「其實要減肥不是一件難事,但是要減得健康又有效,就有點學問了……」
電梯裡,羅小雀默默無言的聽著紀真真侃侃而談各種減肥的方法,從專家學者的研究,到民間的小偏方,她無一不通。
「身材是女人的門面,臉蛋是不能改變的,但是身材可以控制。就算你長得醜,也沒必要這樣自暴自棄,糟蹋自己的身材……」
自從他們從咖啡店出來以後,她已經整整說了十分鐘的減肥經。
從她小時候也是一個小胖妹說起,然後說到她的奮鬥史,再說到各種減肥的方法,其間更多次苦口婆心的勸羅小雀遠離那些熱量高、容易肥胖的甜點。
「就算你不想減肥,至少也做到不要再胖下去的程度。油炸啦,甜點啦,這些東西能不碰就最好不要碰,如果你想減肥的話,我可以介紹我的營養師給你,還有,我家有開一間健身俱樂部。五折給你優待……」察覺到訓話的對象遲遲沒有回應,紀真真忍不住高聲叫道:「喂,你聽到了沒有?」
羅小雀眨了眨眼,忍住笑意。
「我聽到了,你說的每個字我都很認真的在聽。」
曾經有人對她說過,靠第一印象去判斷一個人,往往會導致錯誤的結果。也曾經有人對她說過,在還沒和一個人深入交談瞭解之前,不應該妄下定論。
她已經忘記這些話很久了,但是紀真真讓她學到了教訓。
原本她一直以為紀千金是一個任性自私、膚淺俗氣的女人,紀更真表現出來的也確實是這樣。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她這樣嘩啦啦的長篇大論之後,羅小雀發現自己開始喜歡起這個女人來。也許紀真真其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完全的自私膚淺,她還是有可愛的地方。
「你要知道,男人都是看外表的。」紀真真嘟嚷的說。語氣竟然帶著不滿。「他們只會看到你的臉蛋身材,才不管其他的東西。我們一樣都是女人,我才好心給你忠告,你可別糟蹋我一片好意。」
「但是我並不想減肥。」羅小雀微笑的回答她,「我沒那個錢上健身房,而且我也沒有時間。」
「錢?」紀真真打量了她一會,突然握住她的手。「錢不是問題,如果你有心,我甚至可以叫他們不收你的錢。反正我爸多得是錢,他的錢就算花一輩子也花不完。最重要的是你有那個心!」
嚴彥卿挑了挑眉,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反常的舉止。
他和紀真真相識不久,所以對她曾經是個胖妹的過去一無所知。事實上,若不是今天她自個兒提起,他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但是他對她失常的舉止感到好奇。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紀真真嗎?她並不像這麼好心熱情的人,為何居然願意自掏腰包幫羅小雀減肥?
而且……他不禁失笑。才不過幾分鐘之前,她還把羅小雀視為情敵一般的排拒呢!
羅小雀也被她突然的熱情嚇了一跳。
「紀小姐……真的不用了。」她結結巴巴的說:「我們才剛認識,這怎麼好意思……何況,我太愛吃了,叫我不吃零食會要我的命的。」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大吃大喝?」紀真真咄咄逼人的問,一開口就切中核心。「你還是認為,反正沒有人要了,就任自己暴飲暴食?」
羅小雀無語,因為她說的都是對的。
「這就是重點所在!」紀真真的臉突然亮了起來,「你看我,我以前也像你一樣,但是我發誓要擺脫那樣生活,你也一定做得到的!」
一片沉默。
雖然羅小雀很想再說些什麼,但從方纔的對話她已經領悟到,紀真真將她投射到以前的經驗中。
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從前的她,那個肥胖的、受人嘲笑的胖妹妹,所以她想要改變羅小雀。
但問題是,羅小雀不想減肥,她一點也不想拋棄那些她熱愛的甜點。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電梯已經到了。
她鬆了一口氣。「電梯到了,我們走吧。」
電梯門一開,她就率先走了出去。然而當她站在外婆的病房前時,卻突然覺得有些膽怯。
她想起一個星期前和韋老夫人的爭吵,當時她氣得口不擇言,說了一堆重話。事後既沒有打電話,也沒有來看她,此時此刻,說不準老太婆已經準備好了跟她來個秋後算賬。
嚴彥腳站在她的身後,敏感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一僵,臉上也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想起她們祖孫兩人火爆的衝突場面。他很瞭解她心裡的感受。
不管怎麼說,到底是血緣至親,他知道羅小雀真正渴望的其實是外婆的溫情,而非針鋒相對。
這樣互相傷害的相處方式,想必她的心裡也不好受吧……思及此,他突然俯低身子,輕輕握住她的手,而他身後的紀真真臉上也隨之一變,看起來像是驚訝的成分高些。
其實不要說別人,他自己都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但在看見她臉上那樣脆弱的表情時,大腦還來不及運作,他的身體已經自動做出了判斷。
她的手圓圓的、軟軟的,握在手裡說不出的舒服,雖然指尖冰冷,但是反而讓他覺得冰涼怡人——握一隻手居然可以生出這麼多的感想,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太正常。
而那個被握住手的人呢?
當那只溫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時候,羅小雀嚇得幾乎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雖然表面上看來她還是十分的表靜,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快得超出想像。
她根本不敢去看他。就連他為什麼握她的手,她都不敢想。只能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從他的手指慢慢的傳到她的掌心中。心裡那彷徨不安的感覺,似乎也隨著這溫暖的熱度而漸漸俏失。
「放心吧,一切交給我。」他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溫文的聲音有著令人安心的保證。
可憐她二十六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和男人牽過手。而這第一次竟讓她感動得覺得鼻子酸酸的。
因為她現在終於知道,原來他的舉動竟是出自於關懷,他必定察覺了自己的不安,所以才這樣鼓勵她。
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真是一個大好人。
「謝謝你。」她低下頭,輕聲道。
他輕輕握緊她的手之後,再度放開,然後便替她推開房門,讓她先走進去。
病房裡,大部分的光線都被阻絕,只能隱約看到韋老夫人躺在病床上,手腕上吊著點滴,枯瘦的臉上.是略帶痛苦的表情。
她一見到有人進來,馬上就睜開眼睛,沉聲問道:「誰?」
「是我。」羅小雀快步走了進來,當她看見韋老夫人顯然比上次更憔悴的臉時,一陣愧疚感襲上她的心頭。
不管怎麼說,外婆到底是個老人了,就算她的個性再倔強,脾氣再拗,都已經是個時日不多的老人。她隨時可能離開人世,永遠的離開。
自己又何必跟她爭這一口氣?
這樣的想法在過去每一次的爭執中,不是沒有出現過。有好幾次,她甚至已經下定決心要逆來順受。不管外婆說什麼話都不再頂嘴、回話。
但是羅小雀這個決心沒有多久,總是在韋老夫人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言語攻擊之下,很快的被打破。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你終於來了?」韋老夫人的聲音冰冷憤怒。「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想不到你還知道要來看我。」
她垂下頭,走到病床旁,在心裡告訴自己:忍耐,千萬要忍耐。
「怎麼,啞了?」素來最愛跟她頂嘴的孫女,這回居然成了啞巴,韋老夫人心裡頭的怒氣找不到人發洩,心頭更火。「你平時不是最愛回嘴的嗎?怎麼現在不說話了?」
羅小雀歎了一口氣。「我怕我一開口,就忍不住頂撞你……」她坐在床沿,低著頭。「你現在是病人,禁不起我氣。」
「喔?」韋老夫人冷笑。「一個禮拜前,你好像一點也不怕我被你氣死嘛?」
一個已經習慣用言語作武器去傷害別人的人,是永遠也不會懂得見好就收這個道理的。韋老夫人錯過了許多和孫女和好的機會,這次也不例外。
看見羅小雀一語不發的起身,嚴彥卿就知道大勢已去。為了防止祖孫兩人接著下去就要自相殘殺,他決定是該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韋老夫人一見到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和緩下來。
「彥卿,你也來了?」
她嫉妒這個外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贏得了外婆的歡心,而她得到的永遠是一句又一句的冷言冷語……
「您的病可好些了?」嚴彥卿輕聲的問,慢慢走到床邊。後頭的紀真真也跟著出現。
她一進來,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便在這封閉的病房裡飄散開來,而韋老夫人向來最討厭的就是人工香味。
「她是誰?」韋老夫人鄒起眉頭,看著紀真真自動自發的走到他的身邊,挽起他的手,甜甜的笑著。
「我是彥卿的女朋友。」她說,臉上的表情幸福洋溢。「我們在一起已經一個多月了。」
「女朋友?」韋老夫人僵硬的臉色在聽到後面那一句話時,舒緩開來。「喔,原來是你!」她冷淡的睨了紀真真一眼,無所謂的說:「東義向我提過,他說彥卿對你不是認真的,叫我不要擔心。」
紀真真臉上的笑容一僵。
「但我是認真的。」嚴彥卿柔聲道,手輕輕的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靠。「爺爺只是在逃避問題而已。」
韋老夫人聞言冷笑,但她沒有調開眼神去看他,反而緊盯著紀真真繼續說:「你好歹是個千金小姐,基本的人情世故應該還懂。我聽說你家的公司最近正在和嚴家爭一個案子,兩邊的長輩幾乎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算彥卿真的喜歡你好了……」她的唇微微扭曲,譏諷的說:「雖然我很懷疑——但是只要你們雙方的父母不同意,你就永遠不可能嫁進嚴家,所以你可以省一點時間,不用浪費在這個男人身上了。」
羅小雀瞪大了眼,看著紀真真的臉在瞬間變得慘白。
「外婆!」她不敢置信的大叫,「來者是客,人家又沒得罪你什麼,你幹麼說這些話刺傷紀小姐?」
她快步走到紀真真的身邊,怕她一時支撐不住會暈倒在地。
「你還好吧?」她輕聲問,手輕輕搭上紀真真的臂。「我外婆就是一張嘴不饒人,你別理她……」尾音漸弱,因為她看見了紀真真握緊的拳頭。
她是憤怒,不是傷心。羅小雀終於明白了這點。
原來紀真真果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她看來任性嬌弱,其實骨子裡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還不走?」韋老夫人冷冷的看著她,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是不是要我趕你走?我這裡不歡迎你。」
紀真真做了一個深呼吸,久久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你這個老巫婆!」語畢,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嚴彥卿和羅小雀同時轉身想要攔住她,卻被韋老夫人叫了回來。
「別理她!你們兩個回來!」
他們兩個對看了一眼,同時轉身。
「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羅小雀氣憤不已,「你對我這樣就算了,人家是你的誰?你憑什麼資格教訓她?」
「憑我是你外婆,」韋老夫人銳利的目光,朝嚴彥卿直射而去。「而他是你的未婚夫,那個女人卻是他在外面的野女人!」
「你講不講理?」羅小雀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他們在一起時,我和嚴少爺都還沒認識咧!」
韋老夫人卻不理她,逕自向嚴彥卿道:「是你帶她來的?」
他直直的迎視那雙銳利的眼神,「是的。」
「你的目的是為了解除婚約?」
「沒錯。」
「很好。」韋老夫人轉頭,冷冷的作了決定,「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會告訴你爺爺,取消這門親事。」
此話一出,嚴彥卿和羅小雀都嚇了一大跳。
「您……答應了?」他小心翼翼的問,不敢相信會這麼容易。
韋老夫人冷哼,「再怎麼樣,小雀都是你的未婚妻,不是急著甩掉的破襪子。當初是你說只要她答應,你就沒意見。現在卻又當著我孫女的面大播大擺的帶著女朋友到這裡來,等於是在羞辱她。我這個孫女雖然平常很會惹我生氣,但是我絕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她,即使是我未來的孫女婿也不能。不管你這個女朋友是真是假,這門親事都取消了,你可以走了,以後絕沒有人再逼著你娶她。」
原來一切都為了她……外婆是在替她抱不平……
羅小雀愣住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頭一次外婆在外人的面前維護她……她低下頭,覺得心口一股熱氣往上衝,眼眶也熱了起來。
她可以感覺到嚴彥卿走了出去,也可以聽到他臨走前說了一些客套話,但卻聽不清楚,也不想去聽。過了許久,她還是低著頭,既沒動也沒開口,直到她聽到一陣長長的歎息聲。
是外婆的歎息。
她訝異的抬頭,就對上那張蒼老疲倦的臉龐。
「你知道這件事嗎?」韋老夫人的聲音聽來顯得很疲憊,與方纔的精神完全不同。「你知道他要帶那個女人來嗎?」
她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才搖頭。
外婆也許沒有發現自己剛剛和紀真更看來並不像不認識的樣子,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根本是參與者之一。
「你覺得難過嗎?」
她再度搖頭。
「不覺得。」她幹麼要難過?「我本來就不想結婚。」
「那就好。」書老夫人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突然鬆懈了下來,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她慢慢的閉上眼睛,喃喃道:「你這孩子雖然牙尖嘴利,說話總是不討我歡心,但你畢竟是我的孫女。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這件事也許我是做錯了,幸好發現得不太遲……他不像他的爺爺,東義絕不會做這種事來傷女孩子的心……」
接下來她說了很多關於嚴爺爺的事,他們年輕時的事,羅小雀都只是靜靜的聽著。
她從來沒有聽外婆說過這麼多的話,而且這些話都不是用來諷刺她、挖苦她的,而是關於外婆年輕的回憶。回憶中甚至有她的母親……
這一刻,她們祖孫之間的距離,好像突然間拉近了,近得像是一伸手就可以觸及到對方,而不再像從前那般各據一方的遙遠。
羅小雀忍不住伸出手,覆上白色床單外那雙已經乾枯又充滿皺紋的手,而韋老夫人也沒有推開。
她一直失神的看著兩人交疊的手,直到韋老夫人睡著,她眼中的淚才終於落了下來。
當她踏出病房外時,非常訝異的發現,嚴彥卿居然還在外頭。
她看了看手錶。
從方纔他們被趕出來到現在,少說也有半個小時了,他居然還在這裡!她下意識的揉揉眼睛,希望方纔的痛哭沒有在臉上流下任何痕跡。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她從來沒有像今天哭得那麼慘過。但那時是傷心的淚水,而這次……
她深吸口氣,走到他的面前,若無其事的同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也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但是嚴彥卿想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後才給了一個很奇怪的答案,「我不知道。」
他應該去追紀真真,但是他沒有去。解除婚約他應該很高興,卻沒有預料中欣喜若狂的感覺,反而有一點罪惡感。他知道自己應該回家,把羅小雀和韋老夫人拋諸身後,但是他也沒有這麼做。
所有應該做的事、應該有的反應他都沒有,連他自己都覺得挺莫名其妙的。
「我只是想……」他聳聳肩。「也許你又會像上次一樣,和你外婆吵架,然後負氣跑走。她看來挺生氣的,不是嗎?」
她聞言低頭,眼眶又聚集了淚水。
「幫我向紀小姐道歉。」她統著雙手。「外婆她實在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她是為了我,但還是不應該。」
「我會的。」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問:「你在哭嗎?」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直髮覆蓋住所有的表情和淚水,但是他還是看到了一滴淚快速的從她臉上滴落。
女人的淚水,致命的武器。
嚴彥卿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突然收緊了。
他看過倔強的她,驕傲的她,盛氣凌人的她,伶牙利齒的她,每一個面貌都是勇敢而堅強的。
像她這樣的女人,很難想像也會有脆弱無助的時候。
她的眼淚甚至比她的言語更具殺傷力,因為嚴彥卿對比沒有任何的抗拒能力。因此他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把她拉進懷裡。
她緊緊捉著他的西裝外套,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宣洩著她的淚水和情緒。安靜的醫院長廊上,只聽得到她壓抑的低泣聲,一聲又一聲,低低的迴盪在嚴彥卿緊縮的心裡。
有時候,無聲的哭泣比放聲大哭、嘶喊吼叫更來得叫人心疼。尤其是在羅小雀這樣一個絕少示弱的人身上。
若是換了其他時候,她絕對不會倒在這個男人的懷裡,但是今天不同,她需要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誰,來宣洩三年來所有被壓抑的情感。
她永遠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面對外婆的挑戰,一個人面對生活中的一切事情,一個人扶養小弟,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作戰。
直到此時此刻,當她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她才驚覺到過去的自已有多寂寞。多刺的外表,只為了掩飾永遠不可能有人驅走的寂寞。
她其實還是渴望有人陪伴的,但是她不敢想、不敢講,因為她知道自己得不到別人的愛。
沒有人愛她,她一直以為外婆恨她,把她當成母親的替身一樣的憎恨她、折磨她,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畢竟血濃於水。
不管外婆的外表多麼冷酷,不管她們祖孫有過多少爭執、吵鬧,在外婆的心裡,她們還是祖孫。
她真的擁有愛,而且是來自於這個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人。
在羅小雀的淚水裡,有多少是感動,多少是痛苦,又有多少是釋放,恐怕連她自己都分不出來。
嚴彥卿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她,輕聲的說:「哭吧哭吧,哭完了就沒事了……」
看到他的手帕,也讓她回到了現實。
他們已經解除婚約了,而且他還是別人的男朋友,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應該靠在他的懷裡。何況這裡是醫院的走廊,任何人進進出出都可以看到他們。
想到這裡,她倏然止住了哭泣,動手想將他推開o
「嘿!」他輕而易舉的就制止了她的掙扎,將她的頭壓到出自己的肩上,輕鬆的抗議,「利用完畢就把我一腳踢開,未免太現實了一點吧,羅小姐?」
沒料到他竟然會不讓她走,羅小雀微微愣了一下。
「你放開我。」她漲紅了臉,直到此刻才發覺自己竟是被他整個人抱在懷裡,他的手甚至放在她已經沒有腰身的腰上頭。「抱著一團肉的感覺很好嗎?」
他做出深思的樣子,甚至微微收緊了手臂。
「這不錯。」過了一會兒,他才下了結論。「軟軟的,圓圓的。挺舒服的。」
她的臉更紅。「取笑別人是不道德的,嚴彥卿!」
「我沒有取笑你。」他突然放開她,兩手捉著她的肩,認真的看著她。「不哭了?」
他專注的眼神讓她全身不自在,巴不得衝進廁所好好整理自己的儀容。但是她不能這麼做,只好抬高下巴,驕傲的說:「我的眼淚可是很珍貴的。」
他輕笑,自然而然的又把她擁入懷裡。
「你知道嗎,其實這是我第一次抱這麼圓的女人。」感覺到懷裡的身體一僵,他笑得更開心。「但是感覺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