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指定薩森的客人我已一一向她們致歉過了,同時她們也願意接受我們另外安排的公關,不過有些客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希望等到薩森回來後再到店裡消費。」
「嗯……」靳玉沉吟了一聲,目光仍放在手中的財務報表上。
站在他面前的沈經理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不禁擔心的問:「老闆,您是否身體不舒服?」
聞言,靳玉的眉頭一攏,「我沒事。」
看到靳玉的神情驀地一凜,沈經理也不好再說什麼。
雖然他總覺得這兩三天玉老闆好似是勉強打起精神來工作,臉色慘白,無人時身子便顯得搖搖欲墜。
他覺得很奇怪,玉老闆受傷了嗎?為什麼他走路的樣子怪怪的?
對於這點他很想問靳玉,但看著靳玉森冷陰翳的表情,他的好意未必會被老闆接受,因此沈經理收回差點脫口而出的關心,恭敬的退出偌大的辦公室。
在沈經理離去後,靳玉才有些厭煩的甩開讓人心煩的報表,伸手摸摸他酸痛的腰,而後慢慢往下探至臀部。
還是好痛!已經三天了,這些痛楚竟還糾纏著他。
那天李赫辰對他太過粗暴,讓他到現在身上彷彿殘留留著他的味道一般。
他輕撫自己的耳朵,好似還能感受到當李赫辰在他敏感的耳邊吹氣時,他的身體是如何不由自主的輕顫。
現在他的身體還佈滿著他留下的吻痕,那些紅痕不斷的發熱,燃燒著他的心。
當時李赫辰的厚實手掌撫過他身體的每一處,他的身上總散發著一股惑人的檀木香,他……
突地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靳玉霍地站超身來,兩眼怒紅的直觀前方。
可惡!他為什麼又憶起這些噁心的事?為什麼又想起他?
像是要逃離什麼似的,他倏地走出辦公室,不顧下身傳來的陣陣疼痛,慌張的塊步走著。
走道上有些男公關和保鏢向他恭敬的打捂呼,可他置若罔聞地冷著一張臉,置之不理。
在穿過喧嘩的人群以及一路走來的昏黃燈光後,靳玉往安全門的方向走去,將後門的門鎖打開,使勁一拉,迎面而來的便是俱樂部後巷的一片黑暗,還有仲夏沁涼的晚風。
瞬間,他感到通體舒暢。
眼前的黑暗於舒服的涼風讓他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不再狂亂。
慢慢的靠在關起的鐵門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是該冷靜下來……這樣失態的他根本不是他。
他究竟是怎麼了?不過是被那個天殺的男人給抱過罷了!沒什麼好在意的,根本沒什麼值得讓他再度想起。
他要忘了這一切,讓他恢復最初的心如止水。
輕輕地閉上眼,默默地感受黑暗小巷中的沉寂,幽暗的空間裡吹拂著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風,其中還有淡淡的清香……
一股讓人迷亂的檀木香……
倏地,靳玉猛然睜開雙眼,視線往小巷口移去。一個身形頎長偉岸的黑影就在黑暗的彼端看著他。
霎時,靳玉咬牙切齒,對那道人影狠狠咆哮:「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聽到靳玉的怒吼,那人哼笑一聲,走到後巷光線微弱的小燈下,露出了俊朗的臉龐。
「靳玉,你也真是學不乖……還是沒讓保鏢跟在你身邊。」
聞言,靳玉突然緊張起來,卻仍是傲然地看著他。
「怎麼,難道你還想再擄我一次?」
「不!沒用的方法我不會用第二遍,我這次來只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次……關於錄用我的事。
靳玉冷笑一聲。
「你以為你做了那些事,我還會答應你嗎?」
「也許不會,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需要這份工作。」
「我說過,我不會錄用你,而且先撇下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談,憑你那天的表現,你覺得你有資格要求我錄用你嗎?」
「有!」
「憑什麼?」
靳玉狠狠地瞪視他,然而李赫辰幽黑的眸子卻讓人讀不出任何情緒。
「憑我抱了你。」他幽幽地道。
聞言,靳玉睜大眸子望著他。
昏黃燈光下的男人仍是獨自說著:「我並不愛男人,但我仍抱了你,我說過何事我都願意做,如果連男人我都能忍耐地去擁抱了,那麼對於客人的要求我還有什麼是不能完成的?我想,我應該符合了你所說的完美公關條件……那天我的表現也許粗暴了些,但我保證,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
沒有察覺到靳玉顫抖的身體,他繼續說道——
「當然,我沒有必要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你錄用我,只要照我朋友所說的綁架你,好奸敲詐一筆錢。那麼所有的問題便能解決了。但如果我真的這麼做的話,我跟那些綁走我弟弟的人渣又有什麼不同?」
晚風徐徐,不知為何靳玉突然覺得好冷,泛白的薄唇顫然的低語:「抱我……對你來說真的這麼勉強?」
「什麼?」
李赫辰往前走了幾步,因為靳玉彷若自言自語的敞弱聲音讓他聽不真切。
然而臉色蒼白的靳玉卻突地拾起冷傲的眸子,自顧自的掠過李赫辰往巷口走去,語氣冰冷地道:「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說話,這回你得好好的告訴我,你想成為男公關的真正原因。」
走出暗巷,靳王又恢復成高傲冷漠的模樣,面無表情,就連乍見李赫辰的憤怒也完全抹去。
像個高貴、沒有感情的搪瓷娃娃一般,面對坐在這家咖啡館裡的靳玉,李赫辰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所以說,你的原因也是為了錢?你現在會這麼著急,是因為原本躲在朋友家的弟弟被地下錢莊的人逮到,拘禁起來……然而這一切全是拜你那個酗酒賭博欠下龐大賭債的父親所賜?」
突地,李赫辰抬起頭,睜著大眼直盯著他。
「不要批評我父親!父親他……以前對我們真的很好……」在母親還末跟外遇對像離家出走之前……
靳玉冷冷地睨著他。
這也許就是他一開始不願說明理由的原因吧?因他不希望別人用鄙視的目光看待他的賭鬼父親。
「而且我父親在知道弟弟被抓後也相當後悔,現在也是到處籌錢要將弟弟贖回來,但那樣做太慢了。我觀察過出入俱樂部的客人,以這些客人的地位、權勢,我有自信能在短期內籌出贖金,所以……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此時,他們之間靜默下來,如同第一次面試般,李赫辰在據實說出原因後,雙眼定定的望著神情漠然的靳玉。
靳玉一語不發地將手探進西裝暗袋,拿出一本支票簿。
「五百萬是吧?」他快速的拿起鋼筆開完支票後,將那張支票撕下遞給李赫辰。「拿去吧!」
看著他輕蔑的神情,李赫辰並未收下支票,憤怒地道:「我不需要你的施捨,要錢,我能自己賺!」
「哼!自己賺?我又不打算錄用你,你要怎麼在短期內賺到這筆錢?」
「靳玉!我說過我願意做任何事,你究竟為什麼這樣堅持不錄用我?」
「因為你不夠格!我早就說過絕不會錄用你,我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
靳玉輕蔑地將支票丟到他的面前。
「算是我花錢消災吧!在你收下這張支票簽,你不准再出現於我面前,我不想再見到你!當然,如果你仍想維持你的自尊,現在就撕了它吧!只是……你的弟弟不曉得能不能平安回來呢!」
語畢,靳玉即漠然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咖啡館,彷彿李赫辰對他而言是多麼不屑一顧。
李赫辰握緊雙拳,狠瞪著他的背影,胸腹中滿是被人羞辱的怒火。
從來沒人敢這樣對他,向來都是別人絞盡腦汁的想要接近他,獲得他的青睞,不論男女,他對自己一向擁有過人的自信。
但靳玉竟對他百般的羞辱、否定!
因為你不夠格!
不准再出現於我面前……
我不想再見列你……
「混帳!」他喘著氣,狠狠的怒罵。
靳玉,你以為自己可以任意操縱所有的人,對他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點,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玉老闆!
心隱隱作痛,好像末愈的傷口又讓人用手撕開一般……痛!
他知道自己受傷了,被一個根本不在意他的人給傷害了。
真可笑,他竟還暗自回味那個男人的味道。
那個男人是強壓下噁心感,忍耐著來擁抱自己的啊!
他一直不曉得,原來他在那個男人的眼中竟是那麼不堪。
突然,靳玉覺得自己很可悲。
為什麼他要為了一個不在意他的人心痛?
為什麼……他會跟李赫辰相遇?
「好吧!既然薩森休假,英隼的時間都已排滿,那……我選這個新來的男孩子好了。」
「周小姐,謝謝你的指定,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靳玉坐在周家豪宅陳設高雅的客廳中,指著相片中的男孩說道。「那麼,還是安排在原來的時間嗎? 周小姐」
「嗯!還是老樣子,全交給你安排。」
「好的,那麼我就此告辭。」
當他們起身時,一個三十出頭、相貌還算英俊的男子走進客廳。
「靳先生,這麼快就要走了?很難得遇到你,不多坐一會兒?」
「不了,周先生,我還有其他工作,謝謝你的好意。」
此時,周美英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連忙對周少霖道:「哥,我有電話,你幫我送一下玉老闆。」
而後,她跟靳玉點了下頭後,便邊上樓邊說起電話。
「靳先生,請吧!」周少霖說著,一手搭在靳玉的細腰上,將他往大門帶去。
發現擱在腰上的手並沒有放下,靳玉突然地伸手揮開那只無禮的手。
「周先生,請你自重!」「叫我少霖吧,靳玉。」
看著他眼中的詭異光芒,靳玉冷著臉道:「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請留步。」
然而周少霖並未放過他,仍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
「靳玉,真想不到呢!你父親是知名的商業鉅子,而你……竟經營這樣的俱樂部。」
靳玉狠狠甩開他的手,陰沉地道:「反正我只是個私生子,那個傢伙根本不管我的事,我也沒有能耐去影響他的名聲。」
「你說得真絕情!不過……靳玉,你能夠周到的安撫我妹妹寂寞的心,能不能也為我想想辦法?譬如……讓我擁有你?」
聞言,靳王嫌惡的瞪他一眼,卻盡量維持修養地道:「周先生,我看你是有所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我感覺得出來……你喜歡的是男人。把你給我吧!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靳玉極力壓抑滿腔怒火,勉強對他牽動嘴角。
「周先生,你真的誤會了。其實我對男人女人的感覺部是一樣的……我對任何人都沒有興趣。請你留步吧!我自個兒出去就行了。」
氣死人了!竟然遇上那種讓人作嘔的傢伙。
我要什麼他都能給?
呵!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他給得起嗎?
盛怒的靳玉不斷加速,車子在馬路上如火箭般狂奔。
終於,當他回到高級大廈的住處時,他才慢慢冷靜下來,將車駛進地下停車場。
握著冰冷的方向盤,他幽幽地吁了口氣。
想要的東西……那種東西早就不存在了。
在車上靜靜的待了一會兒後,他才下車。搭電梯回到屬於自己的樓層。
在大門前停下,讓自己空虛沉悶的心情沉澱後,他才緩緩地抬起手按下門旁控制鎖的密碼,接著捺下指紋。
就在門開了之後,他發現玄關擺了一雙男人的鞋子。
「英隼這個傢伙……不是跟他說來這兒時要擺好自己的鞋子嗎?」
他咕噥了幾句,將地上那雙隨便一放的鞋子往牆邊擺好。
當靳玉將自己的鞋放進鞋櫃、走向客廳時,他對著坐在沙發上露出半顆頭的男人笑道:「英隼,什麼時候來的?有事嗎?」
然而男人站起的高大身影卻讓他吃了一驚,頓時發不出聲音來。
李赫辰看著他發怔的模樣,嘴角不禁揚起。
「真是意外啊!靳玉,原來你會笑……兩個禮拜沒見面了,我好想你。」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
「的確,原本我根本進不來,這棟大樓的管理員真是盡忠職守,不過後來有個男子帶我進來了,就是剛才你呼喚的那名男子。他以為我是你新錄用的男公關。」
看著靳玉瞪著他的冷眸,他的唇角又揚了揚。
「那個叫作英隼的男人長得真是俊俏呢!他在你們店裡是個紅牌吧?他還熱心地提攜後進,教我一些應付客人的方法,還說我以後一定可以成為紅牌。呵!我都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早被你刷下來了呢!」
他一臉譏諷的睨著靳玉,彷彿在問著他:連店裡的紅牌公開都給予他絕對的肯定,為何他卻堅持不肯錄用他?
「英隼呢?」靳玉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他突然有事,回去了。」
「那麼你也請回吧!錢我已經給了,請你消失在我的面前。」
李赫辰輕哼一聲。
「我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施捨,那五百萬……就當作是你買下我的錢,玉老闆。」
聽到他擅自決定一切,靳玉已微微感到憤怒,然而他仍盡量平息怒火,平靜的道:「那五百萬你並不需要還,只要你離開我的視線,走得遠遠的,那些錢就是你的了。」靳玉大方的說著。
看著那張看似慷慨卻無情的面孔,李赫辰的嘴唇不禁抿緊,而後他也放作輕鬆的繼續說著,跟靳玉暗自較勁:「不!無功不受祿。剛才英隼熱心的跟我說過,雖然我現在是個新人,但憑我的外型,五百萬大約是我成為客人專屬男公關三個月的價碼……」
聞言,靳五在心匠底咒罵英隼。
天殺的英隼!他不合時宜的好意、熱心,怎麼平常不用在跟薩森的相處上?
「真是好賺啊!以我之前在電腦公司的待遇,不知要做多久才能存到這筆錢呢!此外,英隼還說對待客人最重要的是能給予精神上的愉悅,能夠讓客人享受片刻戀愛的感覺這才是稱職的男公關,所以……」李赫辰不疾不徐的說著,目光定定的看著面前的俊美男子,唇角自信的上揚。「靳玉,未來的三個月就讓我成為你的專屬公關吧!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李赫辰話才說完,靳玉便憤恨的看著他,大聲咆哮:「你以為你是誰?愛上你?別說笑話了,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心煩!滾!我不屑你還這些錢,你滾!離開我的屋子,滾——」
靳玉盛怒吼叫的同時,奮力的將李赫辰硬往門口扯去,但由於身形相差懸殊,眼前的高壯男子幾乎一動也不動的帶著冷笑瞅著他。
未了,彷彿戰敗的靳玉忿然轉過身,拿起電話就要聯絡大樓警衛。
突地,李赫辰搶過了他的電話,對他狠狠的低吼:「靳玉,是你先拿錢侮辱我!告訴你,我不會走的,直到我將這筆錢還給你為止,你的臭錢我不會白要!」
聽見李赫辰充滿鄙視的話語,靳玉看都不看他一眼,腳步逕自往門口的方向移去……李赫辰見了將他狠狠的一把扯回,緊緊地壓制在沙發上。
「怎麼?你還想去通知管理員?無所謂,不管你要找的是警衛這是警察,我一點也不介意將事情鬧大,讓大家知道我曾經抱過冷面冰心的玉老闆!」
撫著靳玉輕顫的臉龐,他輕蔑的笑了起來。
「是啊!我真想讓沈經理他們知道,他們心中尊貴嚴峻的玉老闆當扨是如何在我的懷裡低喘呻吟,紅著臉一逼一遍地哀求我……」
「齷鹺!」
看著他氣得滿險通紅的樣子,李赫辰的笑意更深了。
「隨你怎麼說……你生氣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比起那張冰冷無表情的臉孔,他現下的摸樣著實好太多了。
他低下頭,輕佻的想在靳玉泛紅的頰上一啄,然而靳玉卻硬生生的別過頭閃避,讓他撲了個空。
李赫辰揚起一抹微笑,往他的細發輕輕一吻。
「寶貝,是我操之過急了,畢竟我們的情人關係才要開始,我嚇壤你了嗎?」
聽著他故意佯裝的溫柔語氣,靳玉眉頭倏地一皺,想要維持的冰冷語氣帶著微微的顫音:「你只是逞一時之快吧!李赫辰……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勉強自己擁抱男人,未免太可笑了吧?」
「可笑?哼!靳玉,你是男人應該也懂得男人的心理吧?我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在被認為無用、不夠格後還能夠毫不在意的!況且還是被一個沒有半點經驗的處男一再否定,這才是真正的可笑!」
李赫辰的唇似吻非吻的在他敏感的耳朵上游移。霎時,靳玉不能自己的縮起身子,轉過頭狠狠地瞪著輕薄他的男人。
凝望他孩子般的倔強神情,李赫辰忍不住笑了起來。
「靳玉,別這樣看著我,你就下妨試用三個月看看吧!看我是否能為完美的公關情人。搞不好期限一到,你還會要求我成為你們店裡的正式公關哩!」不過,屆時可得看他願不願意了!「相反的……」轉撫著靳玉充滿不層的臉龐,他不以為意的續道:「倘若這段期間我仍不能讓你滿意,那麼欠你的五百萬我還是會想辦法還給你。只是……」
李赫辰自信的深邃眼瞳定定的凝視他,富有磁性的、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際輕輕響起——
「靳玉,你會愛上我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