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亦衡冷冷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叢荊和頤和,一肚子都是氣。他們居然現在才找到自己,讓自己被慕容寫意所救,丟盡了臉面。
若不是慕容寫意在一旁站著,斯亦衡幾乎當場就要發作,但是他卻忍了下來,僅僅冷哼了一聲。斯亦衡明白自己是不想讓慕容寫意認為自己是個苛刻嚴酷的人,所以才破天荒的壓住了性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意慕容寫意的想法,為什麼要為他委屈自己。但是儘管為此而深深懊惱著,斯亦衡卻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既然你的屬下來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慕容寫意微笑著對斯亦衡點點頭,又道:「我還有事,告辭了。你最好再休息幾天,好讓餘毒清盡。嗯,記得最近也不要和人動手,免得對你身體不好。」
說完,向叢荊和頤和笑了笑,慕容寫意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斯亦衡脫口叫住了打算離開的慕容寫意。
慕容寫意怎麼可以就這麼輕鬆自在的說走就走,似乎對他半點留戀也沒有一樣。這些天的溫柔體貼難道是他的錯覺?他在慕容寫意心裡,到底是特別的存在還是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想到這裡,斯亦衡胸口上彷彿堵了塊石頭一樣,鬱悶之極。
「還有什麼事嗎?」慕容寫意轉頭問道,明澈的眼睛裡有絲疑問。
「你救了我,你可以要任何東西作為報酬。」斯亦衡壓下心頭的煩亂,冷著臉道。
慕容寫意笑了。明媚的陽光下,他黑白分明的眼色清亮明淨,挺秀的眉毛漆黑順貼,眉梢處略帶了一點點弧度,顯得分外的柔和好看。此刻,他漂亮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露出一抹潔白的牙齒,笑容裡帶著似是了然似是覺得好玩的趣味。
在慕容寫意的笑容下,斯亦衡忍不住懊惱起來,似乎自己一些隱秘的心事被人察覺了一般,慕容寫意原本舒服而親切的笑容在他眼睛裡自然也頓時變的分外礙眼起來。
「赤雲宮有恩必報,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斯亦衡的口氣是懊惱而焦躁的。
「這樣啊……」
慕容寫意撫著自己下頜想一想,唇邊的笑容多了一絲狡黠和調侃。
「什麼都可以是嗎?」慕容寫意問,清澈的眼神裡多了一抹惡作劇的興奮。
「那是自然。」
斯亦衡傲然答道,眸子裡是絕對的冷傲和自信。他可不是平常人,赤雲宮更不是尋常地方,只要慕容寫意肯開口,不管是什麼要求他都能滿足他。他一定要讓慕容寫意知道他斯亦衡的能力和地位。
「那你笑一笑給我看吧」
柔若春風的話卻讓斯亦衡身體倏然僵化成一塊石頭。
慕容寫意眨眨眼睛,看著斯亦衡發青的臉和他背後那兩個人驚駭的表情,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笑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故意在捉弄斯亦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逗逗這個看起來像是冰一樣,卻稍微一挑就和小孩子一樣鬧脾氣的人——唉,畢竟人心本惡,而他照顧他這麼長時間,給自己找點開心的樂趣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嘛。
慕容寫意稍微懺悔一下自己難得的惡劣,眼睛裡卻帶著掩飾不住的興趣。
「你有病啊?」斯亦衡強壓住心頭的火氣,惱怒的低喝。
「就算是吧,反正你說過什麼都可以的。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過,我本來就沒想你報答,是你自己說的。」
慕容寫意彈彈指甲,悠悠然的回答,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意。
斯亦衡眼睛裡冒出殺人的利芒,額頭隱隱浮現出幾條青筋,他瞪著面前依舊一派自在的慕容寫意,放在身側的手握了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後終於還是捏成了拳頭。
「你不願意啊?那就算了。我走了。」慕容寫意眨眨眼睛,作勢要走。
斯亦衡狠狠的瞪著他,終於勉強拉開唇角,露出一個很僵硬很彆扭的笑容。
這雖然是個相當不自然的笑容,但是依然美的讓人心悸。
叢荊和頤和完全沒想到斯亦衡居然沒有發怒,而且還真的滿足了慕容寫意的要求。震驚於斯亦衡反常的舉動,又被那比彗星還難得一見的絕美笑容迷住。兩個人瞪大眼睛驚愕的望著斯亦衡,嘴巴張的老大,都呆在當場動也不動。
「真漂亮,你實在應該多笑一笑的,否則真的很辜負上天給你的這張臉。」慕容寫意由衷的讚歎著,眼神裡的欣賞和愉悅是那麼的單純而自然,因而也有效的融化了斯亦衡因為他的話而寒利成冰的目光。
「好了,現在你不欠我什麼了,我走了,再見。」擺擺手,慕容寫意瀟灑轉身離去。
斯亦衡默默的看著那漸去漸遠的藍色背影,一言不發,眼中是一片幽深。
「砰!」
隨著一聲巨響,一隻瓷碗被摔碎在地上,碗裡的藥汁也灑了一地。斯亦衡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煩躁地揮揮手。
「拿走,我已經好了,不需要再吃這鬼藥。」
叢荊和頤和相互交換了一個驚疑不定的眼神,也不敢多問,只是默默收拾打掃完後悄悄退了出去。
在慕容寫意走後,因為斯亦衡確實身體還有些虛弱,所以他們在襄樊縣多留了幾日,打算等斯亦衡完全復原後再回赤雲宮。可是這幾日住下來,兩個人真是苦不堪言。無他,只因著斯亦衡的脾氣變的暴躁無比,動不動就找碴發作。他們無論做什麼事,都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搞得兩個人心驚膽戰,只恨不得能不見斯亦衡才好。一出門,頤和就一把拉住了叢荊,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這幾天來少主的脾氣怎麼這麼大,什麼都看不順眼?藥也不吃,動不動就訓斥人,摔碟子砸碗更是天天都有。昨天晚上我不過輕輕咳嗽了一聲,結果險些被他罵死,說我吵的他睡不著覺……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雖然冷冰冰的,但是不會這麼不講理而且蓄意找碴,不會是這蛇毒還改人性子吧。」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和一個人脫不了干係。」絲荊摸著下巴沉思的答道。
「誰啊?」
「就是那個救了少主的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寫意啊。」叢荊肯定的回答。
這是很簡單的推理,因為斯亦衡的怪異和莫名的暴躁,可都是從慕容寫意離開後發生的。
「聽說慕容寫意可是江湖上出名的翩翩佳公子,人長的俊,性子又好,再加上家世出眾,武功也不錯……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想著要嫁他呢,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說來聽聽。」頤和興趣大增,追著叢荊問起來。
叢荊還沒有回答,就聽到屋子裡傳來斯亦衡冷冷的聲音。
「你們兩個少在外面給我嚼舌頭,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回去。這個鬼地方有什麼好待的,我瞧著你們根本就是自己心野了,不想回去。真若是這樣,就說一聲,我發落了你兩個,乾脆就留在這裡玩個夠。」
兩個人嚇了一跳,對視一眼,不敢分辯,趕緊答應著,匆匆收拾東西去了。
路上,斯亦衡依然是好像誰欠了他八百兩銀子還沒似的板著臉,嚇的叢荊和頤和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努力讓斯亦衡不要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以免無辜受難。
離了襄樊縣城,第四天,三人就到了信陽城外。信陽城雖然不大,卻是這一帶唯一的城鎮,所以很是繁盛。
這幾日風和日麗,信陽郊外綠柳垂煙,青草泛碧,多的是來踏青的遊人,其間更多的則是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平時禮教約束,便是未婚夫妻也沒有多少機會見面,何況是一起遊玩。故此趁著春日踏青的借口,大膽些的並肩說笑,羞澀的也會不時偷偷交換視線,互訴心意。斯亦衡三人順著大道一路往信陽城裡走,不時遇到雙雙對對的情侶。斯亦衡看著滿眼的花紅柳綠,春意盎然,臉上卻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叢荊和頤和看著主子的神情,忍不住暗暗歎氣。明明所有的地方都已經在過春天了,為什麼少主卻還是在寒冬臘月裡待著呢?而且還要讓他們兩個陪凍,真是淒慘。
突然,斯亦衡手一緊,猛然勒住了胯下的馬,眼睛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兩個人,一張臉也突然變成煞白。
跟在斯亦衡背後的叢荊和頤和不明所以,順著斯亦衡的目光也望了過去。
視線所及,只見遙遙一片綠草中,正有一白一紅兩騎並轡而行。白馬上是一個秀頎俊朗、身著墨藍輕袍的男子,紅馬上則是一個鵝黃衣衫的俏麗少女。少女俏麗可愛,風姿嫣然,正淺笑盈盈的和男子說笑著。
這兩個人男的俊秀,女子俏麗,當直是般配之極。在藍天白雲之下,綠草紅花之中,看起來賞心悅目,直如神仙眷屬一般。
「是慕容公子。」叢荊低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被一旁注意著斯亦衡的頤和拉了拉衣服止住了。叢荊不解的轉頭看著頤和,頤和趕緊豎起指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悄悄指了指一旁的斯亦衡。
叢荊一眼看過去,心裡頓時一緊。斯亦衡正緊緊的盯著遠處的兩個人,臉色蒼白如紙,而原因就冰冷的目光更是森寒而鋒銳,彷彿劍淬著了火,又浸了冰水。
乍見慕容寫意,斯亦衡心頭巨震。彷彿千斤的巨石撞在他胸口上,又像是平靜的湖面驀然間掀起了滔天巨浪……是喜是嗔是微憂是輕悅,他不知道——只因為在他還沒來得及分辨清楚前,就看到了伴在慕容寫意身邊的那個少女。
看著慕容寫意微笑的凝視那個少女,看著她說了什麼後他笑的那樣舒暢,看著因為馬稍微跳躍了一下而驚嚇到了她他趕緊撫慰的關切……
看到這些,斯亦衡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濃濃的酸和重重的苦澀。而最鮮明的感覺卻是痛——他從不知道,慕容寫意的笑容竟然會變成針刺進他的心裡,帶給他如此尖銳的疼痛。只因為那笑容不再是為他而生,而是對著另一個人展開。
斯亦衡的目光糾纏凝注在遠處的慕容寫意身上。他知道慕容寫意並沒有看到他,此刻,慕容寫意的心思應該完全都在他身邊的少女身上吧?
一念及此,斯亦衡握住韁繩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變的蒼白,指甲同時深深的刺進掌心。在他心頭,是乍然而起的殺機。
他要殺了這個女子,因為她竟然陪在慕容寫意的身邊,她竟然敢佔據了本來只能是他才能佔據的位置。
斯亦衡為自己自然而然生起的念頭悚然而驚,他是如此的害怕,竟然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為什麼他認為慕容寫意的身邊只能有他?為什麼他會為此要殺那個女子?他甚至並不認識她……
太明白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在嫉妒,嫉妒那個伴在慕容寫意身邊的女子。妒火灼燒著他,傷了他的心,讓他痛楚憤怒,也激起了他的殺機。
為什麼會嫉妒,嫉妒什麼?斯亦衡不敢想,卻又無法逃避,一切都是如此清楚的呈現在他面前,這些日子的煩亂不解和憤懣焦躁都有了答案。
因為愛——只因為他愛上了慕容寫意。在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情感狂潮的激盪下,在無法抑制的酸痛和憤怒裡,在強烈到讓他心生殺機的嫉妒中,斯亦衡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愛上了那個總是溫柔的笑著的男人——慕容寫意?
這就是愛嗎?
比閃電更驚心動魄,比晴空霹靂更讓人措手不及,比雷霆更強烈,比幻夢更迷亂……
他愛他,所以他會為他牽動一切情緒,為他迷惘為他慌亂,為他甘心委屈自己。所以他離開後,他會煩躁不安,再也無法恢復以往的平靜淡漠。所以他才會嫉妒那個女子,嫉妒到想要殺了她。
上天弄人,在他完全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愛上了慕容寫意,愛上了那個如水一般溫柔、如春風一樣微笑著的男人。
為什麼會愛上這個人呢?明明他曾經是那麼討厭這個人的,是什麼時候討厭悄悄的變成了愛呢?
是他的心愛上了他溫柔的笑顏?是他的身體戀上了他溫暖的氣息?還是他清澈的目光讓他無法自制的陷身?又或者,他天生就是他命裡的情劫,所以他情不自禁的動心動情?
更或者,他從第一眼看到慕容寫意就已經愛上這個人了。他的排斥只是因為自己的心比理智更早的明白了他的感情,而他的理智卻固執的選擇忽略和欺騙,所以才一直會把那抹愛的悸動和情的漣漪誤認為是討厭和敵視。
或許,根本沒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只因為他是斯亦衡,所以注定要愛上慕容寫意。五百年前的三生石上,他們已經有了約定。所以,他那麼迷惘又那麼絲毫不加猶豫地愛上了他。
其實,斯亦衡並不是一個很明白自己感情的人。若非今日這一幕刺激了他一直沉睡著的愛情,若非那突如其來的嫉妒像是一把匕首,刺破了他保護自己心的自我欺騙,讓他的心赤裸裸的呈現了出來,斯亦衡根本不會領悟到自己愛上了慕容寫意。
其實,他應該感謝這個讓他嫉妒到想要殺人的女子,是她的出現,才令他在強烈而鮮明的情感衝擊下明白了他的心。否則,只怕再過上個半年一年,斯亦衡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愛情已經在黑暗中萌生,在無意中成長了。
斯亦衡的目光執著而深情的追逐著慕容寫意的身影,眼眸裡,是深深的痛楚和同樣深重的甜蜜。
他要他,他要慕容寫意。
斯亦衡咬著唇,勉強控制著自己激盪的情緒,毫不猶豫地下了決定——
他要這個人,更要定了這個人的心。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就不會再錯過他。他斯亦衡想要的還從來沒有得不到過——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一樣。既然他愛上了慕容寫意,那麼,慕容寫意也一定要用他的心和感情來愛他才行。
斯亦衡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慕容寫意是否會接受他的情,是否會愛他這些個問題。帶點專橫和狂傲的他,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愛上別人,那個人也自然應該愛他才是。
一旦決定了,斯亦衡再不猶豫,他縱馬前行,迎面攔住了慕容寫意和那個少女。
「是你?」慕容寫意看見他,微微一怔,迅速的綻開了一個微笑。
「你也經過這裡?真難得。對了,你的身體如何了?餘毒清了沒有?」
斯亦衡怔怔無語,不過是一句淡淡的關切,竟讓他有種想要哭泣的感覺。心裡那股又是酸澀又是甜蜜的感覺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甘美。
「好了。」
明明有一千一萬句話要對這個人說,有一千一萬種情意要告訴這個人,可是,斯亦衡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是簡單的回答了兩個字。
「那就好。」慕容寫意很是歡欣的笑了。
「慕容大哥,我累了,我們回去吧。」不等斯亦衡再開口說話,一旁的紅衣少女拉了拉慕容寫意的袖子,甜甜的要求著。她明顯的感覺斯亦衡對她的敵意,而且,她覺得斯亦衡看慕容寫意的目光讓她也很不舒服。直覺告訴她,還是離這個人遠一點好。
「好。」慕容寫意含笑點頭,轉身向斯亦衡一拱手,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斯亦衡恍若未聞,仍是攔在慕容寫意的馬前,動也不動。
慕容寫意微感奇怪,遂笑著詢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愛你。」
斯亦衡瞬間心思千回萬轉,卻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啟齒,一見慕容寫意要離開,急切之下,他脫口而出的,是最直接最明白的表白。
慕容寫意楞了楞,眉尖微蹙,狐疑的打量著斯亦衡。慕容寫意原本幾乎要以為這是斯亦衡開的一個玩笑,可是,一看進斯亦衡那雙充滿了深情和堅決的眸子裡,他就知道糟了。
斯亦衡不是在玩笑,他說的是真的。不要說斯亦衡的性子根本就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如今看他的眼色,神色,語氣和一切的表現,都在說明斯亦衡是非常認真的在向他表白。
慕容寫意忍不住苦笑起來,有些頭痛的揉揉太陽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招惹上這個麻煩。愛慕他的人很多,大膽表白的人也很多,其中不乏男性。不過對所有的人,他都是一個態度:婉言謝絕。慕容寫意性子溫柔不假,可是卻是個極難動心的人,至少他活了二十餘年來,還真沒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起過意。最多不過喜歡欣賞罷了,說到愛,實在是太遙遠的一種感覺。
慕容寫意知道自己的溫柔性情很容易讓人依戀和愛幕,他不想傷害別人,卻沒辦法阻止別人的感情。他能做的,除了盡量表明自己的無心無意,就只能是及早的拒絕對方,盡可能的把傷害減到最低。只是慕容寫意沒有想到,竟然連堂堂赤雲宮的少主斯亦衡都來參上一腳,可真是讓他頭疼起來了。
斯亦衡驕傲倔強,拒絕他只怕傷他會很深。他實在不願意傷害他,只可惜,他沒辦法接受他的感情。慕容寫意想著,忍不住在心裡輕輕歎息了一聲。
「少宮主說笑了。」慕容寫意極力的放柔了聲音,婉轉暗示著自己的拒絕。
「我不是說笑。」
斯亦衡可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委婉的拒絕,只以為慕容寫意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於是他很乾脆地又重複了一次。
「我愛你,慕容寫意,我說的是真的。」
慕容寫意差點掉下馬去,他苦惱的看著斯亦衡,心裡暗暗嘀咕:這個人如果不是裝傻,就一定是塊石頭,而且是最硬最笨的那種。
斯亦衡的話讓一旁的紅衣女子又驚又怒,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這個人有病啊,自己是男人還敢勾引慕容大哥?
紅衣女子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一個男人來和她搶慕容寫意,更讓她惱火的是,這個男人長的居然比她還美。嫉妒和不安讓她一拉慕容寫意的衣袖,氣鼓鼓的道:「這個人是瘋子,慕容大哥,我們趕緊走吧!」
慕容寫意點點頭,對斯亦衡一拱手,溫言道:「多謝宮主青眼相待。只是在下並無此意,還望宮主見諒才是。在下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吧。斯亦衡性子這麼高傲,自己的拒絕應該可以讓他含憤而去了。唉,如果他每次救人都救出這麼大的麻煩的話,他倒真要考慮今後救過人就跑路了。
慕容寫意一面暗自希望,一面對自己救人救出麻煩來的結果很是鬱悶。
叢荊和頤和離的不遠,把斯亦衡和慕容寫意的對話真真切切的全部都聽到耳中,頓時被震驚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斯亦衡竟然愛上了慕容寫意。
震驚之後,兩個人隨即幾乎同時想到了另一件要命的事情。
慕容寫意明顯並不愛斯亦衡,而且很明白的拒絕了他們的少主。
斯亦衡愛上一個男人他們雖然吃驚,回過神倒也沒覺得意外。畢竟斯亦衡我行我索,行為只憑自己的心意,根本沒有任何顧忌和考慮。愛上一個男人對他根本不算什麼。問題出在慕容寫意身上,慕容寫意雖然語氣婉轉,可是言辭間絕對是明白的拒絕。而且看慕容寫意的模樣,確實對斯亦衡並無任何感覺。
叢荊兩人惴惴不安,生怕斯亦衡被激怒之後,做出後果不堪設想的事情來。
「我愛你,你怎麼可以不愛我?」斯亦衡問道,聲音裡有著絕大的不解和憤怒。
在赤雲宮,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他的意願,就是所有人的意願。而在江湖中,他縱橫來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有別人救他怕他,根本不曾有他需要聽從別人意見的時候。二十二年中,斯亦衡並沒有被人拒絕的經驗。
愛上慕容寫意,根本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你是男人,你懂不懂,慕容大哥怎麼會去喜歡一個男人,你自己下流無恥,不要拉上別人……」
慕容寫意還沒有回答,一旁的紅衣少女已經大叫起來,看向斯亦衡的目光裡滿是鄙夷和厭惡。
「左姑娘,不要說了。」慕容寫意溫和的制止了她的叱責,隨即轉向斯亦衡,溫言道:「宮主厚意,寫意心領,只是感情不能勉強,我無此心,確實不能接受宮主的心意。這件事請不要再提,主小結 告辭。」說著,慕容寫意一拉馬,和紅衣女子急弛而去。
斯亦衡被慕容寫意明白乾脆的拒絕驚呆了,竟然忘記了攔阻兩人。
慕容寫意不愛他,他這麼乾脆的拒絕了他的感情。他哪裡不好,為什麼慕容寫意不接受他的感情,怎麼可以,因為他是男人嗎?
等回過神,斯亦衡才發現已經不見了慕容寫意和那個女子的身影,他冷冷抿了抿唇,眼中閃耀著堅持和決絕。
他不會放手,慕容寫意是他的。既然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人,他絕對不會放手。還有那個女人,竟然敢侮辱他,還敢和他搶人,也不打聽打聽,他斯亦衡想要的東西,有誰敢染指。
「去給我查清楚,慕容寫意住在哪裡。還有,那個女人是誰?」
斯亦衡沉聲說完,一縱馬,向信陽城疾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