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沒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吧?我很少喝醉。可是一喝醉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記得上一次喝醉的時候,我脫光衣服跳到游泳池游泳,把曉霜嚇壞了。"海藍一臉的笑。
沒想到這人竟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情,替他擔心了大半夜,一起床卻遇上這張單純的笑臉。
景賢吃著早餐,很體貼地說謊:"沒有。"
那個吻著來只能深藏在自己的記憶當中,景賢望向海藍的唇,不看還好,這一看卻讓自己不由自主地臉紅了。
他遮掩地轉過身去背對海藍。"我幫你端一杯咖啡,你喝黑咖啡吧?"
"嗯。"
將一杯咖啡遞放在桌上,海藍已經攤開了一分早報,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是啊,發現你喝得一身是酒,所以幫你換衣服好睡一點。
"麻煩你了。"
海藍笑著道謝,景賢卻連他的眼光都不敢直視。
"還好沒在你面前失態,我十六歲失戀的時候不小心喝醉,差點把整個客廳毀掉,如果不是曉霜看著我,我說不定把整棟房子都燒了。"
"你也失戀過?"
景賢明知故問,一心只想從海藍口中得到更多消息。
海藍第一個愛上的人是什麼樣子?他好想知道。是誰獲得海藍最初、最真的愛!
"沒有人可以在情場無往不利,即使是年紀輕輕、名校碩士畢業的跨國企業總經理也一樣。"海藍指指自己。"瞧!這麼好的條件,居然處處碰壁。"
那些傷心的往事現在海藍都可以用這般無所謂的淡然微笑說出,讓景賢心中感歎會不會有一天自己在海藍心中也會談成一個笑話。
自己不是同性戀,所以有一天他必須接受海藍移情別戀,找到兩情相悅對象的結局。
總會有那麼一天吧?
心中的難受讓景賢∼時差點說不出話。他停了一下才說:"你何時要走,我幫你去訂機票。"
海藍笑。"怕客廳被我毀了,所以連忙輾我走?"
不是這樣的!景賢沒有回答,內心最深處卻正在掙扎尖叫著要海藍早點走!
否則他不停地想著他,不停地想著昨晚的那個吻。
同時,他也想著海藍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幸福……
這深深地困擾著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把海藍的幸福當作自己的責任了。
如果海藍能幸福就好了,他就不會每天想著他,想著自己是目前可以讓海藍快樂的最佳人選。
如果沒有人能給海藍幸福呢?如果海藍固執地只要自己呢?
景賢害怕起來,他害怕有一天會衝動地接受海藍的愛。
但海藍的愛如此溫柔,有什麼好怕的?
他怕自己的人生要走向不可告人的那一端,他的愛情永遠只能藏於黑暗……
這反反覆覆的思緒讓景賢的頭腦混亂不清。快點走吧!
走得遠遠的,讓他跟安雅在一起,過他正常的人生。
*** *** ***
度假過後是∼片忙亂,才進辦公室就聽茱麗報告傑若因為毆打人而吃上官司的消息。
傑若是標準的電子癡,對名利很淡薄,從來不會要求陞官加薪,為人溫和有禮,對自己的工作有一分熱情,把工作當成一種樂趣,他喜歡研發最新的電子產品與技術,每一次的突破都讓他充滿成就感。
他跟一心想要功成名就的景賢完全不同。
聽說他跟人起衝突,甚至毆傷對方,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這件事情,傑若請了長假,整個研發部的工作因為他進度嚴重落後,逼得景賢不得不前去探望他。
傑若看起來很糟,見到景賢來也不太理睬,他開門見山地說:"不用勞煩公司開除我了,我直接辭職。"
"公司沒有要你走路,我今天是來探望你,以朋友的身份。"
"謝謝。
傑若垂頭喪氣地道了謝。
"發生什麼事情?"
"你沒有聽說嗎?我揍了一個想要性騷擾我的人!"
這件事情景賢沒有聽說,他同情地說:"新時代女性的行動力太過濫用,連男人也不得不保護自己。"
"是男人。"傑若沒好氣地說。
"啊?"景賢驚訝地叫起來,腦中一瞬間閃過海藍吻他的畫面,臉上一陣燥熱。
"沒聽懂嗎?"傑若不高興地看他一眼。
景賢訕笑著。
"這真是個危險的年代,不但要小心女人,還要小心男人。"
想不到景賢這麼有幽默感,傑若哈哈大笑。"說得好!"
"事情怎麼發生的?你現在還好吧?"
"一點都不好。這整件事都讓我覺得噁心,房子外面人影晃動、電話被竊聽,信件被偷看,老是有人跟在我身後,一開始以為只是自己疑神疑鬼,那天晚上卻突然撲上來跟我示愛,還想對我……"
傑若說不下去了,丟給景賢一個"你知道是什麼"的眼神。
"就把這件事情當一個教訓,人生是一所學校,不幸可以比幸運學到更多的東西;我想,過去的事請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我……我覺得很噁心!"傑吉做了一個作惡的表情。景賢還是不瞭解他遭遇到了什麼,不過可以嚴重到讓這樣溫和的人動手揍斷人兩根肋骨,可能不是小事。
"嗯!"他尷尬地應了一聲,後悔沒有帶茱麗來,至少可以讓氣氛不致這麼僵硬。
景賢跟傑若沒有熟到可以探聽私事的地步,所以他靜默了一會兒,等傑若的表情恢復正常,才言歸正傳:"公司內部產品開發計畫進度吃緊,你可以回來工作了嗎?"
"約瑟夫,你人不錯,我可以不支薪幫你一陣子,順便交接業務,但是請你盡快找接替人選,我要離開這個城市。走得越遠越好!"傑若大力點頭。
景賢什麼都沒有多問,只要傑若回來工作,讓研發部趕上進度就好。
傑若回到工作崗位後積極打包,甚至已經將房屋脫手,只等著交接完成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景賢問傑若要去哪裡,他笑著說:"走到哪裡算哪裡!去那個變態找不到的地方,省得我整天疑神疑鬼。"
他將這個情況告訴海藍,海藍面色凝重。
"傑若受到很大的打擊?"
"倒不是打擊,而是對現在的生活失去了安全感,想換個環境重新開始,接觸新的工作、新的人。"
"讓他調來總公司如何?"
"叫他去台北?"景賢第一個念頭是羨慕,羨慕傑若可以到海藍身邊工作。"轉念又想起自己愁眉苦臉麼。
"傑若肯嗎?"
"我去問他的意思。"
希望他不會像你一樣這麼討厭跟我一起工作。"
聽到海藍開玩笑的口氣,景賢不由自主地生氣起來。
"我有說過我討厭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不要擅自揣測我的想法,我沒有這樣想!"
海藍看到景賢用檔案夾敲了桌子一下,這生氣的小動作是景賢慣有的。
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說錯了。"
為什麼海藍的個性總是這麼柔軟?可以毫不遲疑地向自己低頭?
因為他愛你……一個小小聲音從心底冒出來。
真可惡!他就不能片刻忘記海藍愛他這件事嗎?
"你如果想知道我想什麼,你就直接問啊!不要自己胡思亂想,更受不了你,一天到晚把話藏在心中!"
景賢意識到自己在講什麼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自己的語氣像男人哄女人般,用著強硬口氣說溫柔話。
海藍不自在地別過臉去,硬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望向遠方,而景賢卻難堪地低下頭來,凝視著會議桌上的花紋反省自己。
"你……"
"你……"
一陣尷尬之後,兩人又同時開口,結果讓場面更尷尬,在各自難堪的心情中,兩人草草結束了這個會議。
會後景賢去詢問傑若的意願,不到一個星期,傑若已經辦好所有手續,出發前往台北。
*** *** ***
不知不覺傑若調職台北總公司已經三個月。他的適應出奇良好,活力十足,完全忘記在洛杉磯這一段不愉快的回憶。
而他的精力充沛據說是跟漂亮的總經理秘書有關。
聽到繼詹其詢之後,曉霜又多了一個跟屁蟲,兩人互相排濟對方、明爭暗鬥,景賢想像那個畫面,不禁樂得哈哈大笑。
因為傑若的調職,所以台北跟洛杉磯之間的連繫更加密切,傑若每天早上固定會跟這邊的研發小組開十分鐘的會,整個小組作簡單的工作進度檢討。
在海藍的特許之下,傑若使用聲訊系統開會,節省整組人的溝通時間。
像是默契般,總經理與副總經理,兩邊的最高決策者不約而同地列席,而且每天必到,鮮少有缺席的時候。
僅十分鐘,且只是一般進度追蹤的會議有什麼好參加的?
每個人心裡都有這個疑問。
不過自從有大膽發言的人被總經理瞪了一眼且冷漠對待之後,就沒有人敢繼續提出這愚蠢的疑問。
既然他們也只是坐著觀看,沒有多開口干涉,研發小組也就逐漸習慣這種場面。
望著螢幕上偶有雜訊的畫面,海藍的心情是高興的;看著景賢的日子比以前過得快上許多,每天早晨等不及日落,每個夜晚又等不及天明。
因為可以在清晨時分看到他,所以一整天都充滿著期待。
像小王子的狐狸一般,他在入睡前就開始興奮。
景賢沒有問他為什麼在場,海藍也沒有問景賢為什麼列席,海藍知道自己是因為想念他,但景賢的動機是?
帶著一絲懷疑與奢望,他每天定時到達會議室,看著鏡頭裡坐在長桌最後面的景賢,努力地裝作不在意,卻用著眼角看景賢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抹淡淡微笑。
他真是一個好男人!
沒有多餘的形容詞,海藍對景賢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不過他又瘦了一些,可能是洛杉磯的工作太重了吧?
自己早該知道他是那種沒日沒夜工作的人,美國稍微悠閒的步調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衝力。
要怎麼樣逼他多休息一點呢?
撫著下巴發呆,一抬眼,才驚覺居然已經準備散會,海藍連忙喊道:'等等!別關。"
兩邊的人都停住動作,轉頭看好久沒發言過的總經理。
"先放著,我要跟撒副總談事情。"
所有人把視訊系統開著,很識相地出去。
洛杉磯那頭亦是。研發小組快速離場,留下景賢愣愣地望著自己。
兩人四目對望,各發呆了幾秒鐘,才由海藍光開口:"景賢,你氣色不太好。"
"我?可能最近累了一些。"
"不要太累了,公司的業務並沒有多到這種程度嗎?"
"我也不止忙公事,有時候搜集一下資料,有時候看看電視節目,不知不覺就半夜了。人老了之後睡不長,六個小時已經是我的極限。"
"老了?"海藍彎起嘴角,嘲笑地說。
"是啊!老了。"景賢倒不諱言,知道自己的精力已不比從前了。
算算景賢今年正好三十吧?
海藍微笑,他用手支著下巴,輕聲地說:"可別太呆了,如果累出病來,安雅會心疼的吧?"
"安雅會罵我一頓吧?她比我媽還喜歡照顧我。"
"因為你除了工作之外,其它的部分都沒有花心思去照顧,包括自己的身體。"
"才好讓身旁的人有發揮的餘地。"
如果我有發揮的餘地,我一定可以做得比安雅更好。海藍想著,嘴上卻虛偽地說:"代我問候安雅,遠水救不了近火,我頂多也只能逼你請幾天假休息一下而已,真正要維護你的健康,還是要從生活著手。"
真會演戲!叫安雅好好照顧景賢的一番話根本就是違心之論,他怎麼可能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跟女人幸福地在一起!
他沒有這麼偉大的胸襟。
甚至他還常常希望他們分手,壞心的希望關心景賢的只有他一人。
有時連晚霜景賢大哥長、景賢大哥短的喊,也會引起自己的嫉妒。
自己吃醋的毛病已經糟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看到景賢跟安雅在一起的時候就忍不住臉色一陣鐵青.還好他離景賢如此遙遠,這到不可能撞見令他心碎的畫面。
不過他並沒有將這不安的心情告訴曉霜。自從景賢交了女友之後,曉霜曾經開導過自己幾次,叫他忘了景賢,不要對景賢抱著奢望,好好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
晚霜是好意,但海藍知道感情這事不可能說忘就忘。
他愛了景賢這麼多年,不可能因為他交了女友之後就在一夕之間改變。
他只能盡量讓自己的心情泰然處之,將景賢當作一個值得投注關懷的好友。
至於愛情,他是不敢再抱希望了。
"下一次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如果沒事,大概就不會回去了,回台灣 也沒事可做。"
"你的生活就只有工作嗎?不帶著女友到處走走?"海藍終究還是試探了一下景賢與安雅的相處情況。
景賢但笑不語。
他向來不喜歡接近大自然,安雅曾好幾次約他一起開車去國家公園露營,也興致勃勃地約他爬落磯山脈,都-一被他拒絕。
安雅是個精力充沛、充滿活力的女孩子,景賢欣賞她這一點,卻很難跟得上她的步調。
景賢覺得跟安雅在一起,與其說是談戀愛,還不如說是互相欣賞對方的優點,在對方的眼中看到讚美。
景賢心中泛起一些奇怪的想像,想像著與海藍隔著太平洋訴說情話----
想像著海藍陪伴在自己身旁,那個晚上的記憶猛的跳了出來,海藍擁著自己將吻落在自己唇上,用有力的雙臂摟住自己,誘惑的唇需索著。
景賢的眼光落在海藍的唇上,那唇的滋味他嘗過,柔軟的不可思議。
"下一次回來度假。"那雙唇吐出這句話。
"好啊。"
"真的?我叫曉霜幫你安排一下!"
"好呀。"景賢呆滯且規律的回答著。
那唇嘗起來的感覺已經淡忘,唯留存心中悸動的。
"你想去海邊還是山上?咦?"發現景賢根本沒清楚問題,海藍有耐心地重複一遍:"你想去海邊還是山上?"
溫柔的聲音傳進耳膜,景賢還是發著呆。
即使跟安雅在一起,他的情感也可以如電腦般評量利弊得失,但一跟海藍在一起,他就會意亂情迷到無法思考的程度。
"海邊……"
"啊!剛好我在海邊有棟別墅,你來度個飯吧?"
"好啊。
他的眼睛離不開那雙燦亮如星的眼。
他是同性、他是自己的上司……這些總會讓景賢小心翼翼地收緊自己的心情,但那種害怕的感覺不變。
一種接近危險的感覺、一種接近愛情的預感!
這些感覺都讓景賢害怕得顫抖。
他害怕終有一天,自己會拋棄理智,不顧一切地跳進這場危險的戀情裡面。
"就這樣約定了!"抬眼看海藍,他正笑著。
所有警告都宣告無效,景賢覺得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崩落在那無邊無際的溫柔當中。
*** *** ***
一日開始覺得一個人可愛,無論看到他什麼舉動都會換上一種新的心情。
回想起去年耶誕,海藍因為軟硬兼施依舊無法讓景賢回國,只好自己飛來洛杉磯的往事,景賢就樂得直笑。
這個人真是出乎意外地個性柔軟,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這一點不是硬脾氣的景賢做得到的。
景賢喜歡海藍看著他的感覺,用∼種平淡的喜悅眼神,先專注地望著某一點,趁景賢不注意的時候瞄他一下。
盡量不想讓景賢困擾,卻又想要默默地看著他。
他的心漸漸被這種溫柔撼動,有時候面對安雅,景賢會不由自主地拿海藍來比較,不過總是比不出個所以然來。
性別的差異不說,光是個性上,安雅主動積極,海藍則是意外地退卻;安雅關懷人的方式是顯性的,而海藍則是隱性的。
既然無法比,那就不要比吧。
但每次景賢看到安雅愛慕的眼光,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海藍的眼神,這兩者多麼相像!
當他抱著安雅時,記憶就會回到與海藍相擁的那個夜晚,他被海藍緊緊地摟住,他因為意識不清而大膽地說出自己心裡的話。
"我……對你……"
接下來的話是什麼?
像是一本小說看到一半,景賢急切地想要知道接下來的內容。
事情變得非常混亂,亂到他沒有心神理出頭緒,他心裡想著海藍的時間比想著安雅多出許多。
明明知道自己不愛男人,可是卻管不住自己的思緒,肉體留在安雅的身邊,但情感早已經出軌。
幸好他早就準備跟安雅分手,沒有讓事情亂到就結不清。
在一個初夏的晚上,他向安雅提出分手的要求。
"安雅,我們分手吧。"到這個地步,景賢不得不讓自己冷漠無情到了極點;跟安雅分手並非為了他對海藍的暖昧情感,而是明瞭安雅跟他不會有任何結果。
沒有結果的戀情,很難讓景賢繼續投入心神。
安雅很平靜地同意了,她歎口氣,用右手握住左手,輕聲說:"我早就在猜你什麼時候會提出這件事。"
"為什麼?"
"我想……你一定愛上別人了。每次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望著遠方,好像找著一個永遠到達不了的目標、一個你心裡想要接近卻無法到達的天堂。"
哀傷讓人的心格外詩意,安雅的話說得如文藝小說一般。
景賢凝望安雅,她臉上有平淡而悠遠的哀傷。
"我早就知道你只是喜歡我.卻不愛我,所以我花再多時間在你身上也沒用,你總是把眼光放在別的地方。我不夠好嗎?為什麼你到最後還是沒能愛我?"
說著,安雅的眼淚如珍珠般滑落,她無聲地哭泣著。
"為什麼你不愛我?"
她拿起餐巾擦眼淚,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景賢為自己的無情感到難受。
"景賢,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
除了工作,他到底還要什麼?
他想不出來,驚訝自己的心靈居然如此貧瘠。
"對不起!"他只說得出自己心中的歉意。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這一點用都沒有。"
"對不起。"
感情就是如此,他沒辦法多愛安雅一點,再拖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那天晚上,他送淚流不止的安雅回家,驚訝平常,安於待在自己身邊、獨立自主、來去如風的安雅,心中居然藏著這麼深刻的感情。
景賢又一次對自己的視而不見感到生氣,沒看到海藍暗藏的溫柔,也沒看到安雅體貼的舉止,他居然傷了這麼溫柔的兩個人。
景賢陪伴在哭累睡著的安雅身邊。
∼陣又一陣的自責湧上心頭,景賢發現自己居然懊惱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