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過去後,春天很快就來了。
伴隨著五顏六色的春天,景賢的房中也有了濃濃春意。
"景賢,我今天弄蛋炒飯好不好?"
連眼睛都沒移開卷宗,景賢直接答:"好,我都可以。"
安雅笑。"馬上來!"
她熟練地翻攪剩飯與蛋汁融合,加上幾片起司增味,灑下蔥花增加香味後熄火,熱騰騰地端到景賢面前。
"停一停,吃飯了!"
景賢放下書本笑。
"你已經來我這煮了幾次飯?數都數不清了,比我們管家還要勤奮,我該付你鐘點費才對,浪費你這麼多時間。"
"以身相許來抵鐘點費如何?"
安雅笑得開朗,脫下自己帶來的圍裙,坐在景賢身前著他;見展賢吃得高興,她更是歡喜得合不攏嘴。
景賢沒有把安雅的玩笑話當真,他高興地吃著安雅的蛋炒飯,稱讚道:"安雅,你煮的東西真不錯!"
"不錯?"安雅又笑了。"這點彫蟲小技也能叫不錯?上次炒了一盤給我姐吃,她上吐下洩了幾天,警告我不可以再進她的廚房,也只有你這不挑食的人才會誇我!"
"我真的覺得好吃!雖然中西合併,但有獨特的風味。"
就像安雅的人一樣,充滿著中國的溫柔細緻與西洋的開放熱情,這樣的女孩動人得很,讓景賢百看不厭。
"誰叫你冰箱中不是微波食品就是一些麵包牛奶,中國人哪受得了每天吃這些冰冷的東西。如果我沒有來,你就真的靠這些東西維生?"
"是啊。"
當然是真的。微波食品有其好處,所需要的時間長,解凍過後味道雖然稍稍變質,但多撒上一些調味料,吃起來還是有一番風味,最重要的是,達到了填飽肚子的目的。
講究效率、達成目標,景賢連生活都這麼工作化。
有時連景賢也會罵自己是超沒情趣的男人。
景賢一直微笑著聽安灘說話,有安雅陪伴,他的生活中多了許多樂趣。
安雅把書房中的鋼琴調好音,景賢晚上看書的時候,就多了一連串溫暖的樂音;如果逼不得已有應酬的晚上,景賢很自然地會邀請安雅當他的女伴,一齊出現在宴會、演講、音樂會中。
景賢發現有安雅在的場合自己省事不少,安雅的英文比他流利,在眾人包圍下也能毫不怯場地侃侃而談,話題多、口才便給,是天生外交官人才,不需要浪費太多力氣就可以吸引人群。
在景賢發現之前,他跟安雅已經變成別人眼中郎才女貌的一對,每個人見到他時,都會要求代為問候安雅。
連茱麗也十分幫忙這段感情,每隔三天會問景賢:是不是該訂束花給安雅!是不是該帶安雅出去走走?
景賢一概應允茱麗的安排。
這些小動作雖然不是景賢的指示,但總能獲得安雅全然欣喜的回應。她永遠會在收到東西的當天飛奔到景賢家,一點也不矜持地投入他懷中。
"景賢,謝謝你!"
每次景賢聽到這句話都會有三秒鐘的茫然,接著才會想起茱麗幫他定的花束或禮物。
安雅到他家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景賢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安雅會輕輕靠在他肩上。
"下次來我家好不好?"
"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希望你來看看。"
"真麻煩。"
弄不清楚女孩子心裡的想法,景賢苦笑著抱怨。
"來嘛!好不好?"
平日安雅獨立得連約會都無需景賢接送,難得對一件事情這麼堅持,所以景賢不忍拂她意。
於是敷衍著說:"等我有空吧。"
這個答案便是有希望了!
即使只有一點點進展也好,讓景賢進入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自己單方面的人侵。
不安、迷惑、害怕,所有愛情的煩惱她都有,尤其她面對的是冷淡若水的景賢,不管多明顯的愛意,都被他擺在一旁,除了一些實質的饋贈外,沒有多少回音。
如果這樣下去,再熾熱的愛有一天也會冷卻。
她不要,她要這分愛永保如新。
安雅微昂起頭來,頭髮漸長的她,絲絲秀髮被在肩上。
她等待著,景賢愣了一下,很快意會到這個姿勢的含意。
他輕輕俯下身,吻了安雅等待的唇,但僅是啄吻一下就離去。
帶著些許失望的情感,安雅環抱住景賢。
景賢知道自己是被愛的,但卻還沒有學會如何全心全意去回應。
總有一天學得會吧?
只要他們這樣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走下去,總有一天景賢會知道如何去回報她的愛情。
*** *** ***
洛杉磯的春天不只關照了景賢的愛情,連帶著會議室中也是春意濃濃。分公司的同事們都明顯地發現會議室中不再傳出互相對罵的聲音,相反的,據參與會議的員工傳來消息,在工作上水火不容的兩人,一個是頻頻詢問對方意見,另一人則心悅誠服遵從對下所有的決策,不會雞蛋裡挑骨頭,也不會丟出一堆文件刁難,說起話來有商有量,看得屬下們目瞪口呆。
這種春天過久了,偶爾還真希望兩人吵吵架,提供大家茶餘飯後閒聊用呢。
每次海藍都會留下景賢,兩人在辦公室中密談,其他員工都以為事關公司機密不疑有他,殊不知兩人是在會議室中閒話家常。
看到海藍在吃便當,景賢想起那段當秘書的時候,每次都是他幫海藍訂飯盒。
他笑著問:"以前常吃的那一家呢?好久沒看到你吃了。"
"那家已經倒了。"
"哦?什麼時候的事?"景賢驚訝地揚起眉。
"你走之後沒多久,這家便當店就倒了,換了一家連鎖咖啡店;公司後面的小麵攤也收了起來,現在正裝潢成便利商店。"
"沒想到我才走了一年不到,台北就有這麼大的變化。"
"這才好啊!不停的流動,死亡與再生創造出這個城市的生命力,生命的開始便是邁向死亡的一連串苦難過程,而後我們克服一切,重新再來一次。這就是生命。"
"尼采?"
"是。"海藍笑。
瞧海藍被自己傳染似的,小事情也可以申論成一件大事。
景賢笑道:"五年後回去,恐怕我已經不認得這裡城市。我也會擔心啊!舊有的一切被新的事物淹沒,所有的回憶都不復存在,走在街上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認識,這多令人傷感。"
"我可以帶著你重新認識一切。你想回來嗎?"
"等台灣有適合我的職位吧。"
"看來我得把總經理讓給你當了。"
海藍的話並沒有惡意,純粹只是開玩笑。
景賢回給他一個微笑。
自從他們和好之後,兩人好像都在學習怎樣調適自己的心態去回應對方的友善。
因為要消除以往互相敵視的尷尬回憶,現在的他們有時會搶著表達善意。
那些善意甚至到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
有時候他們可以通電話,閒扯自己的生活瑣事直到半夜,就算對安雅,景賢也沒這麼熱絡過。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重新認識這個城市。"
海藍說出這親熱的話時,景賢不但不覺得怪異,反而點點頭。對於下一次的相會,充滿深切的期待。
*** *** ***
"下個星期這裡要舉行一個精密電子儀器展,公司有參加,要不要來?"會議結束後,景賢趁機器還沒關,順口問了一句。
海藍的神情先亮了一下,而後黯淡下來。"我考慮一下。"
來就來,不來就不來,何必顯露出這種欲迎還拒的表情?
奇怪海藍的態度如此隱晦不明,景賢去問茱麗。
沒想到她聽了大笑!"亞歷不會來的,過去幾年他也沒有出席過。"
"你怎麼這麼肯定?"
"因為亞歷討厭搭飛機,要他搭飛機是不可能的。有一次班上同學去芝加哥玩,所有人都搭飛機,他一個人提早三天開車去,來回開了兩千多公里,真服了他。"
原來海藍為難的神色是因為這原因,景賢點點頭,卻又想起一件事情。
"可是去年他特地飛來這裡過聖誕!"
"這是例外。年年寄卡給他,他只回來過這麼一次。同學多年,我肯定他有嚴重的懼高症,非到不得已不會輕易坐上飛機。"
"那麼……我們不要去提醒海藍吧,省得他過意不去。"
茱麗點點頭。"我早就沒把他列入邀請的名單。"
她誇張地在鍵盤上按了幾下,好像要把海藍的紀錄洗乾淨似的。
雖然知道海藍不來是情非得已,但景賢還是很失望地歎口氣。
*** *** ***
在電子儀器展的前幾天,海藍一聲不響地飛到洛杉磯來。飛機落地後,景賢才得到消息,連忙跟司機一起去接海藍。
走進機場,還沒看到海藍,先人眼簾的是好久不見的曉霜。
她揮手向景賢打招呼。
"景賢大哥!"
"海藍呢?"
曉霜一指旁邊,那位在公司中高不可攀的向海藍此時臥在兩張椅子上沉睡著,衣服又皺又髒,臉上有遮掩不住的黑眼圈。
"海藍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若曉霜不說,景賢真會以為那是流浪機場的遊民之一。他嚇一大跳,靠近看看,真的是那個品味高、衣著雅的海藍。
"都是我不好。"曉霜歪著頭歎氣,"勸他喝個一兩杯減少些恐懼感,省得他在飛機上嚇得坐立難安,吵得我不得安寧,沒想到他真的一杯接一杯,把威士忌當礦泉水喝。我是聽過他有懼高症啦!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
曉霜搖搖頭,將海藍拉起來,往景賢身上一推。
"幫個忙吧。"
景賢沒有馬上反應過來,當沉重的力量壓上來時,他差點站立不穩,連同海藍一起跌落地。
他連忙將海藍扶住,將他的手拉過來環住自己的肩膀,以免他再摔到地上。
海藍似乎被驚醒,他微瞇的眼睛睜開,看見扶住他的是景賢,不由得一笑,甜蜜的笑容似有幸福的意味。
這樣的笑容讓景賢心中一蕩!喝醉的海藍有說不出的可愛。
用"可愛"來形容一個男人似乎不當,但景賢心中就是浮現這兩個字。
"既然海藍怕坐飛機,你怎麼不勸勸他叫他別走這一趟?"
"誰叫你親自開口問他要不要來!"
曉霜用一種"都是你的錯"的眼神看著景賢。
"可是……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景賢疑惑地說。
"只要是你說的話,再久他也會記在心裡。"
晚霜的口氣充滿暗示,讓景賢不禁多看她一眼;晚霜一臉文雅的笑,沒讓景賢看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撐一撐肩膀,調整海藍的姿勢,海藍的體重並不重,撐著他並沒有造成太大負擔。
他的體溫靠在身側,這情景似曾相識,聖誕夜那晚海藍也是這般扶著他上車。
那時的自己有∼半是在裝睡,不知此刻的海藍是不是?
景賢靠近海藍的臉看看他,發現是自己多慮了。海藍輕微的呼吸聲顯示他已經熟睡,臉上帶著安心的微笑。
他把海藍扶上車,直接吩咐司機回自己住所,完全忘記了公司另外幫海藍定了旅館,直到車子進入社區,正要彎入私人車道時,才聽曉霜輕輕一笑。"景賢大哥,原來你要把我表哥直接綁回家啊?"
說著,她掩嘴一笑,神情曖昧。
還來不及幫自己的失誤做解釋,車子已經停在房子門口,一個身影走出來,站在門廊上打招呼。
"嗨!景賢,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景賢打開門,把海藍半拖半拉地弄出車子。
"安雅,海藍喝醉了,幫我把客房收一收。"
"好!我馬上弄好。"
一套白底藍色碎花洋裝襯出清雅氣質,安雅一個轉身,像是天邊雲影掠過。
這片雲影引起另一個女人的注視。
安雅本來想要馬上衝進房子收拾,抬起頭來看到車子旁邊的晚霜,不加思索地展開笑容:"你好,你是海藍的朋友?"
晚霜卻沒有回以同樣的禮貌,她轉開頭,嬌美的臉龐出現一絲不悅。
*** *** ***
晚餐的氣氛有些尷尬;餐桌上兩個男人悶著頭猛吃,聽女人過招。
不知道曉霜今天吃了什麼炸藥,每一句都針對安雅,弄得兩個男人尷尬不已,不知道該護著哪一邊。
"這個房子是公司的吧?表哥,公司有窮到連女傭都請不起,還得叫個朋友來幫忙打掃?"
"是我自己喜歡幫景賢做事,所以沒課的時候就繞過來澆澆花、打掃一下。"
發現海藍愣著不知怎麼回答,安雅反而自己先打了圓場。
"羅小姐認識景賢大哥多久了?"
"三個月。"
"三個月就登堂入室,手腳挺快的。"斜睨景賢一眼,曉霜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知道她口中手腳快的人是安雅還是景賢。
"曉霜,好了,別再說了。"海藍用手肘推了曉霜一下,示意她別再多嘴。
"表哥……"
弄不清楚這對表兄妹葫蘆裡賣什麼藥,景賢只能對安雅安慰地微笑。
安雅風度很好,一直保持著笑容,雖然眼角微微有淚光,但她一直沒有提高過聲調。
這就是景賢喜歡她的地方,得體、懂事,一個人在異鄉生活的日子過久了,讓她格外學會能屈能伸。
曉霜沒有住在景賢這,晚餐一過,她就帶著行李去投宿旅館,留下海藍。臨走時,還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景賢送她出門後,走進廚房找安雅。
"安雅,對不起,晚霜平日並不是這個樣子。"
"不,沒關係,也許她是喜歡你吧。千里迢迢跑來看你,結果發現你有了我,心裡自然不高興。"
安雅已經將食物、器皿收好,坐在桌子前喝咖啡,直言不諱地說出心中想法。
"你誤會了,晚霜對我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不,我看得出來她是在嫉妒。"
安雅很心滿意足地微笑。她近水樓台,先奪了人家心中所愛,已經是大大的佔便宜,不過是讓人刁難幾句。在口頭上佔點便宜有何關係?
真實的世界才是重要的,她現在身在景賢懷中,這值得她犧牲一晚的尊嚴。
安雅靠在景賢肩頭,依偎著他。
"我覺得好快樂。"
"我做了什麼讓你快樂的事嗎?"
"只要在你身邊,我就會一直這麼快樂下去。"
景賢不解,他一直都是不解的。
他從來沒有為安雅付出過感情,他被動地接受安雅的愛,讓她幫忙煮飯、整理房子,在他說不想出去的夜晚,安雅就會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景賢不瞭解安雅為什麼如此心滿意足,除了每隔不久的花束、禮物外,他並沒有付出什麼。
甚至,連愛情都沒有。
景賢把安雅當成一個好的對象,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女子,就像中國人所說的"人得廚房、出得廳堂"。她是一個好女孩。
他抱著安雅,撫慰地拍著她的背。"今天真難為你了。"
"我才不會理會外人說的話。"
"嗯。"
景賢抱著安雅,他沒說過任何甜言蜜語,想來以後也不會;他喜歡這種簡單的愛情,不會騷擾到他正常的生活。
"我愛你!"安雅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除了點點頭,景賢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安雅踮起腳尖,輕輕在景賢唇上一吻。
"啊!"
突然出現的低微呼聲引起兩人轉頭,海藍拿著杯子站在廚房門口,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他道了歉,正想走開,景賢卻過來招呼他。
"要喝水嗎?別客氣啊,我們剛剛還沒有好好聊一下。"
他主動接過海藍的杯子,從冰箱中拿出一瓶礦泉水倒給他,安雅也體貼地拉開椅子招呼海藍。
"來,這邊坐,我要回家了,你們聊。"
"不用……"
"別客氣,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安雅硬是把海藍塞到椅子上。
這裡就是海藍的家啊!
景賢忍不住笑出來,卻沒有糾正安雅的錯誤。
安雅從旁邊櫃子上拿起自己的包包,跟景賢、海藍點點頭,便走了出去;景賢從窗戶跟她揮揮手,目送她開車離開。
*** *** ***
"安雅真的很適合你,獨立、開朗又大方。"喝著礦泉水,海藍用淡漠的口氣評論。
"我就是喜歡她這一點,獨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又體貼別人。"
"你第一次這樣誇一個女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會煩人,什麼事都自己處理,不會硬把自己的情緒往別人身上塞,就算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會跑來對我訴苦。"
"聽女友的抱怨不是男人的責任嗎?"
"我覺得人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人有必要接受另一個人的情緒,每個人想法遇異,訴苦只是尋求他人認同的一種過程,說的人辛苦,聽的人痛苦,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在我們家沒有訴苦的權力。"
這又是撒家自掃門前雪的特殊教育之一,親如手足也不會將自己的情緒公開出來打擾他人,不管是生氣、傷心、痛苦,都只能自己承擔。
"愛上你的人真辛苦。"
海藍望向景賢,唇邊有虛弱的微笑,看起來像是隨時會倒下去的樣子,這讓景賢擔心起來。
"你身體好一點了嗎?沒想到酒量這麼好的你也會喝醉,下午睡了幾個小時,現在還沒恢復嗎?"他伸手摸摸海藍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拂開景賢的手,海藍像是被燙到般跳了起來。
"我不要緊,大概是時差沒調過來,所以有些昏昏的,我再回去睡一下。"
"我送你上去。"
景賢走過來,扶住海藍的肩膀,想要像今天傍晚一般扶他上去。
"不用了。"
海藍揮開景賢那雙善意的手,退後幾步,逃避他的接觸。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迅速回到房間,倒在床上,他聽見景賢也上了樓,腳步在他房間門口停了一下,可能是想要道晚安,卻沒有實行。
景賢的房間在海藍的隔壁,兩人僅僅只有一牆之隔。
不喜歡跟人接觸、不喜歡表達情感、對別人表達出來的情感不但現若無睹,還認為是一種負擔。
這人根本不適合戀愛,海藍絕望地歎了一口氣。
兩人互訴情感、互相依賴、在對方面前毫不遮掩地展現自己的缺點與優點。
這不是比任何人都獨立、堅強的景賢會瞭解的愛情。
愛上他的人,永遠只能在旁默默付出,期待他的覺醒。
想著這些,整個晚上,海藍都沒有合眼。
生怕一閉上眼,他就會看到在廚房撞見的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