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 米蘭
結束最後一場宴會,晴允卸下整晚偽裝的爽颯風采,拖拉著疲憊不堪的身軀,步伐蹣珊的回到所下榻的飯店。
剛參加完一年一度的創意設計展,他對自己連日來的成績相當滿意。除了參賽作品大獲好評外,在這次盛會當中也結交到不少同業人士,還意外地簽下兩個知名品脾的亞洲代理權;回去之後,他的事業必然又將開闢另一番新的天地。
又有得忙了!朝天花板長呼口氣,一切看來都很順利,在這樣令人開懷的時刻,怎麼他會興奮不起來,反倒有一點惆悵?
叩叩——
敲門聲由外傳來,他起身前去,姿態傭懶。
「杜大哥,我可以進去嗎?」門外是輔意蕎。
「怎麼不按鈐?」他退後一步,讓她進入。
「人家沒有手嘛!」嬌嗔一聲,她揚起兩手上的酒瓶和兩隻杯子,拋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可惜,關上門後,晴允的視線一直落在窗邊那組傢俱上,不曾看她。
「很晚了,你不去休息,找我什麼事?」他將自己投入柔軟舒適的沙發內,隨口一問。
「今天拿了獎,我興奮到睡不著覺,想找你慶祝一下。」她解釋。
其實,她是別有用心的盤算過了,唯有藉此名義,她才得以登堂入室。
今晚是很好的時機,她要藉由幾杯黃酒下肚,再對他施以柔情攻勢……趁他意亂情迷之下——誘惑他。
想到此,她刻意再拉低領口,讓豐滿的胸脯呼之欲出,形成一片美好光景。
「紅酒可以嗎?」她嬌滴滴的問。
「可以。」是值得慶祝,他贊同。「乾脆把言沐方也一起找來好了。」
這次的米蘭之行,只有他們三人前來,能順利得獎,言沐方也是功不可沒,若獨漏了好友一起慶祝,似乎梢嫌美中不足,不夠盡興。
啥?還要找人來?這麼一聽,輔意蕎可緊張死了!
「不要啦!」衝上前,她急忙切斷晴允拿起的電話。
「為什麼不要?」晴允不解。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她支吾其詞,腦筋快速轉動中。「其實是言大哥已經睡了,我想……我們就不要再吵醒他吧!」
「他睡了?」晴允懷疑。
「是啊!」輔意蕎點頭如搗蒜。
「你怎麼會知道?」他還是很難相信,因為對方是浪蕩子言沐方,一向是標準的夜貓子,越夜越有精神。
「我,我剛剛有去找他,敲了好久都沒人應門,所以……他一定是睡著了,才會沒聽到。」輔意蕎囁嚅地說,措詞小心謹慎,一邊觀察晴允的神色,生怕會露出破綻。
「這傢伙變豬了。」聽完解釋,晴允咕噥一聲。
「哎呀!我們就別管他了。來!這杯給你。」危機已過,輔意蕎鬆了口氣,立即斟上一杯酒。
「一半就好。」見她倒得如此兇猛,晴允趕緊喊停。
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再嗜酒了。
「乾杯!」
「乾杯!」
靜謐的夜,玻璃的撞擊聲格外清脆,晴允爽快飲盡,搖晃起空酒杯,看光暈恣意在杯底流轉。
「再喝一杯?」輔意蕎熱情的邀約。
「不了,一杯就好。」他婉拒。
「好嘛!再跟我乾一杯就好。」她使勁地勸說,酒瓶已高舉起來,瓶口對準他的杯子,又再斟滿一杯酒,她滿意地嘴角帶笑。
「你自己喝吧,我夠了,不想再喝。」晴允搖頭,全然無動於衷。
啊?怎麼會這樣?
輔意蕎沒料到會跟當初想的不太一樣,現在情況可尷尬了,她還有什麼把戲可變呢?難不成要當著他的面,把衣服脫了……
這點子她是十分樂意,可是他肯嗎?萬一他拒絕,可就弄巧成拙了。
正當她在苦惱之際,門鈴聲忽地響起。
「我去開門!」她說,想看看是誰來壞她好事。
「哎喲!你怎麼在這裡?還穿成這樣,真難看!」言沐方大剌剌地踏進來,眼神略帶曖昧,直探向室內猛瞧,一副有好戲可觀的鬼祟樣,邊講邊越過輔意蕎身旁,往內直走。
「喂!你懂不懂禮貌啊!」匆促拉上衣服,輔意蕎惱羞成怒,在他背後不顧形象地叫囂,溫順的假象蕩然無存。
「當然懂。我是眾所周知的謙謙美男子,少有女人逃得過我的紳士風度。」他頓住腳步,撫弄額前短髮,與她對望。
「噁心!」輔意蕎不屑的撇嘴。
她一直認為傳聞中的言沐方條件應該不差,畢竟他是格笙當紅的首席設計師,誰曉得認識之後她才知道,他竟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爛人!
來米蘭的這幾天,他們就一直不對盤,他動不動就愛在口頭上佔人便宜,每回非氣得她怒發街冠,他才甘心。
「杜晴允人呢?」聳聳肩,無視於她的惡言,他蠻不在乎的問。
「我在這裡。」
言沐方尋聲而聖,看到了要找的人,他將對方由沙發上拉起,出其不意的給予一個熱烈擁抱,表現異常瘋癲。
「哈!好久不見。」手揮舞,他用力拍他的背。
「無聊!」晴允推開他。
「拜託你放輕鬆點可不可以?」摸摸鼻子,他同他一起坐在沙發裡。
「我已經很輕鬆了,沒像你老是不正經。」晴允拿話堵回去。
「就算到了國外,你還是不改死人樣。」言沐方隨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下一口紅酒。「心情不錯嘛!還喝酒喲!」他促狹地說道。
「才剛想找你慶祝一下。怎麼?終於睡飽了?」他笑看好友生龍活虎的模樣。
「誰睡了?」言沐方怪叫。
他才沒那麼早睡,這義大利美好的夜晚在誘惑著他,他怎麼可能輕易睡掉?
「那你跑到哪去鬼混?意喬剛剛找不到你。」晴允瞅著他,猜想他八成又出去找樂子了。
「是啊!我敲了好久的門,難道你都沒聽見?」輔意喬心虛的插嘴,一顆心七上八下,手微微顫抖,冒出冷汗。
「我在洗澡呀!聽見才有鬼咧!」他呵呵大笑。
「你說話非要這麼粗俗嗎?」經他一說,輔意蕎放寬心,轉而與他抬槓。
「這叫隨性!女人可愛死這一套了。」在他的認知裡頭,幽默風趣的雅痞一族,最能擄獲美女的芳心,而他就靠這招縱橫花叢間。
「我就不會。」她即刻反駁。
「噢!那真抱歉,我只能說你不是個討人喜愛的女人。」搖首,他替她惋惜。
「太過分了!杜大哥,你看他啦!」輔意蕎示弱,趁機撒嬌。
「夠了!你那些豐功偉業有什麼好提的,不要在女孩子面前胡說八道。」晴允也皺起眉頭,對他的流連花叢不甚認同。
「隨便你!」不說就不說,他才不信輔意蕎有多清純。
「杜大哥,不如來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眸帶星光、眼波轉動,輔意蕎投以心機的問。
言沐方的無心插柳,使她激起更迫切的企圖心,瞭解越多,對她就越有利。
「這……無法想像,我說不出來。」晴允坦誠,他從來沒有想過。
「形容一下嘛!杜媽媽一直要你早點結婚,好歹你也預設一下對方的條件,不然怎麼去找對象呢?」
「奇怪耶!他喜歡哪樣的女人關你屁事,你在雞婆什麼?」言沐方存心搗亂,看不過去有人比他還吵,那可是他的獨特風格,豈容人褻瀆。
「我又沒問你!」頂了句話回去,她仍纏著晴允要討到答案。「快說來聽聽好不好?人家好想知道!」
真是執拗!晴允被煩到無力,清了清乾澀的喉嚨,緩緩開口——
「我希望……將來的伴侶是個溫柔婉約、善良賢淑的女人;最好還有一頭瀑布般的長髮,披垂在肩。」他認真的思考起來。
「還有呢?」
「還有細膩舒服的柔軟嗓音,讓人聽來忘卻憂愁、洗滌煩惱。」想著想著,腦海裡不經意湧現出一張艷麗的嬌顏——是芴璃!
晴允一陣錯愕,這個發現使他震驚。
「哇哇哇!你講的人我好像有認識耶!」言沐方喜孜孜的說,興致高昂。
「拜託!你別再插嘴了行不行?以你這種拈花惹草的個性,你認識的人哪能拿出來比較?」輔意蕎潑了桶冷水,毫不客氣,當場就惹火言沐方。
「比較?『她』就只有一個,你要他怎麼比?還是……你根本就喜歡人家,只是不好意思表白。」言沐方嗤之以鼻,她的那點兒心機誰看不出來。
「你……你別亂講!還有,什麼叫作只有一個?」被一語道破,輔意蕎顯得些許慌張,但也抓住他那弦外之音,心起疑雲——他打的啞謎完全讓人聽不懂。
「啊!什麼?」逞一時口舌之快,言沐方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事態嚴重!
他偷瞥一眼杜晴允——死了!他要完蛋了!
「沒什麼!他是在瘋言瘋語,不用理他。」晴允面無表情的說著,但緊繃的下顎在在洩露出他的不悅,任誰看到都懼怕難當,尤其是剛捋完虎鬚的言沐方。
「哈哈……沒錯,我是亂講的,呵呵呵!別放在心上啊!」言沐方努力陪上笑臉,看能不能討回一命。
晴允與芴璃之間的關係鮮少人知道,偏偏他就是那個少數人之一。這個秘密從來沒有人敢去點破,因為杜晴允死都不願意公開,連私底下開個玩笑,都會被他揍上一頓——他就是試過了,才害怕今天可能會小命休矣。
再加上,這次米蘭之行芴璃沒有跟來,他不安地揣測,一向形影不離的兩人八成是出了問題,這麼說來……
完啦!死人了!真是禍從口出啊!
「這是你下午寄放在我這裡的合約書,我特地拿來還你。那個……很晚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他腳一抹油就往門口衝去。
言沐方倉皇起身,快速逃離,行至茶几旁還撞出一大片瘀青,暗自唉叫連連。甫一到門邊,他又急速折返,抓了人就走。
「你也一起!別賴在這裡。」
「喂!放手——」
輔意蕎在房外大吼,她的誘惑還沒開始耶!
砰一聲,門已關上,還給一室清幽。
四周驟然寂靜,然震如響鼓的敲擊聲,卻猛然攻上杜晴允的胸口。
提起杯子,踱步至窗台,義大利的晚風吹送悶熱。
他想念芴璃,這個發現讓他驚慌、錯愕與抑鬱。
那天早晨,他傷了她的心,縱然事後他有心要解釋,但芴璃卻執意迴避,懼他如猛獸般不願接近;除了工作之外,她絕口不提私事,兩人相處的模式,冰冷到猶身置寒林。
要怎麼打破僵局?他茫然了。此刻心中的掛念混雜挫敗與惶恐,令他很不安,而曖昧難明的情感,教他煩躁。
芴璃妍麗的容顏又浮上心頭,無法阻擋思念,他喟然長聲歎息。
下一步,他該怎麼做?
仰頭,他飲下今晚第二杯酒。
一早,格笙集團滿室嘈雜,人群私下竊語聲不歇,幾近湧起騷動。
「方姊,這個瓶子你說好不好?」曉玫興匆匆地問,手裡還拿著一隻晶亮璀璨的玻璃瓶。
「做什麼?」停下工作,芴璃好笑的看著她。
這古靈精怪的小妞,又發現什麼新奇有趣的事了?
「當然是插花用的啊!」她眨巴著大眼,望向躺在桌上那一束鮮紅玫瑰。
就是它!早上被送錯樓層,驚擾到連警衛都出面協尋幫忙,最後,消息傳遍整棟大樓,眾所周知,好不熱鬧。
「不用了啦!我帶回家就行了。」芴璃微笑拒絕,其實心底不知如何是好。
花是錢嘉延送的,從上回的偶然邂逅之後,他似乎就對她異常慇勤熱絡,總是邀約、送禮不斷,令她實在吃不消。
這麼熱情的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也許有點明白他的意圖,但在未曾言明之前,她也只能任由他去,就當兩人僅是普通朋友,希望過一陣子熱忱消逝,他會自動離去。
「喔——男朋友送的,是應該帶回家去啦!」拉長尾音,曉玫促狹地調侃。
「你想偏了,根本沒這回事。」芴璃黛眉微蹙。
唉……要說幾次呢?今天她已經澄清過許多遍了。
「真的?」她不信,一大束的花令人費解。
「真的。」芴璃也鄭重申明。
圓溜溜的大眼仍在轉動,曉玫嘻笑。「談戀愛就談戀愛嘛!這是好事耶!」
可惜呀!方姊竟然不是跟她的偶像——總經理在一起,曉玫深感遺憾,天造地設的那一對,沒了。
「真的沒有,你相信我吧!」芴璃無奈呻吟。
「別否認了啦!不然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洩露出去。」
「沒得說。」推開她緊湊過來的腦袋,芴璃嬌斥一聲。「你別煩我了!」
「不好意思了喔!」雖被拒絕,曉玫不以為意,逕自想像著,「讓我猜猜——對方高大威武、英俊多金又有才情對不對?」
芴璃睨她一眼,不願多言。
「還有喔!他長得比總經理還帥,比總經理還有錢。」
「別說了啦!」分明在瞎鬧!芴璃一隻手趕忙搗住她的嘴,生恐讓人聽見。
「他還比總經理溫柔、比總經理體貼,比總……總、總經理好!」舌頭打上結,她大叫。
媽呀!說人人到,太恐怖了!
轉頭的時候才發現背後有人,曉玫揮汗如雨,這才醒悟自己太得意忘形,竟然在人家地盤上滔滔不絕的亂說話。
「我、我……去做事了。」她一溜煙地跑掉,不敢承擔後果。
芴璃隨著她回頭,人也怔住了。
鐵青著俊臉,晴允沉默半晌,不言語。
「那個——」芴璃才一開口即被打斷。
「你進來。」他投下話,轉身離去。
「曉玫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貪玩,請你別生她的氣。」追在他身後,她緊張的拚命解釋。
「你交男朋友了?」關上門,他冷聲地問。
「沒……是的。」她直覺地想否認,但—想起他曾說過的話,為了達成他的盼望,她只好說謊,讓他放心。
「條件比我好上千百倍?」他語調更冷上一分。
「這……這些都是私事,總經理如果沒別的事要交代,我先出去了。」
芴璃就算再笨也明白他的文不對題,她知道他不會責罰曉玫了,只是……為什麼要來追問她的事?她不是如他所願了嗎?
晴允怒目以對。總經理!?很好!她竟然對他如此生疏!
「我不該過問你的私事嗎?」今天,他非要把事情談開。
「我……」
「還是我沒那個資格問?」他逼近。
「不是……」芴璃愕然,失去說話能力,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
「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又是一陣怒吼。
他受夠了!一切都是他的錯,他願意道歉,只要她別再冷漠以待,避他如毒蛇猛獸。
「我只是認為,拉開一點距離對彼此都好。」深吸一口氣,芴璃勉強自己勇敢面對他的憤怒。
她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差勁,可除了逃避,她還能怎麼面對她的世界分崩離析,卻無力阻止的事實。
「我開口讓你走了嗎?」晴允低吼,毫不諒解她刻意拉開的距離。
「沒有。」芴璃坦誠,他是沒確實表明,但也相去不遠了。
「沒有!那這一個月來的疏遠算什麼?」他忍了很久,快要被逼瘋了。
「我只是照你的意思去做。」芴璃拾起受傷的眸子直視,想問他到底要她怎麼做他才會滿意?才會不對她生氣?
「是因為那天早上發生的事嗎?」晴允握住她的雙肩,放軟聲調,一臉懊惱的說:「我可以道歉,收回所說過的話,你別再跟我嘔氣,我不喜歡這樣子。」這已經定他最大的讓步。
嘔氣?不,她沒有……
芴璃搖頭,若是從前,她一定會立刻答應,對他百般順從。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的她無法漠視他的冷倩、他無所謂的於取予求。
「你拒絕?你的柔順到哪去了?」晴允怒不可遏的瞪視她,他都已經拋下自尊了,她竟敢對他搖頭!
「我對你順從,並不代表我就可以承受你無情的傷害。」她避開他的碰觸,怕一下小心就要情緒潰堤。
「我沒趕你走!」他大聲咆哮。
她的閃避將他的憤怒全激發出來,他極力抑制,卻掩不住脖子上的青筋浮現。
要說幾次她才懂?那天,他是無心的。
「我知道……」芴璃垂首,默默收藏他的怒氣。
「知道你還如此?」
他真該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是哪條神經打結,竟然一再忤逆他!
「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過得開心就好。」
是該走的時候了,從他開口要她嫁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預知了她的悲劇收場。她的離去,對他而言,僅是卸下無關緊要的包袱,如此而已。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講話顛三倒四的?」晴允再次逼問,面對毫無頭緒的交談,他真的很火。
芴璃閉上眼,不敢看他,離別的話真要說出口,心還是會痛……
「說話呀!」他又是怒吼。
「我要離開你。」
她決定了,她要離去,不再與他糾纏。
如果可以重來,她不要自己像現在這樣惹他生氣;如果可以重來,她不要他的負責任,他不含愛意的霸道佔有。
她對他的虧欠……如果也可以重來,她寧願不要!
可事實畢竟是事實,任誰也無法改變,她注定要欠他一份恩情,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忍痛償還,更何況只是沒了愛、失了心……
「你說什麼?」晴允愣在原地,她說要離開?
「我認識了一個男人,想去過自己的生活,也許……不能再為你工作了。」一句句的謊言,全是依他的冀望而衍生。
「我、我可以照顧你……」忽略掉她說那人的存在,晴允傻了。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那不一樣。」芴璃狠下心割捨這份恩情。
「怎麼不一樣?」他不相信的逼問她,決心要個答案。
那個男人能給的,他一樣也給得起!
「永遠都不會一樣的。」
芴璃對他們永遠不會平等的關係感到哀傷,什麼時候他才會懂她的情深意濃,認清她只想當個愛他的女人,真正擁有他的寵愛、他明正言順的疼惜與呵護。
怕是永遠都等不到了……
「你在拿喬?」一定是的,她一定還在跟他嘔氣。晴允自顧自的誤解她,始終不相信她要離開他。
他又誤判她了……芴璃掩不住心中一陣陣的揪痛。
「在你的心裡,究竟當我是什麼?」悲傷太過濃烈,這般埋怨的話,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晴允惱羞成怒,沒細想她的意思,任隨怒氣鍋漲。
「你就這麼急著想要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挫敗的衝口而出。
「我沒有!」心一顫,芴璃虛弱的低喊。
她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不能愛他已經很慘了,他還要傷她多重?
「該死的!」
門開了又關的聲音,讓晴允一拳擊在牆上,愚蠢的他又再一次說錯話了 。
他沒答應讓她走,可是……惡毒的言語卻還是把她趕跑了。
該死的男性尊嚴!該死的他!
咒罵過後,他頹然垂下盛怒的拳頭,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球,虛軟無助、狼狽至極。
這一刻,他懊悔極了,向來冷靜的他,怎麼會魯莽到這種地步?
瞪著流血的手,他怔忡,慢慢回想起驚心動魄的那一秒——
因為……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