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情人 第九章
    在離開的前一天,海藍親自下廚煮了一桌的好菜,兩人就在家裡吃了一頓簡單而溫馨的晚餐。

    「這些……全都是你做的?」羅烈訝異地看著餐桌上一道道的佳餚。

    冰糖醬鴨、蝦卷、腐乳空心菜、清蒸鱈魚,還有一鍋山藥排骨湯。沒有兩下子,還做不出來呢。

    「不相信嗎?」她反問,會做菜有這麼稀奇嗎?

    「只是沒想到而已。」

    飯後,他們又開了一瓶香檳對飲,在昏暗的燈光下,襯著浪漫的爵士樂,相擁慢舞。

    「我喜歡今晚的氣氛,你不找我吵架,安安靜靜地賴在我的懷裡,像只乖乖的小貓咪。」他極為寵愛地圈住她的腰,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

    「安靜的小貓咪可能只是裝模作樣,一不留意,可是會被它的利爪抓傷唷。」她伸出小手在他偉岸的胸膛上抓了抓,作作樣子。

    「沒關系,盡管來吧,我不怕,讓你吃也可以哦!」他曖昧地眨眨眼。

    「才不要!你一點都不好吃。」她捶了他一記,不痛不癢的,倒像是在調情。

    「你不吃吃看怎麼知道不好吃,試試看嘛。」

    「你很討厭耶!」她在他腰際擰了一把。

    「海藍——」

    「嗯?」

    「海藍——」

    「做什麼啦?」她被他弄胡塗了。

    「沒什麼,只是想叫你的名字。」他笑道。

    海藍的心上一陣撼動,也許以後再也聽不到他這樣叫她了,人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離別竟然是這麼難的事,越是依偎越是不捨,心也越痛。她把她的情感藏得很好,他不會發現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對方,彷佛想在彼此的眼眸中讀出真心,可惜黑色的瞳孔只映照出兩個在愛河中載浮載沉的傻子。

    「海藍——」

    她以為他至少會說些什麼,就算只是一句再見也好,縱使分開,她也不會埋怨他,她會一輩子記得他。

    但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她,什麼都沒說。

    這時CD唱盤換了一張情歌專輯,溫柔的男聲唱著「Kissingafool」。

    她不假思索,立刻吻上他的唇。他明顯地不知所措,眼裡滿是詫異。

    「怎麼了,不喜歡我吻你嗎?」

    「誰說我不喜歡?」

    「那你這是什麼表情?」她捏捏他的臉頰。

    「我是太喜歡啦!」他的鼻尖頂著她的鼻尖,「所以我要再來一次。」

    言語已是多余,四片嘴唇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彼此都想把對方吞下去似的。

    他催促著她張開紅唇,靈動的舌立即鑽入她的口中,繾綣舞動,飲啜她的甘津蜜液,探尋她的芳幽深處,所有屬於她的美好,他全都要。

    她也不甘示弱地挑動香舌回應他的激吻,舌尖舔劃過他的唇形,咬住他的下唇輕慢地吸吮,再往下巴、喉結、耳後,一一印下她細細碎碎的親吻。

    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竟然讓他全身顫動了起來。

    親吻再也滿足不了他們的欲望。

    羅烈動手脫掉了她身上那件粉白色的連身洋裝,她也早為今晚做了准備,現在的她,僅著一套白色蕾絲的性感內衣。

    幾近透明的布料根本遮掩不住她胸前的春光,粉紅色的乳暈若隱若現,兩顆小蓓蕾也漸漸地在他的注視下挺立起來,內褲則是一條細線似的丁字褲款式,雪白渾圓的臀部一覽無遺。

    「海藍——」

    「好看嗎?」她在他眼前轉了一圈,這套內衣的布料又少又薄,但價錢貴得驚人。

    「美極了。」他都快不能呼吸了。

    「那換我看看你了。」

    她將他安置在高背椅上,以極緩慢的速度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再慢慢地將它脫下,露出他古銅色的強健胸膛,小手平貼在上面來來回回地撫摸。

    「好結實,像一道牆;也好光滑,像是上等的絲綢,我好喜歡。」說著,她便將吻一一印上,烙下一個個小愛痕。

    「哦,海藍……」他只能癱軟在椅子上,任她為所欲為。

    她瞥見餐桌上喝剩的香檳,靈機一動,伸手取過還剩半瓶的香檳,不顧一切地全倒在他身上。

    「海藍,你在干什麼?」他可不想被螞蟻大隊搬去當存糧。

    「只是加點調味料,讓你更美味啊!」她俯下頭,一點一點、一滴一滴,將在他身上四竄的香檳舔乾淨,並且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弄著小圓肚臍眼。

    「啊——海藍,快點吻我——」他激情難耐地低吼著,每根神經都被她弄得著火了。

    「要我吻你哪裡?」她一手捏著巧克力般的男性乳頭,「這裡?」另一手隔著長褲撫弄他早巳脹得發疼的大東西,「還是這裡?」

    他雙手圈住她的腰,用力一帶,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你這個小惡女,存心折磨我的是嗎?」

    她給他一記響吻作為回答,「你不喜歡我這麼做嗎?我倒是滿喜歡的。」

    知道自己能使他失控,令她喜不自勝。

    「那讓我來逗逗你,意下如何?」

    她都還沒答應呢,他就抱著她滾到地板上,當她的背接觸到堅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時,她輕喊了一聲。

    「好冰!」

    這倒給了他一個絕佳的靈感。他在冰鎮香檳的冰桶中抓了一把冰塊丟在她的胸部上,內衣立刻濕透了,完美的弧度立即顯現。

    「羅烈——不要這樣,我怕冷……」

    「別怕,我會弄熱你的。」他脫掉她的內衣,拿著一顆冰塊在她身上游走……

    再一次,他們創造了完美的高潮,但也許是最後一次。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第二天一早,海藍拉開羅烈環在她腰上的手,悄悄地梳洗完,收拾了自己帶來的衣物,其余的全都留下,想要來個不告而別。

    反正,那個可笑的約定,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費事地再去揭穿它,只是徒增尷尬而已。

    什麼都不說,也是一種道別的方式,否則面對面,他們又該說些什麼?

    她當然希望他能開口請她留下,即使他並不愛她,但只要他開口,她就會不計名分、不顧一切地留在他身邊。

    就算只是他的情婦,她都無悔。

    但這畢竟都只是她的妄想罷了,他什麼都沒說,一個字也沒提。

    所以,她是自作多情了。

    走下樓,就在門口看見她哥哥——任海平。

    「你還來干什麼?」海藍一看見他就有氣,口氣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本來想去看你的,但是警衛不讓我上去,所以只好在這裡等你。」他可憐兮兮地說。

    「干嘛?」

    「咦,你拎著行李要去哪裡?羅烈呢?」他這才發現妹妹有些不對勁,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衣著也不如前幾次見面時華麗,該不會是被趕出來了吧?

    「和你沒關系。」

    「怎麼和我沒關系,我可是你哥哥耶,我們是彼此僅剩的親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任海乎一副很有義氣的友愛模樣。

    真是夠了!她好不容易才從一個泥沼爬出來,現在他又要逼她跳進另一個嗎?她受夠了。

    「你還要我怎麼樣呢?我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夠了吧?」她情緒激動地低吼著。

    任海平也被她嚇了一跳。

    他吞了吞口水,猜測道:「羅烈那家伙……對你始亂終棄?」

    「我們從來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何來始亂終棄?我只是遵守和他的約定而已。」她失笑道。

    她的處境比被拋棄還不如,被男人拋棄的女人還可以大吵大鬧一番,或是找人哭訴,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苦只有往自己肚裡吞。

    「什麼約定?」他怎麼不知道?

    「你欠的債,我還完了。」用她的身體,但是因這場風波而惹來的情債,無論如何也還不了了。

    「海藍——」

    「你不要再說了,我什麼都不想聽,從現在起,我們各過各的生活吧,以後我不想再管你的事了。」她已經對他心灰意冷了。

    「海藍,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錢——」他這個哥哥是不是當得太失敗了?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好自為之吧,這種忙我不會再幫第二次了。」

    「海藍,你難道不肯原諒哥哥嗎?」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只想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你好好過日子吧,別再做一些投機取巧的勾當了,也該為往後打算打算。」她勸道。

    「我知道,等我安頓好,馬上就會去找工作。」他是真心要改過。

    「那就好。」

    「海藍……」

    「再見了,哥。」她提著行李走出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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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再過不久就要畢業了,但閒不下來的海藍還是找了一份餐廳服務生的工作,晚上在補習班當導師,周末還兼了一個國小家教。

    她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只要一閒著,她的腦袋就會胡思亂想,想得最多的還是他,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濃情蜜意,如今,一切都化為泡影。

    然後想著想著,她就會心情低落,有股大哭一場的沖動,每次哭過之後,她都告訴自己不准再哭,一定要堅強、要振作。

    就在她以為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准備好要忘記他的時候,他卻出現在她打工的地方。

    他是一個人來的,很明顯的瘦了一大圈,除了身上那一套名貴的西裝是光鮮亮麗之外,他看起來很不好,一副疲憊的樣子。

    但是神情還是那麼高傲,拽得二五八萬似地,的確是他的一貫作風。

    她壓下自己對他的想念,努力地把他當作一般客人,為他點菜服務。

    「好久不見了。」他首先開口招呼。

    「嗯。」她勉強地微笑著。

    「最近好嗎?」

    「還好。」

    「那就好。」

    羅烈隱藏住自己的深情,盡量不流露出對她的思念,免得讓她以為他是自作多情。

    他看到她瘦了許多,心疼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但她面對他的態度是那麼冷淡,讓他倔強的自尊心作祟,又對著她擺起架子來。

    「請慢用。」她忍住心酸難過,強打起精神替他上完菜,便禮貌地走開。

    再多待在他身邊一秒鍾,她馬上就會崩潰。

    他滿心懊惱,居然什麼也沒說就讓她轉身離開,那他何必請人調查她的現況,如果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他再也不想挽回什麼了。

    這麼一搞,就算擺在他面前的是滿漢全席,他也無心品嘗了。他招來侍者結帳。

    就在他站起來准備離開時,砰地一聲,他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他昏倒了。

    「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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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藍和阿強合力把羅烈送到醫院去吊點滴,醫生說他只是疲勞過度,好好靜養幾天就沒事了。

    「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她坐在病床前,心疼地看著他。

    平常他總是生龍活虎、精力充沛,現在怎麼成了這個病奄奄的模樣,她看了真是難過得要掉眼淚。

    「為情所困羅。」阿強意有所指。

    她低頭不語。

    「任小姐,自從你走了之後,老大每天卯起來工作,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是家常便飯。他根本沒在注意自己的身體,總是要人提醒才記得要吃飯。」

    「你以後要盯著他吃飯,好好照顧他,不要讓他熬夜,少喝點酒、少抽點煙,身體健康最重要。」她殷殷叮嚀,她做不到的,就由阿強來替她做,她也比較能放心。

    「我盯有什麼用,心病還要心藥醫,任小姐,你回來吧,你再不回來,老大就要過勞死了。」阿強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分開,明明就是一對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分開實在太沒道理了。

    「我……」

    「就這樣說定,你留在這裡照顧老大,我去買補給品。」不如就由他來當月老吧。

    「阿強——」海藍覺得不妥,但他已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她也很想留下來照顧他,但她是羅烈的什麼人?她沒有這個資格。

    只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麼走得開呢?

    輕輕地替他蓋好被子,她傾身在他干澀的唇上淺淺一吻。

    「你一定要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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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用的她還是來了。

    本來她都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再理他了,他們早就是船過水無痕,從此各走各的路,天涯兩散,過去的事她也不願再想起。

    怎麼想得到,他竟然會生病。平常那麼生龍活虎的男人,精神體力都好得很,怎知卻敗給小小的濾過性病毒。

    醫生說,他只是太勞累,睡得少又三餐不定時,抵抗力下降,現在又是季節變換的時期,因此得了重感冒。又因為體力不足才會一直昏睡,休息夠了就會醒來。

    但都三天了,他會不會就此一睡不起?

    她每天都來看他,卻總不見他有清醒的跡象,他並沒有受到外傷,醫生護士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她真的好害怕。

    「醒過來,我就在這裡,你醒過來看我,求求你。」她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低喊。

    好累,他覺得肩膀上像是壓了一千斤鐵似地,全身也酸軟無力,頭也好重,怎麼會這樣?然後他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那是——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口干舌燥、喉嚨沙啞。

    「海藍……海藍,是你嗎?」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天啊!」他聽見她在呼喚他了嗎?

    「海藍——」真的是她,他沒眼花、也不是幻覺。

    「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海藍激動地又哭又笑,「我去叫醫生來。」

    「不,不要走,海藍。」他緊握著她,不肯放手。

    看他這樣,她也捨不得留他一個人,乖乖坐下來。

    「我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裡?」一看就知道是醫院,左手還吊著點滴,鼻間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除了健康檢查外,他從沒上過醫院。

    「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他一臉不可置信。

    「嚴重的流行性感冒。」她說明他住院的原因,也難怪他不相信,一開始她也不相信他會因感冒而病成這樣,病毒真可怕。

    「沒想到我也會生病。」他自嘲地說。

    「是啊,我也沒想到。」她心疼地摸著他消瘦的臉頰,「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公司真有這麼忙嗎?」

    「我不能停下來,我必須讓自己忙。」他留戀地摩挲著,他是多麼想念她啊。

    「你又不是機器人。」

    「也許我是下意識想讓自己變成機器人,機器人沒有心,也沒有回憶,不去感到難過,更不會想念一個人。」他專注而認真地說。

    海藍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她是很感動沒錯,但是——

    「我好想你,海藍,我想得你快瘋了。」

    「別說了。」她不想再聽到任何會讓自己心軟的話。

    「回來好不好?回到我的身邊來?」他趁機索求。

    「我——」

    「我不能沒有你,海藍,別再離開我了,你是我的。」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再說話了,我先去找醫生來。」她抽出自己的手。

    「不行,你不能走。」他急急抓住她,「你上次也是這樣偷偷摸摸就離開我了。」他不能再重蹈覆轍。

    「我不會走,真的,我只是去找醫生。」她安撫著他。

    「海藍——」

    走出病房,她在門外的走廊上就哭了起來,伸手掩住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他還是那麼牽動她的心,隨便他的一句話,她差點就要信以為真了。

    不能認真的,這些不過是他意識不清所說的夢話罷了,夢早就醒了,她不能再沉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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