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天的大掃除,若薇娜和恩蒂輕輕鬆鬆打掃了主臥房。不到中午,若薇娜就準備回縫衣間。可是她還沒走到那個房間,走廊上的一扇門突然被打開,有人一把將她拉了進去。
「你總算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咕噥道,顯然很不滿意。
「美芷!」
「對,我花了一個上午待在這?,等你走出你工作的地方。怎麼錯過你了?害我等到你回來。」
她忙著擁抱美芷,接著一堆問題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福克赫斯?華瑞克沒有向你報復吧?我真高興看到你呀,可是你沒有被那個怪物修理吧?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
「噓,甜心,」美芷哄道,拉著她在一張凳子上坐下來。「你一直說,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而且是我先問你的呀,他們說你睡在隔壁。」
若薇娜不敢看她。「昨天我睡在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
「樓下。」
「哦——我一點也不意外。」
「真的?」她猛抬起頭。「為什麼,我根本沒有想到他會——會……不過那是他的一貫作風。」
「真的?」
「嗯,以牙還牙。他像我對他那樣……而且還不止。」
「好像不太可怕的樣子。」美芷仔細打量她。
「比可怕還可怕!」
「沒有一點好的地方?」
「你到底在問什麼?」若薇娜困惑地皺眉。
美芷聳聳肩。「以牙還牙嘛,意思是你會體會到他在手下得到的快感,有沒有?」看見她雙頰飛紅,等於有了答案。「有哦。當然啦,他長得那麼好看——」
「好殘酷的一張臉。」
「——知道該怎麼做。」
「他只想做一件事——」
「男人嘛。」
「美芷!他只想復仇!」若薇娜決定改變話題。「所以我好怕他對付你,像他對付柯白恩堡的人,你又不能回特爾斯去。」
「他對柯白恩的人很好呀。福克赫斯爵爺只燒了城堡,沒有對村落?的居民如何——除了燒掉他住的旅店。凡是城堡裡無家可歸的人,都可以去他的各個城堡居住。至於我,他覺得欠我一份情,讓我和他回來。」美芷說,「他大概認為是我放了他,雖然我早告訴過他,是你要放他的——他不肯聽我多說。」
「沒有借口——他不讓別人解釋的。」
「嗯,如果我再替你求情,他恐怕會翻臉不認人了,他好氣人家說你是無辜的。然後他要我宣誓效忠他——為了想來這?和你在一起,我就照辦了,只是他不准我和你說話。」
「我就知道,」她歎氣。「他不想讓我好過。」
捏捏她的手,美芷安慰道,「不要覺得沮喪,甜心。其實他不像我們想的那麼懷心。我聽說他變成這樣的經過,他實在滿可憐的,我很同情他。」
「同情他?」若薇娜訝異地說道,「他敲了你的頭是不是?」
美芷失笑。「沒有,他帶著我和他的人,在外面四處晃蕩,找他失蹤的未婚妻,可是我發誓他一點也不愛伊莎貝拉小姐,找過一個地方不見她的綜影,他從來也沒有失望過。如果福克赫斯的信差晚到一點,你該看看他的表情!他還會派一堆人去找那名倒霉的信差。等找到他,要是沒有約翰·傑法的口信,那爵爺准要對他發一頓脾氣。」
「約翰?」她渾身一僵。「他又不是這?的大人物,華瑞克等他什麼口信?」
「還有什麼?」美芷翻白眼。
「但他並不知道是約翰在土牢?照顧我的呀。」
「是他派那個人去的,怎麼會不知道?」
「是他?我以為是羅勃爵士……」她叫起來,「我真弄糊塗了!他當時還不知道我懷著他的孩子,何必特別照顧我?」
棕色眼眸一亮,換成美芷叫起來,「成功了?才試了兩三天……有沒有害喜?我有很好的藥方——」
「不必了,」她揮揮手。「除了錯過月信,完全和平常沒有兩樣。」
「嗯,和你媽媽完全一樣,她也是——」
「我不想談論胎兒的事,他打算把孩子抱走。」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那女僕過了半晌才問道,「他親口告訴你的?」「當然。他說孩子一生下來,他就要抱走,像我從他那?偷了一樣。以牙還牙。」「你想要嬰兒嗎?」
「要啊,那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美芷冷靜地指出。「當初他並不想讓我懷孕。」「你自己也不想懷孕呀。」
「而他現在又要了,只是為了傷害我,這不是要一個孩子的好理由。」
「嗯,或許他到時候就會想通了。還有八個月,現在不必擔心他打算如何。說不定,到
時你早就不在這?了。沒想過要逃走?」
她嗤之以鼻。「當然有,每個門口都派有警衛,你倒教我怎麼做?」
美芷咧嘴笑。「等我跟警衛混熟一點不然就等吉伯特爵爺來救你。他應該知道是誰攻破柯白恩堡,真奇怪他到現在還沒有帶兵來要人。」「不要胡說!我寧可留在這?,也不想再落入他手中。」「這可有趣了。你的繼兄會再替你找個婆家,而且——」「一個死鬼丈夫已烴夠了。至於吉伯特,他離開柯白恩特吻了我一下,那可不像兄妹之間的親吻。」「他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是不是?等他把你要回去,絕對不止這樣,他現在一定會帶你上床了。不過他還滿英俊……或許你不介意?」「美芷!」「哦,你介意。你吧,反正你暫時也離不開了,這?是躲避吉伯特爵爺的好地方。」這倒是真的,但若薇娜希望美芷不要誤會,以為她不介意華瑞克對她的種種。「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也不擔心?你認為他報復完了?才沒有!他當我是賊,沒有砍掉我的手,他還是天天找我麻煩。」「等他發現你喜歡他,他就不會這麼難相處了。」「現在我肯定他敲了你的頭,因為太用力了,你連他敲過都不記得啦。」
美芷笑起來。「不是的,甜心。只是我有更多機會觀察他,其實他不是冷酷無情的人,否則他早就把你凌遲至死了。」「他整得我還不夠?奪去了我的身份地位,說我是他的奴隸。」「我們也當他是奴隸嘛。他其實不知道該把你怎麼辦才好,你是個女人,而他以前的敵人都是男的。不能一刀把你砍了,只好以你對他的方式,用在你身上了。」「他不如把我砍成兩半算了。」
「你完全沒有想過,要用女人的武器對付他?」
「什麼武器?」
「你的美麗,他的性慾。婚姻也不錯呀,孩子當陪嫁。」
「他才不會——」
「只要他想要你,他會!而你可以使他要你到那種程度,只要你肯試,你甚至可以使他愛上你哩。」
愛?用在華瑞克身上?他倒是很懂得恨,但他可能去愛嗎?不可能,她是有毛病才去想這種事。
不過美芷還沒有說完。「大部分的淑女根本無緣享受床上的生活,她們有的會認為丈夫用妻子生產,然後到別的地方找樂子。而你已經知道這位爵爺在床上是什麼樣子,就門當戶對而言,很難找到和你一樣多土地的領主了,同時又年輕,也不算太難看——」
「他不難看,」若薇娜脫口道,「他非常英俊,在他……笑的時候。」她意識到她竟說他的好話,立即皺起眉頭。「你瘋啦,美芷,全是自說自話。他恨死我了,看到我就生氣。」
「看到你就情不自禁還差不多!不過你沒有抓住重點,我不是說他馬上會向你求婚,只要給他機會想到這一點。首先讓他不能沒有你,對你會有好處的。」
「除非發生奇跡!」
「不,你只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去想起在柯白恩堡的遭遇。使他因惑,猜不透你的心思,表現得和他預期的不同。如果他相信你要他,不在乎他對你不好,他就會覺得慚愧。你願不願意試試看?」
「我看我只會丟人現眼,你想得太離譜了。」
「萬一我沒有錯呢?你對現狀很滿意嗎?」
若薇娜想了一下。「不滿意。」
「那就要改變呀,用你的武器去對付他。讓他認識你的本來面目,在安博芮出現之前的樣子,沒有人能抵擋你的魅力。」
「我再也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每天快快樂樂的女孩了。」
美芷傾身同情地摟抱她。「我知道——你假裝一下好了。」
「或許可以吧。」
「那表示你肯試試看囉?」
「我要先想想看。首先,我不覺得自己想要他真正注意到我。」
「他已經注意到你了。」
她固執地昂著下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停止恨他。」
「那就繼續恨他好啦,」美芷失笑。「別讓他知道就好。是他把情緒寫在臉上,你不難把真正的感覺藏起來。等他停止找你麻煩,或許你會和他一樣改變,發現自己不再恨他。」
再討論下去也沒有用,若薇娜得先回去想一想才行,她再度改變話題。
「這是縫衣間嘛,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她問,發現這和她工作的地方其實是同一個單位的。
「我叫那些女人去試染一匹布。」
她笑起來。「不是去年我們染出來的,那種可怕的綠色吧?」
「一點都不錯。只是我告訴她們,效果好得不得了,所以她們會一試再試,不會那麼快回來。等一下我再去告訴她們;我忘了提起要加一點黃色染料的事。黃色會讓它顯得比較活潑明亮。」
「你可以管所有的人嗎?」
「沒有,不過她們都知道我是領主千金的女僕,不太會對我的話起疑。」
「你喜歡伺候他的兩位小姐嗎?」
美芷冷哼。「兩個自私跋扈的小賤人。爵爺把我安排在她們身邊,可不算對我優惠。不過我們做人要憑良心,他大概不知道他女兒到底有多壞。他都不在家管教她們嘛,你我都知道為什麼。」
「他忙著在外面和吉伯特打仗,天曉得還有什麼。有沒有聽說,他幾時要再出門?」
「不要癡心妄想了,甜心,況且他不在這?,你怎麼改變他?他很快出門,你的工作還是這麼多。」
「才不呢,他走了,我的工作馬上減輕一半。」
「萬一他想到又把你關回土牢,好保證他回來時你還在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若薇娜打了個寒顫,突然站起來。「我們走吧,省得被逮到了。」
「怎麼會?這裡是女人的地方,他不會上樓來——」
「昨天他就來過了。」若薇娜打岔道,朝門口走去。她站在那?,過了半晌才回頭問道,「你說同情他,是什麼意思?」
「你都沒有聽人提起過,有關十六年前的慘劇?」
「好像根久以前,有別人佔據過這座城堡一陣子。和你說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嗯,事情發生的時候,華瑞克爵爺不在城堡?,跟著別的爵爺在學習,否則他一定和他其它家人同樣遭到毒手。」
「有人攻城?」
「不是。據說是當時領主夫婦的一個朋友,他暗戀華瑞克爵爺的母親伊莉莎白。在一次拜訪中,他半夜起來開了城門,讓他的士兵進來殺了守衛,他則潛進樓上臥房謀殺了當時的福克赫斯爵爺,當著伊莉莎白夫人的面。那個蠢人以為這樣她就會因害怕而就範,錯估了她對她丈夫的愛。她在他的手下面前給他難堪,氣得他把她交給他們,她就這樣慘死了。華瑞克的姊姊和妹妹跳樓自殺。」
若薇娜現在知道美芷為什麼同情他了。「希望你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瞭解敵人是最重要的課題,處在嘰嘰喳喳的女人堆?,要得到消息是最容易的了。事情發生的時候,華瑞克爵爺只有十六歲。他接到消息說家人全死了,城堡被佔,而對方顯然不會放過他,畢竟他是合法的繼承人。不過因為他隻身在外,他的敵人並沒有太在意他。可是事實上華瑞克爵爺當時已經訂親,他等到一被封為武土,就去要求對方履行約定,以他未婚妻的嫁妝去僱人手,和他其它的朋友幫忙——」
「他奪回福克赫斯?」
「對。」
「殺了他的敵人?」
「親手——這還不夠,他攻佔了對方所有的城池土地,花了三年。在那一段期間,他第一任妻子去世,他娶了第二任。他的勢力財富因戰爭和婚姻持續不斷擴增。」
「他當時樹敵眾多,所以需要更多軍隊嗎?」
「沒有,只不過他發誓沒有人能對不起他,而不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就為了這樣,連年征戰,贏得狂龍的稱號,只有傻瓜才會想要招惹他。」
「難怪他今天這個這樣子。」
「不,他今天這樣是由於他家庭發生變故,把他由當初的男孩變成今日的男人,他們說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那個男孩和善、充滿愛心、頑皮又喜歡玩樂說笑。」
「這個男人冷酷無情、充滿恨——」
「可是現在你知道原因了,我想他可以改變一次,也可以改變第二次。」
「也可能變不過來。」
「你少女時代的天真樂觀哪?去了?」
「毀在安博芮手上了。」
「那麼這是個機會,可以挽救你的未來和一個為過去哀傷太久的男人。如果你問我,我會說值得一試哩。」
「我沒有問你,」若薇娜咕噥道,「你儘管去同情他,但你不是他心目中的敵人。如果你問我,我說他不開心活該。」
「你要讓你的不幸,把你自己變得和他一樣冷漠、不知原諒嗎?」
「哈!你總算同意我的話了,他是冷漠、不知原諒!去吧,美芷,讓我考慮考慮。」
「也好。」美芷歎一口氣,又懷疑地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同情他?」
「不點也不。」若薇娜固執地說,心?希望那不是個謊言。
★ ★ ★
「歡迎歡迎!希爾登!」華瑞克說道,給他老朋友一個熊式擁抱。「你太久沒有來了。」
「因為我每一次來,你都抱斷我的肋骨。」希爾登咕噥道。
「胡說!」華瑞克大笑。
希爾登·威鄂是華瑞克當初送往學習武士家的長子,而華瑞克曾當了他四年的扈從。因為兩個人只相差五歲,很容易就成為好朋友。希爾登現在才三十七歲,但由於遺傳,他的鬍子、棕髮都部分轉灰。這無損於他的英俊,只是猛一看年紀似乎比較大。
「過來坐,讓他們去忙好了。」華瑞克朝壁爐前走去,叫住一位經過的女僕。「艾瑪,叫人給我的朋友準備飲料來。」那少女轉身去傳達命令,過了一會兒他又叫道,「讓新來的女僕送上來。」
希爾登看著那少女走開,問道,「你還是把她當女僕使喚?」
「她是女僕嘛。」
「她是你女兒。」
聽他這麼說,華瑞克皺眉頭。「還不確定。天知道,我只和她母親上過一次床,在我十五歲那一年,你讓我放假回家幾天。總不會——」
「為什麼要欺騙自己?」他的朋友打岔道,「任何人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你女兒。你三個女兒之中,只有她長得像你。」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她母親非常怕我,把她藏在村落裡,沒有人敢和我提起這件事——連你也比我早知道她,你也沒告訴我。」
希爾登紅了臉。「等你看見她,有沒有認出來?」
華瑞克由鼻子噴了一口氣。「我第一次注意到她,老朋友,我只看見一名美麗的女孩,心想過幾年我可能想帶她上床,我對她說了。她滿瞼通紅,說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是她老爸。天哪,我從來沒有那麼困窘過,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他的朋友失笑。「這種丟臉的事,很不容易忘記的。」
「真的,我就一輩子忘不了。我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我在家時就躲著我,結果她反而不躲了。」
「你有沒有正式認她?」
「沒有。我說過了,沒有證明嘛,你忘了那時我父親還在,說不定是他的呢。」
「你和我一樣清楚,令尊對令堂十分專情,他從不和那些女僕亂來的。」
這一點華瑞克倒是無法否認,他皺起眉頭。「或許我歡迎你太早了一點,你幹嘛一直對我囉唆那些女孩子的事?」
歎了一口氣,希爾登說,「我應該先告訴你的,我的二兒子理察,想娶她為妻。」
華瑞克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笑起來。「娶她為妻?開什麼玩笑?」
「不是開玩笑,你大概沒有注意,你女兒都大了,難道沒有人來提親?」
「有是有,我都沒有時間想這件事。咦,我有兩個女兒,隨便理察挑一個好啦。」
「不要介意啊,不是有意冒犯,但理察威脅我,如果替他和那兩位千金小姐訂了親,他要離家出走住到法國去。他只要艾瑪,我自己也滿喜歡那女孩子。」
「她只是個奴隸呀!」華瑞克脫口道。
「如果你正式承認她是你女兒,她就不是了。」
他又皺眉頭。「這對你的家庭會是個侮辱,她沒有淑女應有的風度,會使我的家庭蒙羞——」
「她可以學呀。」
「向誰學?」華瑞克咕噥。「如果我要求蕊貝塔小姐教我的私生女,她不但會當面嘲笑我,還會視為侮辱而一走了之。這不成的。」
他的朋友再度歎氣。「早該讓她受淑女的教育,不過正如你所說,你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又沒有太太可以教她。這我怎麼告訴理察?他一心愛著她,她真的一點也不行嗎?」
華瑞克沒有聽見他的話。艾瑪回到大廳來了,身後跟著若薇娜。那金髮美女使他完全忘了其它的事。她沒有看他,可是他的眼光一直跟著她,直到她消失在通往廚房的樓梯口。
昨天晚上的記憶,讓他有點坐不住,然後他發現希爾登在看他。「幹嘛?」
他的口氣使希爾登抬抬眉毛。「我是問你,如果你答應的話,我來找一位淑女教艾瑪,這不太容易找,不過你允許的話,我就要到處打聽看看了。」
可是他的朋友沒有在聽,只是又問,「什麼事?」並且沒有那麼尖銳了。
「華瑞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麼心不在焉?」
若薇挪用托盤端著點心和飲料出現。是她讓他心不在焉,那個該死的小妖精。一看見她,他就要想起和她做的事,就要小腹一陣熱。而且,他越來越難控制自己對她的慾望。
「還需要別的嗎?爵爺?」
她把托盤放在兩張椅子中間的桌子上,一雙手安靜地放在裙子上,低垂著眼眉。他把她裝扮得像女僕,當奴隸一般使喚,可是她所表現出來的淑女風範卻絲毫不減。她站在那?,等他進一步吩咐,像個皇后似的端莊。這使他突然靈機一動,忍不住微笑。不怕沒有人教艾瑪了,他還不必付任何酬勞。
「去告訴布魯特太太,替客人準備房間。」他興致高昂地命令道。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他走後,希爾登開日道,「她就是你關在牢裡的淑女?」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華瑞克訝異道。
「當時我來過這?,準備向你的新婚妻子致意。沒有人告訴你?」
「可能有,我沒注意。不過你怎麼知道若薇娜的事?」
「你派了那麼多人護送她回來,已經惹人注目了,又把她關在土牢?,大家難免要議論紛紛。人人都在猜,她真的是貴族嗎?其實看就知道她是淑女,對不對?」他求證道。
「她曾經是淑女,以前是,現在不是。」
「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的俘虜,沒有任何權利,也沒有自由。看我是要吊死她,還是剝了她的皮,但我只要她當奴隸,算是懲罰。」
「她做錯了什麼?」
「我不想說。總之,她還活著已經是幸運的了。」華瑞克告欣他。
他沉默了半晌,猜不透什麼事如此嚴重,使他的朋友這種表情和口氣。「一定很不得了。」不過他隨即聳聳肩,並沒有多大興趣。況且他自己還有問題不得解決。「艾瑪的事……」
「交給我來處理好了。我的新奴隸正好可以勝任教她的工作,如果她是可教之材的話。為了理察,希望那女孩不是朽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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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娜回到她工作的房間不久,希拉就出現了,帶著一種自以為了不起的老大表情,還有嘴角詭異的笑容。
「喂,你去東樓服侍希爾登爵士,他的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誰——誰說的?」她問道,「布魯特太太?」
「不,華瑞克叫我來告欣你。」希拉回答。「你最好快一點,客人已經被請過去了。還有,希爾登爵士是我們爵爺的好朋友,他要做什麼,你都仔細一點,惹惱了他,華瑞克爵爺會不高興的。」
有幾名女僕倒抽一口冷氣,這時瑪莉·布魯特正好走進來,希拉扭身走出去,連看也沒有看她。
感覺氣氛不太對,瑪莉問道,「什麼事?」
不等她們七嘴八舌把事情說完,若薇娜站起來走了出去。她又羞又氣,怪華瑞克這樣侮辱她,但更恨自己把美芷的話當真。任何隨便把她送上別的男人的床——她很清楚希拉的意思——的男人,不值得她去勾引,就算是為了她自己好。
當那少女——艾瑪——來叫她時,她以為華瑞克準備拿昨晚的事情嘲笑她,可是他像早上一樣沒有提起。沒想到轉眼之間,他竟把她推給另一個男人。
如果這是另一次懲罰,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她稱呼他爵爺,聽他的差遣。難道他已經到那種程度,不必任何理由,都可以找她麻煩嗎?她表現得再好,也不能得到他的歡心?
無論如何,要她陪別人上床,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是不是這裡最尊貴的客人。除非他強暴她,不過他大概不可能這麼做。一名武士可以隨意佔有女僕的身體,不過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不會那樣強迫主人的女僕。怕就怕……華瑞克有沒有告訴這位希爾登爵爺,要把她給他?
既憤怒又傷心,她硬著頭皮來到東樓,心想事情或許不會那麼糟。
房門是打開的二名年輕的扈從抱著希爾登爵士沉重的盔甲走出來。房間中央的浴桶正冒著蒸氣,而客人站在旁邊,用手捏著後頸,好像很酸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才注意到她站在門口!臉上立即出現訝異的表情。
「你來幫我?小姐。」
小姐?他知道?華瑞克告訴他她的身份,然後叫她來這?。可惡的東西,她恨他殘酷的報復。
垂下頭,她說,「華瑞克爵爺叫我來的。」
「我倒沒有想到——」他開口道,不過很快改口,「我很感激。」
他客氣的態度,減輕了她所有的心理負擔,使她不再覺得羞恥。如果她是這城堡的女主人,而且結過婚,她會毫不猶豫地服侍一位城堡的貴賓入浴。她母親就經常這麼做,事後客人有別的需要,自然有適當的人選。禮俗上,未婚的淑女不負責入浴的事,不過若薇娜不算未婚,她不妨以平常心來做這份工作,除非他有進一步要求。
打定主意,她走上前來協助他脫衣服。還有一點點緊張,她主動開口來穩定自己。
「走了很遠的路嗎?希爾登爵爺。」
「還好。」
「聽說你是華瑞克爵爺的好朋友,認識他很久了嗎?」
「嗯,他以前是我的扈從。」
「真的?」
他低頭對她咧嘴笑。「很意外嗎?你以為他不必經過訓練,就能當武士啦?」
她對他調侃的口氣報以微笑。在大廳上,她幾乎沒有注意到這個人,不過現在仔細一看,他不但不老,還滿英俊。他沒有華瑞克壯,高度卻相當。
「這麼說,你認識他在他變得這麼——」她停頓了一下,「嚴肅之前。」結果她的形容詞,使得那人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太瞭解他,別的女人說他好恐怖。」
她紅了臉。「我是不太瞭解他,不過他不是很嚇人嘛。」
希爾登又笑了,中氣十足的飽滿笑聲。她用力脫下他的長袍,表示她不喜歡他嘲笑她。
「你在這?做什麼?」
聽見華瑞克的聲音,她大吃一驚,回過頭去看他。他站在門口,看起來——很恐怖,她不懂為什麼。
「你命令我來的,爵爺。」她提醒他,結果那使他更生氣了。
「沒有的事,我不可能叫你來。你的工作已經固定了,不管增加或減少,我都會當面告訴你。你不要再說了,到我房間去等我。」
她滿面通紅,不想在他朋友面前和他爭辯,也沒有臉和希爾登爵士道別,她轉身走了出去。
在樓梯上,華瑞克趕過來攔住她,把她粗魯地按在石牆上。
「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那個房間裡,給我一個不必處罰你的理由。」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叫我去服侍他,難道不是處罰?我聽了你的命令,又要挨罰?你——」
他抓住她的手臂。「我沒有要你來,如果你再說謊,我不會叫人準備鞭子,我會自己來!」
若薇娜把難聽的話硬吞回去,他是真的生氣了,而她不想自找麻煩。
放柔了聲音,她說,「除了事實,你要我告訴你什麼?有人告訴我來伺候你的客人入浴,說這是你的意思,還要我快一點。」
「誰?」
「希拉。」
「她沒有那個膽子。」
「布魯特太太會告訴你,她有沒有那個膽子。而且她來叫我時,還有別人在場——」
「他有沒有碰你?」
她眨了眨眼睛,過了一下才會意過來。「沒有,不過有又如何?你自己說女僕對這種事不能反抗。」
「不必你提醒我我說了什麼,娼婦,可是不可以有別人碰你。」
說著他扯住她的辮子,湊過來給她一個不太溫柔的吻。她不喜歡他在這種時候吻她,也不喜歡她的身體馬上有了反應。
他放開她的唇,身體仍然和她貼在一起。「如果他要求,你會不會順從他?」
根本沒想到要說謊,她搖搖頭。「不,我會拒絕,要是他堅持,我會反抗。」她感到華瑞克的身體放鬆了,他也不再緊抓她的辮子。「不過恐怕沒有用,」她提醒他。「你不准我帶武器。」
「你不准帶武器。」他又生氣了。
因而她也開始火大,並不像剛才那麼慌亂。「那我如何阻止別人強暴我?你把我裝扮得像女僕,而她們本來就是男人的玩物。就連你的士兵也可以——」她發現他竟然咧嘴笑,奇怪地閉上了嘴。
「我對你有興趣,大家都看得出來,也瞭解規矩。沒有任何人敢動你一根汗毛。不,娼婦,你會發現只有我能帶你上床——不過,你也不是很在意。雖然你抗議,但那持續不了多久。」
她甩開他伸過來摸她臉頰的手。
「怎麼啦?不是嗎?」
「我討厭你碰我,就像我討厭你!」
結果那些話只惹得他哈哈大笑,氣得她一把推開他,跑下樓梯。
他放她走。可是一想到他如果要阻止她也可以,就令他安心而令她更加憤怒。
所有的權力都在他手上。他擁有並掌握她的身體,影響她的情緒,控制她的一切。如果他不高興,她還不能生氣,他知道要如何嚇得她不敢生氣。
這實在今人受不了啦!她接受他的報復,因為她有錯在先,但他太過分了——最糟的還沒有來,他要奪去她的孩子。
好吧,如果美芷的計劃有效,能讓她來左右那個男人……只要有那麼一點希望,她都要試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