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時刻 92
    三架洛克希C-141星式運輸機滿載著幾貨盤的物品,在新澤西麥克歸雷空軍基地著陸。裡面是無線電尋呼機、手機、PBX59電話設備;各種配件應有盡有,小到不起眼的螺絲起子,大到H&K牌MP5式衝鋒鎗以及H&W牌E182式高光高分貝散彈手榴彈——這一系列是相當搶眼的現代最新式武器;還有監視裝置、通訊設備、偵查秘密炸彈和失竊裂變性物質的雷達定位設備。

    幾個小時之後,30多名NEST爆炸物安全排除隊員從全國各地乘坐商務艙趕到基地。

    「好的,立即封鎖百老街到白宮街、沃特街到珍珠街的所有地方。」一個穿著拆彈組風衣制服的男人衝著圍在他身邊的隊員喊道。

    莎拉走上去向他出示了一下身份。「FBI特工莎拉,」她說,「我負責這次行動。」

    「哦,是嗎?」這位拆彈組的指揮官面無表情地瞟了她一眼,「不過現在不是了。」

    紐約警署拆彈組是全國最大也是資歷最老的一個全職拆彈小組,總部設在休斯敦和布德福之間的西十街上的第六區。那裡每年要接到1300多個電話請求搜尋和拆除炸彈。小組共按A到F的形式分為六隊,每隊兩人,指揮官由一名督察擔任,下面是四個警官。拆彈科分屬紐約警署科學研究部,後者又隸屬於偵查局管轄。但如果確切地說來,這些隊員雖然佩戴的是金色盾章,可是實際他們不能算是偵探,而只能叫做「偵查專家」。這個稱呼給所有自願想要加入的熱血青年頭上潑了一盆冷水。

    根據巡邏法案,拆彈科只有在緊急行動科發號施令的時候才會出動。這一次被傳召的原因是某個巡警發現該地區的一幢大樓內可能會發生爆炸。這個巡警只是做了自己分內的事情。

    CNN的一個播報員站在摩爾街網絡中心大樓前面喧囂的街道上準備播報新聞。

    帕帕斯和拉納阿緊緊地盯著電視屏幕。

    「……炸彈所在的這座大樓,」播報員說,「裡面是被視為高度機密的華爾街計算機系統。根據警方提供的消息,可能有一千磅的C-4塑料炸藥。」

    接下來,屏幕下角出現的畫面上,人們成群結隊地從鄰近的建築物內蜂擁而出。好幾個人在慌亂的人流中被推倒踩踏。雖然沒有死亡事故,但是已經有好幾個人因此受傷。

    「警方告訴CNN說,摩爾街這幢建築的所有出入口都已被封鎖,只留下大門入口處。聯邦政府和地方當局經過協調以後,能源部派出NEST,即核武器緊急搜查隊,前來控制局面。」

    這時畫面給了網絡中心所在大樓的正面一個很短的鏡頭。六輛巴士排成一條線,一邊三輛,在大樓門口圍出一條狹窄的過道,伸向街對面的一個小型花園廣場。

    這幾輛巴士和一般巴士沒有什麼區別,除了車上的巡邏標誌以外。每一輛巴士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都裝上了一個鋼盤,以免有人從下面爬走。從樓內走出來的人都必須通過這條由巴士組成的過道接受檢查甚至盤問。

    這個方法早在1979年就已經被使用過了。那次是一夥遜尼派正教徒在沙特阿拉伯的朝拜聖地麥加搶佔了伊斯蘭最受人供奉的神祠,有兩萬人被困其中。為了在解救出朝聖人群的同時不給恐怖分子可乘之機,沙特軍隊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們將防暴警車排成一個走廊,將朝聖的人群疏導到附近的一個體育場,並在那裡一一盤問。

    帕帕斯微笑了一下。

    站在大門口的裡外兩層消防隊的志願者將嚇得魂飛魄散的大樓員工三個三個地疏導到巴士過道上。一旦安全抵達街對面的花園廣場以後,每個人還得經過由莎拉和維嘉尼負責的牛頭人小組的檢查。

    事情進行得不是很順利。大廳裡面擠滿了人,玻璃上到處都貼著恐慌的臉。

    「我要死在這裡了!」一個女人不停地大喊大叫。

    「讓我們出去!」一個男人狂吼亂叫。

    這棟大樓的窗戶和其他建築物一樣都是不能打開的。但是這時街上的人忽然聽到砰的一聲。六樓有人用金屬辦公椅砸開了窗戶,厚玻璃的碎片散落到人行道上。跟著傳出一個悲痛欲絕的可怕尖叫:「我受不了啦!」話音剛落,一個20出頭的女人從玻璃洞裡跳了下去。

    人行道地面的衝撞使得女人受了重傷——斷了幾根骨頭,但所幸的是她卻沒死,這頗讓消防局和警局的人有點擔心,會不會鼓勵了人們爭相效仿。

    拆彈科的指揮官雖然很惱火受到NEST的管制,但還是一把拿起大喇叭喊道:「呆在你們的辦公室裡面!不要恐慌!還有時間!」但是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可憐的傢伙們,他在心裡想。

    莎拉和維嘉尼爭分奪秒地盡快檢查面前走過的員工們。雖然鮑曼非常善於偽裝,可是在一兩步之內他還是難逃法眼的。

    幾個人被攔了下來——大鬍子,其中有一個自稱在二樓一家律師事務所負責電腦技術的男子還留著長頭髮——可是經過進一步的檢查之後,他們被排除了。

    「他媽的我會去起訴你們的!」長髮男子惡狠狠地罵道。

    「那祝你好運!」莎拉也寸步不讓。

    又是一聲巨響,一張桌子從十二樓的地方飛馳而下。玻璃碎片砸到路人的身上,雖然沒有人傷勢嚴重,但還是有人流血了。

    「誰要是試圖從大門以外的其他出口離開,就會被拘禁。」一個冰冷的聲音大聲吼道。

    「誰他媽的在乎啊?」一個中年男人從大廳裡面也吼道,「我們都要死了!」

    莎拉扭頭對維嘉尼說:「好吧,現在你來負責這裡。我準備進去。」

    「你要……什麼?」維嘉尼驚呆了。

    「進大樓去。」莎拉邊說邊大步朝大樓走去。

    「你瘋了吧你!」維嘉尼衝著她的背影喊道。

    「是啊!」莎拉輕輕地對自己說,「可我是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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