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喬瑟夫吼道,「我們現在有這個他媽的引爆裝置。我們也知道一千磅的C-4炸彈失竊。你還想知道什麼?一張設計圖還是線路圖?還是要一個操他祖宗的引導?」
可是這個叫克勞利的爆破專家似乎沒有那麼好對付。這個小個子留著灰白的平頭,粉紅的臉上眉頭緊鎖,曾在世貿大樓爆炸案和俄克拉荷馬市爆炸案的調查中立下汗馬功勞,這一點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光憑這個名聲,他的話就有一定的份量。「我來準確地報告一下我們知道的,」他開口說,「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什麼。我們現在知道這一千磅炸藥可能——我再重申一遍,是可能——是用來製造炸彈的。我們不知道的是,這次的失竊到底是巧合,還是真是鮑曼干的。」
「有道理。」莎拉插嘴以示支持。
「如果假設是鮑曼干的,我們又不知道他是要策劃一次爆炸,還是一連串的爆炸事件。我們不清楚他是不是要一次性使用這一千磅的炸藥。這個份量實在是他媽的太多了。」
「什麼叫『多』?」喬瑟夫轉回到辦公桌後問。
爆破專家鬱悶地歎了一口氣:「別忘了,一磅的炸藥就可以搗毀一架飛行中的泛美103。實際上只有400克。所以一千磅的炸藥自然比世貿大樓具有更嚴重的破壞力。其實世貿事件那次甚至算不上炸藥——就是硝酸銨和其他東西的混合物——結果卻在塔樓上留下了一個六層樓高的洞。這個爆炸威力相當於超過一千磅的TNT炸藥。」
他又解釋說在爆炸物相對毀壞力度表上,TNT是1.0,硝酸銨是0.42,0.6到0.9之間就屬於爆炸物,C-4、塞姆汀塑膠炸藥還有英國的PE-4的相關值都達到了1.3或者1.35之間。「這麼算來,」他總結說,「C-4比TNT的威力大了三分之一。」
「那可以摧毀一幢樓嗎?」喬瑟夫不耐煩地問。
「可以。但要看是什麼建築。世貿中心這麼高大的建築就不會。」他讀過四篇分析世貿大樓工程建築方面的文章,作者根據振動分析原理得出結論說,除非是核彈,否則一般炸彈無法摧毀世貿大樓的建築架構。「不論是什麼情況,都得考慮分析很多因素。」
「比如說?」惠特曼問。
「首先,炸彈的位置。是放在建築的裡面還是外面?絕大多數炸彈都被放在建築物的外面,因為這樣造成的損害容易被看見被拍照,因此可以最大限度地造成心理陰影。」
「如果放在建築物裡面的話……」莎拉問。
「單憑經驗來說,炸彈放在室內造成的破壞是放在室外的五倍。還是一樣,可以再看看俄克拉荷馬市爆炸案。」
「你還是什麼也沒說。」這時喬瑟夫突然暴跳如雷地吼道。
莎拉看到克勞利緊閉嘴唇,知道他在強壓心中的怒火。「爆破分析是一項非常複雜的工程,」他壓制住情緒心平氣和地說,「建築物的幾何架構可以影響炸彈爆炸時釋放的衝擊波的最大威力。衝擊波總是以和爆炸物表面成90度角的角度移動。我們不知道這個威力是呈有形的球狀或是什麼形狀散播。有沒有可能爆炸物釋放後向四周擴散?而且,我們也不知道炸彈到底會放到這座建築物的什麼地方。不同的物質有不同的抗震能力。一般說來,當玻璃受到一個正面衝擊力時,產生的抗壓值在1到3之間。一塊普通的石牆——一面修繕合理完整的磚牆——在壓力值增加到8和12之間的時候就會碎裂。如果是鋼筋質地,那麼鋼有一個拉伸係數,叫做楊氏係數——」
「該死!」喬瑟夫打斷了他。其實他不是一個粗暴無知的人,根本不是,但是顯然此時此刻他已經毫無耐性傾聽一個專家在那兒從所謂專業的角度大談特談什麼可能性。「你就是要說只要有人把一千磅C-4炸藥聰明地放到曼哈頓辦公大樓的某一間大小合適的辦公室,就會造成他媽的非常嚴重的破壞。」
「是的,長官。」克勞利說,「他媽的非常嚴重的破壞。」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內部電話響了。喬瑟夫踩著很重的步子走過去砸下開關,說:「該死,瑪琳。我說過不接電話。」
「對不起,長官,事情非常緊急,是找莎拉警官的。」
「哦,老天。莎拉?」
莎拉大步走到電話旁邊:「喂?帕帕斯,我正在——嗯,啊……我沒明白,他自己打電話是什麼意思?……好的。」
她掛上電話,轉身面對一直看著自己的三個FBI人士。
「是帕帕斯?帕帕斯。羅斯接到紐約警署兇殺組的電話。他們在華爾街地下的下水道裡面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好像就是在曼哈頓銀行植入計算機病毒的人。」
「鮑曼?」惠特曼呼吸沉重地說。
「是鮑曼雇的一個人,可能是個電腦高手。」
喬瑟夫忽然坐起來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好像是死者死後打電話到911。」
「你到底在說什麼呢,莎拉警官?」喬瑟夫顯然對誰都開始沒了耐心,吼道。
「是很複雜。好像是說這個玩電腦的人擔心自己被幹掉,所以製作了一盤報告自己死亡消息的錄音帶。我也沒有很明白。關鍵是——」
「可信嗎?」惠特曼說。
「答案很明顯。一隊醫療人員和幾個消防隊員到隧道找到了屍體。兇殺組和我們的幾個人已經立刻趕往死者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