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柳旭發出相親通告也快兩個月了,登門求親的男子也不算少,但她每日的生活步調依然沒變,總還是要忙到天黑以後才回家,不過,鄉民和她聊天的話題倒是多了不少。
「姑娘,我大兒子今年快二十了,為人忠厚老實,做事情很勤快,你要不要考慮當我家的媳婦兒?」
「我若作了決定會告訴媒婆。」
「旭兒姑娘,我的布行就要開張了,請你當我的賢內助,來個雙喜臨門。」
「我的決定會告訴媒婆。」
「旭兒姊姊,你當我娘好不好?」
「這……讓你爹去問媒婆好不好?」
自從相親通告廣發出去之後,柳旭的煩惱便接踵而來,成天不管走到哪兒,都要應付這些向她求親的鄉民。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搶手,經媒婆一解釋,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知縣千金的身分特殊,尋常百姓雖喜愛她能干又會掙錢的本事,卻不敢貿然上門求親,而地方士紳雖中意她知縣千金的身分,卻又對她太寒酸的家世和長年在外拋頭露面這兩點很有意見,因此積極上門提親的人幾乎沒有。
但是當她自己提出想要相親的意願時,鄉民百姓便踴躍地想娶她進門,好像娶了她之後家裡的經濟就不用愁了,開店鋪的不用擔心沒人管帳,家有老小的不用擔心沒人照料,衣裳、被面也有人能織繡縫補,雖然娘家給不了嫁妝,但娶她的好處仍然多多。
然而對柳旭而言卻覺得苦惱不已,這麼做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跟百鳳賭一口氣罷了,沒想到最後把自己折磨得快要累斃了。
這兩個月當中,她偶爾能在船道、茶館間聽見百鳳的消息,像是「寶親王南巡撤查了揚州知府」啦、「削去杭州知府的頂戴」啦、「安置揚州千余名的流民」等等。
這日,她在茶館賣繡品時,隱約被她聽見「寶親王遭人毒害」的消息,一聽見他身陷危機,她的心全亂了方寸。
「寶親王遭人毒害是真的嗎?」她急忙上前低詢談論此事的兩名客商。
兩名客商對望一眼,點了點頭。
「這消息早傳遍了蘇杭,已有名醫在盡力救治寶親王了。」
「真具的?」柳旭霎時間血色全失。
「這事發生在西湖,據說當時寶親王與一名女子同游西湖,誤飲了被下毒的酒,幸好湖面上還有其他畫紡,聽見那名女於驚慌呼救道:『快救王爺!』所以中了毒的人應該是寶親王無疑了。」
「嗯,聽說那毒酒下得重,寶親王命在旦夕,不知能不能活?」另一名客商接口歎道。
柳旭的雙眸驚顫錯愕,雙唇青白,拳頭握得死緊,拚命發抖。
「姑娘,你怎麼了?姑娘……」兩名客商被她的反應嚇慌了。
「什麼?」她意識紛亂得快要崩解,顫抖的手指劃過臉頰,這才愕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了。
天哪,她在干什麼?怎麼眼淚一直掉個不停?
「姑娘,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兩名客商慌得手足無措。
柳旭顫然轉身,掩著臉奔出茶館,連她帶去販賣的繡品都忘了拿,椎心似的痛楚逼出她眼眶中的淚水,灼燙著她的面頰。
她不相信!?
她不願相信他已經命在旦夕!
怎麼回到家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她泣不成聲的淒慘模樣嚇壞了所有人。
「姑娘,你怎麼哭啦!」在門口閒閒納涼的衙役吃驚地跟上她。
「旭兒,今天這麼早回來,唷,怎麼哭啦?」從廚房走出來的劉婆驚詫地追著她回房。
「旭兒,你回來了!」柳夫人滿臉笑容地迎向她。
柳旭用衣袖掩著臉,誰也不理,低著頭直沖回房,反手把門死死扣上。
「旭兒,怎麼回事?有誰欺負你了,別嚇唬娘呀!」柳夫人驚慌失措地拍打著房門。
「姑娘,有什麼委屈可要說出來,讓老爺、夫人給您作主!」劉婆在門外關心地大喊。
「不要管我!不要理我!讓我靜一靜!都不要吵!」柳旭爬上床,扯攏床帳,拉開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蒙得死緊。
安靜了,總算安靜了,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場了。
她抱著枕頭痛聲啼哭起來。
是作夢、是作夢……一定是作夢……
他不會有事的……
傷心抽泣的聲音從厚厚的棉被裡悶悶地傳出來,直到天黑,又到天明。
「客倌,要點什麼?」茶館夥計招呼著風塵僕僕的高大男子。
「一壺茶。」男子坐下,疲累地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好勒,您哪。」夥計立刻提了壺熱茶送過來。
男子逕自倒了杯熱茶,兩、三口便喝光了,再倒第二杯茶時,無意間聽見身旁那桌男人的對話。
「……就算柳旭姑娘點頭應允,我還真有點擔心她那喜怒無常的脾氣。」
柳旭?男子側眸望過去,打量說話的男人。
「柳姑娘脾氣大嗎?她待人和氣是眾所周知的,你沒搞錯吧?」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派人去打探了她不少事,聽說她這陣子沒出過房門一步,前去見她的人都碰了釘子回來,還聽說誰吵到她她就大發脾氣,又聽說她夜裡還哭個下停,你想想,這麼奇怪的一個姑娘,娶回家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娶回家?男子冷眼斜睨著說話的兩個男人,他們外表看上去還可以,衣衫布料也不算差,像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不過談起柳旭的語氣和神情很令他看不順眼,一副隨時准備閹掉人家的眼神。
沒錯,這男子便是百鳳。
這兩個月來,從江蘇巡撫到知府、縣令一共查撤了十二頂官帽,朝中傾向太皇太後的大臣薩爾特黨羽遍布江南無數縣府,勢力龐大得超出百鳳的預期,遭查辦的官員其囂張跋扈的舉止也令他始料未及。
由於牽連的涉案官員太多,企圖暗殺他的陰影一直如影隨形,為了盡速將涉案官員押解進京審訊,他暗中寫信找來了百猊幫忙,不料百猊竟意外遭人下了毒,他在西湖邊陪著百猊度過險境之後,才動身趕往青浦縣。
事情耽擱了近兩個月,他很擔心柳旭真的一怒之下嫁了人。
一路上他幾乎沒停過,快馬加鞭直奔青浦縣,到了朱家角鎮外頭的這家茶館,才停下來讓自己和馬都喘口氣。
聽到身旁那桌男子的談話之後,百鳳至少確定了一件事,就是柳旭還沒被人娶走,要帶她進京仍有機會。
他放下茶錢,起身走向隔壁桌,用食指和中指叩了叩桌面,驚動了嗑瓜子、品茗的兩名男子。
他們同時錯愕地拾起頭,怔呆地仰望高高矗立在他們之上,冷冷瞪視著他們的魁梧身形。
「把話傳出去,柳旭姑娘已經是寶親王的女人了,所有男子都不許再去求親,否則休怪寶親王下手無情。」
百鳳森冷的低語宛如臘月寒風,刮得他們渾身哆嗉、兩腿打顫,僵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撂完話,百鳳大步走出茶館,飛身上馬朝青浦縣衙狂奔而去。
到了縣衙,他跳下馬,直接沖進大門。
「喂!誰呀!啊——寶親——王——」當守門的衙役一看清來人之後,聲音全都扭曲變形了。
百鳳大步跨進前院,一堆嚇傻的衙役恭送他進去。
「咦?那是……寶、寶親王?」內院長廊裡的家僕一見來勢洶洶的百鳳,全都驚慌閃避開來。
「柳旭在嗎?」他隨手抓住一個嚇呆的女僕問。
「在、在屋裡。」女僕滿臉通紅。
百鳳放開女僕,直接殺向柳旭住的廂房。
「快通知老爺、夫人,寶親王來了!」
「寶親王來了!」
家僕們一個個慌慌張張地傳話去。
躺在床上,早已被思念折磨得痛苦萬分的柳旭,聽見房門外頭傳來「寶親王、寶親王」的喊聲,氣得她跳起來大罵。
「叫魂嗎?他還沒死呢,你們這是在咒他死啊!」她氣沖沖地霍然拉開房門,驀然被站在房門外的高大人影嚇住。
她抬起視線怒掃過去,愕然撞鬼似地瞠大了雙眼。
不可能,她是眼睛花了嗎?思念成狂了嗎?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已經……
不!不會!這一定是惡夢!
「你……是人是鬼?」她渾身發涼,仿佛墜入無邊地獄。
一見到她,百鳳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想她的長發,想她晶燦的大眼,想她頑強固執的臭脾氣,想到幾乎要窒息。
他猛然將她卷入懷中狂暴地擁吻,驚得她差點昏過去。
當她感覺到他火熱的唇舌肆無忌憚的伸進她嘴裡,頻頻撩撥吸吮她的舌尖,還有他暖烘烘的狂野氣息和捆綁住她嬌軀的雙臂,讓她意識到他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男人。
他沒事,他沒死,他好端端的來找她了。
日夜懸念的身影此刻真實地擁吻著她,這意外的驚喜推倒了她心中那道感情的藩籬,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坦然流露出真心的感動,她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回應著他狂野的熱情。
這聲急急闖入的叫喚打斷了失魂忘情的兩個人。
柳旭倏地回神,這才知道情況有多尷尬!
房門外頭幾乎站滿了人,所有的家僕和衙役都熱切觀賞著他們剛才失控的表演,對突然闖進來的老爺和夫人投去失望扼腕的一瞥,好像怪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最高潮的時候闖進來,打斷他們觀賞香艷激情的好戲似的。
柳旭驚羞而慌張地推開百鳳,局促不安地手腳不知該如何擺放才好。
「你們……在干麼?」柳天明望著急急分開的百鳳和柳旭,又看了眼幾乎全員到齊的僕役,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麼狀況。
「夫人,剛才寶親王對姑娘又親又抱的。」劉婆擠到柳夫人身邊咬耳朵,不過她的嗓門大,在場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她的悄悄話。
「啊?」柳夫人驚訝地瞪大眼睛,柳天明則是傻愣愣地不敢相信。
百鳳一副任憑處置的表情,倒是柳旭羞得快要死掉。
「劉婆,不要亂講!」她羞憤地跺了跺腳。
「夫人,劉婆沒亂講,小的也瞧見寶親王親了姑娘。」旁邊還有人證幫腔。
「真的!」柳夫人驚喜地叫出聲。這麼精彩她都沒瞧見,真是太可惜了!
「寶親王親得可用力了。」有人提出觀賞後的心得。
「是啊,姑娘也很開心的親回去呢。」衙役小李觀察敏銳。
「小李!你再要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才怪!」柳旭又急又羞,整張臉紅得快要炸掉了。
「夫人,小李沒胡說,我也瞧得清清楚楚。」這會兒人證可多了,柳旭想賴都賴下掉。
「兩個月不見,兩個人一定都很想念對方,也難怪一見面就這般熱情了。」小婢女發出浪漫的感歎。
柳旭捂著炸紅的臉,已經聽不下去了,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氣惱地跺步回房,用力甩上門,乾脆把自己鎖在房裡羞死算了!
百鳳忍不住哈哈大笑,對僕役們的調侃絲毫不以為意,他甚至認為這些僕役們將會是他得到柳旭的最大幫手。
柳夫人豈會看不出這對小冤家的心態,尤其是在寶親王被女兒怒甩耳光負氣離開之後,不只特地回到這兒來看她,還當著眾人的面擁吻女兒,其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劉婆,趕緊去弄些好酒、好菜來,我們夫妻為寶親王洗洗塵。」柳夫人開心地回頭吩咐。
「是啊是啊,夫人不提我險些都忘了,寶親王請。」柳天明的神情顯得有些興奮,他當然也感覺到這回百鳳前來別具意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他的女兒,總要給他這個當爹的一個交代吧.j
「大人請、夫人請。」百鳳笑容和煦,客氣地謙讓著。
含辛茹苦養到那麼大的女兒就快要被他帶到遙遠的京城去了,他當然得對他們尊重客氣些了。
「姑娘,老爺、夫人在花廳宴請寶親王,您也一道過去吃飯吧。」劉婆輕輕敲著柳旭的房門。
「我不去,你還想要我出去給你們看笑話嗎?」柳旭在門內悍然拒絕。
「姑娘別生氣,唉,你誤會大夥兒了,我們絕對沒有笑話你的意思,大夥兒看姑娘就要出閣了,心裡頭都不知道有多歡喜呢。」
「我什麼時候要出閣了?」她詫異地哼笑兩聲。「你們也想太多了,眼睜睜看我被人欺負,不來主持公道就算了,還在一邊笑話我。」
「我的姑娘呀,劉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明明打從心眼裡就喜歡寶親王,干麼不肯承認呢?」
這麼容易就被看出來,可真丟臉。柳旭抱著枕頭糗紅了臉。
「我就算是承認了又能怎麼樣,人家的正室福晉都快要過門了。」她喃喃地低語。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你喜歡上王爺呢?要當王爺的福晉得有多顯赫的家世才行呀,你沒有,就只好委屈點了。」也只有服侍她長大的老僕,才敢說出真心話來。
「我委屈不了。」她悶悶地說。
「可你相親了兩個月,也沒見哪個男人得了你的好感,你的心分明就已經給寶親王吃了嘛,當他的側福晉你委屈不了,哎喲,你倒是想怎麼樣呀?」皇帝不急,太監都快急死了。
「不怎麼樣,維持老樣子就行了。」不嫁人也不會少塊肉,沒有他她也一定可以活得很好。這是她的希望啦。
「要是人家寶親王給老爺提親了呢?」
「爹總會來問問我的意思,我不同意,爹也不會答應的。」這點共識應該還有吧?她也不確定。
「噢,這樣呀,那姑娘最好還是趕緊去花廳一趟,人家寶親王已經向老爺提親,而老爺好像也點頭答應了。」
柳旭驚駭地跳下床穿鞋,太著急了還連絆了兩下,跌跌撞撞地開門沖出去。
當她沖進花廳,圍著一圈坐著的三個人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正在高高舉杯慶祝,一見柳旭忽然沖進來,全部轉過頭來看她。
「旭兒,快坐過來一起吃飯。」柳天明揮手叫她,興奮得滿臉紅光。
「餓壞了吧,我的寶貝女兒,這兒有你喜歡吃的菜,快點過來。」柳夫人笑逐顏開。
看爹娘笑得幾乎合不攏嘴,柳旭就覺得很有問題。
「你來得可真慢,菜都涼了。」百鳳頑皮地眨了眨眼。
「我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事?」她神色戒備地盯著他們。
「旭兒來。」柳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被動地走過去坐下。
「這是寶親王給你的訂親信物,可要好好收著喔。」柳夫人喜笑盈盈地往她手心中塞進一塊硬物。
柳旭低眸一看,整個人震住,盯著手中沈甸甸的鳳凰玉佩,久久無法回神。
「我不願當人家的妾室,請王爺見諒。」明明心中歡喜甜蜜得很,她還是故作冷漠地把玉佩還給百鳳。
百鳳一派悠閒地繼續喝光杯中的酒,仿佛早已經料到她會有此反應。
柳天明和柳夫人滿臉為難地看著百鳳,即使是嫁進王府當側福晉,那也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但是他們的女兒偏偏非常堅持己見,如果抵死不從,他們也對她沒轍。
「爹、娘。」柳旭轉向他們正色說道。「女兒的婚事我會自己作主,請你們不要擅自替我作決定。」
「旭兒。」柳夫人好言相勸。「寶親王對你是真心誠意的,你不是也對他有意思……」
「我沒對他有什麼意思!你們想到哪裡去了!」她急切地打斷,假裝沒看見他執著而熱烈的視線。
「柳大人,令嬡的性情真是剛烈啊。」百鳳搖頭淺笑,溺愛的目光緊鎖住她不放。
「是啊、是啊,女孩子家這樣的脾氣,有時候也挺讓人頭疼的。」柳天明點頭同意。
「爹!」柳旭不悅地瞪過去。
「嗯,沒錯,明明想我想得要命,一到我懷裡也意亂情迷,可是表面上卻總是故作無動於衷的樣子,教人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仿佛很困惑似的支頤凝睇著柳旭。
柳旭氣呼呼地瞪著他,連耳根都燒紅了。
天哪!聽到如此露骨的話語,連柳家兩老都不禁害羞得紅了臉。
「你夠了!」柳旭忍無可忍地站起身。「隨你怎麼取笑好了,反正我絕對不會同意你的求親。」
「你會同意的。」他跟著起身,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淹沒。
「我不會!」她強撐著不讓自己退縮。
「我一定會讓你同意。」他的笑容傭懶自信。
「你想干什麼?」她忍下住後退了一步。
他便往前逼近一步。
「我想跟你生米煮成熟飯,到那時候你不同意也不行了。」他眼中閃出一抹異樣的色彩。
柳氏夫婦倒抽一口氣,停止了呼吸,差點沒厥過去。在人家父母面前說出這種話來,寶親王你也太直接了一點吧!
「什麼生米煮成熟飯,打什麼啞謎呀!」柳旭皺眉瞪他,隱約嗅到危險的氣息,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步。
他再往前進逼。
「就是先圓房,然後再嫁給我的意思。」他揚起悠哉的微笑。
柳旭這下聽懂了,駭然抬眸望他,驚見他眼中躍動著雄性動物的狩獵光芒,深邃得令她顫栗。
他朝她再踏近一步,她立刻嚇得尖叫,轉身就逃。
百鳳其實很容易就能抓住她,不過他優閒地在她身後追著跑,享受追逐的快感與樂趣。
柳家兩老不安地也跟著追了上去想看一看究竟,一方面也是怕百鳳會不會太粗暴傷了女兒。
柳旭喘吁吁地跑著,忽然覺得被追逐的快感很刺激,她死命咬著唇,深怕忍不住會笑出聲音來。
當她快要奔到房門口時,肩膀忽然被百鳳一把扣住,她尖叫出聲,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原來百鳳打橫抱起她,一路抱著她進房後,一腳把門踢上。
「爹、娘,女兒就要被壞人玷污了,你們還不快來救我!」柳旭大叫著,兩頰通紅,死命掙扎。
「我不是壞人,我是寶親王,是你未來的丈夫!」百鳳將她抱上床,凝視懷中喘吁吁的艷紅嬌顏。
「我沒說要嫁你!」她覺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就要羊入虎口了。
「別逞強了,喜歡我就喜歡我,不用不好意思。」他傾身吻她,貼在她的唇邊邪笑著。
「我不要當側福晉!」她苦苦堅持。
「你只能當側福晉。」他的唇由她的臉頰滑下頸項。
「那就放開我,我不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她開始使勁踢他。
「我沒有要你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我。」他埋進她的酥胸。
「什麼意思?」她捧起他的臉,錯愕地呆問。
「回京之後,我要辦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退婚,這樣你能放心了吧?」他繼續尋找雪白豐挺的幽谷。
「你說真的?沒騙我?」她開心地推開他坐起身,驚喜地搖撼著他。
「沒有。」這些可以以後再談,眼下最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可以圓房了嗎?」
「不行,圓房一定要在洞房花燭夜那天才可以,這是禮俗和規炬,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呢?」她滿意地漾起柔媚的笑容,雙手抱著膝蓋喃喃地自言自語。「我的終身大事不要這麼隨隨便便,我要自己親自繡一件漂亮的禮服,還要布置洞房跟花燭,還有喔,你沒掀我的紅蓋頭就想跟我圓房,這樣不合規矩——」
百鳳徹底傻眼,糟了,羊入虎口。
不過,他可能才是那只羔羊,而老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