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漓,生日快樂!”
施漓漓穿著雪白的小洋裝,宛如踩著雲霧飄然而來的小仙女,蘋果般的臉上漾著可愛的微笑,開開心心地吹熄蛋糕上的十根七彩蠟燭。
“恭喜漓漓終於活到十歲了,哈、哈——”十三歲的三姐灩灩拍手大笑著。
“灩灩,怎麼這樣亂說話,不可以詛咒妹妹。”老爸施新懷正經八百地輕斥。
“灩灩沒亂說,漓漓一天到晚跟男孩子打架,動不動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能活到十歲也不簡單呢!”十六歲的二姐瀛瀛在漓漓的頭上敲了一記。
“是嗎?漓漓真的一天到晚被男孩子欺負?”美艷不可方物的施太太長期在日本經營珠寶買賣,很少待在家裡,所以根本不清楚四姐妹在學校的人際關系。
“媽,那些臭男生打不死我的啦,他們打我兩拳,我就回敬他們四拳,我才不會輕易認輸呢!”漓漓高抬著下巴,滿不在乎地揮舞著手中切蛋糕的刀子,一副“敢得罪我就捅死你”的狠勁。
“什麼?”施太太弧形優美的紅唇張成了O型。“不行,我明天要到學校去找你的老師理論,哪有男孩子欺負女孩子的道理,我們施家可捐了不少錢給‘懷恩’,居然敢縱容學生打我的女兒,簡直太過分了!”施太太在漓漓臉上東摸西撫,心疼得不得了。
十八歲的雲雲一聽,蹙了蹙眉。
“媽,小孩子打打鬧鬧罷了,沒必要這麼緊張,而且漓漓會被打,還不就是因為我們家太有錢了。”
“怎麼,我們家有錢礙到誰了?”施太太雍容華貴的臉色驀地肅殺萬分。
“是沒有礙到誰,不過我們很難交到知心朋友倒是真的。”雲雲支著下顎苦笑。“幸虧我已經從懷恩高中部畢業,可以到大學
重新經營我的人際關系。”
雲雲天生就擁有公主般的貴族氣質,女同學在她面前總是會自慚形穢,連正眼都不敢與她對視,更別提談心了,所以她從懷恩國小一直念到高中畢業,連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
“哦,我不要朋友沒關系。”瀛瀛一臉酷酷的,五官稜角分明,加上少有笑容的唇角,讓不認識她的人都以為她傲慢難以親近。“反正我要念書,沒有朋友讓我分心也好,書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剛上懷恩高中部的瀛瀛,身邊女同學談論的話題不是偶像明星就是男孩子,讓她覺得乏味透頂了。
“大姐、二姐發表完感言,接下來換我了。”念了一年懷恩國中部的灩灩聳了聳小小的肩頭,嘟著花瓣似的小嘴,說:“我的朋友都是以零用錢換來的,如果不是花錢請同學們吃東西,說不定也沒有人會跟我交朋友。”
施新懷和老婆對望一眼,不敢相信“有錢”會讓女兒們交不到朋友。
“算了算了,那些窮人家的孩子不交也罷,我可告訴你們幾個啊,以後的老公一定要門當戶對才是最重要的。”施太太用自以為是的口吻安慰女兒們,不過四個女兒都有志一同地以不屑的撇嘴回應她。
“漓漓,快切蛋糕,我要餓死了。”瀛瀛一邊催促,一邊迅雷不及掩耳地拈起蛋糕上唯—一朵巧克力玫瑰花送進口裡。
“瀛瀛,你很討厭了人,那是我要吃的!灩灩氣得跳起來大聲抗議。
瀛瀛張開嘴吐出舌尖,舌尖上黏著那塊已經糊了的巧克力玫瑰花。“好啊,你敢吃就給你吃,吶——”
“爸、媽,你們看瀛瀛,惡心死了啦!灩灩大叫,氣得小臉脹紅。
“求求你們兩個,安靜一點好不好,吵死人了!”雲雲皺了皺秀眉,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轉眼一看漓漓正賣力把蛋糕切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媽,拜托你幫漓漓切蛋糕好不好,她把蛋糕切成那副德行,誰敢吃啊!”
施太太愛寵地拿下漓漓手中的刀子,笑著推了推她。“來,媽來切蛋糕,你去拆禮物。”
漓漓眼睛一亮,跳下椅子歡呼著。“哇!拆禮物的時間到了!”
“看姐姐們都送你些什麼禮物。”施新懷把他們夫妻倆和三個姐姐送的禮物一樣一樣堆到漓漓面前。
漓漓興致勃勃地拆開第一個禮盒,發現裡面有兩套一模一樣、款式可愛的粉紅色胸衣和內褲。
“這誰送的啊?”漓漓俏圓的蘋果臉登時脹得通紅。
“我呀。”瀛瀛慢吞吞地舉手承認。“十歲是女孩子胸部正要發育的年紀,送你內衣最合適不過了,而且專櫃小姐說這套內衣有襯水墊哦,穿起來會很有型,一定水當當。”
雲雲和灩灩‘噗哧”一聲,大笑起來。
“瀛瀛送的禮物果然很實用,現在小女生穿的內衣都設計得好可愛。”施新懷好奇地把內衣拿起來反復翻看。
“爸,你不要碰啦,感覺好變態哦!”漓漓又羞又憤地把內衣抓回來塞進盒子裡,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件胸衣,難免會有少女的靦腆與羞澀。
“對呀,爸拿少女內衣的樣子好像外面的怪怪中年老頭。”灩灩哈哈大笑。
“別說了,真惡心,不要開爸爸的玩笑。”施太太攢著柳眉瞥了一眼女兒們,一邊分配蛋糕。
施新懷好脾氣地笑著,不以為意。
“哇!是手機耶——”漓漓拆開了第二件禮物以後,興奮地放聲大叫。“我知道!這一定是大姐送的!”
“沒錯,算你夠聰明。”雲雲淺笑,嬌容清新如朝露。
“才十歲而已,送她手機干什麼?”施太太微微皺眉,對這個禮物頗有意見。
“媽,萬一漓漓又被欺負了,想要打電話求救也比較快呀!”雲雲露出一抹慵懶的甜笑。
“我才不會求救,遜斃了……”漓漓口中不清不楚地咕咬著。
“你說什麼?”施太太的耳力可尖的。
“沒說什麼。”漓漓立刻拆第三個禮物。“嘩,是項鏈——”
“是鑲上誕生石的項鏈。”灩灩用力強調。“雖然很小顆,不過是代表七月出生的紅寶石幄。”
施太太以專業的眼光評鑒著。“灩灩的眼光不錯,這顆紅寶石挑得很好。”
“不愧是三妹,小小年紀不但出手大方,還盡得老媽的真傳。”雲雲和瀛瀛鼓圓了眼睛驚歎。
“三姐,這個禮物花了你不少零用錢吧?”漓漓露出感動萬分的傻笑。
“也還好啦!”灩灩笑瞇瞇的,她向來懶得動腦筋,所以只要能用錢買到、擺平的,她一點都不會吝嗇。
“接下來要折老爸和老媽的禮物了。”漓漓迫不及待地拆開最後一個禮物的蝴蝶結。
“不用太期待了,我看照例還是玉辟邪吧?”雲雲笑道。
“對呀,根本用不著猜。”
“我們姐妹每個人十歲生日都收到老爸同樣的禮物,真是沒新鮮感。”
瀛瀛和灩灩在一旁連聲附和。
“老爸送給你們的禮物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耶,這幾只‘玉辟邪’都是你們老爸我辛辛苦苦到世界各地找來的,年代愈久愈值錢,別傻呼呼的不識貨。”本身經營古董買賣,亦是古董鑒定商的施新懷,很無辜地向自己的寶貝女兒們解釋著。
漓漓打開手中雕工精致的木盒子,果不其然,正是一塊“玉辟邪”。
“這又是從哪座墓裡挖出來的?”施太太優雅地掩著嘴,嫌惡地看著那塊玉,忍不住嘀咕老公。“我最討厭這種死人的陪葬品了,看起來真恐怖,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老愛拿這些來送給女兒們。”
施新懷突然覺得自己孤立無援,急急忙忙地把漓漓拉到自己身邊,開始解說這只“玉辟邪”輝煌的歷史和成就。
“漓漓,爸爸給你挑的這只‘玉辟邪’是西漢年代的,前幾年才剛從陝西鹹陽出土。你看看哦,這玉辟邪神態威武,線條流暢,玉質極佳,是十分罕見的古物,這東西可比黃金鑽石還要值錢多了,你要好好保存,知道嗎?”
“知道。”漓漓乖乖地點頭。其實她一看到這塊“玉辟邪”就喜歡上了,尤其是雕琢成蹲踞形狀的神獸模樣看起來極為生動可愛,讓她愈看愈覺得喜歡。
門鈴“叮咚”地響了兩聲。
“哈!我還以為他不來了呢!”原本懶洋洋的雲雲驟然綻開一朵燦笑,歡欣地跳起來開門。
整屋子的人突然間都呆了一呆。-
“誰呀?還有誰要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干脆將視線掉向大門,看雲雲到底找了什麼人來。
門開的一剎那,滿室無聲,只聽見此起彼落的驚呼和贊歎。
好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和頤,你來得好晚。”雲雲細聲細氣地抱怨。
“對不起,挑禮物花了一點時間。”美少年跟著雲雲走進客廳,優雅地朝發愣中的眾人領了頷首。
“爸、媽,”雲雲將美少年拉到客廳中央,微露輕赧的笑靨。“我現在正式向大家宣布,他叫端木和頤,是我的男朋友。”
這項“宣布”來得太突然了,廳上每一個人都錯愕著一張臉,呆視著這一對宛如王子與公主般漂亮的娃娃。
“施伯伯、施伯母好。”端木和頤彬彬有禮,臉上淡淡的微笑足以令人傾醉,目眩神迷。
“好。”施新懷和施太太臉上堆滿了笑,悄悄地對望了一眼,對端木和頤這個干淨清爽的男孩子有極好的印象。
“和頤,這是我大妹瀛瀛,二妹灩灩,小妹漓漓。”雲雲不讓人有喘息的機會,—一介紹完畢。
“你們好。”端木和頤頷首為禮。
“嗨!”瀛瀛伸手打招呼,向來對帥哥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你好帥啃!”灩灩雙手支著下巴,笑油油地問:“你是大姐的同學嗎?幾歲了呀?”
“十八歲。”端木和頤很配合的報上來,然後再度露出令人目眩的笑。
“喂,灩灩,客氣一點,我可不是讓他來家裡備詢的。”雲雲皺了皺俏鼻,出聲警告。
“小器鬼,問一下都不行!”灩灩淘氣地吐了吐舌尖。
端木和頤微微一笑,視線緩緩落在蛋糕旁的小小女孩身上,她自然卷的短發凌亂的拂在頰畔,圓滾滾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發現她的長睫毛似乎也有點自然卷,加上深深的雙眼皮,將她靈活的大眼襯托得更稚甜。
手中捧著“玉辟邪”的漓漓,正傻傻征望著端木和頤,最近她剛迷上幾套少女漫畫,不敢相信宛如少女漫畫中的美形少年竟會出現在現實生活裡。
“十歲的壽星是你吧?”端木和頤拿出手中紙袋裡的禮物放在漓漓面前,笑了笑。“生日快樂。”
漓漓先是一愣,然後心頭急速狂跳起來,可愛的臉蛋頓時紅得像富士蘋果。
“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禮物。”端木和顧不好意思地笑笑。
“謝、謝謝……”她紅著臉低下頭,不由自主地捏緊手中的“玉辟邪”。
“嘩,第一次看見漓漓在男孩子面前臉紅耶!”雲雲拍手大笑。
“好好玩,漓漓的臉愈來愈像蘋果了。”瀛瀛和灩灩也湊上來取笑。
“喂,你們真的很討厭!”漓漓的臉紅得不得了,尷尬得要命,揚起手作勢要打她們。
端木和頤注意到漓漓手中捏著的東西,眼瞳陡地一亮。
“那是‘玉辟邪’嗎?”
“你知道?!”施新懷吃驚地低呼,想不到這美少年居然瞄一眼就看出來。
“我…··小有研究。
“什麼才小有研究呀——”雲雲甜蜜地挽住男友的手,向老爸現寶。“和頤的爸爸在故宮上班,他從小是在故宮裡玩大的,國寶級古董看得多也聽得多了,最難得的是和頤有鑒定古物這方面的天賦;舉凡字畫呀、瓷器呀、玉器或是銅器,他門門皆通,也門門皆精呢!”
施新懷和一家女英豪聽得都目瞪口呆了。
“雲雲,你把我說得太厲害了一點,最多只是業余的興趣而已。”端木和頤略有些靦腆地笑笑。
施新懷的雙眼緩緩笑瞇成兩彎新月。
真是太好了,想不到雲雲找男朋友的功力如此高強,端木和頤與他施家簡直就是天生絕配。
“和頤,來,你坐、坐。”施新懷殷勤地招呼他坐下,順手把漓漓捧在手心的‘玉辟邪’拿過來放在他面前,興致勃勃地問道:“你來鑒別鑒別這塊玉辟邪,如何?”
“好啊!”端木和頤將“玉辟邪”托在掌心,仔細審視良久。
施新懷在一旁觀察他,端木和頤盯著“玉辟邪”的眼光十足專業,讓施新懷滿意極了。
“居然有人跟你的嗜好一樣,對死人的陪葬品這麼感興趣。”施太太橫了他們一眼,對端木和頤可就沒有施新懷來得滿意了。
雲雲悄悄地對妹妹們擠了個鬼臉。
“算了,他們看他們的,我們看我們的。漓漓,快把和頤送你的禮物打開來看看,我想知道他送你什麼?”
“對呀,快點打開來看!”瀛瀛和灩灩也跟著起哄。
漓漓被動地低頭拆禮物,突然覺得渾身僵硬得像機器人一樣,她很小心地不把包裝紙撕破,慢慢打開方形的禮盒。
“日記!”瀛瀛叫。
“是日記本!”灩灩也叫。
“啊,居然是日記,好土。”雲雲皺了下鼻尖,不太滿意。
在姐姐們發表高見的時候,漓漓呆呆地看著鑲有銀邊、印刷精致的日記,整個人仿佛凝住了。
“施伯父,這塊‘玉辟邪’應該是西漢中期的制品,從玉上受沁的程度看來,是西北省份出土的吧?伯父,您是從哪裡得來的?”
漓漓不知不覺被端木和頤低沉溫柔的嗓音吸引,緩緩抬起頭來,用眼角偷偷望著他。
“哈、哈——”施新懷縱聲大笑。“和頤,想不到你年紀如此輕,眼光竟然精准無比,這‘玉辟邪’的確是從陝西鹹陽一個漢代古墓裡挖出來的。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爸,我沒說錯吧,和頤的確很厲害對不對?”雲雲得意地看著老爸。
“對,你也了不起,撿到一個寶了。”施新懷笑瞇瞇地拍著她的肩膀。
“施伯父過獎了。”端木和頤又露出微微的靦腆笑容來。
漓漓傻愣愣地望著親愛的一家人與端木和頤有說有笑的景象,覺得自己的腦中一片暈陶陶的。
就在她十歲生日這一天,一件平凡而普通的禮物敲開了她稚嫩蒙懂的心,此時的她什麼都不懂,可是卻知道自己非常喜歡這個“大姐的男朋友”。
非常、非常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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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懷恩中學旁的書店裡人滿為患,這時候正是學校的下課時間。
‘哇!‘芭蕾娃娃’出畫冊了耶!”
“畫得好美哦,可是一本賣三百五十塊,好貴!”
漓漓正巧經過書店門口,聽見店裡女同學的討論聲,立刻轉身走進書店,抽起一本“芭蕾娃娃”的畫冊到櫃台結帳,然後迫不及待沖到店門外拆開來看。
畫得真的好精致、好美喀!
她的眼光直直地盯著翻展開來的畫冊,看得既專注又人神,尤其是畫冊裡的男主角,俊美得令人眩目著迷。
“漓漓”在看什麼?”兩道黑鴉鴉的人影從她頭上罩下來。
又來了!漓漓不耐煩地抬起頭,賞說話的人一個大白眼。
“朱光武,告訴你我姓‘施’,不姓‘蘇’,不要隨便給我改姓好不好啊!”受不了,台灣國語超嚴重的。
“聽習慣就好了嘛,干嘛那麼計較。”朱光武把他那顆大頭探過去,看了一眼畫冊。“你在看什麼東東?”
“哇咧,這是啥米,漂亮得會起‘雞母皮’。”另一個男孩子凌子賢誇張地張大嘴巴。
“看什麼要你們管。”這兩個人很煩人,從小學開始就聯合起來欺負她,國中三年也都陰魂不散的。
“你們女生怎麼都愛看那種漫畫。”凌子賢撇了撇嘴。“拜托——哪有男生長那個樣子啊!”
“怎麼沒有,我大姐的男朋友就長這麼帥,哪像你們兩個,長得像通緝犯就算了,還一天到晚故作瀟灑,看了才惡心呢,閃一邊去啦!”她用力推開他們。
“少蓋了啦,偶才不信有男生長成這樣咧!”朱光武插著腰,嗤之以鼻。
漓漓禁不起挑釁,“咧”地翻開書包,拿出皮夾攤在他們眼前。
皮夾裡有張小小的、明顯經過修剪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端木和頤。
兩個正值狂冒青春痘年齡的男孩子,一看見照片上足可與漫畫美形男匹敵的少年,登時臉黑了大半。
“怎麼樣,自慚形穢了吧?”漓漓涼涼一笑,把皮夾收進書包裡。
“啥米‘殘會’?聽嘸。”朱光武晃著身體,一副欠扁樣。
“厚——”突然,凌子賢指著漓漓爆出一聲嚇人的怪叫。“你干嘛把姐姐男朋友的照片放在皮夾裡啊,一定是暗戀人家!”
“不關你們的事!”心事陡然被揭穿,漓漓羞窘得滿臉通紅,慌慌張張地掉頭就走。
“喂,入X漓漓,今天是你生日耶,生日快樂!”朱光武對著她大喊。
“要不要偶們請你去吃冰慶祝?”凌子賢跟著起哄。
“不用了,跟你們去吃冰會拉肚子。”
漓漓抱著畫冊頭也不回地走了,聽見身後傳來兩個男孩子沒氣質的狂笑聲。
奇怪,她對他們愈凶,他們反而愈樂,真是有毛病。
她踢著腳下的石頭,想像是他們兩個被她一腳狠狠端到天邊去!
今天是她十五歲的生日,說不定能見得到她最期盼的人,她可不想被那兩個臭家伙影響情緒。
端木哥,你今天會來送我禮物嗎?往年都有,今年應該不會忘記吧?
她抱著畫冊,仰起臉甜滋滋地笑了起來。
七月七日,天氣晴朗無雲,有點悶熱。
端木哥,今天是我十五歲的生日,不過卻只有我一個人獨自度過,全家人像說好了似的,一起放我鴿子了。
前幾天爸和媽咪吵得很厲害,聽二姐偷偷告訴我,說爸和媽咪就快離婚了,我想大概是家裡的氣壓太低,全家人心情都不好,躲的躲、逃的逃,所以才會沒有人記得我的生日,聽二姐說媽咪交了一個日本男朋友,也就是常在電視上聽見的外遇,媽咪好像已經不愛爸爸了,所以很可能最近他們就會辦離婚手續。
不管看電影還是看電視劇,戲裡有外遇的多半是爸爸,想不到我們家居然是媽咪搞外遇,媽咪也真了不起。
晚上我買了一塊起士蛋糕,端木哥,我想像你就在我身旁陪我過生日,以往每一年你都會送我一本日記當成生日禮物,這本是第五本,只剩幾頁就寫完了,武士鬧鍾現在指著十一點三十分,再過半個小時,我的十五歲生日就過去了,端木哥,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和大姐正在約會?我想你今天大概不可能會來送我第六本日記了。剛剛看完芭蕾娃娃的畫冊,發現端木哥長得好像畫冊裡的男主角煌,高碩、優雅又帥氣,眼睛像黑鑽一樣閃爍迷人,凌子賢和朱光武那兩個只會欺負我的臭男生根本無法和你相比。
等等,有人敲門……
剛才三姐來敲我的門,她問我萬一爸和媽咪離婚,我要選擇跟誰住?這就很傷腦筋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有面臨這種選擇的一天。
不過,我應該會選擇跟爸爸住,因為如果我跟媽咪的話,勢必要跟著媽咪住到日本去,這樣一來,我想見端木哥的機會就會少掉很多很多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留在台灣,這樣才能常常看到端木哥。
今天又在報紙上看見關於端木哥的報導了,雖然篇幅不是很大,不過標題說你是“台灣最年輕的古董鑒賞家”,還說你對古董的鑒賞力極其高超,才二十三歲,鑒識古董的眼光就已經出類拔萃了,是屬於天才級的人物。
本來就是啊,爸對端木哥的評語也是如此,端木哥真是不簡單。
快十二點了,大姐還沒回來,你今天大概也不會來了,這五年來每天都習慣用日記和你說話,就算你今天沒有再送我一本日記,我也會自己去買,跟你用日記說話的習慣可能改不了了。
其實我好羨慕大姐,可以大大方方的看著你的臉,近距離的和你說話,理所當然的勾著你的手臂,真的好羨慕好羨慕,現在你是大姐的男朋友,將來也許會成為我的姐夫,萬一將來真的變成這種關系,我想我一定會很沮喪很沮喪。
不說了,今天有點累,周公頻頻催促我去下棋,明天再說吧。
—被世界遺忘的漓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