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一重輕紗的床帳,掩映著一雙緊密糾纏的人影。
望月慵懶酣然地蜷伏在朔日健碩的懷裡,兩人無言地相擁。
「唉——」她發出悠悠忽忽的歎息。
「為什麼歎氣?」他收緊手臂,鼻尖若有似無地摩拿著她的臉蛋。
「今天我遇到了晨貝仙子。」
「是嗎?」他蹙了蹩眉。「你們說了什麼?」
「她問我,你回日都在哪裡歇息?」
他恍惚了一會兒。「你怎麼說?」
「我當然說我不知道,難不成還告訴她說你和妹妹日日春宵共度嗎?」她挫折地苦笑著。「不過紙包不住火,晨貝仙子已經開始起疑了,總有一天會發現的,萬一被她發現了怎麼辦呢?」
怎麼辦?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自己許多次了,永遠得不到答案。
自從娶進晨貝仙子後,娑竭龍王就不斷催促他盡快將望月送回龍宮,他雖然一再拖延,但總有辭窮、無法拖下去的一天。
不知從何時起,他所做的決定都是錯的,答應聲馱將軍帶回望月是錯,把望月留在巽雲宮中是錯,盡情放任情意滋生是錯,與望月的越軌是錯,勉強娶了晨貝仙子是錯,一切的一切,都是錯。
事到如今,已無回頭路了。
「天帝和王母娘娘一旦知情,絕不會饒了我的,我若被打下無過地獄,永不得超生,我們就到地獄做一對受苦的鴛鴦吧!」
「好啊,無法成佛便成魔……」
屋外隱約晃動的人影汗透羅紗,心如死灰。
顫巍巍的影兒迷茫木然、腳步蹣珊地走出濃蔭深處。
深沉的天色變了樣,思緒已被無盡的驚疑吞噬,找不回自己。
她筆直地走出重重官院,無視仙吏們的叫喚,縱雲離開巽雲宮,直赴瑤池。
閬風苑中的王母娘娘乍見晨貝兒,臉上一喜,再仔細瞧見她青白的臉色,唇邊的喜笑驀然褪去。
「貝兒,怎地突然間回瑤池來了?」
晨貝兒默然不語,眼中噙著淚,呆視著王母娘娘,緩緩地,她撩起衣袖,把光潔的裸臂抬高至娘娘眼前。
王母娘娘面色一凜。
那顆鮮紅欲滴的硃砂痣竟然還在!
朔日剛從仙吏口中得到晨貝兒離開龔雲宮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擔憂,娑竭龍王就帶著龍宮兵將來到巽雲宮準備強行帶走望月了。
「我要待在巽雲宮,我不走、我不走!」望月在龍宮兵將的壓制下拚命掙扎,尖聲大喊。
「那可由不得你!」娑竭龍王拋出相他索,念動緊索咒,將望月死死捆住,動彈不得。
「父王,手下留情!』朔日急疼攻心,欺身上前擋住望月。
「朔日!」娑竭龍王一聲怒喝,冷眼瞇成一線。「你若肯自己將望月帶回龍宮,我又需親自來抓人,我急著要要帶走望月,是怕你鑄下大錯,你明不明白!更何況,毗摩阿修羅王也不願再等下去了。」
朔口呆住,冷汗冒湧淋漓。
「不!不要!我不嫁給毗摩阿修羅王,我不回去!父王,別逼我!」望月撲滾到娑竭龍王腳前,嘶聲地哀嚎。
娑竭龍王一臉冷肅,不理會望月的乞求,揮手下令。
「把望月龍女帶走。」
「住手!」一句輕微而有力的喝斥怔住了所有人。「誰都不許帶走望月!」朔日擋下兵將,立在望月身前,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望月投入他的庇蔭,抬頭仰視,朔日英偉壯碩的背影給予她無限的安全。
「你這是幹什麼?」娑竭龍王的臉色倏地陰沉下來,朔日的反應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恐怖感,彷彿有股豁出去的神態。
「父王——」他的表情複雜,一切如箭在弦了。
「你難道忘了,望月是你的妹妹。」娑竭龍王將「妹妹」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跪坐在地上的望月,陡然發出曲折離奇的冷笑聲。
「娑竭龍王,我早已知道我不是龍女,用不著再騙我了。」她費力地從地上掙扎站起,眼中閃出不屑、抗拒的冷光,傲慢地淺笑道:「你就算想百般阻撓我和朔日哥也沒用,朔日哥偏偏就愛上了我這個羅剎鬼。」
娑竭龍王臉色大變,驚駭莫名地望向朔日,分列在側的兵將們面面相覷,個個驚惑不已。
朔日緊鎖著眉心,全身隱隱戰慄,他轉過臉凝視望月,她深瞅著他,眼中有著不顧一切的決絕。
「父王,我確實愛上了望月,已無可改變了。」既已漠視父親的告誡,此刻唯有豁出去了。
「你……」娑竭龍王從未如此暴怒過,氣得渾身發抖。
「父王,我既已做出選擇,便不後悔。」他無畏無懼,眉眼間有股塵埃落定的神情。
「你是龍神,怎能選擇一個羅剎女鬼!』娑竭龍王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望月聞言倒抽口氣,排斥與羞辱的憤恨長期啃蝕著她,此時再難忍受,她難以遏止地狂喊著。
「我什麼壞事都沒做過,是羅剎女鬼又如何?你待我之心可比羅剎鬼族要殘酷得多了!
「望月,不得無禮!」朔口急急輕斥。
婆竭龍王氣得臉色青白。
「鬼族就是鬼族,養了那麼久,不懂知恩圖報就罷了,竟敢口出惡言,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的臭東西。」
望月的心靈再次受到侮辱,她忍無可忍,欲罷不能,憤而仰臉蠻焊對峙。
「你向來當我是一團污血爛泥,怕我穢污了你的娑竭龍宮,你何曾用心待過我好,我又有何恩情可報,從今爾後,我當回我的望月羅剎,不再與你娑竭龍族有任何瓜葛,你也再無權安排我嫁給任何人!
娑竭龍王氣得暴跳如雷,腦中遽然閃過一念,驚嚇得渾身發涼。
「朔日,你已娶了晨貝仙子,怎能再受妖媚鬼族的蠱惑?這事萬萬不能讓王母娘娘知曉,快把望月交給我帶走,現在回心轉意還來得及!
朔日淡然一笑。
「父王,我已掉人無底深潭,沒有回心轉意的餘地了。」他念動咒語鬆開望月身上的捆仙索,旁若無人地柔柔梳理望月散亂的發。「何況,晨貝仙子也已經返回搖池,我想……一切都來不及了。」
婆竭龍王驚覺就要大難臨頭,臉色慘白,慌得不知所措。
「朔日,你切莫做出糊塗事……」
「王,不好了!」兩名仙吏突然慌慌張張地衝進來,截斷了婆竭龍王的話。「四大天王來到宮門外,說是要來擒拿日逐王和望月龍女!
舉竭龍王如雷轟頂,一個踉蹌,幾乎往後栽倒。
朔日和望月異常匆促他對望一眼,駭異的神色遽閃而逝,她忽地抿唇微笑,將他俊朗的模樣凝在她柔情似水的眼裡,永不忘記。
他緩緩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像磐石一樣,做然挺立。
「怕不怕?」他柔聲問。
她驕傲地揚起下巴。「不怕。
天帝端坐在靈霄寶殿之上,王母娘娘坐在下首,面罩冰霜,怒視著跪在玉階之下的兩個人。
望月緊張地握著雙拳,戰戰兢兢地抬眼環視四周,看見王母娘娘珠圍翠繞,模樣好生凜然威嚴,殿側的湖俄爐中飄著輕煙輕霧,把整座靈霄寶殿烘托得肅靜而森嚴,她不曾上過天宮,覺得這裡不似天庭,反像陰間玄界。
她飛快一瞥最上位的天帝,只見他的臉色陰沉鬱怒,雙目深進,這個威懾而尊嚴的人,即將決定她和朔日的命運,她有點失措和諒懼,渾身不覺打個寒噤,身子不自主地微顫著。
朔日暗中輕輕握住她的拳頭,深深看她一眼,千言萬語都凝聚在這一握中,又甜又酸的滋味猛然竄上她的鼻尖,眼眶悄悄浮起了淚霧。
天帝無力地吐息輕歎。
「朔日,四天龍之中,你是最讓朕放心的一個,怎麼現在連你也……」天帝低詢的聲音失望、氣惱又無奈。
王母娘娘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們兩人,在她的法限之下,看出了望月的真實身份,頗感吃驚,但不動聲色。
「日逐王,你冷落了晨貝仙子,卻暗地裡與望月龍女之間發生暖味情事,這些可都是事實?」
娘娘盤詰的聲音堅冷如鋒刃,發自頭頂上方。
「是,不過望月的身份並非龍女,而是羅剎。」朔日握緊望月的手,一字一頓地聲明。
天帝冷笑一聲。「你們一進殿,朕和娘娘就已經看出來了,難道你以為她不是龍女就無罪了嗎?羅剎鬼族冒充龍女,更加罪不可恕。」
望月陡地抬頭,慌惶地大喊:「冒充龍女根本不是我心甘情願的,為何罪不可恕?」
朔日狠狠壓住望月的手,急忙澄清。
「陛下,冒充龍女之罪與望月無關,臣請陛下召來韋馱將軍一問,便知分曉。」
「此事與韋馱將軍有關?」天帝冷冷地瞇起了眼。
「是」
天帝微微挑起了眉,便命廣目天王召來了韋馱將軍。韋馱一進殿,見到跪在地上的朔日和望月,便瞭然了。
「韋馱將軍,望月冒充龍女一事,為何與你有關?」天帝攢眉瞪視。
韋馱跪地稟告。
「陛下,臣當年收降一雙哈比丘尼的惡鬼羅剎時,望月還只是女羅剎腹中未出世的嬰胎,臣一時不忍而留下她一命,當時正巧遇見日逐王,臣一心只盼能化去她體內戾氣,便懇請回途王帶回娑竭龍宮教化撫養,因此這件事望月並不知情。」
天帝漠然輕喟。
「韋馱將軍有這般善念很是難得,但是你應該知道羅剎鬼族嫉妒、好勝之心有多重,你也曾經苦苦追捕過盜取佛牙的羅剎鬼,難道忘了嗎?」
「臣沒忘。」
「欲教化羅剎鬼族斷貪、嗔、癡是何等難事,如今望月便是無法斷食、嗔、癡念,才會引誘日逐王鑄成大錯。」
望月委屈地揚起下巴,提高了嗓子自辯。
「我和朔日哥是兩情相悅的,我並沒有引誘朔日哥!」
「羅剎女鬼為了吃人,俱都擁有嬌艷的形貌和勾惑男人的本領,晨貝仙子哪裡是你的敵手,日逐王自然也逃不出你布下的羅網。」王母娘娘呵呵冷笑。
「明明勾惑了日逐王,你還不認罪!天帝和娘娘懶懶移開鄙視的目光,看也不看她。
「為什麼愛上朔日哥是錯,我要認什麼罪?」她把下頰抬得高高,倔傲地向天帝挑戰。
「放肆!」天帝重喝,怒拍扶手。「把這個羅剎鬼給朕轟下界去!
增長、廣目兩大天王得令,旋即衝上來架起望月的雙臂。
「陛下請息怒!』朔日跳起來,驚喊。
「天庭怎可容羅剎鬼放肆,再要無禮,朕便要她墜入無邊地獄,永不超生!
「陛下!」韋馱也急忙跪下幫忙求情。「這一切是臣引起的『因』,方才導致這個『果』,祈請陛下開恩。」
「『教化了這麼久,羅剎鬼族的本性依然難改。」天帝不屑地輕哼。「把她逐下界去,不許再留在天庭。」
「我有什麼錯?我是羅剎也不是我的錯!」望月在廣目、增長天王的箝制下失控地嘶嚷、泣喊著。「我不過是愛上了朔日哥,要認什麼罪?我沒有錯!
天帝怒視著痛苦嘶喊的她。
「朕念你無知,不深究你犯下的錯,只下令將你逐下界去,不教你墜入無邊地獄,這已是法外開恩了,你若還是不滿足,還對日逐王心存妄念,朕就讓你到無邊地獄嘗一嘗受苦的滋味。
望月極度震驚,臉色煞白,天帶的每句話都有如萬箭穿心!
「陛下,是我的錯!求陛下饒望月一命!」朔日挺直跪立的身子,沉痛昏亂地大喊。「臣與望月朝夕相處,已對她有著極深厚的感情,她並沒有勾惑我,我們確實是兩情相悅……」
「朔日,朕可以給你一條路走。」天帝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垂眸深思。「只要你應允即趕搖池將晨貝仙子接回龔雲官,依舊在朕駕前當你的日逐王,朕便將望月羅剎逐下界去,對你所犯下的錯一概不究。」
天帝的話幾乎震碎望月的靈魂。誰都沒錯,錯的人只有她!
是不是只要她認錯,便能保全朔日?
她的心如刀割。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對她?為什麼愛上朔日必須換來這場極大的羞辱?她究竟做錯了什麼?。「朔日哥,你告訴我,我到底要認什麼罪?」她渾身著火似地哆嚷著。「我要認下什麼罪才能保住你呀?」
她的心好痛、頭也好病,全身痛得幾乎要爆裂開來!
望月痛苦掙扎的模樣朔日看得心疼如絞,他急著想衝上去,卻被韋馱將軍扯住臂膀,死死制住。
「我從沒做過什麼壞事,你讓我念什麼佛經,我便乖乖的念,可是為什麼大家還是這樣對我?我好恨啊——」她像只被激怒的負傷野獸,渾身彷彿如遭火舌撩撥,崩潰地嘶喊哀嚎著。
廣目、增長天王呆愕住,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望月倒在地上,蜷曲著身子痛苦呻吟著。
燒的的痛楚達到極限,一股隱妥隱藏在望月血液中的狂戾之氣慢慢覺醒了,魅麗的形貌緩緩發生異變——
赤履、利爪、撩牙!
瞬息之間,她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羅剎鬼。
「望月!」朔日甩開韋馱的手,衝上去抱住她,雖然倉皇地想替她遮掩,但玉殿上的每個人早已清清楚楚看見這一幕,發出驚愕的低呼聲。
「朔日哥,我累了,真的好累了……」她癱軟在他懷裡,淚水狂流。「我想明白了,不甘心又能怎麼樣?若是能保全你,那又有什麼好計較的,要我認什麼錯,認什麼罪我都認了,就讓天帝將我逐下界去吧!只要你能時時記著我的好,別記著我的壞,這就夠了。」
朔日心痛地抱緊她,她從沒有表現過像此刻這樣真誠、懇切和哀戚,強烈撼動了他的靈魂。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受苦,你我相愛不是罪,我絕不要你為了保全我而認下什麼罪。」他深深凝視著她,將她絕美、哀戚的神情烙在心裡。
天帝和王母娘娘愕然對視一眼,聽了方才望月的一番痛泣哀訴,那麼悲切動情,兩人也不禁有些心軟了。
「日逐王,」主母娘娘的語調已不若先前冷肅了。「我相信你們這一刻是彼此相愛的,但是若將你們一同逐下界,你便不再是你,她也不再是她了,情絲根根截斷,下界為人的你們,都有可能再愛上他人,你因此放棄四方天龍之位,這麼做值得嗎?」
「我選擇放棄四方天龍也許是不值得的,但是此刻為了不負望月對我的深情,我別無選擇。」他專注深瞅著望月,無限柔情盡在眼波交流中。
望月深深感動了,她輕輕撫著他的臉,心動地呢喃著。
「朔日哥,不管我變成了什麼人,我對你的心一定不會變的,無論如何,我相信我都一樣會愛上你。」
朔日澀然地一笑,其實在他的心中非常清楚,娘娘所說的話完全沒有錯,下界為人的他們彼此不再識得彼此,也不可能再記得過往纏綿了,想要再相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不忍心打破望月的希望,只要她這一刻因懷抱希望而開心,那就讓她這麼想吧!
天帝望著玉階下的朔日,大皺眉頭,失望透頂。
「一旦墜入紅塵,所有恩怨愛很便全盤忘卻,兩人還想在滾滾紅塵中再次相戀,根本是癡人說夢。」
望月看著朔日的臉,與他堅定相對。
「我不信是癡人說夢。」她的意態安詳,非常、非常滿足。「不管變成了誰,會讓我愛上的男人一定還是朔日哥,就算要我為他而死,也是心甘情願的。」
天帝陡然失聲一笑。
「好,聯就給你們一次機會。」
兩人愕然轉望天帝。
「朕讓你們下界為人,只要望月愛的人真的還是朔並且還能愛得肯為他而死,那麼朕就成全你們。」
天帝輕蔑地撤著嘴,語調中明顯有著濃濃的嘲弄。
望月翻身跪倒,驚喜地喊:「天帝此言當真?」
天帝撫髯冷睇著她。
「望月,朕念你對朔日一片真情摯意,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你要做得到你所說出口的天真大話才行。
望月欣喜地握住朔日的手,她天真地相信,無論身在紅塵何處,她與朔日之間的愛情都會召喚他們相見、相戀。
朔日苦澀地笑看她,他的心如明鏡般清晰、透徹,瞭解再深沉的承諾,也敵不過紅塵的幾番輪迴。當兩人一旦墜入混飩蒼茫的人世後,再短的距離,也會成為最深的鴻溝。
但這畢竟是一次機會,儘管希望渺茫,也要抓住千萬分之一的機會。
「朔日,聯讓你輪迴一世,已經是最輕的責罰了,這一世中望月若是達不到她的承諾,她將生生世世都在人間輪迴。」天帝緩緩坐正身子,語意深長地說道。「不過,她若做到了她的承諾,朕便請佛陀教敕感化她,讓她成為羅剎尊者,機會只在這一世,你們好自為之。
「謝天帝。」兩人虔誠拜倒。
「日逐王,你過來。」王母娘娘招了招手。
朔日走到娘娘身前站定,娘娘揚指在他眉心輕輕一點,封住他的神力。
「日逐王,你是法力無邊的龍神,我僅能封住你八成的神力,即使墜入輪迴,你也極有可能憶起自身與天界的一切,若果真如此,你絕對不可濫用兩成的法力傷害無事生靈,明白嗎?」
「是。」朔日恭謹地應答。
「去吧!」天帝拂袖一揮,增長、廣目天王立刻將他兩人引領到轉輪台前。
紅水滾滾的轉輪台呈八卦形狀,內有一圈為太極。
朔日和望月堅定地相視而笑,雙手緊緊交握。
「朔日哥,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嗯,我也會。
他牽著她,奮力往轉輪台縱身一躍。
靈魂離散,抗拒不了冥冥中的牽引,茫然墜人人世。
要多久,兩個離散的魂兒才能相見?
也許,永遠不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