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陽的記者會,在周凌風趣幽默的帶動下很愉快的結束了!
在台灣,一大群籃球球員同時行動是相當驚人的焦點,不論走到哪裡,都有熱情的球迷緊跟在後,所有的球員們都不停忙著替熱情的球迷簽上大名,尤其是周凌,向他索取親筆簽名的少女們大排長龍,就算他有十隻手恐怕也簽不完。
秦舞陽對台灣的球迷來說是張生面孔,沒有人認識他,所以當每個球員都在忙著簽名的時候,只有他的面前冷冷清清,除了少數幾個女孩子特別發揮她們的同情心,「順便」請他簽名之外,並沒有太多的眼光投注在他身上。
為了歡迎秦舞陽加入銀虎球隊,整隊球員包下一間卡拉OK酒吧狂歡,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十幾個女孩子,每個都長得相當漂亮,身材一個比一個還火辣。
周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停把那些女孩子推到秦舞陽身邊,私下還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這些女孩子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如果秦舞陽看上哪一個,他絕對義不容辭幫忙撮合到底。
這種場合,再加上一群衣著暴露、散發濃烈香水味,然而言談卻索然無味的女孩子們,最讓精神上有極度潔癖的秦舞陽感到難以忍受,以他往常的個性,說不定早就奪門而出了,但是今天不同,今天的主角是他,就算他有再多的厭惡,也不能轉頭就走。
在這個瘋狂的歡迎會裡,一堆球員和一群美女正在大玩愛情的遊戲,這種場合對秦舞陽來說,就好像掉進了人間煉獄裡一樣,飽受折磨!
單頌憐站在震耳欲聾的豪華酒店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著石雄,重複地問著:「你剛剛說什麼?再說清楚一點?」
「不要這種表情嘛!」石雄咧嘴一笑,盯著她的表情就像盯著一塊可口的鮮奶油蛋糕一樣。「在這裡跳脫衣舞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是每個想跳的人都能進來的,你方姊跟我說你的模樣好、身材好、舞跳得好,我才肯幫你先還錢,安排你進來賺還給我,剛開始,我可以破例讓你不必全部脫光,一件一件脫,脫到剩下內衣就行了。」
單頌憐反應強烈,她圓睜著雙眼,驚慌地喊:「不,我不要,我死也不跳脫衣舞!」
石雄耐著性子,慢慢說:「這裡可不是國家劇院,你以為我費那麼大的工夫把你弄來這裡,是為了跳什麼藝術舞蹈的嗎?笑死人了,有誰看哪!在這裡跳一場脫衣舞所賺的錢,比你在酒吧裡調了一個禮拜的酒還多得多,不就是脫個衣服而已嘛,又不是要你跟人上床,反正這裡也沒人認識你,跳個半年,不只欠我的六萬港幣能還清,還能賺飽荷包回香港,以後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行了呀!」
「我不要!」她一臉蒼白,態度堅持。「一旦墮落下去,這輩子就別想乾淨了,我不要這樣,我想回香港,欠你的錢我再想辦法還!」
石雄歪著嘴大笑起來。「你以為這裡是可以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我替你還的六萬港幣換算起來就已經將近二十四萬台幣了,還沒替我賺回一毛就想走?你要想清楚,缺錢用的人是你,可不是我,要不是因為我前妻的關係,我才懶得蹚這趟渾水。」
單頌憐心焦地望著石雄,茫然不知所措。
「這樣吧──」石雄點燃一根煙,慢吞吞地說:「你先在店裡當服務小姐好了,起碼日薪也比酒吧多出三倍,如果你的交際手腕強,小費要賺多少就有多少,你考慮一下。」石雄盯著她嬌俏的臉蛋,笑容像塊油膩膩的豬油一樣,突然讓她感到一陣噁心。
三倍的日薪實在很誘人,單頌憐認真地考慮著,卻又擔心眼前是一個她看不見的陷阱,萬一掉了進去,這輩子恐怕難以翻身!
「還沒考慮好嗎?」石雄吸著煙,在煙霧裡看著她。「我再給你一個選擇,當我的女人,每個月給你三十萬,我包養你。」
頌憐昏了昏,她強自鎮定,極力想從混亂醜陋的夢魘中掙脫出來,她真想破口大罵,可是努力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你……簡直無恥。」
石雄噗哧一聲,大笑出來,笑得停也停不住,彷彿他剛剛聽見的是一個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什麼年頭了,怎麼還有女人會這樣守身如玉,別笑死我了,兩百萬買你半年還不划算嗎?」石雄頓了頓,眼睛陡地一亮。「你該不會是處女吧?如果你是處女,我再加五十萬,怎麼樣?」
頌憐氣得渾身發抖,這個男人竟然把她的身體當成商品叫價?
她大口吸氣,不住喘息著,如今的她是一頭困獸,隻身一人,身處陌生的地方,身邊的錢湊不到三萬台幣,欠的債又沒還清,根本沒有本事與狡詐的石雄纏鬥,當他的女人是萬萬不可能的,但獨自一人出去租屋找工作,身上僅有的三萬台幣根本不夠用,看來只好選擇另一條路了……
「我選擇當服務小姐!」她平心靜氣地說,打算在這裡先賺上一筆錢,再另外想辦法跳脫。
石雄揚了揚眉,仍不放棄地說:「你要想清楚,當我的女人比跳脫衣舞輕鬆多了喔,月入三十萬,住豪宅,開百萬名車,什麼事都不用做,專心應付我一個人就行了,可是當服務小姐就累多了,一個晚上要應付一大堆低俗討厭的客人……」
「別說了!」頌憐急忙打斷他,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聽得噁心欲嘔。「這是我的決定,能賺多少錢是我的事,用不著你假好心,只要賺夠了錢還你,我立刻就走。」
「這麼臭的脾氣──」石雄的笑容斂去,板下臉說。「要不是我前妻可憐你,脾氣這麼臭我才不要,真是自找麻煩,先跟你說清楚,不準得罪我的客人,如果客人想摸摸你,你可以要小費,可是不能拒絕,聽見了嗎?」
摸她?
「我不准任何人摸我,太噁心了!」頌憐又是一陣難忍的反胃,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和下流的男人。
石雄拿著煙頭指著她。「你最好別把我惹火,如果得罪了我,對你沒好處。」
「那……」頌憐咬了咬唇。「當服務小姐一個晚上多少錢?」
「三千塊。」
「跳一場舞呢?」她抿著唇。
「衝著你是舞蹈學校的學生,我還可以多付你一點,跳一場一萬塊怎麼樣?」
「能不脫衣服、不陪酒、不出場,純粹只是跳舞嗎?」頌憐緩緩垂下頭,半帶央求的語氣。
石雄瞪視著她半晌,緩緩抽了口煙才道:「好,後天有幾個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家會來,我試著排你跳一場,看看效果好不好再說。」
「謝謝你,石大哥。」頌憐喘了口氣,放下心來,如果一場舞一萬塊,她只要跳上一個月,就有逃出去的本錢了。
頌憐不敢多待一下,立刻轉身離開,逃離那個黑暗污穢的地方。
她站在霓虹閃爍的台北市中心,心慌慌的,恐懼加上狼狽,讓她有股欲哭的衝動,她都想不到,方姊介紹給自己的新工作居然是──「脫衣舞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公車的,也不知道搭上的公車路線對不對,開不開得到她住的地方,對自己的未來,她只覺得異常焦慮,第一次,覺得自己為何要活得這麼辛苦!
晚上十點,一大群球員加美女仍在卡拉OK裡抓著麥克風唱得聲嘶力竭,秦舞陽卻已經處於崩潰的極限了!
他被那些女孩子的香水味和粉味刺激得頭痛,簡直就像要炸開了一樣,他匆匆告訴周凌要先離開,不等周凌回應,就迫不及待奪門而出。
秦舞陽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去,指尖拚命按壓著太陽穴,希望頭痛的症狀可以因此減輕一點,從小,他就對人工香精過敏,只要不是自然的香味,一律會引發他劇烈的偏頭痛。
秦舞陽忍著痛楚回到大廈,跨進電梯,正要按下關門的鈕,遠遠望見一個人影朝電梯的方向跑來,他猜大概是這棟樓的住戶吧!而這棟樓只有這部電梯,他不能不等。
他閉上眼睛靠在牆上,當感覺有人跑進了電梯之後,立刻按下關門鈕,突然間,一陣香味撲鼻而來,然後,他聽見有個柔軟略帶著鼻音的聲音輕輕地飄了出來。
「先生,謝謝你等我。」
他猛然回頭一看,竟然是住在B戶的那個女孩子!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讓他的頭一瞬間痛得天旋地轉起來。
劇烈的頭痛讓他的臉看起來就像結了一層寒霜,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注意到,她竟然在將近深夜的此時,穿著超短的迷你裙出現,一副存心勾引男人上床的標準打扮,如果是一雙蘿蔔腿也就算了,偏偏她的腿既修長又勻稱,凡是男人,都很難不流口水的。
秦舞陽卻看得忍不住冒火,對她不客氣地說:「小姐,你難道是用香水洗澡的嗎?香水應該不是用來倒的吧?味道濃得快嗆死人了,簡直跟臭水溝裡撈出來的味道沒什麼兩樣。」
秦舞陽看見她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現在瞪得更大了,他從來不曾細看過她的眼睛,很意外她的眼瞳竟如此盈亮透著智慧。
他一定是被頭痛弄昏了頭,「智慧」兩個字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他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也不管她會不會生氣、反擊,反正這種夜生活女郎,他是老死也不可能往來的。
頌憐已經受了一整晚的氣,沒想到回家前還得接受他的奚落,早已經氣得臉色發青了。
八樓一到,秦舞陽立刻跨出去,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頌憐氣得情緒失控,對著他憤怒地大喊:「你憑什麼教訓我,你……你的味道才像剛從化糞池裡頭爬出來的一樣,有什麼了不起,哼!」
秦舞陽深吸一口氣,忍耐著有如針刺般的頭痛,他知道再和她對罵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直接進門後就反手把門關上,把她隔離在他的世界以外。
第一次和她交手,突然發現她和他想像中的有點距離,本來還以為,像她這類型的女孩子,就算罵人恐怕也不會文雅到哪裡去,想不到她用的不是較粗俗的「糞坑」兩個字,居然會用「化糞池」來表達,倒是有些創意,而且,她罵人的音調聽起來並不刺耳,反而十分柔軟甜膩、悅耳動聽。
這個插曲並沒有在秦舞陽的心裡停留多久的時間,可是,如果他早知道罵她的那一句話會引發日後一連串的事件,他當時一定會隱忍下來,如果──
也許命運中的巧合就是這樣吧!
單頌憐簡直快氣瘋了!
這裡是台灣嗎?她所遇見的男人為什麼都那麼讓人討厭!
一個晚上所受的氣已經讓她的理智崩潰決堤了,她哭著卸妝,哭著對鏡中花花的臉哭訴著:「我該怎麼辦才好?我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為什麼男人都那麼可惡?什麼臭水溝,實在太過分了,方姊送給我的是很高級的香奈兒香水耶,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
一想起自己就要在脫衣酒吧工作,未來的前途一片晦暗慘澹,說不定,她這一生也不會有機會嫁一個好男人了,有哪個男人會願意要一個家境清貧,又曾在脫衣酒吧上過班的女孩子當老婆?她愈想愈覺得淒慘,愈想愈覺得悲哀,淚,終於遏止不住,單頌憐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著趴倒在床上,哭得歇斯底里、聲嘶力竭,直到哭得乏力了,這才昏昏沉沈地睡去。
一覺睡醒,陽光細碎、明亮地灑滿一地,單頌憐翻身起床,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早上十點了。
哎,她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必須面對現實,哭得死去活來,自怨自艾,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日子仍然得過。
於是,她換上一身粉黃色的休閒服,神清氣爽地出了門,順便到住家附近走走看看,多瞭解一下地理環境。
在街上晃蕩了兩個小時之後,她慢吞吞地走進唐風大樓,拎著牛肉麵和幾份報紙等電梯。
電梯到了,門一打開,她看見秦舞陽抱著一顆籃球站在電梯裡,臉上不禁一熱,心中暗叫──倒楣!
秦舞陽乍見她,幾乎認不出來了,今天的她,臉上脂粉未施,雙頰有著最自然的紅潤,穿著一身清爽的休閒服,像個鄰家小女孩一樣,尤其是那雙深邃明亮的大眼睛,無辜地瞅著他,彷彿在對他哀哀祈求著──能不能多憐惜我一點……
他炯炯有神的雙目,在頌憐臉上停留了將近三十秒,頌憐覺得耳朵都發熱起來,生怕他又會開口說出什麼損她的話,於是先發制人──
「先生,你還沒睡醒嗎?你不出來,我怎麼進去!」
秦舞陽呆了呆,自嘲著,天使的臉孔在白天不過是種幻象罷了,骨子裡還不就是個俗艷的夜生活女郎。
他面無表情的走出電梯,連和她對話都覺得沒必要。
頌憐很氣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笨拙。
回到屋裡,她邊看電視邊把哪碗泡糊了的麵條吃掉,她很驚訝台灣的電視台居然那麼多,她用一種最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正準備挑個頻道時,無意間看見螢幕上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她震驚得跳了起來,急忙倒回來看,果然沒錯,A戶的鄰居竟然出現在體育台接受訪問。
單頌憐瞪大眼睛盯著電視螢幕,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是個打籃球的名人,其實從他驚人的身高,早就該猜出來了,她聽見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說:「秦舞陽先生,你才剛回國打球,第一場比賽就面臨亞洲豹這支超級強隊,心理上會不會感覺到壓力很大呢?」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也許不曾交手過吧。」他簡短地回答。
「銀虎隊這一次重金網羅你,你是不是銀虎隊的秘密武器呢?」主持人緊追不捨。
「應該不是吧!也許只是巧合而已。」秦舞陽抬了抬眼,不以為然地說。
「但是銀虎隊的教練會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特殊的用意吧!」
「是嗎?」秦舞陽淡淡一笑。
「請問你現在有女朋友嗎?」主持人轉移話題。
「這個問題應該和打籃球沒有直接的關係吧。」秦舞陽冷淡地回答。
主持人碰了釘子,不甘示弱地說:「當然有直接的關係,如果你有女朋友,卻和女朋友兩地相思,這裡和芝加哥距離那麼遙遠,一旦情海生波,當然會影響你打球的情緒,不能說沒有關係呀。」
「你想怎麼說都可以,不過,打籃球是我生活的重心,除了家人以外,沒有什麼人能影響我打球的情緒,我希望每個人能把焦點放在我的球技上,至於我有沒有女朋友,應該不是那麼重要。」秦舞陽無聊地笑了笑。
主持人大概覺得秦舞陽太不合作了,隨即中止訪問,和他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地說:「祝你初賽一鳴驚人,順利打敗亞洲豹,謝謝你接受訪問。」
看完整場訪問,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原來叫秦舞陽,而且還是個剛從美國回台灣打職籃的籃球選手。電視上的他,態度仍是那麼孤傲,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單頌憐嗤之以鼻,名字居然叫舞陽哩,就憑他,也配用秦朝大將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誰嘔氣,煩悶地關掉電視,把髒衣服丟進洗衣機裡洗,然後拎了一張椅子,拿起全部的報紙坐在前面的小陽台上,認真的把每個版面都仔仔細細、一字不漏地讀完。
既陌生又混亂的新聞,讀得她昏頭轉向,翻到體育版,又看見秦舞陽的大篇幅報導,她像觸了電一樣丟開報紙,下意識望了隔壁的陽台一眼──
她猛然呆了呆,發現秦舞陽的落地窗竟然忘了關!
大門敞開的落地窗讓她突生邪念,她吃吃一笑,飛快地奔回房間,拿出那瓶香奈兒香水,接著抽出一堆面紙,把香水全部倒在那堆面紙上,然後揉成一小團一小團,從那扇開啟的落地窗筆直地投射進去。
想到秦舞陽今天將會睡在「臭水溝」裡,她就噗哧一聲笑出來,這一笑,就無法自抑,她笑得倒在沙發上,停也停不住。
她滿心得意的看完電視頻道播出的「西雅圖夜未眠」,這種緣分式的浪漫愛情電影令她感動得久久無法自已,緣分真的那麼奇妙嗎?不論距離多麼遙遠,仍會把命運中的伴侶牽引到身邊來嗎?
唯美浪漫的情節讓她有好長的一刻時間忘記現實,她幽幽歎口氣,腦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秦舞陽那張高傲的臉來,她的臉驀然一熱,暗罵自己不要臉,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想到他。
這時,一陣猛然的門鈴聲催魂似的疾響,把她嚇得直跳了起來!
「該不會是秦舞陽吧!」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膝蓋也開始發軟,門鈴聲沒有間斷地響了快一分鐘,不讓她有點喘息的餘地,她硬著頭皮,怯怯地把門打開。
按鈴的人果然是秦舞陽,他的嘴唇緊抿,眼神憤怒像一頭獵不到食物的餓鷹,高大魁梧的身材矗立在她的門前,她眼前的世界全被他遮蓋了。
「為什麼整我?」秦舞陽怒罵,咬牙切齒。
她蹙起眉頭,明知道整他是自己不對,可是想到他昨天的怒目相向,和對她不禮貌的批評,再加上現在這副惡狠狠的模樣,就氣得牙根發癢,恨不得咬他一口。
「誰讓你得罪我!」她盡量抬高下巴,很辛苦的瞪著他,理直氣壯地喊著。「是你先對我不禮貌的,誰叫你說我的香水像臭水溝,我灑光一瓶香奈兒的香水,最吃虧的人還是我耶,你的屋子現在這麼香,應該感激我吧。」
「什麼感激?那種人工香精的味道會引發我劇烈的頭痛你知不知道?太無理取鬧了!」秦舞陽氣得臉色發青。
頌憐呆了呆,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人會害怕香水的,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秦舞陽還穿著被汗水濕透的運動服,渾身髒兮兮的,看樣子才剛練完球回來,似乎真的非常害怕香水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奪門而出了。
她有點懊惱自己不假思索的行為,耳朵微微發熱,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秦舞陽仍然怒氣衝天,沒好氣地說:「我明天有一場很重要的比賽,被你這麼一搞,我根本連睡都別想睡了,你最好想辦法收拾殘局,否則明天我的球賽要是失常,你就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頌憐嚇呆了,什麼責任?她突然想起今天節目上訪問他的主持人曾說,銀虎隊重金網羅他回國打球──
她一顆心差點跳出來,驚喊:「別要我賠錢!」
「你說對了──」秦舞陽盯著她受驚的表情,一絲快意沖淡了他的怒氣,他故意冷冷地一笑。「我在銀虎隊的年薪是五十萬美金,如果第一場球賽就搞砸,說不定我未來的職籃生命就要告吹,別說賠五十萬美金了,我這輩子有多少個五十萬美金,你能賠得起嗎?」
頌憐的雙腿軟得快支撐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連五十萬日幣都沒有,更別說五十萬美金了……」
秦舞陽愕然,想不到會把她的真心話嚇出來了。
他繃著臉,不打算同情她,只想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你現在什麼話都別多說了,今天晚上跟我換房間睡,為了明天的球賽,我不能沒睡好。」
「呃──」她怔了怔。
「快點!」他動手拉她,不耐煩地說。「我還沒洗澡,現在難過得很。」
他的力量很大,兩、三下的拉扯,就把她扯進他的屋子裡了。
「等等──」她來不及反應,剛踏進他的屋子,立刻一陣濃烈的香味猛撲上來,她大叫著:「哇──不行啦!太香了──」
「你也會覺得香嗎?」秦舞陽諷刺地說著,略帶強迫的把她推進客廳坐下,然後迅速衝回房間拿出一套衣服,再衝進浴室拿出浴巾、毛巾和牙刷出來,帶著警告的語氣對她說:「你最好想辦法把香味弄掉,每天這樣換房睡很麻煩,今天晚上最好別來吵我,否則明天的比賽若有什麼閃失,全由你負責!」
她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呆呆地看著他走出大門,然後走進她的屋子裡。「砰」地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倒在沙發上,濃濃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她萬萬想不到,這場惡作劇沒整到秦舞陽,卻反而整倒了自己,她實在有點悔不當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