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琛和單婷兩人雙雙滾落了草坡,正當單婷慶幸逃過一劫時,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粉碎了她短暫的快樂。
「叭! 叭! 叭!」
兩人循聲望去,居然看見一輛重型貨櫃車正朝兩人疾駛而來,眼看就要撞上。
「媽呀!」單婷見狀,早就嚇軟了腳移動不得,只能瞪著越來越接近的貨櫃車放聲尖叫。
「把頭放低,別把頭抬起來。」他大聲喝道,並且緊緊地擁住懷裡尖叫不停的女人。
聶琛抱住單婷,在路面上翻滾一圈,算好距離,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兩人置身於車輪之間,貨櫃車由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
「天哪……」
單婷早已嚇破了膽,喉嚨都叫啞了,尤其是當她眼睜睜地見著貨櫃車即將由他們身上輾過去時,她還以為自己就要和這個世界說「拜拜」
了。
「唔……」單婷雖然喉嚨早就喊啞了,但仍驚慌失措地緊緊擁著聶琛低聲嗚咽。
「好了,沒事了。」聶琛呼出一口氣,單手輕搭上她的肩膀,安慰懷裡受驚的女人,沒發現自己此時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
「好、好可怕、好可怕……」單婷嚇得濕了眼眶,淚水不停地湧出,她偎在聶琛的懷裡,眼淚滴落在他沾滿塵上的襯衫上。
「快走,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他拉起仍處在驚嚇中的她。
「嗚……我死定了…死定了……走不動……」她嚇得腿都軟了,更何況腿上還有一大片擦傷。
「忍耐一點,再不快走,就算那些人沒追上來,咱們現在坐在馬路中間,等會兒又會有車子來了。」
單婷一聽,果然嚇得顧不了腿上的擦傷,一鼓作氣趕緊站了起來,神色驚慌道: 「那、那我們快走……快走……」
☆☆☆☆☆☆
狼狽地逃了一段路,確定後頭再沒有追兵之後,兩人這才放心地放慢了腳步。一路上聶琛因手銬的關係,無法撇下腳程慢的單婷,只得配合她而放慢腳步。
「走快點,照你這種速度,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市區。」
一路上為了逃命,也為了避人耳目,聶琛專選人煙稀少的地方行走,隨著夜晚漸漸來臨,昏黃的天色已緩緩地隱去了光亮。
警報一解除,單婷也忘了不久前是如何地緊抱著人家不放,現在她可是既累又餓,全身酸疼不堪,她憤恨地瞪著他,不高興地嚷著:「一定是你,我怎麼那麼倒霉,居然搞得這麼狼狽。」
現在她想做的是回到下榻的飯店,好好地洗個熱水澡,想辦法去掉一身的霉氣,之後再大吃一頓,最後再好好地睡個好覺。
「你現在會凶了?」聶琛不屑地斜眼睨著她。
「什麼意思?」
聶琛冷哼一聲:「方纔不曉得是誰一路放聲尖叫……」
「喂喂喂!」單婷一副想幹架的凶悍表情,一張粉臉雖沾滿泥沙,卻仍可見頰畔的兩朵紅雲,「那是因為我是女生,尖叫本來就是女生的權利,一個大男人尖叫成何體統哼!」
聶琛但笑不語,覺得她那死要面子的模樣,似乎也頗為可愛。
「喂,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這個呀!」單婷刻意甩甩手,金屬手銬發出「喀喀」的聲響,提醒著她與他之間的「聯繫」
還沒解除。
「沒辦法。」
「什麼!」單婷的嗓音忍不住又揚高了八度,睜大了眸子瞪著聶琛。
聶琛置若罔聞,不理會她。
見他不搭理自己,單婷更急了,拉著他的袖子嚷嚷了一長串話語:「什麼沒辦法?你怎麼可以沒辦法?你要是沒辦法?那我怎麼辦?你怎麼可以這樣,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那麼倒霉……」
單婷忍不住嘰哩呱啦念了好久,抱怨著她此刻的淒慘遭遇,小臉凝著薄怨,控訴著聶琛的狠心。
「大小姐!」聶琛實在忍受不了,突地大喝一聲,並且憤憤地瞪著她,打斷了她連珠炮似的抱怨。
「啊!」單婷沒有預料他會突然對她大吼,因此被他如雷的吼聲給嚇了一跳。
「這裡是荒郊野外,眼前也沒有其他的工具,你要我怎麼辦拿石頭把『它』給砸爛,還是乾脆用牙齒咬斷它?」說著,聶琛也氣憤地甩甩手,單婷可憐的手臂也跟著搖晃半天。
「唔……那怎麼辦嘛!」她委屆地嘟起紅唇,淚珠兒可憐兮兮地在眼眶打轉,像是不一會兒就要掉了下來。
「至少得到有人煙的地方才有辦法。」聶琛含著怒氣道,沒好氣地瞪著遇到事情只會發脾氣的小女人。
「唔……」長睫眨了兩下,她眼眶中的淚珠兒越滾越大。
聶琛瞪著她那快哭出來的表情,趕緊警告她道:「我可先告訴你,你千萬別哭,掉眼淚於事無補。」
他這一說,單婷自覺更委屈了, 「哇」的一聲,晶瑩的淚珠終於承受不住本身的重量,滾出了眼眶。
「哇……你這沒良心的,我剛剛死裡逃生就已經夠可憐了,莫名其妙弄得一身髒兮兮,還差點被大卡車壓死,我……唔……」
他沒良心?聶琛沒好氣地瞪著正喋喋不休編派著自己不是的女人,一張一合的小嘴正忙著抱怨自己悲慘的遭遇。
「嗚…我一身的新衣服都毀了……現在還髒成這副德行……要不是你在大街上和我吵架,我們也不用被帶上警車……唔……」
陡然壓上的唇吻去了單婷的喋喋不休,當聶琛發燙的唇覆上單婷那小巧的唇瓣時,她整個人如遭電擊,呆怔地瞪大一雙明眸僵在原地。
他在幹嘛?
他趁她因吃驚而倒抽口氣之際,靈活的舌逮住機會探入她口中,以舌輕啟她的貝齒,逗弄她敏感的舌尖與之交纏。
天哪他……吻了她?
單婷滿腦子只能重複地浮出這幾個字,其餘容不下任何的雜念。
不知不覺,單婷原本慌亂的心在他熟練的吻技下竟慢慢地沉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屬於男女間的情愫,小小的愛苗已悄悄在她心底植了根,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不僅如此,他的吻令她感到舒適、安心,她在他的熱吻之下,緩緩地閉上眼睛,像只柔順的小貓般承受著主人的愛撫。
見懷裡的女人已安靜下來,聶琛這才離開她誘人的唇。他自己也不解為何會衝動得吻了她,只是方才當她的小嘴嘰哩呱啦念個不停時,他的腦海裡只有這個能令她閉嘴的辦法。
他最怕吵了!
聶琛飛快地替自己找好了一個最佳解釋……
嗯,一定是這樣,他一徑地把自己方纔的失常舉止歸咎於個人的喜惡。一定是因為他一向怕吵,在不能打昏她的前提之下,吻她,是惟一一個可以令她安靜的方法。
單婷小臉紅得發燙,怔怔地瞪著剛吻過自己的男人。
「可以走了吧?」聶琛像沒事人般,好整以暇地問著。
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又惹惱了單婷,她嘟起嘴,不滿地瞪著他,找回了些許理智,也順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誰允許你吻我?」
「我怕吵。」他簡單地回道。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很吵」單婷不甘願地瞪著他,音調忍不住又拔高了幾度。
聶琛莫測高深地望著她,嘴角扯了一道優美的弧度,揚高一道濃眉,已經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你……唔……」
他猛地將她拉入懷中,在她又要開始「嘮叨」時,比照先前的手法,故技重施。
「唔…」她發出驚慌的呻吟,瞪著再次「阻塞」她小嘴的男人,瞠大了雙眼盯著就在自己面前的那張俊臉,發現他的眼睫好長、好翹,鼻子好高、好挺……
單婷發現他這一次吻得更深,隱含著些許霸氣卻又不失溫柔,灼熱的唇像是要將她融化般,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像剛跑完百米一般。
未了,確定了她已經安靜下來,聶琛那緊箍住她嬌小身軀的右臂才稍稍鬆開了些。
「安靜了?」灼熱的氣息拂在她敏感的頸邊,令她的身子輕輕一顫。
單婷雙頰緋紅,抗拒地稍稍推開他,喘息不已,她一手撫著胸口,全身擠不出一點力氣。
「你 、你 、你又吻我。」她結巴道。此刻她感到自己的唇辦微微腫脹,也許是因他方才掠奪的關係。
「因為你又準備開始吵了。」他自在地說著,彷彿這一切都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
單婷一顆心飛快地跳著,紅著臉斜眼睨他,「你、你一向都是用這種方法讓人安靜下來?」
「不!」聶琛性感的薄唇微揚,帶著幾分邪魅的味道,他微微一笑,向前傾身,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只有女人,我才用這種方法。」
聞言,單婷像是被燙到般,全身一緊,體溫迅速升高,除此之外,她更發現自己心頭竟莫名其妙冒出一些酸酸的泡沫,不斷地充斥在胸臆間,令她很不舒服。
原本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卻在瞥見他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痕,迎上他那雙凝著笑意的眸子後,她才猛然發現自己身體的「不適」全因他而起。
她在吃醋!
這個念頭讓她嚇了一大跳。
意識到這點,她變得不敢正眼迎視他,心裡直罵自己神經、白癡。她幹嘛沒事無聊到去在意他和別的女人的事,哼!
她心虛地紅著臉別過頭去,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僵硬地道: 「不是說要快走嗎天都快黑了。」
聶琛見她輕易臉紅的模樣煞是可愛,像極了純真的少女,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地,心底某條弦似乎為她輕輕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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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我好累。」單婷停下腳步,一臉的倦意。
她腿上還有大片瘀傷,又連著走了好長時間的路,都快累癱了。
一路上,極少見到行經的車輛,縱使偶有幾輛車經過,也都不願停下來載他們一程。兩人只能沿著路,緩緩地一步一步前進。
聶琛看了她腿上的傷,再望了一下逐漸昏暗的天色,於是指著前方道:「前面好像有一處廢棄的房子,我們先去那裡休息一下。」
單婷歎了口氣,只得道:「好吧!」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見一間由木頭搭建的屋子。不過房屋已年久失修,所幸當地的氣候乾燥,房子除了骯髒凌亂之外,並沒有發霉長菌。
「我看今晚就在這裡待一夜吧。」
「唔……」單婷心裡雖有百般的不願意,但也知道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來吧。」聶琛拉著她,清理出屋內一角。
「好累。」單婷拍拍屁股坐了下來,聶琛也在她身邊坐下。
由兩人的角度看去,前方剛好有扇大窗,只是窗欞早就不見了。天氣並不冷,微微涼風吹來,倒令人昏昏欲睡。
天色逐漸昏暗,沒多久,由繁星點綴的黑幕取代了白天的光亮,微微的月光透進屋來,使得沒有燈火的屋內不致暗到伸手不見五指。
「我……我好餓。」單婷抱著膝頭,整個人蜷成一團,可憐的肚皮正大唱著空城計。
不知怎地,聶琛心底滑過一絲不捨,他挪了個位置,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先忍著點,累了就靠著我。」
「嗯……」單婷心裡本有一絲抗拒,但最後仍順勢靠上他寬闊的胸膛,聽著一陣陣穩定有力的心跳聲傳人她的耳裡。
「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兩人雖疲累不堪,但鬆懈下來之後,精神反倒好了些。
「我好渴……」
等等!她好像聽見了流水潺潺的聲音。
聶琛也聽見了:「有水。」
單婷立刻精神大振:「快,我們快去!」
聶琛立刻站起了身,兩人走出屋子,往水流聲的方向尋去。
不多久,兩人便在廢屋後方不遠處發現了一條小河。
「太好了、太好了!」單婷興奮地大叫,直衝向河邊。
「等等。」與她銬在一起的聶琛趕緊跟上她的腳步,省得兩人又要跌倒。
來到河邊,單婷掬起冰涼的河水一口飲盡,乾渴的喉如久旱逢甘露般獲得一絲紓解。
「啊……」再飲進幾口,她才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聶琛也喝了幾口,心裡為兩人此刻露宿荒郊野外的狼狽模樣而莞爾。
「真想不到。」單婷心裡也在想著同件事。
「什麼」
「真想不到我居然會有這麼倒霉的一天,一天之內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還像個逃犯般和個男人銬在一塊。」單婷坐在草地上,迎著微風攏攏頭髮。
「我也想不到。」
「不只是倒霉,簡直是衰到家了。」喝了幾口水,她的精神終於回復了些。
「來吧,我先替你清洗腿上的傷口。」聶琛問也不問,就自動撩起她的裙擺。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她不好意思地拉下裙子,臉上微微泛紅。
「沒關係。」
聶琛扯下身上早巳沾滿了塵土的高級領帶,浸在河水裡搓洗乾淨後,便拿它充當毛巾。
「把裙子撩起來。」他一邊擰領帶,一邊道。
「呃……嗯……」深吸口氣,單婷聽話地將裙子撩高一些,好讓他替自己清理傷口。
「還好只是一點擦傷,沒什麼大礙。」
「會不會留疤?」她突然問道。
聶琛先是愣了一下,才道:「放心,只是一點輕傷,不會留下疤痕的。」
「那就好。」她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大氣,並且打了一個大呵欠。
「累了?」
「怎麼會不累?今天好像拍了一天的警匪片似的,骨頭都快散了。」她不住地揉著自己酸疼的肩膀。
突然間,她留意到聶琛強壯結實的大腿,二話不說,立刻就將頭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頭,讓他的腿權充枕頭。
「喂,你!」
「別吵!」單婷謝整好準備睡覺的姿勢, 「別那麼小氣,我累死了,借靠一下會少塊肉呀?」
大腿上承受著單婷的重量,不知怎地,一股複雜的情緒在聶琛胸臆間悄悄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