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洛杉磯好不好玩?」常麗穎一臉興奮兼羨慕地問道。
「還不是那樣。」
「討厭,吊人家胃口。」常麗穎又搖了搖頭,啜了一口花茶。
「好了,不說我了,你和老公還好吧」單婷巧妙地轉移話題。
常麗穎在一年前嫁給了「遨洋企業」的總裁——厲遨,他們兩人可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得以結合,而這其中的波波折折更是無法一語道盡。
「很好,怎麼會不好呢?自從告訴他我懷孕之後,他更緊張了,好像我隨時就會生了一樣。」
常麗穎失笑道,「拜託,現在才兩個月,離預產期還有七八個月,真不曉得他在緊張什麼。」
單婷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怎麼看都覺得常麗穎是一個幸福快樂的小妻子,而她什麼時候才得到這樣的幸福呢?
「知不知道是男是女?」單婷一手摸上常麗穎仍尚平坦的小腹,想感受孕育在其中的小生命。
常麗穎一聽,口中的茶差點噴了出來,她怪聲怪調道:「拜託,現在才兩個月,怎麼看得出來?」
「喔,這樣啊?」單婷挑高一道眉,不知所措地訥訥道。
「對了,你這次休假休到什麼時候」
「五天的假到今天就結束了,明天飛雪梨,大概一個禮拜後回來。」單婷是個空姐,目前任職於一家知名的航空公司。
「真好,真羨慕你。」
單婷輕輕歎了口氣:「有什麼好?在飛機上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客人一下子要這個;一下子要那個;走來走去的,真是累死人了。」
常麗穎不以為然道:「但是可以到各國走走不是很好嗎?而且還是免費的。哪像我,現在連走個路都得先請示老公哩!」言下之意是抱怨厲遨太過保護她,以致讓她失去了自由。
「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巴不得每天坐在家裡錢就會從天上掉下來。你有個愛你又會賺錢給你花的老公,這還不好?何況公司開闢的航線就是這樣,剛開始的時候或許覺得新鮮有趣,但久了,同樣的地方去多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是嗎?」常麗穎還是覺得單婷的工作很酷、很有趣。
「而且長期睡眠不正常,高空的氣壓又比較大,皮膚容易乾燥,再加上還得適應各國不同的氣候,這樣就更容易衰老。還有,除非你有比較好的同事和你飛同一個班機,否則,到了國外幾乎都是一個人孤單度過的。」
常麗穎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她一直以為單婷的生活是多彩多姿的,沒想到居然這麼孤單。
「沒唬你。」單婷認真地點點頭。
「那機長和同事呢難道沒有適合論及婚嫁的對象?」
「唉……」單婷重重地歎了口氣,「機長結婚的結婚,未婚的又拿著那張金光閃閃的薪水單到處勾引空姐。至於同事就更別提了,你和同事越熟,就表示你越有話題讓別人傳來傳去,傳到最後簡直不堪入耳。」
「那你為什麼還不離開?」這是常麗穎第一次聽到單婷抱怨她的工作。她一直以為她很愉快呢,因為她知道單婷在尚未進入這一行以前,非常憧憬空姐的工作。
單婷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誰像你那麼好命呀,自己當老闆娘也就算了,老公還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不飛還能幹什麼?」
「那你不打算嫁人了嗎?」
「長時間飛來飛去,連個男朋友都沒辦法好好交,我嫁給鬼呀?」單婷俏皮地扮了個鬼臉。
常麗穎也笑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上次你吵著要看的東西我帶來了,呶!」她從袋子裡取出幾個藍布絨盒遞給單婷。
藍布絨盒裡裝的是價值連城的首飾——「流星之星」,這也是厲遨和常麗穎結婚時,厲遨送給常麗穎的結婚禮物。
單婷眼中立刻閃過興奮的光芒,她很快地將藍布絨盒打開,一件件耀眼奪目、精美無比的鑽石首飾立刻呈現在眼前,寶石眩惑的美令人屏息。
「流星之星」共有四項配件,除了一對耳墜、項鏈、手環之外,還有一枚戒指。這套首飾採用同款的式樣,上頭一共用了一百多顆大大小小的冷鑽,而最著名的就是戒指上有一顆近十六克拉的稀有鑽石。
泛著奇異光彩的冷鑽本來就很少有,再加上匠心獨具的設計,使得這組配飾在歐洲著名的珠寶設計比賽中奪魁,而這「流星之星」在被厲遨重金買來當追妻法寶之前是屬於「茱麗亞珠寶」的老闆——聶琛所有。
不僅如此,這「流星之星」還是聶琛親自設計的。珠寶界人稱聶琛為「天才設計師」,不只是因為他的作品老是得獎,最特別的是,他還未滿三十歲,是珠寶界以黑馬之姿竄起的年輕新秀。
「小姐,你就帶著這麼貴重的珠寶到處跑啊?」單婷因為激動,聲音不知不覺也拔高了幾度。
「沒關係啦,反正有司機載我,等會兒我再放回銀行的保險箱就行了。」常麗穎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她對寶石這類的東西沒有單婷來得熱衷。
單婷的眼睛始終離不開「流星之星」,一雙美瞳閃著興奮的光彩,她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起首飾往身上比來比去,口中連連發出驚歎的聲音。
「不是我說,你老公對你真好。」單婷羨慕地說。
常麗穎反而不以為然道:「才不好呢,一天到晚把我看得死死的,一點自由都沒有。」
「別不知足,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呢,做人要知足常樂。知道嗎?」單婷煞有介事地教訓起常麗穎來。
常麗穎聽完不禁漾開了笑:「現在就剩你還是單身,真不曉得你什麼時候才嫁得出去。幫你介紹對像你又不要,真是!」
「相親喔,不必了,是姐妹就少給我出什麼鬼主意。」單婷擺出一副小生怕怕的俏皮模樣。
「難道你有恐婚症?」常麗穎掩嘴取笑道。
「放心。我好得很,你別窮擔心。」單婷打斷她的話。
「你應該得到幸福的!」常麗穎真切地說。
面對好友真切的關懷,單婷有些動容,眼眶也微微濕熱。於是她趕緊轉移話題,不想讓氣氛太尷尬。
「對了,這次飛雪梨,要不要我順道替你帶什麼綿羊油、羊毛毯之類的東西回來?」
「不用了……」常麗穎頓了一下又說道,「希望你帶個男人回來。」
「幹嘛?帶回來給你當小老公啊」單婷先是取笑,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拍掌興奮道,「啊,對了!過幾天雪梨剛好有一個珠寶展聽說規模還滿大的,我這趟飛過去正好可以找個機會去看看。」
「唔……好棒喔!」常麗穎羨慕地道。要不是她剛巧懷孕,她就自己飛去參加這次的盛會了。
「放心、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分也一起逛。」
單婷十分義氣地拍胸保證。
☆☆☆☆☆☆
「茱麗亞珠寶」的創始人兼負責人聶琛今年二十八歲,他以不到三十歲之齡在珍寶界嶄露頭角,自他手裡設計出的精品囊括許多珠寶設計大獎,也因此深得上流社會人士的喜愛。
不僅如此,除了他傲人的成就外,他本人既擁有極為出色的外表、頎長的體格、剛毅有型的五官,還有那一雙帶有魔力的深眸,全身上下散發出成熟穩重的男性魅力,略微冷酷的性格更令女人趨之若鶩。
「董事長,這是雪梨的來回機票,以及飯店資料,日期都已照您的意思定下。」秘書笑吟吟地遞上一紙卷宗,上班的時候能夠看著這樣俊美的上司真是一大福利。
「喔,好,謝謝。」聶琛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放著吧。」
過了一會兒,原本埋首於成堆文件中的聶琛見秘書似乎還沒有出去的打算,於是抬頭望向她,冷冷地問道:「還有事嗎?」
這時,秘書才回過神: 「沒、沒事,我這就出去。」她正編織著和老闆一同出差的美麗遠景哩。
盯著秘書急忙離去的背影,聶琛心裡大歎一聲。要找一個不會一天到晚盯著他發呆的秘書似乎不容易。
☆☆☆☆☆☆
一大早,聶琛一身鐵灰色西裝,戴著墨鏡出現在機場,準備搭機前往雪梨,參加此次在雪梨舉辦的珠寶展。
「什麼!經濟艙?」不可置信的嗓音由聶琛的喉嚨逸出,「麻煩你再確定一下,我明明請秘書訂商務艙的。」
航空公司的櫃檯小姐笑容可掬地抱歉道:「先生,對不起,您訂的機票是經濟艙沒有錯。」
可惡!
等他這趟回來,一定要換掉那個一天到晚只會對著他發呆的花癡秘書,她居然連訂機票這種小事也會出錯。
「那麻煩你現在替我升等至商務艙,我刷卡付款。」聶琛撫著額際,頭痛地道。
「好的。」只見櫃檯小姐將視線移向電腦螢幕,手指飛快地按下幾個鍵鈕,隨即一臉抱歉地回道,「先生,很抱歉,所有的機位都已客滿,恐怕沒有辦法幫您升等至商務艙。」
真是太可惡了。他心裡暗暗發誓,不僅要開除那個不濟事的花癡秘書,還要扣掉她所有的獎金!
「那麼下一班呢?」他近乎咬牙切齒地問道。
「很抱歉,因為現在是旅遊旺季,所以都沒有位置了。」
為了不耽誤自己的行程,聶琛歎了口氣只得認命道:「那算了,麻煩你替我check in。」
☆☆☆☆☆☆
「您好,先生您的位置在左邊走道,號靠窗。」單婷臉上堆滿職業性的笑容,招呼一個接一個上機的旅客。
當聶琛出現在攜家帶眷的旅行團中時,有著出色外表的他很難不令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身上的穿著看上去就知道是質料上好的手工西裝,微卷的短髮往後梳,個子約比旁人高了半個頭,戴著太陽眼鏡的他更有著一股足以迷倒機上所有女性的獨特魅力。
在機上服務久了,單婷心裡覺得奇怪,這男人怎麼看都像是搭商務艙的人,怎麼會擠到經濟艙來?
聶琛臭著臉進了機艙,單婷立刻笑臉吟吟地迎上,禮貌性地問道:「先生,您的座位是……」
服務帥哥,她的心情特別好。
「不用麻煩,我自己找。」心裡正冒著火的他,口氣十分不悅。
單婷心裡原本對這男人的好印象全在一瞬間崩毀,她有些吃驚地瞪著他。
基於工作需要,儘管對這沒禮貌的男人十分不屑,但表面上仍維持著良好的態度,心裡卻不曉得已經將他臭罵了幾千遍。
哼!這臭男人雖長得帥,脾氣卻是大得令人討厭。又是另一個空有外表的臭男人,長得帥又怎麼樣,她最討厭這種脾氣不好的臭男人了。
過了不久,等到旅客全數登機就座後,飛機便起飛前往雪梨。
「哎呀呀,媽媽,飛機起飛了耶!」
「啊,別搶,我也要看!」
「啊,好棒喲、好棒喲……」
聶琛頭痛欲裂地忍受著身旁小孩吵鬧的噪音,要不是他極力耐著性子,一向不善於和小孩相處的他很有可能早衝過去把吵鬧不休的小孩抓起來打一頓屁股。
經濟艙裡人擠人,他的一雙長腿擠在狹小的座位空間伸展不得,又酸又麻。一想到還有八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他心裡那把火就燒得更旺了。
青筋明顯在他的額際浮起,前額因小孩的吵鬧而隱隱作痛。他不斷地做深呼吸,希望能減少些頭疼,卻只是徒勞無功。
沒多久,飛機上的服務人員開始派餐,每個人身旁放下餐盤後原本就已狹小的空間更形擁擠。被夾在中間的聶琛發現就算要起身上個洗手間都是難事,但他除了忍耐之外,還是只有忍耐。
「先生,您要雞肉還是牛肉?」單婷笑容可掬地將餐車推到聶琛的身邊。
「都不要,給我個三明治、咖啡就行,另外再麻煩你給我兩片阿斯匹靈。」聶琛極力忍受著頭疼,沉著臉道。
「先生,抱歉,我們現在只有雞肉和牛肉……」
「那算了!」聶琛毫無耐性地打斷她,頭痛欲裂的他實在沒心力和她繼續爭辯,「給我一杯咖啡和阿斯匹靈就好。」
單婷瞪著他,臉上雖沒有一絲怒色,但卻因這名長得俊帥卻老是擺臭臉的客人心裡直冒火苗。從剛才一進艙就擺臉色給她看。哼,真是無禮的男人!
不吃餓死算了!她心裡如是想著。
見身邊的女人沒有動靜,聶琛忍不住抬起眼問似乎正瞪著自己的女人:「怎麼,連咖啡都沒有嗎?」
單婷深吸口氣,臉上換上職業的笑容,禮貌性地笑道:「好的,咖啡先幫您盛上,待會兒再替您送來阿斯匹靈。」
遞上咖啡後,她也不再多跟這個態度惡劣的男人廢話,心裡悄悄將他罵了幾百遍,才逕自推著餐車離開,繼續服務下一位客人。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機上的旅客在用過餐後已睡了泰半,耐心快用盡的聶琛在久等不到他極需要的阿斯匹靈後,忍不住直按座椅旁的服務鈕。
這時單婷才突然想到似的,趕緊取了阿斯匹靈和一杯溫開水來到聶琛的身邊:「先生,抱歉,因為方才太忙……」
「所以忘了!」聶琛接下她的話,口氣十分不悅。
「對不起。」單婷非常不高興地瞪著眼前這名老是擺張臭臉的男人。
「那麼你還要拿著水和藥多久……啊……該死的……「突然間,飛機因遇上亂流,整個機身劇烈地晃動,單婷整個人跟著晃了一下,杯子裡的水整個潑到聶琛身上。
「搞什麼鬼!?」
「啊,抱歉,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單婷也被突來的震盪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趕緊以手去抹掉聶琛胸口上的水漬。
沒想到當她的指尖接觸到聶琛寬闊的胸膛時,發現這男人有著極結實的身體,不知怎地,她竟感到臉上微微發熱。
「你到底是怎麼通過訓練的?連一杯水也拿不穩!」他忍不住低喝一聲。
聶琛不和善的態度將單婷的思緒倏地拉回現實,她憋著氣瞪著他,並且為自己方才莫名其妙出現的遐思感到無聊。
隱忍住怒氣,極力壓下想和他大吵一架的衝動,單婷不慌不忙地回道:「通過重重考試,從千人中脫穎而出。」
她深深覺得自己今天太倒霉了,不僅和不投緣的機組人員同飛這一趟,還遇到像他這麼討厭的乘客。
「真是該死……」聶琛忍不住又低咒一聲,襯衫濕答答地黏在他的身上,令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嘟」一聲,機上的警示燈亮起,廣播立刻請旅客們繫上安全帶,所有的空服人員也必須回到座位上坐好。
「好了、好了,你別弄了。」聶琛心煩地嚷了一聲,撥開她在他身上正忙碌不已的小手。
今天他可真夠倒霉的!
「對不起。」單婷口頭上再次鄭重地道了聲歉,才趕緊轉身離開,就在回過頭的那一剎那,她忍不住頑皮地吐舌做了個鬼臉。
嘻,雖然她不是故意的,但心裡就是漾滿了一股復仇的快感。
☆☆☆☆☆☆
十二月,陽光明媚的南半球與天氣寒冷的北半球有著顯著的差別。
此外,位於南半球的澳大利亞路上的車道行駛方向也和T市不同,T市是靠右行駛,而澳大利亞則是靠左行駛。
此刻,單婷正小心翼翼她駕著一輛租來的白色敞篷小型福斯車,在馬路上如履薄冰地行駛著,因為不習慣靠左行駛之故,一路上真可說是險象環生,幾次差點釀成車禍。
「真是,早知道坐計程車就好了。」她在嘴裡喃喃叨念著。
本來就是她突發奇想,反正待在雪梨的這幾天閒著也是閒著,索性租輛敞篷車到處溜溜逛逛,沒想到靠左行駛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困難多了。
正當她忙著看地圖打算去參觀珠寶展覽時,不幸的事發生了——
「砰」的一聲,她租來的小福斯就這樣無情地撞上前方車輛的屁股。
嗚……慘了……她捂著發疼的頸子,在心裡不斷地哀嚎。
聶琛正和開車來接他的司機閒聊,沒想到車身突然受到巨大的撞擊,他整個人幾乎被強大的撞擊力彈到前座,穩住心神後,發現司機的頭撞上了方向盤。他趕緊伸手探向司機的鼻息,試著搖了他幾下後,發現司機雖還有生命跡象,但人已經暈了過去。
他憤憤地下了車,麻煩周圍的目擊者打電話叫救護車後,便殺氣騰騰地上前打算和肇事者理論。趕到肇事車前,卻看見一張他不陌生的小臉由車窗裡愧疚地探出頭來。
「對、對不起……」這一撞,單婷眼冒金星,迭聲用著英文道歉,也沒看清來人。
「是你?」聶琛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聽見對方說的是中文,單婷趕緊抬頭望向來人,沒料到竟瞧見聶琛那張怒氣騰騰的黑臉。她不禁在心裡直哀嚎,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死不死又讓她遇上這討人厭的霉星!
呃……而且更不幸的是,居然是用這種車車「相親」的方式,老天爺也未免太「厚待」她了吧?
難道這人是她命中的剋星,一路像幽魂似的緊纏著她,專找她麻煩?
「怎麼會是你?」她不停地撫著酸痛不已的頸子,問向一臉像要殺了她洩忿的臭男人。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是怎麼開車的?」
他大聲地吼道。
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在機上不肯拿藥給他,讓他一路忍受著頭痛,接著又拿水潑他,這些還不夠,現在居然又撞壞他的車!這女人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專門出世來和他作對的。
單婷嘟起嘴,也生氣地回瞪他,嚷道:「我又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車,你幹嘛那麼凶?」
哼!現在可不是上班時間,這男人讓她在飛機上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她可不想再委曲。
聶琛憤憤地瞪著眼前這名撞了人家車子,還有臉大呼小叫的女人。他氣得渾身微顫,指著他的司機,怒喝道: 「人都被你撞暈了,你居然還有臉大小聲你的駕照到底怎麼考的?」
「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幹嘛那麼凶?」她凶巴巴地回吼幾句,頓了一下後,又不甘心地接著吼道,「我警告你,現在我可不是在上班時間,要吵架的話我可是奉陪到底!」
聶琛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名凶巴巴的女人,瞧她這副悍勁,和她在機上的和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他不禁撇唇蔑笑道:「我的確沒有你那不可理喻的功力,如果要比撒潑的功夫,那麼在下自甘服輸。」
「你!」單婷憤憤地瞪著他,這男人分明在拐著彎罵她,還故意裝出一副紳土的模樣。
「怎麼?」聶琛雙手環胸,大有一副「儘管放馬過來」的意味。
「你這混賬,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她雙手叉在腰際上,大有準備槓上的架勢。
但見聶琛挑眉,一派悠閒地冷聲應道:「彼此彼此。」
「哼!」單婷氣得想揍他,正當她不甘示弱,想再次展開舌功時,警車和救護車已在圍觀的人群中出現。
很快地,醫護人員將受傷昏迷的司機抬上了救護車,只留下一名警員處理善後。
「好了,好了,這裡是怎麼回事?」一身藏青色制服、有著啤酒肚的金髮中年警察以英文道。
單婷立刻氣呼呼上前,嘰哩呱啦地搶著說了一堆,但見警員眉頭越蹙越緊,單婷不得不停下來,大眼眨了兩下,問道:「你聽懂了嗎?」
「什麼?」警員很不給面子地回了一句, 「小姐,很抱歉,我聽不懂你的英文,麻煩你給我你的駕駛執照。」
「什麼!」她瞠目結舌,一雙明眸死瞪著不識相的臭老外。
「$#@$……」老外警員又辟哩啪啦地講了一堆。
這次換單婷不懂了,原本她的英文程度就只是普通,再加上正處在氣頭上,警員又操著濃濃的澳洲特有地方音。一時之間,她無法完全明白他在說些什麼東西。
聶琛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在一旁涼涼地道:「聽不懂嗎?在跟你要駕照。」
單婷小臉一紅,閃過一絲尷尬,並生氣地瞪他一眼:「誰要你多嘴。」
「聽不懂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我可以替你翻譯。」聶琛嘴角凝著淡笑,一臉「好心」地建議道。
「哼,誰要多事混蛋!」她口不擇言地罵了一句。
「白癡。」聶琛也回罵了一句。
「什麼!」單婷承受不住地大叫一聲,「你罵我什麼?你這臭男人居然敢罵我白癡?欠揍!」
說著,她忍不住掄起拳頭,準備不顧形象地和他在大街上打一架,免費演出一場街頭火爆秀給路人看。
「幹什麼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粗魯的女人,想揍人來呀,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聶琛氣焰也不輸單婷,憤憤地跨前一步,準備見招拆招,好好教訓教訓這目中無人的小女人。
「你這混賬怎麼可以罵我白癡?」單婷氣紅了臉,高聲嚷道。
「你不是先罵我混蛋?」
「這……我……」其實她心裡也知道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誰教她撞上人家的車。
聶琛揚高唇角,指著自己那輛車尾被撞得稀爛的車子: 「如果不是白癡,會把別人釣車撞成這樣?」
「你太過分了。」頭一次,單婷被氣得差點噴出眼淚:「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賠嘛,你這討人厭的傢伙!」
「你這粗魯的女人!」
「混蛋!」
「白癡!」
「你過分。」
「你也差不多。」
「你……」
這時,身材圓胖的警員疑惑地望著你來我往的兩人,雖然聽不懂中文,但也看得出來這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他於是準備土前勸誡一番。
沒想到幾乎被怒火燒掉所有理智的單婷竟向警員揮去一拳。
「別吵!」
現場突地響起一片抽氣聲,之後就沒再發出任何聲響,整個氣氛僵凝得嚇人……
「唔……」警員在毫無預警下受了單婷天外飛來一拳,體形高大的他竟被轟得往後栽倒。
「啊!」這時單婷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不可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拳頭。
聶琛也詫異地瞪著橫倒在地上的警員半晌,才將視線重新移回單婷身上:「你……」
天哪,這女人還真是粗魯得可以!
「我……」單婷又慌又亂地瞪著自己闖禍的小手,一陣亂叫,「我……我做了什麼?」
「你、慘、了!」聶琛嘴角凝著訕笑,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哇,我不是故意的啦!」單婷一驚,趕緊挨到倒霉的警員身邊,想將他扶起來。
聶琛頭痛地撫著自己的太陽穴,心裡納悶,自己究竟是倒了什麼霉,他只不過是來參加珠寶展,卻莫名其妙地陷在這一團混亂之中。
「對不起、對不起……」她忙著賠罪。
單婷嬌小的身軀抬不動肥胖的警員,想喚那個站在一旁看戲的臭男人,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於是喝道: 「那個誰,還不趕快來幫忙?」
聶琛眉頭緊緊一蹙:「小姐,我有名有姓——聶琛。請不要再叫我『那個誰』,單婷小姐。」
聽他喚出自己的名字,單婷整個怔愣住,吃驚地望著他: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名牌。」聶琛睨了她一眼,長指輕點在自己左胸上,懶懶地說,「就算我要向貴公司投訴某空服員態度不佳,也該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吧?」
在飛機上時,他早就將她的名字牢牢記住。
「你真是混蛋!」單婷近乎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這傢伙竟然想要投訴她服務不佳。
「謝謝讚美。」
「喀!」「喀!」
連續兩聲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突地響起。原來警員趁兩人準備再次展開另一回合的爭吵時,取出了隨身的手銬將兩人銬上。
兩人終於停止了滔滔不絕的爭吵,單婷瞪著自己的手腕,不敢相信她正和討厭鬼聶琛銬在一起。
「喂喂,這是幹什麼?」單婷驚慌地瞪著警員嚷道。
只見肥胖的警員半坐起來,對兩人笑了兩聲:「我要把你們兩個統統帶進警察局。」
「什麼」單婷驚駭地瞪大雙眸, 「你……我……他……」
驚慌失措的她,英文講得七零八落,她索性回過頭吼向聶琛。
「喂喂,快問他,我們又沒犯法,幹什麼要銬住我們?」單婷甚至激動地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大力地搖晃著他,著急地又叫又嚷,硬要他出面和警員交涉。
「別搖了,頭都被你搖昏了!」聶琛受不了地朝她喝道。
不用她催促,他當然也會向警員問清楚,畢竟如果和她銬在一起,不曉得這女人又會出什麼怪招來折磨他,他光是想就快受不了。
「好好,不搖、不搖……」單婷妥協地放開手,試著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和悅些, 「那麼你快問問他,快呀!」
聶琛瞪了她一眼後才以英文朝正揉著自己下巴的警員道: 「這只是交通意外事故,為什麼要銬住我們?」
警員撫著受創的下巴,憤憤地瞪了兩人一眼之後,簡單道:「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