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新系統正式上線,出了一堆bug,各單位電話不斷打進來詢問的結果,就是讓素來沒耐心的資訊部頭頭開始出現抓狂前兆。
明明測試時都已經OK的東西,為什麼上了線卻出現一堆問題?而且那些問題,有的根本是不應該出現的小bug。打到資訊部詢問的電話多到總裁差點親自下樓來關心,弄得整個資訊部的員工放下例行工作,卯起來解決問題,以期總裁別親自下來關心,進而留下壞印象,影響到眾人的年終考績和年終獎金。
這麼一攪和的結果,是讓快快樂樂休完三天假的程式員、系統師們一恢復上班,就面臨加班的慘狀。
可以預見這種結果,那位即將抓狂的上司會有多火,大伙心知肚明這種時候,只要還有點腦袋的人,都知道有事自己解決最好,非到生死交關、天災地變等不得了的大事發生,絕對不去打擾頭頭,免得被罵得狗血淋頭。
職場哲學,不自找罵挨,當然就要懂得明哲保身。
下午兩點半,一道小小的身影跨出電梯門,張望著忙碌不已的資訊部。
整個樓層以透明玻璃窗隔成五個空間,其中有一間只放電腦,裡頭沒有人,她猜那裡應該是主控室。造價千萬元的主機,是需要有專屬的冷氣房來散熱並保持低溫,免得主機因為過熱而當機。
另外,有兩間差不多大的辦公室,裡頭約莫各有幾十個人、幾十部電腦,兩間辦公室中間,還有一間看起來像是休息室的地方,擺著餐桌椅、冰箱、飲水機、微波爐之類的電器用品。
然後,還有一間比較小的辦公室,裡面有一張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夏盈盈鬆了口氣。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像正在發火。
昨天吃晚餐的時候,他明明心情還很好的啊,怎麼才過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他那張閻王臉就又跑出來嚇人了?
抱著隨身的包包,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因為,她很怕他生氣的模樣。
她正在猶豫,辦公室裡忙碌不已的員工們,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誰?要找人嗎?」
看她的樣子,也知道不可能是公司裡的員工,那是誰的家屬嗎?
「我、我找敖風。」她瞄了盡頭的經理室一眼,剛好看見他用力甩上電話。
好嚇人!她要不要待會兒再來?
「你找我們老大?」聽到的人一致停下手邊的工作,轉頭過打量著她。
難得有女人到公司指名找他們的火爆老大耶,叫人不好奇還真的很難。
但是──
一張清純面孔,一身簡單的套頭上衣、牛仔褲,一雙平凡的黑鞋,老大雖然有一個妹妹,但是絕對沒這麼小。
那麼,她是誰?跟他們老大有什麼關係?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圍著她的人愈來愈多,三分鐘前──也就是在她開口以前──大家明明很忙的不是嗎?電話接不完,怎麼這會兒大家都放下電話,先是三兩個人,到現在已是一群人圍著她,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問話全往她身上兜,害她不曉得該回答誰,只能無助地抱著包包,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哪,請劈下一道雷讓這些人走開吧!
上天當然沒空理這種閒事,不過,身後突然響起的一聲低吼,聽起來很像打雷了。
「你們是太閒了嗎?bug都除完了嗎?上班時間圍在這裡做什麼!」
三句吼聲雄渾有力,頓時轟散了聚集在一起的員工,一個個快速回到座位上,繼續接電話、解決問題。
人牆消失的速度比海浪退潮還快,夏盈盈看得有點傻眼。
敖風兇惡的眼神,在掃過屬下們後,終於轉向她。
「跟我進來。」說完,他老大轉身就走。
夏盈盈連忙跟上去。
玻璃門的隔音極佳,就算外頭的人想偷聽,也絕對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敖風把外頭好奇的眼神一一瞪回電腦螢幕前,然後放下平時不太用的米色百葉窗,擋住外面的視線。
「敖、敖風。」夏盈盈結巴地開口。
這是他自我介紹完畢後,堅持不准她叫他「敖先生」,而改直呼名字,可惜她遠沒習慣。
「你遲到了。」他口吻淡漠,依她下課後的行程時間來算,她應該十分鐘前就到了。
「對不起。」她立刻低頭認錯。
其實她是準時到達,只是在一樓迷路了三分鐘,然後等電梯,上來了又碰到外面的人把她圍住。
「為什麼站在外面不進來?」敖風任由桌上電話的內線燈號閃個不停,他老兄此刻不高興接電話,就讓那頭的人乾等吧。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進來。」站在辦公桌前,她依然抱著包包,表情更加無措,心情忐忑得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她被他當場逮著偷玩他電腦的窘態。
外面的辦公室那麼多人,雖然腳上穿著拖鞋,但是身上的穿著,不是西裝領帶、就是套裝短裙,讓她一身的輕便平凡顯得格格不入。
「算了,你先在那裡坐下吧。」他指向一旁,今早命人備好的簡便辦公桌。「以後你就直接進來,別再站在外面了。」
「好。」她乖巧的點頭,然後問:「我該做些什麼?」
「先把這一櫃的資料弄整齊,你的電腦裡有一個文件資料庫,如果有沒建檔的,就先建檔。」他指了下身後右邊快被各種文件塞爆的櫃子,然後轉了下脖子,略顯疲憊地揉著後頸。
從早上踏進公司到現在,他就忙著處理新系統出現的狀況,到現在都還沒機會休息,就連午餐也沒吃。
她眼尖地看到擺在一旁完好如初的飯盒。
「你還沒吃午餐?」
「嗯。」隨意點點頭,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電腦螢幕上。
不急著處理文件,她拿起飯盒,然後悄悄開門走出去,直接走向休息室,十分鐘後,她端著熱飯盒和一杯剛沖泡好的咖啡走回經理室。
「先吃飯好嗎?」她把飯盒放到他面前。
敖風回過神,這才發現她出去了一趟又回來,早已冷掉的做盒,在熱過後飄出一絲令人垂涎的香味,還有熱騰騰的咖啡。
「待會兒吧。」他更動了一些程式指令,然後再模擬檢查、執行。
「再待會兒就要下班了,你先吃,我幫你看著電腦,如果有問題,我再叫你。」她十分清楚他一忙起來的模樣,一臉堅持地望著他。
像上星期五發生公司電腦中了病毒,他也是放下晚餐先辦公事,隔天她去他家煮晚餐時,看到他在書房裡忙,她煮好晚餐便去叫他,等了一個小時,才看見他的人出現在餐桌上。
三餐不定時,很容易弄壞身體的。
敖風看了她一眼,挪到辦公桌右邊吃著遲來的午餐,而她則搬著椅子坐到電腦螢幕前,很認真地替他看著程式執行過程。
一分鐘後,程式中斷在第三千六百五十八行。
他瞥了一眼,開口下令,「叫出原始檔看看。」
她點點頭,下了幾個指令,找到中斷的那一行,不待他說,便找到一個錯誤,修改後,立刻再執行。
這回程式順利的跑完。
「把它update進主機。」他再道。
不必說明細部動作,她已經直接做完。
接下來的時間,她沒去整理檔案櫃,倒是替他找出不少系統裡的錯誤,以及不少問題程式,然後一一修改,再update進主機。這段期間,他還忙著接電話,其他員工不時進來請示他,她就繼續替他修改程式。這樣忙到晚上八點,總算將問題全部解決,執行系統恢復正常。
「呼,完成了!」她欣喜地望向他。
「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該走了。」他皺了整天的眉頭,總算在此刻鬆開,神情也和善多了。
「嗯。」她將柬西收拾好,關掉電腦,背起包包時突然想到,「啊,我忘了回去幫你打掃了。」
今天是星期一,他公寓固定的打掃日。
「沒關係,明天再做就好了。」他不在意地回道。拉開百葉窗,發現屬下們差不多走光了。
他領著她下樓。「晚餐想吃什麼?」
「都可以。」
「中餐、西餐選一種。」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他示意她上車。
「我……」她可以回家吃。
「一起吃,快選!」他截口命令。
「西餐。」不敢結巴,她立刻選一種,他忍不住笑出來。
夏盈盈訝異地看著他,心頭惴惴不安。
「我很可怕嗎?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呃……有一點點吧。」她小心的瞄著他,準備在發現他變臉的時候,就打開車門跳車。
「為僕麼?」他真的長得很兇惡嗎?
「因為……你皺眉的時候,很嚇人。」儘管實話不中聽,但她還是老實回答。
「皺眉?」他心裡有疑問的時候,自然地又皺起眉。
「像現在這樣。」趁著等紅綠燈時,夏盈盈掏了一面小鏡子,遞給他看。
好吧,他皺眉時看起來比較威嚴,也似乎有點凶。
「這只是習慣,沒什麼好怕的。」他為自己辯解。
這時路口的燈號轉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駛去。
「但我就是會怕呀。」她小小聲地嘀咕。
「什麼?」他耳尖地聽到。
「沒有。」夏盈盈連忙正襟危坐,加重語氣,以表示她剛剛什麼都沒謊的。
愈掩飾就愈有鬼,她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敖風看得好笑。
「到了。」他將車停在一家西餐廳門口。「你先下車,找把車停好就過來找你。」
「哦。」她解開安全帶,乖乖下車站在路邊等。
見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看得又是一陣搖頭。
愈和她相處,愈發現她的性子是這麼單純又膽小,別人說什麼她就照做,真令人懷疑她是怎麼平安長大到現在?
不過,這也是很可愛的性子呢!
出了社會,他看過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太多鉤心鬥角的人性,為名、為利,竊取別人的成就佔為己有的事時常發生,相形之下,她不爭名、不求利,只想單純過生活的想法,更顯珍貴。
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她不求上進的想法很沒出息,但是她何必要有出息?在他的保護下,她只要安心過她想過的生活就好──
咦?在他的保護下?他哪來的這種奇怪想法?
把這個想法甩到腦後,他停好車後便下車走向餐廳門口。
他遠遠就看見有四個人圍著她,而她微低著頭,一副挨罵的模樣,這種情況讓他火大了起來,立刻飆過去。
「盈盈?」
「媽!」聽見有人叫她,她直覺回頭,看見母親和繼父一家四口,從餐廳裡走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婦人一看見她,立刻走過去。
「我來吃飯。」她笑著回答,然後禮貌地打招呼,「叔叔,欣欣,小龍。」他們是她的繼父、繼妹和繼弟。
「你有錢來這裡吃飯?」何欣欣懷疑地看著她。
「是我的老闆請客。」
「男的?」
「嗯。」她點點頭。
「該不會是個糟老頭吧?」何欣欣瞄了她一眼,一副她做了什麼不好的勾當一樣。
「爸,我聽說有的老闆會對年輕的女性員工「特別」好哦,不但會請吃飯,還會額外給薪水,要女職員做一些「特別貢獻」。」故意加重的語氣,把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引到最糟的那一面去。
「是這樣子嗎?」婦人眼神驚疑的看著女兒。
「不是這樣!」夏盈盈還沒解釋完,話就被打斷。
「一定是這樣。「上園」是很高級的西餐廳耶,一客西餐就要兩千多塊,有哪個老闆會這麼闕的請員工到這裡吃飯?再說,為什麼老闆請客只請盈盈一個人?想也知道有問題。」何欣欣涼涼地補充。
「不、不是……」她沒有辯解的機會,何父嚴厲的眼光已經掃射過來。
「盈盈,你長大了,要懂得約束自己的行為,別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家人跟著你丟臉。」他的眼神一副她做了不知羞恥的事一樣。
「我、我──」夏盈盈辯解的聲音再度被打斷。
「盈盈,你沒忘記媽媽告訴過你的話吧?我們可以窮,但絕不能窮得沒志氣、沒人格?」婦人一臉痛心的表情。「如果你缺錢用,可啾來找媽媽,媽媽會幫你的,可是你不能跟人家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讓媽媽為你傷心。」
「媽,我沒有……」她搖著頭想辯解,但是家人早把她定罪。
除了小弟外,其他三人臉上的表情不是苛責,就是幸災樂禍,目光嚴厲地逼視著她,可是她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來這裡吃飯而已,這也算犯了哪條天大的罪過嗎?
「這是在幹什麼!」
一聲雄性威嚴的低吼,立刻震得站在她面前的四個人轉身看去。
敖風誰也不看,伸手指著她,「你過來。」
「敖風。」她拔腿跑向他。看見他來,她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等她站到他身後,確定她可以被他妥妥當當的護著後,敖風的炮火立刻轟了出去,「你們是誰?」
「我是夏盈盈的母親。」婦人先開口。「你是她的老闆?」
「對。」敖風眼神掃向一旁的人,「你們又是誰?」
「我是盈盈的妹妹何欣欣。你……真的是盈盈的老闆?」何欣欣自我介紹,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是妹妹就要叫姊姊,誰准你可以直呼姊姊的名字,沒禮貌的小鬼。」敖風懶得應付,接著轉向那個中年男人,「那你呢?是這個小鬼的爸爸?」
「我是欣欣的父親──」何父一開口,就被打斷。
「請你把你的女兒帶回去好好管教,等她學會了禮貌再放出來。」敖風不客氣地道,然後問:「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們剛吃飽,從餐廳裡走出來,就看見盈盈──」何父的話再次被打斷。
「你們可以來這裡吃,找們就不行嗎?這也值得你們一家子人圍著審問她?」
「我們……」何父還是沒機會把話說完。
「閉嘴,我現在沒空聽你說話。」他牽起夏盈盈的手,「我們進去吃飯。」
「哦。」從頭到尾,夏盈盈只有這句話,舉步跟著他走進餐廳,放母親和繼父一家人愣愣地站在外面,連句再見都來不及說。
何家人傻眼地看著敖風充滿霸氣的舉動,而他傲慢的態度根本沒將何家人放在眼裡,等何父想到該反駁的時候,敖風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一看到他進門,餐廳的服務生立刻上前迎接。
在固定的位置坐下後,敖風只說了句:「照舊,加一份。」然後她連菜單都還沒看仔細,東西就被服務生收走了。
幸好服務生還記得送來兩杯檸檬水,不然她的手真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她邊小口地喝著水,邊偷瞄他。
他看起來火氣很大的樣子,夏盈盈只偷瞄了一眼,就趕緊把目光垂下。他沒出聲,她也沒開口,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唉,她可不可以回家吃飯?
「盈盈。」他突然喚道。
「有。」她立刻回應。
她的模樣活像被針刺到,立刻挺直身子,敖風差點笑出來。
「你又在怕我了。」
「我、我我我……沒有。」她結結巴巴地說。
「你結巴了。」她只要一怕、一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她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奇怪,我沒罵你,也沒凶你,你在怕什麼?」他幾乎要歎氣。她的膽子真的很小,小到讓他開始注意自己的眉頭,切切不可以隨便皺起來,以免嚇壞她那顆愈長愈小的膽。
她就是怕嘛!誰教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那麼有威嚴,連一向愛倚老賣老的何叔都被他嚇住了。
「你會排斥吃鱈魚排嗎?」見服務生送來餐前酒,他才想到該問:如果她不喜歡,應該還來得及換主菜。
「不會。」她又小心地望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剛剛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什麼。」
「如果今天是你們的家庭聚餐,你該說的,我會讓你早點回去,不會拖著你加玖。」
「沒關係,聚餐是他們的事。」她一點都不介意加班。
「你是說,你媽跟你繼父、繼弟妹出來吃飯,這種家庭聚餐不包括你?」他聽出不對勁,不可思議地問道。
「呃……對。」夏盈盈硬著頭皮點頭,身體悄悄往後挪:離他遠一點,感覺比較安全。
「你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分子,為什麼聚餐不包括你?」他的眉頭再度很可怕地擰起。
「我很早就搬出來住,沒和他們住在一起,他們聚餐的時候沒有我,也很正常。」
「你們這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吼道,不意外她差點跳起來,身子直往寬大的椅子裡縮。
「我……我……」她無助地捧著杯子,嬌小的身子縮進椅子裡,看起來更加脆弱。
敖風深吸了口氣,緩和心裡的怒氣,決定一次問清楚。
「你和你的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親生父親呢?」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我跟著媽媽嫁進何叔家,何叔有兩個孩子,就是欣欣和小龍。」
上高中前,她是住在家裡,但是何叔並不喜歡她,所以在知道高中有宿舍,就要她搬到宿舍去住。在她高中快畢業時,何叔說家裡負擔重,弟弟、妹妹還要唸書,所以他不再供她上大學。
但她還是去考大學,考上後,學費是靠助學貸款繳納,而生活費則靠她打工、和偶爾領來的獎學金。
上大學後,她找到一個租金便宜、環境還算整潔安全的地方住,很少回何家。
「你媽完全不幫你嗎?」
「她只是人家的妻子,又沒有工作,家裡的事通常是何叔決定了就算數,媽媽就算想幫我,也無能為力。」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怨懟。
「你怨過何老頭嗎?」敖風的語氣裡有明顯的厭惡。
「不怨。」他嫌惡的語氣,讓她忍不住笑出來。「至少他照顧媽媽,讓媽媽開心、有個依靠,那就夠了。」至於她,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認識她才幾天,但已經足夠他瞭解她,因為她的個性實在太好抓了。像剛剛那種情形,換成是別人早就反諷回去,而她卻只是張大著眼,被人家明眨暗諷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供不起她念大學?
笑話,一個有錢到可以上這家餐廳做家庭聚會的人,會供不起她讀大學?不想把錢花在她這個沒血源關係的繼女身上才是真的。
偏偏她一點都不以為意,被人欺負了,也只是把吃苦當吃補的不在意,真是的,「寶島養女阿不信」的時代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個性軟到任人欺負的人,以前他不信,現在是不得不信,因為他眼前就有一個。
他不過才離開她一下,她就被人圍著挨罵,他不禁再次懷疑起她到底是怎麼能平安活到現在的?
「剛才,謝謝你。」她忽然想到,連忙向他致謝。
「謝什麼?」
「謝謝你替我說話。」第一次有人保護她、反駁何叔他們,令她好感動。
「傻瓜!」他笑瞪了她一眼,粗聲命令道:「快吃,不准剩下。」
「哦。」生菜沙拉、濃湯、麵包、鰭魚排……菜好多,她只能低頭猛吃。
她努力吃食的模樣,逗出了他愉快的心情。
這麼單純、令人一眼就看透的性子,實在很可愛,讓他非常非常想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