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離開大理,慕容少懷與嘯月一路往北而走;聽說,黑風山莊位在青海湖畔,但沒有人知道它確切的位置。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得去,就算是賭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為了救慕容少凌的命,他們非走這一趟不可。
兩騎駿馬快步昂蹄,奔馳不曾稍緩,直到抵達西寧後,才緩了下來。
愈往西方,愈見草原與黃沙的遼闊,一眼望去,多是無邊無際、天地蒼茫的景致。
自從奪得武魁那年開始,嘯月一直跟在慕容少懷身邊,走過無數的地方、處理過無數的狀況,但從來沒有一回像這次,心裡一直存在著一股不安的感覺。
「嘯月,你怎麼了?」一路行來,嘯月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像鎖著什麼憂愁似的,整天也不說一句話;雖然嘯月一向不是多話之人,但少話也不是少成這樣的吧。
「啊?」因著他的問話,嘯月才回過神來,隨即搖搖頭。「沒什麼。」
「如果真的沒什麼,你怎麼會一直悶悶不樂?」
「我沒有悶悶不樂。」
「還說沒有。」對於嘯月的回答,慕容少懷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如果真的沒有,你的眉頭什麼整天不開?」
「真的沒什麼。」嘯月給他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慕容少懷不信的搖搖頭。「嘯月,你我結伴同行多年,還有什麼是不能對我說的嗎?」
踏上官道,城門就在不遠處,他們放慢馬兒行走的速度,這才有時間可以說些話,於是慕容少懷將懸在心頭的關切問出口,不過嘯月顯然不太配合。
「不是。」嘯月搖搖頭。「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哦?!」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這一路上,我總感覺不太對勁,只是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慕容少懷想了想。「會不會是你太累了?我們一直不斷的趕路,根本沒有時間讓你恢復體力,也許你是累了。」
「也許吧。」嘯月也只能這麼說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將心頭的不安訴諸言語,只好什麼都不說,否則只會讓少懷多一份煩惱。
也許真的是他多心了。嘯月安慰自己,也給了慕容少懷一個安心的表情,然後跟著他一同進城。
***
西寧古稱湟中,是往西官道上的大城,城內漢、回、藏、蒙各族雜處;它同時也是當地政治和農業中心,來來往往的人自然不少,是以慕容少懷與嘯月雖然順利的找到一家客棧過夜,但客棧中的人卻是龍蛇混雜。
黃昏時分,來用膳的客人絡繹不絕,喧嘩討論聲也不斷。
「聽說昨天晚上,城裡的王大戶被殺了。」
「哦?知道是被誰所殺嗎?」
老實說,在這種各族混雜的地方,官府的力量並不可靠,有點錢的大戶通常都會請個保鏢來保護自己,但這個王大戶就是不信邪,所以現在他落得這步田地,大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驚訝。
「聽說是『鴛鴦雙剎』。」
這四個字一出,眾人全是一陣嘩然。
「鴛鴦雙剎」是近幾年來甘、青一帶最新冒出頭的殺手,他們神出鬼沒、來去無蹤,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但關於他們的傳聞倒是挻多的。
說是傳聞,內容卻多半是替他們所做的買賣「歌功頌德」。
一開始官府還有心想要為百姓出點力,便發出公告懸賞,很努力的想要捉拿他們歸案,可是經過一段時間後,官府不但沒捉到人,甚至還被騙走懸賞的銀兩,大大的丟了面子。自此以後,官府就愈來愈少對「鴛鴦雙剎」採取緝捕動作了。
「可是,鴛鴦雙剎為什麼要拿王大戶開刀呢?」
王大戶只不過是個土財主,論財富他在西寧還排不上名,論權勢他更是沒半點,不論從哪一點來看,王大戶都不符合那對狡猾大盜的做案標準啊!
「聽說,是因為王大戶惹上了花艷姬。」那個報消息的見客棧裡的人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說得更賣力了。
原來某一天王大戶出外收帳,在途中遇上個貌美的姑娘,見荒郊野外,就心起歹念,結果想不到那個姑娘竟然就是鴛鴦雙剎中的花艷姬。被惹怒的花艷姬並沒有當場報出名號,但離開時揚言此仇非報不可。
當夜,她便夥同自己的丈夫周魁之,潛入王大戶府中,不但將所有值錢的物品搜括一空,甚至連王大戶一家老弱婦孺二十幾口也一併殺了,一個都不留;
手段之殘忍,連去驗屍的仵作看了都心驚不已。
「說來說去,就怪王大戶不該心起邪念;如果不是他貪戀花艷姬的美色,王家也不會慘遭橫禍。」
說的人感慨,聽的人也全都寂靜無聲。
嘯月聽得有些氣憤,雖說是王大戶調戲人在先,但這種滅人全家的手段也太殘忍了;他握住劍,才想站起來向前采問兇手出沒的地方,不料慕容少懷卻壓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
「為什麼?」
「在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我們做的任何舉動都只會成為對方反撲的目標;慢慢來,不要急。」現在他們是在別人的地頭上,做任何事之前最好都先冷靜三思,以免反而惹來禍端。
聽慕容少懷這麼一說,嘯月這才放鬆了手上的劍,也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按著,他迅速一縮,離了慕容少懷的掌握。
慕容少懷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的繼續喝茶。這時小二來收拾空了的碟子、碗盤,並將茶水加滿。
「兩位客倌是從外地來的?」小二勤快的擦著桌子,一面以閒聊的語氣探問。
「是的。」慕容少懷答道。
「這裡的過客多,而最近城裡城外也不太安寧,兩位客倌既然是從外地來的,對這附近的環境一定也不太瞭解,要格外小心才是。」小二好心的忠告道。
「多謝小二哥關心,我們會小心的。」慕容少懷答道。
小二擦完這桌後便去忙下一桌,嘯月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這個小二哥還挺熱心的。或許,我們可以向他打聽『黑風山莊』的位置。」
「不,」慕容少懷阻止道,「很晚了,要打聽也等明天早上再說吧。」此地人多口雜,不是一個采問的好時機。
「嗯。」嘯月點點頭,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休息。
***
一早醒來,外頭商販競相叫賣的聲音喧嘩不已,客棧位於城裡最熱鬧的地帶,這種情形在所難免。
市井的生活雖然平凡而忙碌,但大部分的人卻都活得踏實、與世無爭。
慕容少懷與嘯月相偕在客棧用早膳,沒想到才一大早,他們就看到一出免費的戲。
「這位姑娘,這裡是客棧門口,請你不要在這裡礙著我們的生意好嗎?」
小二哥很客氣的勸道。
他們早上才一開門,就看見這位姑娘一身素衣,身旁立了塊牌子,上頭寫著「賣身為奴求葬父」,她悲傷的模樣令客棧裡頭的人與過路者都忍不住側目。
「小二哥,對不起,但我實在找不到其他的地方……」她哽咽著道,眼睛紅紅的,像是又要哭了。「求你行行好,讓我有個地方待就好,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可是……」小二十分為難。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的確讓人不忍,可是她在這兒哭哭啼啼賣身葬父又會影響客戶上門,這該怎麼辦才好?
「小二哥,求求你,我只想讓我爹可以入土為安……」她說著說著,又掩面哭了起來,小二看得實在狠不下心將她趕走。
「姑娘,不是我不願讓你行個方便,實在是……我沒有權利允許你待在這裡呀!待會兒掌櫃的出來要是看見你在這兒,不僅會罵我,恐怕也會強行將你趕走,你不如現在離開得好。」小二也是一片好意,要是等掌櫃的命人拿掃把來趕人,場面可就不好看了。
「可是……可是……」那姑娘抽抽噎噎的,話都說不全。
小二才想再出口勸阻,客棧裡卻突然響起一句問話。
「這是怎麼回事?」
小二立刻回頭,一見到是昨天夜裡投宿的客人,他立刻負起自己的責任招呼著客人:「沒事、沒事,請問客倌要用早膳嗎?」
那名身材魁梧、長相兇惡的客人並不搭理小二,逕自將眼光移向一身素衣的姑娘。
「賣身為奴求葬父是吧?嘖,長得還真不錯。」他伸出手,想將對方的容貌看得更加仔細些,但那名姑娘卻似嚇了一跳,驚惶的後退。
男人擰起眉。「連看看都不行,還想賣身?」
「我……我只求葬父,願意……為奴為婢以作報答。」那名姑娘瞧起來像是嚇壞了,一張臉本來就蒼白,現在更是面無血色。
「為奴為婢?」男人輕嗤。「老子不缺奴婢,倒是缺個女人。」
「啊?!」那姑娘嚇呆了。
善良的小二哥連忙出來替她解圍,「這位客倌,您先請坐著,我幫您送個茶水好嗎?」他暗示著姑娘快點走,不過她似乎不懂。
「滾開!」男人一把揮開小二,他重心不穩地往後跌去,差點撞上後頭的客人。
正在用膳的慕容少懷眼明手快的扶了小二一把,小二站穩後回身說道:「多謝客倌。」
「不必客氣。」他淡淡回答。
眼前這齣戲好像不時就會在各地上演──惡人欺陵弱小女子,弱小女子不是被強行帶走,就是蒙英雄搭救。不知道這次的結果會是哪一種?
「你跟老子回去,老子保證將你爹安葬好。」惡霸男人抓住那姑娘的手,她嚇得差點尖叫。
「不、不要……」那姑娘掙扎著。「大爺,求求你別為難我……」
惡霸男人突然拿出一錠黃金,亮到她面前。
「這錠黃金就當是買你好了,咱們這就去安葬你爹,然後你就跟著老子走,當老子的女人!」
客棧門口,當場演出拉拉扯扯的戲碼,那位姑娘硬是不肯,拚了命的抵抗。
慕容少懷聽著他們對話的內容,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這種結果倒也不錯。」
在決定賣身葬父之前,這位姑娘就該想到有這種後果;至少這個男人是願意替她解決困難的,又決定帶著她。那麼她埋葬父親的目的不但達成了,往後也不愁沒人照顧,他看不出來這種結果有什麼不好。
「怎麼說?」弱質孤女遭人欺陵,嘯月怎麼看就覺得怎麼不對勁,為什麼少懷卻會說「不錯」?!
慕容少懷還不及解釋,那名姑娘已經掙脫男人的掌握,跑進客棧到他們桌旁求救了。
「這位大哥,求求你救救小女子,小女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她朝著嘯月求救。
嘯月才猶豫著要不要出手,那名男人又追來了。
「小娘子,我既然願意買下你,你就是我的人了,怎麼還可以跟其他男人說些有的沒的?」男人的語氣顯然有點火。
「我……我……」她驚嚇得不能成語,不斷往嘯月身旁縮去,嘯月想不管都很困難。
眼見嘯月要出手,慕容少懷先開了口。「這位兄弟,既然人家姑娘不願意賣身給你,你又何必強人所難?」他語調溫文,是為嘯月解圍。
「不願意?那她『賣身為奴求葬父』的牌子是擺著好玩的嗎?」男人哼道。
「也許這位姑娘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才這麼做,你如果要找老婆,還是另尋人選吧。」慕容少懷笑得別有深意。
「哼,真是無趣!」算了,反正女人到處都是,硬要一個不聽話的女人只是來累死自己而已。想到這裡,男人不再糾纏,主動到另一桌坐著,喚來小二準備點早膳。
眼見男人走了,那名姑娘的臉色才好看一點,她站直身,對著慕容少懷道謝。「多謝公子相救。」
「不必客氣。」慕容少懷淡淡回道,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那位姑娘站在他們的桌子旁,見兩人都沒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用完早膳,慕容少懷一抬手,店小二連忙奔了過來。
「兩位客倌還需要些什麼嗎?」
「不用,麻煩你算一算帳。」
「好的。兩位客倌還要繼續住嗎?」小二一邊算,一邊問道。
「嗯,麻煩你保留我們的房間。」慕容少懷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他。「這你先收著,若是不夠扣抵食宿費用時你再告訴我。」
「好的,謝謝客倌。」小二收下銀子,同時將到目前為止的結算金額告訴他。
「暫時先這樣,沒其他事了。對了,馬廄裡的兩匹馬就麻煩你替我們餵食。」
「沒問題,客倌請放心。」小二答道。
交代完,慕容少懷和嘯月就百接出了大門。
***
出了客棧,他們兩個在城裡到處打探,但所有人聽到「黑風山莊」四個字的反應全都是一愣,然後像是撇清什麼似的推說不知道。連著一天下來,他們能問的都問過了,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看來,黑風山莊真的很神秘。」慕容少懷輕喟一句,這樣的結論實在很難讓人不著急。
「不知道他們對黑風山莊究竟是害怕,還是太過尊崇?」嘯月說道。
慕容少懷傷腦筋地想著,如果這裡的人連提都不願意提黑風山莊,那麼他們留在這裡對事情一點也沒有幫助。他該怎麼突破現狀呢?
「她還跟著我們。」嘯月突然壓低聲音道。
「我知道。」慕容少懷隨口回答,腦子仍動個不停。
「你要幫她嗎?」身世孤苦伶仃的人總是容易令嘯月心軟,也許……只因為他們有相似的過去吧。
「不。」慕容少懷抬起頭,肯定的回答。
「不?」
「她不像是一般賣身葬父的人。」慕容少懷很冷靜的分析著,「如果她真要葬父,便不會拒絕早上那名漢子的幫助;他雖是魯莽了些,但確實有能力幫助這位姑娘,她何必故意拒絕?」
「或許……她只是不想跟著那個男人走。」
「也許。但她不該找上你。」
「為什麼?」
「嘯月,如果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跟那個漢子走,那麼在脫困之後,應該會繼續為『葬父』之事守在客棧,等待善心人士出現,而不是像現在一直跟著我們走。」
「你是說……」嘯月驀然想通了他話中的意思。
「靜觀其變吧。」
***
徒勞無功的回到客棧,慕容少懷得到一些結論。
如果西寧的人對於「黑風山莊」全都如此敬畏,那麼他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黑風山莊絕沒有傳言中那麼簡單。能讓全城百姓產生一致的反應,顯示出黑風山莊除了神秘之外,一定還有些什麼是讓人不敢輕褻、望而生懼的。
黑風山莊之主是何人?不知。
黑風山莊坐落於何處?不知。
縱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包打聽,面對這個無比神秘的山莊,也是一樣無能為力。
慕容少懷也覺得自己快無能為力了,但又不能就這麼放棄。罷了,先用過晚膳再說吧,也許明天往城外找會有些線索。
「小二哥,我想向你打聽一個地方。這嘯月見店小二端菜過來,索性就開口問一問了。
「好的,客倌,您想打聽什麼地方?」
「黑風山莊。」這四個字才出口,嘯月就在店小二臉上看見今天一整天都在看的表情,他忍不住繼續道:「黑風山莊究竟有什麼令人害怕的,為什麼大家一聽見這四個字,反應全都是這樣?」
店小二左右瞧了瞧,確定沒人在注意,這才略微壓低了聲音回答:「客倌,老實說我對黑風山莊的瞭解也不多,只知道到目前為止,想進入黑風山莊的人不是找不到地方,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蹤。好幾年前,這裡曾經發生過旱災,黑風山莊之主突然出現救助大家、幫助附近所有受難的人渡過難關。我們原本都以為山莊的主人是個大善人,誰知才沒多久,城裡『第一行善之家』郭府突然全家被殺,兇手正是黑風山莊。」
「為什麼?」嘯月忍不住問。
「聽說是因為郭老爺說了一句話:『黑風山莊』,不過一個小小的山莊,怎麼能與郭府書香之第相比?』黑風山莊莊主知道了之後說:『書香之第又如何,能預知未來嗎?我倒是知道郭府明天清晨就會消失。』當夜郭府就出了事,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實郭府的慘案與黑風山莊之主有關,可是郭府一向是行善之家,不可能與人結怨,而在這之後,黑風山莊的人又拿出許多錢財救濟貧困,數目正好與郭府的總財產相近……」小二頓了頓,喘口氣又繼續說道:「大家都暗中在猜測這件事,但再也沒有人敢公開討論;從此以後,大家就對黑風山莊敬而遠之,就怕因為一時失言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慕容少懷和嘯月相視一眼。原來還有這段曲折,難怪每個人一聽到「黑風山莊」四個字都是又敬又懼。
「出了這麼大的事,官府都不管嗎?」嘯月不明白,這裡也是有官府的,怎麼能任黑風山莊如此妄為?
「官府?」小二哥歎氣。「我們這裡的官府也是欺善怕惡,小的盜賊他們當然會去捉,但是遇到像這種惹不起的人,他們也是無能為力。就像昨兒個夜裡提的『鴛鴦雙剎』,他們是真正為非作歹、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害怕的,可是官府也是理不了。」
「小二哥,那你知道黑風山莊在哪裡嗎?」慕容少懷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小二搖搖頭。「客倌,我勸你們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萬一讓黑風山莊的人知道了,可是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多謝小二哥關心,不過在下有要事,一定要上黑風山莊。可否請小二哥指點一條明路?」慕容少懷誠懇地道。
「這……」小二猶豫了一會兒。「兩位客倌看起來也不像壞人,我就多嘴一次吧。如果你們要找黑風山莊,可以由青海湖附近找起;光是在城裡打轉,是問不出什麼的。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多謝小二哥幫忙。」謝過店小二,慕容少懷皺緊的眉頭總算略略放鬆。
他和嘯月兩人繼續用膳,而白天一直跟著他們的那位姑娘,此刻正站在客棧門口,不斷地探頭看向他們。
「她還在。」嘯月悄聲道。雖然明知道她可能是帶有某種目的而來,但看她一個纖弱的姑娘家衣衫單薄,又冷又餓的跟在他們後頭,嘯月很難不心軟。
慕容少懷望了她一眼,只能歎口氣。「嘯月,你實在不適合當一名護衛。」
嘯月的心腸一向軟,這一點他早就明白,他總是擔心有一天嘯月會因自己的心軟而吃虧,所以一直小心謹慎的護持著,但現在看來,他又得再賭一次了。
「我沒有怠忽職責。」嘯月立刻正色辯駁。
「我並不是說你的能力不足,只是……」他歎口氣,「如果你想幫她就去幫吧,我想只有一個她,應該不至於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
「謝謝你。」嘯月臉色一柔,用完膳便走向門口。
慕容少懷望著他的背影,再度歎氣。
算了,誰教他……就欣賞這樣的「他」呢?
***
夜色昏暗,青海湖之濱隱藏著一座旁人無法得知的宏偉城堡;夜裡觀之,更顯得它神秘難測。
「主人,聽說西寧城來了兩個人,四處在打探有關『黑風山莊』的消息。」
四壁由岩石砌成的大廳中,一名全身黑夜的男子坐於上位。「知道對方是誰嗎?」
「似乎是慕容世家的人。」一道恭敬的男聲回答。
「慕容世家?」黑衣男子臉上有抹笑意。
是到了該見面的時候了嗎?他的表情詭譎莫測。
「繼續注意他們,但是別露出任何痕跡。」黑夜男子命令道,他的屬下即刻頜命離開。
來者不善。
慕容世家與黑風山莊素無往來,若不是為「她」,慕容世家的人何以會找上這裡?
也好,就此會一會慕容世家的人,也許他可以在過程中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