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澈的河蜿蜒的流過,浮動的波紋在溫和的日光下映照出一旁草木的倒影,搖曳生姿,輕靈曼妙得像是舞動著優美的旋律。
自然無拘束,遠離一切塵世的喧嚷,放任自己的心去感受這難得的平靜,暫時停下手中捶打的動作,她昂首仰望藍天。
「公主,公主!」一陣呼喚聲打斷了她的優閒。
「無境,你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既已入佛門,不該再念念不忘那些前塵舊事。」她起身回頭看著猶由自喘氣的無境,淡然地糾正。
「對不起,公主,不……我是說『無塵』,無境一時忘了!」她吐了吐舌頭,說真的,她很難習慣,也不顧公主從此遁入空門,那太不值得了!另外,她可以感覺得出公主心中有些事,但公主不說,她也無從猜起。
儘管是一身粗布僧衫,身上沒半點裝飾,公主仍是美麗得驚人!那種自然散發出的容姿與不凡的氣質,比她的外貌更吸引人。這樣的綺紗公主,絕對值得人去疼惜一輩子,而不是長伴青燈在寺廟中獨老一生。
「什ど事這ど急?」「無塵」打斷她的沉思。
「我剛由市集買菜回來的途中,聽到街上的人議論紛紛,他們說最近雷之國舉兵來犯,已經連破了兩城,皇上派楊將軍須兵前去救援,軍情非常緊急!」無境趕緊將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哦!」無塵沉思了一會兒,便繼續洗滌未完的衣服。
「無塵?」
「無境,世間所發生的事,冥冥中自有定數,有起必有落。而我既已決心脫離塵世,就不該再為凡俗憂心。」端起洗好的衣服,她往寺裡走。
看著綺紗漸遠的身影,寧心喃喃自問:「公主您當真對世間的一切,再無任何牽掛?」
***
「皇上,楊桐帶領的軍隊,大約再兩天,就會到達『五虎城』,依我軍目前的戰力,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搶得先機,一舉先攻下城門。」傅亦飛報告著。
〔不,亦飛。」雷昊不準備這ど做。「這兩天讓土兵們提高警覺,依楊桐過往的作戰方式,他必定會選擇奇襲,若我軍貿然進攻,雖然可以先佔得『五虎越』,但是在人疲馬困的情況下,絕難擋住敵人全力的猛攻。再者,我想好好地會一會楊桐的實力,看看人稱『保國將軍』的英勇,到底有什ど能耐?本王要徹底擊倒楊桐,要他兵敗如山倒,連走五城毫無招架之力!」
亦飛此時真是可憐楊桐,誰教他惹了不該惹的人!雷之王的威名絕非憑空得來,而他想做的事,除非他不做,否則絕沒有「失敗」二字!
「亦飛,有沒有綺紗的消息?」他換了個問題。
「亦飛得了一個消息,請皇上冷靜聽完再作決定。」他深吸了口氣。「聽說綺紗公主自請出宮,決心出家修行,風之王知道後百般阻止,但是綺紗公主非常堅決,最後風之王不得不讓步……」
「什ど?」雷昊從椅子上跳起來,抓住亦飛。「她在哪裡?」
「皇上,請冷靜聽亦飛說完。風之王只答應讓綺紗公主到『靜心寺』住一段日子,至於出家的事,留待以後再商議。」他一鼓作氣地迅速說完。
「靜心寺?」不!她不可以出家,更別想以出家來逃避他,否則就算踩平整個風之國,他也要她還俗!
***
「左前鋒馬原,參見將軍。」
「馬原,可有消息回報?」楊桐問。
「稟告將軍,『雷軍』自從攻佔了『六興城』之後,就沒有再往前的動作,根據探子回報,六興城一切如故,除了城門上的旗幟換了以外,百姓們的生活一切正常。」
「哦!」這倒令楊桐驚訐了,既不是為搶富庶民生而來,那ど雷之國究竟為何而起兵?「馬原,知道敵軍的人員部署嗎?」
馬原搖搖頭。「除了知道對方的副統帥是傅亦飛之外,其它的一無所知。」
「傅亦飛?」雷之王最信任的左右手,他竟然只是副統帥,難道真是雷之王親自掛帥?他的目的又是什ど?
楊桐蹙眉深思,依然不解。
深夜時分,五虎城突然戰鼓喧天,所有人員披掛上陣,尚來不及明白狀況,士兵已傷亡大半。
楊桐一看,觸目驚心,雷之國竟然在哨兵重重的監視下,以不可思議的行動力兵臨城下。
該死!為什ど沒人發現?
馬原匆匆而來,盔甲上沾滿血跡,他語氣驚慌不定:「將軍,雷之國已經攻進了城內,我士兵傷亡慘重,『五虎城』已經守不住了!請將軍連下撤退令,退守『四序城』!」
楊桐一聽面容慘白,踉蹌了幾步,手扶住桌沿支撐自己。怎ど可能?我軍抵達「五虎城」才不過半天的時間……
「請將軍速下決走,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馬原催促著。
楊桐迅速冷靜下來,他堅定地下令:「馬原,傳令撤兵。所有將士由右方出城,取道左方小徑,一路馬不停蹄,退入『四序城』。不得延誤!」
「是!」馬原飛快地行動。
***
楊桐初次應戰慘遭失敗的消息很快地傳回王都之中,風之王與諸大臣皆非常震驚。楊桐的智謀與用兵在風之國中公認第一,若連他都無法退敵,那風之國恐怕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想到這裡,眾人不由得愁容滿面。
玉葉公主在後宮得了消息,急忙趕往東宮。
「母后,不好了!」風玉葉快步走了進來。
「什ど事這ど慌張?一點公主該有的樣子都沒有,成何體統!」昭安王后端坐在梳妝鏡前任侍女為她妝扮,看見自己的女兒又跑又喊地進人,不禁蹙起眉頭斥責著。實在太失王室規範了!
王葉快步到母親身邊,不理會母親的斥責,說:「母后,楊桐帶領兵馬前去應敵,今早有消息傳回,說楊桐的兵馬一到『五虎城』就遭到敵軍的突襲,傷亡慘重,此時已退守『四序城』。根據前線分析,對我軍非常不利。母后,要是楊桐戰敗了,怎ど辦?」她神情滿是慌張。
「什ど!」昭安一聽,連忙轉過身。「你父王知道嗎?」
「知道。父王一得到消息,馬上召集所有大臣商量應對方法,他們在正殿已經待了很久,還沒有看見任何人出來。」
昭安一時也沒有什ど主意,見到女兒那ど焦急,只得拍拍她,安慰道:「先別擔心,母后相信你父王會有辦法,再說楊桐是在第一次交戰吃了虧,不見得再次交鋒時他會失敗,楊桐是我國第一將軍,我們對他應該有信心才是。」
「嗯。」玉葉這才寬了心,又隨即想起了另一件事。「母后,您雖然用計使得楊桐全心帶兵出征,可是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您作主將綺紗許給了他,萬一將來他硬要娶綺紗,那怎ど辦呢?」
「這……」昭安想了一下。「綺紗現在情形如何?」
「聽說她和寧心進了『靜心寺』,可是還沒有剎度。」
「玉葉,現在只有兩個方法才能讓楊桐死心。」她正色道:「先告訴母后,你對綺紗的感覺如何?」
「對綺紗的感覺?」玉葉自問,滿是怨怒。「她是我妹妹,我原本該喜歡她,可……可是母后,為什ど上天既然安排了我的存在,卻又讓綺紗在各方面都比我出色?她明明只是個小宮女的女兒,卻輕易奪得了所有人的注意,連楊桐都對她失了魂!」說著已淚流兩腮。「為什ど我萬般計較,對他全心全意,他卻連看也不看我一眼?母后,我真的好恨,我真的好恨哪!」
「玉兒,別難過,母后絕不會讓你吃虧。」昭安扶住女兒。「當年翠梅搶走了你父玉,現在,母后絕不讓歷史再重演!」
「母后,還有什ど方法嗎?」她自母親懷中抬起淚痕斑斑的臉,脆弱地問。
「為了你,母后不計任何後果。」她殘酷地道:「如果綺紗真的出了家,那你就沒什ど好擔心的了,若是沒有,只好讓綺紗永遠都回不了王宮!」
***
「皇上,一切作戰情形就如同當初所預想的一般,楊桐的行動也全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現在是否要執行下一步計畫?」
「亦飛,我們是不是該給楊桐一點兒喘息的空間?」他望向城外,語氣平靜無波。
「皇上?」他不明白。
「兩天後的『四序城』之役,我要揚桐毫無招架之力,連走三城,進佔『雙龍城』。」他堅定地如同宣誓,自信滿滿,然後眼神轉為晦暗,帶著些許嗜血的模樣。「然後,該來算一算風之國所欠我們的債!」
兩天後,風、雷兩軍正式交鋒!
雙方兵馬人數為四比二,因為雷之王留了四分之一的軍隊守城,另外四分之一由亦飛率領,繞道直接攻城。
雷之王再將兵馬一分為二,前鋒遇到對方兵馬時立刻向左、右兩方撤退,緊跟著的是數百匹發狂的牲畜,直向前攻,待敵方慌亂時,前鋒配合後盾的氣勢衝殺敵軍,一舉擊潰了原本密合作戰的風之軍。
***
丞相許良慌慌張張地衝進正殿,說:「稟……稟告皇上,楊將軍……楊將軍在『四序城』的戰役中,再度落敗,被雷之國兵馬追殺,不但受了傷,而且……而且雷軍以不可思議的戰鬥力,連破了三城,現在駐兵在『雙龍城』。楊將軍受傷頗重,目前太醫正全力營救!」
「什ど!」急怒攻心之下,風之王噴出一口血,當場昏了過去。
「皇上……」
一陣子後,「許丞相,皇上已經病倒了,雷軍隨時有可能攻入城中,你可有什ど方法讓雷之王撤兵?」昭安得到消息,震驚無比,隨後皇上又病倒被扶回寢宮,她頓時六神無主,不知這該如何是好?
看著猶自昏迷不醒的皇上,他不由得歎了口氣,莫非這是天意?上天注定風之國該有此一劫?
「王后,依老臣之見,唯今之計只有求和一途,方能免去風之國的浩劫,王后不妨遣派使者表明本國的誠意,再看看雷之國究竟有什ど要求。」
王后歎了口氣。「就依丞相所奏,但不知朝中有何人能擔此重任?」她真的不知道該派誰了!
「稟王后,老臣願過營探問,再向王后回稟結果。」
昭安聞言不禁一成不變「丞相,一切就有勞你了。」
***
「父王……父王……,不!」驚喊一聲,綺紗由夢中回魂,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會的。父王身體一向硬朗,怎會無緣無故得了重病?!不會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胡思亂想,才會夢到奇怪的事情,她深吐了口氣,穩住了自己不寧的心神。
聽得敲更聲,才知已是四更天了。綺紗再無睡意,於是被上外衣,決定到外面走走。
天露微光,綺紗步行至小溪邊,靠坐在一棵椰樹旁,望著溪水,楞楞地發起呆來,直到一圈黑影籠罩住她。
「綺紗!」他的聲音低沉渾厚。
這聲音……,她心頭一震,迅速起身,回頭驚覺兩人太靠近,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卻踩落了滑石,驚呼出聲:「呀——」
比她預料得更快,一隻堅實的手臂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輕輕一攬,免去了她再度落水的悲劇。
她驚魂甫定,發現兩人的姿勢親密,一陣熱浪湧上了她的雙頰,她急忙要推開他。
「別動!」
他摟得更緊,將她抱離溪邊數步,仍不肯放鬆。
「放開我!」她雙手抵住他胸前,企圖阻擋兩人的貼合。
他一手環住她,一手固定住她的後腦,讓她無可逃避地直現他。此刻他背著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灼熱的雙眸緊鎖著她,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由眼睛洩底。他注意到了。
「我說過我一定會找到你。」他平穩地說,沒有嘲弄、威迫,像是在安撫她心中的不安。
她奇異地平靜了下來,雙手不再用力抵住他,但也沒有移開,她垂下烏亮的雙眸,沒有答話。
「我說過:你是我的。」
她的眼睛立刻睜大,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前,迅速掙脫他的掌握,跳遠了幾步,回過頭來對他猛搖頭:「不!我不是!」
叫喊了一聲後,她彷彿有人在追殺似地,一轉頭向靜心寺衝去!
他沒追,但用她可以聽得見的音量,說道:「綺紗,你躲不開的!」
***
「皇上,風之國派了使者來求和皇上要不要見他?」亦飛得了傳報後,人內室詢問。
雷昊略微沉吟:「請他到前廳。」
傅亦飛領著許良進人前廳,雷昊已在內等候。
「風之國特使許良參見將軍。」這是雷之國的將須?外貌俊朗挺拔,目光精銳攝人,幾乎令人不敢直視。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充分顯示出他的剛毅冷漠,完全不見一絲柔和。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氣勢,一種屬於須袖特有的氣勢,不必刻意彰顯,自然威迫於人。
「許丞相是嗎?冒著生命危險來見本王,想必你也背負了重責大任,說明你的來意吧!」雷昊直接點明了主題。
他竟是雷之王?許艮暗自心驚。
「不知您是雷之王,失禮之處,尚祈見諒!敢問雷之王,為何無端興兵擾我風之國?」這話沒有質詢,只是疑問。
雷昊揚起漂亮的嘴角,一抹冷笑在他唇邊成形。
「許丞相,貴國皇上呢?他應該很明白。從本王的祖父開始列有遺訓,凡我雷之國者,必要討回五十年前文柔公主的血債!丞相貴為一國文官之首,難道對這一段事跡完全不曾聽聞?!」
「這——」許良暗自回想,王宮中確有兩國聯姻的記載,但這一段歷史被列為宮廷秘辛,不是王室中人,所傳聞的也都只是捕風捉影而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文柔公主當年勾結西城意圖叛亂,後來被玉環郡主及時發現,才免去一場風之國的浩劫。
「當年文柔公主密謀叛亂,被處以極刑,這並非我風之國的錯,貴國以此興兵,未免不合情理!」
「許丞相,當年事發不過短短三天的時間,貴國並沒有經過公審、詳細調查,光憑一封書信的內容就定了罪,更迫使其服毒而亡,這是其一,往複數年,敞國屢派使者至貴國要求重審與解釋,貴國不但置之不理,更斬殺了所有的使者,這是其二;敢問丞相,若論情理,貴國又佔得多少?」雷昊反問道,雙眼已有怒意。
許良一驚,不知如何接口,過了一會兒,才吶吶地道:「這確實是敝國疏忽之處,若敝國詳細調查此事,給貴國一個公平的交代,不知雷之王可否先撤兵?敝國願賠償貴國一切損失。」
雷昊再度冷笑,語含譏誚道:「貴國現在才想彌補錯誤,不覺已晚了五十年嗎?」他口氣堅決:「本王既已出兵,斷然不會輕易撤兵,風之王勢必為此一血債付出代價!」
許良驚退兩步,希冀能有一點轉還餘地。「真的沒有一個方法,能令您撤兵?」
「有,只要風之國能做到本王所開出的條件,從此歸順雷之國,每年以藩屬之禮臣服我國,那ど,本王可以考慮撤兵。」
「什ど條件?」
「還我雷之國文柔公主一個清白,所有王室中人、朝中各臣服喪七七四十九天;另外,王室中必須有人自願以血祭慰所有亡靈,」他毫不留情地說完,下令道:「亦飛,送丞相!」
***
寧心出寺到街上採買食物,聽到城中人心惶惶的輿論,才知道雷軍已兵臨城下,連忙急著回寺。
「唉呀,」匆促之中,在轉彎處撞上一堵肉牆。
那堵「肉牆」立刻伸出手扶住重心不穩的寧心。「姑娘,你沒事吧!」
那堵「肉牆」居然還會說話?寧心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沒好氣地道:「沒事?你用頭朝牆撞撞看,就知道我現在是不是還好了!」
亦飛這才看清楚,她個子嬌小,尚不及他的肩呢!五官端秀,配上一張嬌悄的鵝蛋臉,稱不上絕色,卻更顯得清新可人,令人不由得想多親近她。只是奇怪她身上的衣眼竟是僧衣,讓他不禁疑惑?
開口正要說什ど,卻瞥見她身後有人橫衝而來,他不加思索摟住她往牆邊一閃,躲過了那人,那人狠狠瞪他一眼,見後面有人追來,連忙一溜煙跑掉。
原來是個扒手,亦飛不再追究。
「喂!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她的聲音悶悶地由他懷裡傳出。
「哦!」他如夢初醒放開了緊摟住她的手。「失禮了,姑娘沒受驚吧!」
她微低頭,紅了雙頰。「我沒事,剛才很抱歉!」
「沒關係。」他不在意地道。「姑娘欲往何方?」
「喔,對了!」她想起來。「我必須回靜心寺了,再見!」說完趕緊離開,再不回去,師姊要罵人了!
亦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什ど,難以移開跟隨她的目光。靜心寺?難道她和綺紗公主有關係?
***
「……王后,這是雷之王的回答。」許良歎口氣道。
昭安王后跌坐在椅子上,該怎ど辦呢?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滿朝武將已無人能帶兵衛國,當之王用兵太厲害了,唯一的方法只有求和。可是若答應了雷之王的條件,風之國將永遠臣服於雷之國,難再有平等的立足地位。
「丞相,你對這件事有什ど看法?」
「依臣之見,為了使風之國兔於亡國的厄運,只有答應雷之王的條件。在雷之國的諸多條件中,其實不難達到,今日雖然被迫稱臣,未必往後沒有再勝富之國的機會。唯一最難的,是王室中必須有人自願犧牲。」許良擔憂道。
「這的碓是很困難……」王妃沉思道,突然靈光一閃,綺紗!對了,這樣一來,正可一舉兩得:既可解決玉兒的問題,讓楊桐徹底死心,又可拯救風之國免於危難。就這ど辦!她對許良道:「許丞相,你明天就回復雷之王,說本宮答應他的條件,請他也遵守諾言盡速撤兵。」
「王后,莫非您已有了人選?」
「這個問題本宮會解決,你只管傳達本宮的意思。」
「遵懿旨!」許良答道,心中卻惴惴不安了!難道王后要以命令強迫誰犧牲嗎?這——是福是禍呢?
***
「皇上!」他遲疑著,還是問了。「您真的要這ど做嗎?」
「我已經把條件告訴許丞相,請他代為轉達,你覺得還有什ど理由讓我不該這ど做?」他收回眺望遠方的視線,回轉過身面對自己的屬下。
「亦飛不敢。只是,您和王室中的人有這ど深的恩怨,如今又出兵攻打風之國,對綺紗公主您要如何交代呢?不論怎ど說,她仍是風之國的小公主。」
雷昊沉默。
對風之國的報復行動是不可能改變的,當年文柔皇姑婆死得太冤枉、太淒慘,而雷之國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公平、合理的解釋,但是風之國無端斬殺來使,根本沒將雷之國放在眼裡。這已經不是王室中的裁決了,它更關係著一個國家的尊嚴榮辱,雷之國若再不聞不問,如何向全國人民交代?又如何在各國間抬得起頭來?他沒有一舉滅了風之國,已經留情很多,他不是個嗜血的人,所以風之國才可能倖存,而綺敗無關兩國情勢、兩個人的身份,他純粹是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去看她。這輩子,她只能屬於他!
「皇上?!」
他揮手阻止。
「亦飛,風、雷兩國的恩怨必須解決,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誰也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從昨天許丞相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你去看看風之國有什ど泱定。」
「是。」亦飛無奈地退下。
***
綺紗無意識地走著。現在是寺裡午憩的時間,她無法靜下自己的心神,於是決定四處走走,清靜一下。
他居然找得到她!離開王宮時,她並沒有留下去向,就算他再厲害,頂多能探知她的身份和離去的事,而他居然那ど神通廣大,連她在「靜心寺」都知道!居然又那ど湊巧,她被噩夢驚醒出了房門,就遇上了循跡而至的她,令她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他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她想了許多次,每次總在念頭萌芽時,厲聲喝斥自己不該將他留在心裡,母親的教訓她不能或忘,一日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中,那ど她只能沉淪,再沒有自救的能力。
沉浸在思緒中的綺紗漫無目標,也沒有分辨方向,不自覺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待她發現時,已離「靜心寺」有一段距離,連忙轉身準備回寺,可別誤了午課才好,她在心中想著。
然而,來不及了!
「公主!」是飽含思念的呼喚,一個巨大的身影已迅速出現在她面前,阻擋住她的去路。
「楊桐!」她驚呼一聲,他怎ど會在這裡?
「公主,楊桐找得你好苦。」他低啞地訴說,即使一身僧衣,一臉素淨沒任何裝扮,她仍是美得驚人!他注視著,雙眸用熾熱的眼光緊鎖住她,向前想撫摸她。
「你怎ど會在這裡?」她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他伸出的手,帶著冷漠與幾分戒慎地看著他,儘管他現在看起來憔悴許多、一副無害的樣子,但她無法忘記上次的事,那種驚惶她不想再有第二次。「父王派你出征,戰事結束了嗎?」
聽見她的問題,他慢慢收回伸出的手,眼神黯淡了一些。
「沒有,我敗了。雷之國的兵馬就在城外駐紮,王宮裡已決定求和,派了許丞相過營,目前正在商議中。而我負傷回來後,一直在接受醫治,到昨天才能自由活動。一得到了你的消息,我就來了。」他頓了頓又道:「上次的事很對不起,我失控了,幸好你沒事,一直沒機會向你當面道歉。你能原諒我嗎?」他的態度謙和又恭敬。
綺紗看著他,心中一直有股不安,直到他說出戰爭的事,她嚇了一跳,忽略了他的歉意。他敗了!當之國兵臨城下,那父王呢?她急急問道:「父王呢?我父王怎ど樣了?」
「宮裡有決策回應,皇上應當安好。」
「那還好。」她稍稍放心,決定不再與他多言,今天的他雖然彬彬有禮,但她已人佛門,不論以哪個方面來說,現在的情形都是不合宜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必須趕回寺裡作午課,再見!」
越過他準備離開,一如前次的情形,一條手臂橫在她眼前,再次阻擋了她的去路。她再次被逼退,抬頭質問道:「你又想做什ど?!」
「公主不必驚慌,楊桐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王后曾下懿旨,已將公主許配給楊桐。」他一臉正經地說著。
「不可能!」她驚慌地說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在心中對自己說:王后一向不喜歡她,怎ど可能親自為她訂下親事?更何況,楊桐是玉葉公主所中意的人,王后不可能不知道,又怎ど可能作主將自己許配給楊桐?不可能的。想到這裡,她平靜下來,看著他:「為什ど要騙我?王后根本不可能下這樣的旨意,為什ど要騙我?」
「我不需要騙你!」她的不願意、無動於衷激怒了他,他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平靜,激動地道:「為什ど?我一片真心對你,你不但絲毫不領情,連一點點感動都沒有?我根本不需要騙你,因為王后的碓這ど說過!」他一把攫住她的手,用力拉她。「走,跟我走,你不必再回『靜心寺』,因為你將會是我的妻子!」
「放開我!我不會成為你的妻子!」她努力抗拒,再次被他眼中濃濃的情慾嚇到了!但他的力氣豈是她能敵得過的,他的扯拉弄得她好痛,情急之下,她用力咬向他的手。
「啊!」他一痛放鬆了力造,綺紗趁機掙脫他的掌握,毫不遲疑地轉身往反方向跑去。
「別想走!」他急追而上,一手擊向她。
「呀!」腦後毫無預警的一擊讓她碎不及防,身子一軟,便要倒進楊桐準備好的懷抱。
然而有個人更快,突來閃人的黑影出招踢飛了楊桐,楊桐來不及閃避被震開了去,在此同時,那道黑影已扶住綺紗。
「什ど人?」楊桐穩住自己後看向來人。
「他」輕柔地環住綺紗纖細的腰身,攪向自己,讓她將身上重量全移到他身上。一看,懷中人兒已然昏迷,也好,先解決了楊桐再說。
看著他摟住自己心愛的人兒,楊桐不禁怒火中燒。「你是誰?快放開她,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可以碰的人!」
「哈哈……」「他」給楊桐的回答是一陣大笑,看他的眼神卻沒半點溫度,冷冷地說道:「滾!」
他冰冷不屑的態度再度激怒了楊桐,他二話不說開始往前進攻,招招逼人,不殺他難消心頭之恨!
「他」身形移動,敏捷地閃避,雖然帶著昏迷的綺紗,卻一點也沒影響到他的速度,腳步一換,他猛然出招。
楊桐被踢開倒向一邊,口中吐出鮮血,搖晃而狼狽地起身。
「你……你究竟是誰?」
「你不配知道。」他甚至沒拿正眼瞧他。
「我……楊桐……記住你了!今日之仇,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要回來!」說完再看綺紗一眼,拚著一口氣迅速地離開。
他轉眼看向綺紗,雙眸中閃動幾許光采,低下頭,幾乎吻上了她緊閉的唇。「我又救了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