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去哪啊?
江伊君不敢猜,也無從得知,因為正值下班車潮,兩個人被困在車陣之中動彈不得。
偷偷打量上了車就沒再說話的關肇鴻,就見他以單手點菸,高深莫測地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菸味很快地在車內蔓延開來。
「把菸熄掉可以嗎?」難得的,她開口要求。
「怎麼?」關肇鴻沒照辦,只是莫名其妙地看著江伊君。
「我沒辦法忍受菸味。」她暗自暫時停止呼吸,小臉帶點苦惱。
關肇鴻噴笑出聲,瞥了眼她無奈的表情。
她知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有多無辜啊?這樣很容易挑起他原始的獸性耶!
「演藝圈是菸槍大本營,你沒辦法忍受菸味是怎麼存活下來的?」千萬不要跟他說,大家都會體諒她的不適實行禁菸運動,他怕他會笑到內傷。
「來我的地方給我化妝,就是要禁菸;而拍片時,一進化妝間大家就盡量不抽菸。」她慚愧地低下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怕菸味。
她也很想試著習慣,免得帶給大家困擾,可是她什麼都能學著接受,只有菸味一直是她的致命傷。
「盡量?就是一樣有意外。」他點點頭,把菸按熄。「我也只能『盡量』,你懂嗎?」
要他為了她不抽菸,不可能!
「有那份心意,我就很感謝了。」儘管只是如此,江伊君還是對關肇鴻熄掉菸的行為很感謝。
「真好騙!」他一哼。「你就是這個性害了你。」
人家隨便施點小恩小惠,她大概連命都會賣給人家!
「習慣就好了。」她擠出笑容,「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怕菸味,只是……」
看看他的側臉,想起自己才剛要求他熄菸,現在如果再冒出別的要求的話,他會不會覺得她問題很多啊?
「只是怎樣?」他盯著前方的龜速車陣,漫不經心地應著,「話不要只說一半。」
想吊人胃口的話,她還差得遠呢!
「快說!」看她還在那猶豫不決,關肇鴻加大了音量催促。
「因為我現在很餓啦!所以一聞到菸味就反胃了……」被他一凶,江伊君馬上招了出來,隨即臉紅地低下頭。唉!她的形象啊……
「餓了不早說?」望著前方的車陣,再看看四周,他勾唇一笑。「喜歡麥當勞還是肯德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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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雞的香味瀰漫在車內,取代了先前的菸味。
江伊君抱著一大袋食物,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平常不會這麼容易餓的,是因為今天中午也沒吃,所以才會那麼餓。」千萬不要誤會她是餓死鬼投胎啊!
關肇鴻挑起眉,有絲不悅。
「中午『也』沒吃?」這樣到底是幾餐沒吃了?怪不得她一副風吹就要倒的樣子。「怎麼,便當又送人?」
該找個時間好好糾正她這個行為,自己沒飯吃是一回事,容易招人誤會才是真麻煩。雖然她不是頂美,但不少男人就是對這種溫柔體貼、害羞可人的女人沒抵抗力,她這種行為只會不斷增加仰慕者。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滿心不快。
「沒有。」沒察覺他的心思,江伊君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太忙了,所以沒時間吃。」
「太忙?」他還是不甚滿意這個回答。「你是在做什麼大事業,可以忙得連飯都不用吃?」
「就臨時有工作,所以有點忙……」低下頭,她講得非常心虛。
為什麼在他的厲眸一掃之下,她會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麼事啊?她只是認真工作啊!
「臨時?」他糾結的眉頭依然沒因她的解釋而舒展,以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盯著她的不安。「肯定又是那股濫好人個性發作,好欺負,硬是被拗了對吧?」
這個笨女人,真的一點也不會自我保護耶!
「誰那麼好膽?」居然敢把她拗到連飯都沒得吃?
「你說誰?」江伊君故意裝傻,假裝不懂,心裡則再一次歎息。
果然,他又猜到了。怎麼自己在他面前,就連一點點秘密都藏不住啊?這樣讓她有一種幾近透明的不安全感耶!
「不敢說是吧?」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算了,我也不逼你。」
反正他要知道的話,隨便捉個人來問也能問出來。
「不是說餓了,東西用看的就會飽了嗎?」
經他這麼一提醒,江伊君像是得到了特准,顧不得形象地打開紙袋,準備好好補償—下自己的胃。
「這麼多……」她剛接過來就覺得份量很沉重,現在打開更是不敢相信。
她表現得像個饑民嗎?還是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大胃王的樣子?他買的這堆東西根本就夠十個人吃嘛!
「我吃不完。」她抬頭看向他,感覺無地自容。
「又沒叫你吃完。」她會不會想太多了?「我也要吃。」
「喔,你要吃什麼?」聽他這麼說,江伊君才放下一顆心。
「蛋塔。」他瞄了她一眼。「那個很燙,小心一點。」
「嗯。」江伊君臉一紅,拿出裝有蛋塔的盒子遞向他。
「我在開車。」關肇鴻笑得有點不懷好意,目光帶著她看向自己牢放於方向盤上的雙手。「行車安全是很重要的。」
江伊君愣在當場,捧著蛋塔的盒子與他對望。
拜託,以車子前進的這種速度,他大概可以吃掉一整盒蛋塔都不會有事!他這樣說分明是故意找藉口嘛!
「你在等什麼?」他笑得很故意。「我也餓了。」
這麼講,分明是要她餵他!江伊君漲紅了臉,明知道他是在唬她,她的個性卻不敢出言反駁。
「快點!」他催促她。
「好啦!」她認了,反正只是餵他而已,就把他當成「手」不方便的病人好了。而且他買了這麼一大袋食物,就算是自己跟他道謝好了。
做完心理建設,她終於拿出一個蛋塔,湊到他唇邊。
上揚的唇微啟,卻不是吃蛋塔。「太燙了!」
會不會太大牌了?
但是偏偏自己敢怒不敢言,就算心裡清楚知道他在整她,還是乖乖認命地收回手,吹涼了蛋塔。
「喏,吹涼了。」再度把蛋塔遞到他面前。
關肇鴻咬了一口,隨即伸手接過蛋塔,反塞回她嘴巴。
「冷掉了不好吃。」帶笑的聲音,聽不出抱怨,反而轉頭欣賞著她漲紅的臉。
避不開他,江伊君只好張口把半個蛋塔吃了,一雙美目含怨地瞅著很是惡劣的他。
怎麼他的手現在就有空了?
關肇鴻才不理她,全然不在意地繼續命令:「依你的技術,我看吃薯條好了。」
忍忍忍,雖然他的態度囂張,但她向來逆來順受慣了,也不覺得特別令人生氣。聽話地拿出薯條,這種最方便吃的東西總沒問題了吧?
拿了一根遞向他,果然他還是有意見。
「沒加番茄醬。」淡瞄一眼,他很不屑地又回過頭去。
好,她拿出番茄醬加上。
再看一眼。「還要胡椒粉。」
誰吃薯條又沾醬又加粉的啊?這個怪人!
忿忿地再翻出胡椒粉,江伊君隱忍地仔細灑上。
「這樣可以了吧?」不過是根薯條,他是想挑剔到怎樣的地步?
可惜,她依然小看了他的機車。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突然面露不悅,很是不滿地指責:「是怎樣,我苦毒了你還是迫害你啊?裡面明明有三、四包大薯,你居然能挑到這麼小根的薯條給我?故意的喔你?」
他才是故意的!
「你要不要乾脆叫我剝葡萄然後去籽啊!」江伊君很挫敗地一口吃了那根薯條,恨恨地看著他。「你這分明是故意找麻煩!」
原本還在感謝他買了一大袋食物給她,想說他起碼很體貼善良,結果沒想到這麼一大袋,自己到現在只吃到了半口蛋塔跟一根薯條。
她根本不喜歡吃蛋塔啊!更別提又是醬又是粉的薯條。
「喔,你也敢反抗別人啊?」關肇鴻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喜。「要是你能早一點這樣做,或者你平日敢這樣做的話,你的日子應該會過得快樂很多,也不會從早上餓到現在。」
江伊君突然沉靜下來,細細打量著關肇鴻開著車的側臉,第一次發現他居然也有這麼正經的時候。
「你……是在教我嗎?」教她最不擅長的人際關係?
「你少自作多情,像你這種朽木我才懶得講。」肯定說了也是白說。「算了,拿個漢堡給我,依你這不伶俐的樣子,只會害得我跟你一起餓得渾身發軟。」
關肇鴻故作沒事樣,朝江伊君攤開手,決定自立自強。
江伊君沒照辦,反而帶著全新的目光看著他,而後伸出手,輕輕覆上了他的手心。
「謝謝你。」雖然他不承認,但她聽得出來,也感受得到,這是他個人式的關心與規勸。
自己的個性害了自己,這件事她一直都明白,而大多數的人,不是因此吃定她,藉機壓搾她,就是像她那群同學一樣,對她的行為除了搖頭再搖頭外,就是炮聲隆隆。
沒有人像關肇鴻這樣,將關懷融在漫不經心裡,引領她自己去發現、去思考。
「也許我真的沒藥救了,可是還是很謝謝你。」改變對她而言不容易,但是她感謝他這份心意。
「真要謝的話快把漢堡拿來。」故作嫌棄地扔開她的手,打斷她的一臉感性。「你自己也趕快吃,少浪費食物了。」
真是沒藥救,他還會看不出來她是根朽木嗎?看吧!人家隨便講個幾句,她又感動到一副要掏心掏肺的報答樣子。真是笨耶!
「漢堡拿來!」見她還是不動,他惡聲惡氣地再次追討食物。
一轉過頭,卻對上她略含羞意的笑容,如同小媳婦般地奉上漢堡。
關肇鴻微微一愣,不自在地別開目光。
這女人,還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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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依然是簡潔有力的命令字句。
「怎麼又來你家了?」再次來到他家,江伊君不免滿臉羞紅,想到上次他們在這裡做的「好事」。
「我家近。」關肇鴻隨口回答,事實上他塞在半路時就想直接棄車走人了,整條馬路根本是停車場嘛!
「坐啊!你怕什麼?」看她緊貼著大門那副驚嚇模樣,關肇鴻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過來。」
江伊君不敢違逆,慢慢地走向大沙發,挑了張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
關肇鴻暫時不去理會她這個拉出距離的無知態度,只是拿著一雙銳利鷹眼盯著她,很快地,她就坐立難安地左動右動,拿著眼角的餘光打量他,希望他能開口結束這場恐怖的沉默。
結果,關肇鴻執意以目光壓迫著她,江伊君努力迴避他的盯視,想要刻意忽視,卻沒成功。
好啦!算她輸行了吧?她最怕別人生氣了。
「怎麼啦?」迅速投降,連她都覺得自己好沒用。
「我們之間還有帳得算。」以目光凌遲夠了,大老爺終於願意開口判她刑了。「你不告而別,又一躲四天,這是什麼意思?」
該來的還是要來,江伊君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關肇鴻一定會問,可是還是沒想好該怎麼回答。
「你講啊!」耐性很差的男人又開始催促。
江伊君低著頭,卻什麼也講不出來。想到方戀昭提醒她的,要她跟眼前的男人談開,做個了斷;可是,好可怕喔!拒絕他的話,他會不會捉狂啊?
而且,她真的想拒絕嗎?
「不要一副小媳婦樣在那邊發呆,被拋棄的人是我,苦主也是我吧?」真受不了,不講話就行了嗎?他對她這等逃避示弱行為相當不齒。
「我……」垂著頭,江伊君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到什麼就說,不要在那邊支支吾吾的。」相處下來,她應該知道他這個人沒什麼耐性才對。「快說!」
在他的聲聲催促下,江伊君的腦袋全成了一團漿糊,完全找不出頭緒,只能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他。
「我說了別裝可憐。」雖然真的很有效,可是關肇鴻決意漠視自己心底泛起的憐惜之情。「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不准走。怎麼,當我的女人那麼辱沒你嗎?還是我床上功夫太差,所以你話也不說就急著逃走?」
「你不要亂講!」聽到「床上功夫」四個宇,江伊君臉色爆紅,不懂他怎麼能說得那麼自然?
「我哪一點亂講,你指出來啊!」關肇鴻不怕江伊君生氣或反駁,只怕她不說話,光是一副哀怨模樣。
那種表情只會讓他想狠狠地撲向她,對他們之間的溝通一點助益也沒有。
當然,對他們雙方身體的探索就有很大的意義存在。
「快點爽爽快快地說清楚!」關肇鴻要凶起來,可是很了得的。「為什麼上了我的床後就逃跑?」
這樣很侮辱他耶!更別說,他現在超想把她抱到床上「這樣那樣」,而不是跟她坐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
快點把事情「喬」好,兩個人才能更進一步地做「正事」!
關肇鴻迭聲的詢問,終於讓江伊君開了口。
「你的女人那麼多,這種事對你來講稀鬆平常吧?誰知道你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說不定你只是一時興起……」
所以,她自動自發地離開,不是識相的表現嗎?省了醒來後兩人面對面的尷尬。
「我女人多?」她是怎麼定義的?
「拜託,所有人都跟我說你有多花,女人有多多,叫我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你騙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有個外號叫『皇帝』嗎?」後宮佳麗三千啊!
原來是這樣。關肇鴻懂了。
「你笑什麼啊?」有這個外號,他很得意是不是?果然是個花心沒天良的男人!
「算了,就這樣,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一鼓作氣地說完,江伊君就往大門口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