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奪……需要力量……
「喝——」
筆直的樹枝劃破碧空,帶著一股蕭殺之氣向前劈去。
「叭——」
另一樹枝橫擋,將破空而來的樹枝擋開了。
庭院中,清瘦少年一身勁裝,頭綁馬尾辮,手握粗糙的樹枝與一名碩長男子過招。
迴廊外轉出兩條頎長的身影。
華衣青年手執折扇,翩翩而來,在看到庭院中對打的二人時,便問身邊的清雅男子。「月澤,怎麼伊心在學武啊?」
漂亮的眼望向院中的兩人,很快地鎖住少年敏捷的身影,清月澤露出一抹寵溺的笑。
「有兩個月了。伊心嫌自己身體太弱,習武能健身。」
楊無痕以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頭。什麼?嫌自己體弱?他可不敢苟同。別看伊心身體纖細,但從那紅潤的小臉上可看出他健康得很!
凝下眼,望著少年矯捷的身手。暗暗驚歎一個初學者竟有這等身手!
「伊心好像高了許多。」
清月澤笑笑,帶他繼續走。「是啊,這孩子正在成長,這段時間長得特快。」
話落,回頭望了眼少年修長的身體,眼中流露出一種難懂的情愫。
心細的楊無痕撲捉住了這瞬間的變化。
「畢竟是男孩子嘛,總是長得特別快。他這年紀長得最快了,搞不好明年他就長得比你我都高了。」楊無痕打趣地道。
「長得……太快了。」月澤喃喃。
「什麼?」楊無痕拉長了耳朵。
「沒什麼。」他輕咳了一聲。「對了,你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他這一問,倒令楊無痕不好意思了起來。
「怎麼?」
楊無痕氣一洩。「我老爹逼婚啊!」
「哎?」
氣憤地甩甩手中的扇子,他沒好氣地道:「去年還好,只是提提,而今就逼我了!我才二十一歲呢,他老人家就猴急得跟什麼似的!昨天從王媒婆那兒抱了一堆姑娘家的畫像到我房裡,我嚇得可不輕!今天一大早他又來,說什麼一定要在那堆畫中挑個姑娘做媳婦!我自然不肯了!借口如廁便偷跑你這兒了!」呼口氣,他嫌惡地道,「娶妻嘛,又不是到菜場買菜,哪能隨便撿張畫就定了終身?」
清月澤聽了他的抱怨之詞,不禁莞爾。這個楊無痕,雖然平時游手好閒,但也不羈得很。
「那你回去如何交代?」
楊無痕哼了一聲。「妻子是一輩子的伴侶,當然要娶喜歡的姑娘。」
「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怎麼可能——沒有?」楊無痕搖搖扇子,瀟灑地一甩髮。「只要是美麗的姑娘,我都喜歡!」
清月澤一怔。楊無痕大笑。「我現在還年輕,還未會過天下各類美女,怎麼可以被一棵樹給綁死了?」
清月澤奇怪地看著他,他不自然地咳了幾聲。「那個……呃,我是說,找伴侶是要看機緣的。如果兩情相悅固然最好,但若沒有感情基礎,勉強在一起總是不妥的。」
「兩情相悅……」
「是啊!」楊無痕靠坐在迴廊的椅上,目光落在院子上空的蔚藍天空上,眼神有些縹緲。「你想想,我們活著一世,除了與父母生活在一起外,還要與自己的終生伴侶在一起。而這終生伴侶是一輩子的事,假如是不喜歡的,卻要綁住一生一世又是如何的痛苦?所以,我寧可找個自己所愛的,並且只愛她一人。」
突然間,有些不認識眼前的好友了。
坐在他身邊,聆聽著他的話語。
所愛的人?
愛?
書中所描述的那種男女之愛嗎?
這是一種很玄的情感。
儘管博覽眾書,但極少的書中會談到這玄妙的情感,即使有提,也僅輕描淡寫而過。對於只讀聖賢書的他來講,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情感。
楊無痕收回視線,注意力放在一臉茫然的好友身上。
可悲!
他暗歎。
可悲的月澤呀!
從小到大,都活在一個極度完美的世界中,接觸的一切事物都是純潔無垢的。他除了看《孔子》、《尚書》、《四書五經》、《春秋》等等正經的書外,從不看其他野史小說,也難怪對人們口中的愛情模糊。
他不善詞令。對於那些描寫男女情愛的婉約詞一竅不通。這是一件非常令人吃驚的事情。一個學富五車的才子,竟然不善婉約詞!
然而,這似乎歸罪於他的父親身上了。好像是月澤五六歲的時候,有一天無意間拿了宋詞翻閱,後來清老爺看到了,嚴厲地斥責他:「這書你還不能看!」這一是一句平常的話,但對於清月澤來說,卻是真諦!?宋詞——他是不被允許看的!即使後來夫子再三要求他多看宋詞,他仍無法去拿宋詞翻閱,因為潛意識的,不被允許去看!到最後,夫子無可奈何,僅挑了些豪放派的詞授予他,他勉強接受了!
到現在,他想起那時候的清月澤仍感到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於他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固執,認為父親的話是永遠的真諦?
是不是……只要他自己認定了的,就無法改變了?別人再如何去扭轉他的想法都是徒勞的?
突然地,他抬頭,望向院中依舊在與龍一較量的伊心。月澤對伊心……是不是……是不是也是這種……
可怕!!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分明是他自己將自己墮入了這……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感中!?
想至此,楊無痕臉色大變。
「怎麼了?」純潔到無一絲污垢的黑眸望著他,帶了一絲絲憂慮。
陽光,透過樹枝,灑在他的背後,造成一輪令人眩暈的金圈。
這麼的純潔——不忍傷害!
這麼的清澄——不忍污染!
難道……清老爺也有過這種想法?
他搖搖頭,把不該有的想法甩掉,展顏一笑。「沒什麼,呵……」
「還好吧?」他微傾身,摸摸他的額。
「沒有啦。」笑著輕拍開他的手,恍惚間似乎看到他衣領內的瘀痕?!
一眨眼,清月澤已後移,令他看不清了。
有什麼嗎?
「呃,對了,你有被清老爺催婚嗎?」沒道理只他一個人被老爹逼婚啊!
清月澤皺皺眉。「……有。」
「耶?」楊無痕張大了嘴。「果然有!」
他高興地一拍掌。「這才是朋友呢!有難同當!」
清月澤失笑。這個楊無痕,未免也太……成親本是一件喜事,竟被他說成什麼?
「你選了仕女圖了沒?」楊無痕擠擠眼。
清月澤側首。「……有。」
「啊?」這回,楊無痕的嘴張得大大的。不……不會吧?他……他竟然選了?「那……那個什麼時候的事?還有,伊心……知道嗎?」
撫開額前的髮絲,清月澤淡笑。「有些日子了。對方是表舅的千金,年方十六。」
「伊心知道嗎?」楊無痕再問了一次。
「知道啊。」月澤奇怪地看他。他為什麼問伊心?他要娶妻了,家裡的人當然都會知道啊!
「呃——那……什麼時候打算完婚?」伊心知道了!?而他竟然什麼都沒做?難道……是他會意錯了?
其實,伊心只是愛粘他這個哥哥而已?
並沒有什麼私心?
是他想像力過度了,把他們兄弟間純純的親情扭曲成……世俗不容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遐想?
到頭來,那個不正常的人才是他自己?!
楊無痕用力地甩著扇子。
「兩個月後先定親,再三個月後成婚。」
甩扇子的手頓了頓。「要……這麼久嗎?」
「對方是個千金,婚嫁不是瑣事,固然要辦得周全,要有充分的準備。」
轉眼一想,也對。畢竟是大富人家,辦喜事越盛大越好。
「哎,兩個不相識的人就這麼綁在一起了,會幸福嗎?」
「從畫像上看,她是個面善的姑娘。」清月澤含笑,臉上沒有一絲不滿。
奇怪的人!
楊無痕只有為他祝福了。
「願能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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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能幸福一生。」
「……」
不知何時,眼前多了一條清瘦的身影。對談的兩人望向來人。
少年的發被汗浸濕成一綹一綹的,馬尾辮飛揚在腦後,額前幾縷發貼在額與頰上;緋紅的臉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汗珠,紅唇輕啟,吸著氣,極度地誘人;明亮黑漆的漂亮大眼直視著他們,一眨不眨。
楊無痕輕咳一聲,發現少年真的長高了許多!那勁裝穿在他身上,將他那完美的曲線完全地勾勒了出來。
原來伊心竟有這麼一副好身材?!
以往穿著寬大的華麗衣服,只覺得他嬌小柔弱,想不到他竟這般的……
咽咽分泌過多的口水,他甩甩扇子,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伊心,完課了?」清月澤立起,走近只到他下巴高的弟弟,眼中洋溢著寵溺。
「看,全身是汗。」執起袖袍,為他擦汗。
伊心立著,由著兄長為自己擦汗,從兄長的肩頭望向楊無痕,微笑。「楊公子近來可好?」
「托福。」楊無痕揚揚眉。「新的一年果真是不一樣,家中僕人換新了一批,一個個是新面孔,侍候得也周全,不敢偷懶。我睡得舒服,吃得好,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哦,那希望楊公子能如意一生了。不過,既然貴府如此舒適,公子又怎捨得出門呢?」
「呵呵,家中雖舒服,但偶爾做做他人府上的客人也不錯。」
「客無常客呀!」伊心笑語。
「說的是。」楊無痕並不在意。
短短幾分鐘,二人便鬥上一回。專心為伊心擦汗的清月澤自然聽不出話中的刺,只以為兩個是平常的交談問候。
「伊心,不如你去洗個澡吧。」
「嗯。」面對兄長,伊心向來乖巧。瞥了眼楊無痕,便轉身離去了。
盯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楊無痕有感而發。「怎麼覺得伊心長大了許多?」
「咦?」
楊無痕歎口氣。「他好像成熟了?」
「……有一些吧。」清月澤側首一思。「這孩子……長得太快了。」
楊無痕一愕。
什麼是長得太快了?
從清月澤完美的臉上端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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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能幸福一生……
立在書房門口,少年抿嘴。
他……會如他的願嗎?
推開門,看到書桌前那聚精會神的身影,不禁蹙眉。他輕步進門,來到書桌前。
「哥哥。」
好一會兒,清月澤方回過神,看到少年俊美的臉,一愣。「伊心……」
找了張椅子,伊心坐在他身邊,探頭看桌上疊得如山高的帳本道:「哥哥每天都要看這麼多帳目嗎?」
「是呀。」清月澤伸了個懶腰,揉揉太陽穴。「咱們家的生意做得很廣,所以總要對帳,否則有些人會混水摸魚。」
伊心點頭。「咱們家的生意的確是做得太大了!不僅在全國各地開茶樓客棧,還開賭坊,加上又做木材生意,海上貿易等等,這麼多的事務由哥哥一個人來太勉強了。」
「其實還好。在未接手家業前,父親一個人不是撐過來了嗎?」清月澤歎一口氣。「我還太年輕了,有些事想得不周密,如父親所言,我還待磨練。」
「哥哥從早忙到晚的,伊心看著都心疼了。」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住兄長的眉心,細細地摩娑。「不如……伊心幫忙做些事吧?」
「這……」月澤猶豫。
「哥哥是怕我做不好嗎?」伊心道,「我雖然才十五歲,但是平日看的書不少,文理方面略有涉及,對帳目之類的自認還應付得來。」
月澤側首一思,凝視著伊心自信的笑,終於點頭了。
也好,男孩子還是從年少時培養能力。
伊心露出喜悅的笑。
那笑,清清爽爽,無一點污垢,令清月澤失神於此。
伊心……果然成熟了?然,他……並不想伊心成長得這麼快啊!伊心他,他應該柔弱得惹人心憐才好!
「伊心……」他喃喃。
「嗯?」
月澤捂上額,將到口的話吞進肚中。
『伊心,讓哥哥抱抱……』
少年已長大了?不能像小時那樣?
伊心伸手撫兄長披散的髮絲,埋在他頸間,輕吻他的脖子。月澤輕顫,沒有推開他。
「哥哥……今晚……我到哥哥的房中可好?」
如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月澤急促地呼吸,雙眼迷濛,心在顫。許久之後,他聽到自己低沉的聲音。「……好……」
真是著了魔了!
這兩個月來,著了伊心的魔!
每每他在他耳邊開口,說這句話時,他都無法拒絕!
那種身體被深深進入的感覺令他沉淪!不知是從何時起,他竟沉迷於這種……不知明的激情中?!
他從不知道,人與人赤袒相擁時,竟會帶來如此快意和歡愉的感覺。當被深入到體內時,心中的空虛竟全被填滿了!
這……沒什麼奇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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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降臨,令人心中的期待添了不少的激昂。
床帳中,他赤裸著身子,趴跪在被褥上,身後貼著一具溫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