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面前的掌,停了下來,凌厲的掌風卻停不下來,劃過臉上冰涼的皮膚,青泉感覺到臉上的皮膚裂了開來,垂首,『啪』的一聲有東西掉在地上,溫熱的液體順著眉心流淌。
低頭去看掉在地面上的面具,長髮垂了下來遮住原來的面目,遮住這欲哭的眼睛,鮮紅的液體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地面,濺起血花,血花艷紅,心隨著這飛濺的血花而被撕裂開。
夜火轉身,走向天賜,葉不凡上前,擋在兩人中間。
「不凡,讓開,沒事的,夜火他只是想摸摸我這頭髮。」葉不凡身後響起天賜平靜的聲音。
卓卿擔心不已,心劇烈的跳動著,他掙扎著想要脫離慕容蕭的鉗制,卻換來更大力的束縛,眼看著夜火一步步走近,恐慌在心頭揮之不去,他忍不住大聲喊道:「你這個死慕容蕭,放開我,放開我。」
「別動。他們的事情由他們自己去解決。」慕容蕭雖然這麼回答,一顆心也是狂亂的跳動著。
「你看不出來,那個叫什麼夜火的武功奇高,就連城主也不是他的對手?」
「小卓,不用擔心,夜火不會傷我,他只是想摸摸看我的頭髮而已。」天賜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看著夜火。
夜火靠近,又伸手,葉不凡捏緊了拳頭。
「不凡,讓開。」天賜說。
「不讓!」葉不凡說。
「讓開。」天賜的聲音裡有不容抗拒的威嚴。
葉不凡一驚!下唇咬得雪白,他只得讓開。
夜火終於走到近前。
他先伸出手去,又收了回來,又伸出手去,又收了回來。
猶豫著,但,更多的似乎是膽怯!
終於,用力捏了一下拳頭,拿起絲絲銀髮。
天賜忽然動手,一把抓住夜火纏在頭上遮住面容和發的裝束。
一頭凌亂的發在空中飛舞。
那是一團幽藍的火,燃燒著清冷的火焰,沒有任何熱度,彷彿來自幽冥地府。
英俊冷酷的五官,烈火般的眼睛,沒有任何溫度,卻有無限的柔情,那柔情只對一個人,只對眼前的這人──天賜。
頭一陣劇烈的痛,彷彿腦袋被劈開,夜火低頭,捂面,呻吟出聲。
呻吟停止的時候,那頭幽藍的發頃刻間變回深黑。
葉不凡震驚,瞠圓了雙目。
長孫紀倒吸了一口冷氣。
慕容蕭忘了呼吸。
夜火抬頭,眼光茫然沒有焦頭,視線掃了一圈,木然地問:「什麼事情?」
眾人皆驚,錯愕萬分!
只有天賜一片平靜,青泉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天賜突覺頭痛欲裂,那鑽進腦袋裡的疼遠比任何痛苦更劇烈,那麼乎要撕開一切,往腦海深處填塞東西的力量大得駭人,用力扯著頭髮想要阻止這氾濫的苦楚,卻引來更劇烈的疼痛。
慌張中,葉不凡急急上前,抱住天賜:「天賜,天賜,你怎麼了?」
「痛。」
「哪裡痛?」
「頭,好像要裂開一般。」拚命的搖頭,想把這疼痛甩開。
「青泉,青泉,你看看天賜。」恐慌的葉不凡向青泉求助。
青泉依然垂首,動也不動,彷彿死水一片,沒有波瀾。
「啊!」天賜一聲吼,吼聲停下的時候,他不動了。
「天賜!天賜?」葉不凡急紅了眼,拚命叫著天賜的名字。
一股無形之力,如狂風巨浪般襲來,那力量穿過葉不凡的身體將夜火直直震飛開去。
夜火被這股巨大的力量送去幾丈,結結實實地撞上了牆壁,摔了下來,頓時失去了意識。
力量消失,天賜陡然抬頭。
葉不凡驚呆!
那是一雙美得令人驚歎的眸,眸的顏色如同他的發一般,散發著月華的銀。那從眼眸最深處折射的銀耀是如此的美麗耀眼!
四目相視的時候,失了心神,全部被那雙全天下最美的眼吸走了,呼吸在剎那間停止。
葉不凡看著,呆著,張大嘴,好半天才吶吶地問了一句:「天賜?」
「除了我還有誰?」天賜淺笑,那一笑柔媚萬千。
短短片刻,異象接連不斷地發生,眾人望驚萬分地看著一切。
弄不清事情,弄不清緣由。
看著眼前的天賜,是天賜,也不是天賜。
葉不凡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是天賜,是真真正正的天賜。」靜謐中有人開口說話,那聲音源自青泉。
眾人看向聲音的來源,等待著事情的真相。
青泉緩緩抬頭,四週一片抽氣的聲音!
那是一張與天賜一般無二的面孔。
一頭齊腰長髮在飛舞間轉變成一片火紅!
一模一樣的美麗,同樣的精緻。
要說不同,只要那眸的顏色、和那發的色彩。
一個如月般的銀,一個如血般的紅。
眾人目瞪口呆,只有天賜笑得最開心:「青泉,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青泉笑著回答。
「有一百三十年了吧?」天賜問。
「是。」淡淡回答。
「一百三十年,短短一瞬,你過得好嗎?」
「好,就是很想你。」
「真的?」
「真的,哥……」青泉哀哀地叫了一聲。
眾人從那一樣的面孔已經猜出許多。但是這一聲『哥』依然令人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短短的片刻,發生太多的事情,來不及理清,來不及消化,眾人滿頭霧水。
青泉用火紅的眸看著大家,緩緩開口:「我們確實是仙,不是神仙,卻是狐仙。」
「什麼?」叫起來的是卓卿,他瞪著明亮的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天賜和青泉。
「乖,別插話,聽青泉狐仙說話。」慕容蕭說。
「天賜是狐族的王。」
「那你是?」葉不凡問。
「狐族現任的王。」
「那他?」葉不凡指著失去意識的夜火問。
「妖狐夜火。」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葉不凡怪叫一聲。
「天賜是狐族歷來最任性的王,他桀驁,他孤高,他自負,他甚至是狂妄的,他是狐族所有人的嚮往,狐族所有的人都愛他,因為他是天地間唯一的銀狐。那一頭如同月光夢幻般的銀髮和銀眸,閃爍著魅惑的光彩。一身無邊的法力,穿梭於天地之間。他迷倒眾生,就連生於幻界的妖狐夜火都逃不開他的魅力。」青泉的目光停留在天賜美得如夢如幻的臉上,那目光彷彿穿透了他達到了遙遠的過去。
「但是,他是天族裡最任性的王,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只對自己喜歡的人好,天族的人都知道,不能惹火狐王,否則引火傷身。大家對他又愛又恨,甚至是懼怕他的。天賜不愛任何人,誰都不愛,誰都不多看一眼。但是夜火就是喜歡這樣的天賜,他不怕死的整天跟在天賜的身後,一個跑一個追,一個不理不睬,一個窮追不捨。天賜心情不好的時候,那一片天宇中就會發生一場激戰,夜火往往都被收拾得很慘,但是學不乖的他,依然對天賜緊追不放……就這樣,夜火追了天賜三百多年……三百多年……」
青泉的目光從天賜的身上移到夜火的身上:「三百多年呀,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上的三百多年,那是人間的多少日夜呀……」
青泉歎息,血紅色的眼底生出許多心疼,許多對夜火的心疼。
往事重提,心酸從心尖上瀰漫,絲絲的疼,轉變成深沉的痛。青泉不去看夜火,也不去看天賜,艷紅的目光看向窗外一片明淨的天空。
「也許是夜火追得久了,天賜開始留意到了夜火,也許是因為天賜覺得天地間跑來跑去的累了,所以他停了下來。時常會回頭看看夜火,幾次下來,天賜開始和夜火交談……又是一個三百多年,天族所有的人都知道狐族的王有了生平第一個朋友──妖狐夜火!」
青泉稍稍頓了一頓,接著繼續:「夜火以為慢慢地與天賜靠近,慢慢地讓天賜體會自己的好,天賜進而會接受自己,長時間的相處,彼此的靠近,令妖狐夜火忘記了一件事情,他忘記了天賜是天族裡最任性的王!有一天天賜從人間遊歷回來,他興高采烈的,誰都知道王都開心,非常非常的開心,後來大家都知道,天族裡最任性的王愛上了人類,愛上了一個人類的男子!」
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葉不凡的身上。
葉不凡全身一震,心中一顫!心彷彿被人揪住,窒息般難以呼吸!
青泉收回深邃悠遠的目光,去看葉不凡:
「你知道嗎?天族裡最美最強的王愛上了一個人類,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嗎?」
「我……不知道。」葉不凡禁不住顫抖起來,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認識天賜的那一年,他二十歲,天賜那一年也二十。他只記得他在青泉的門前跪了七天,幾乎要把性命丟掉的時候,才把天賜帶了回來。他完全不知道天賜是誰,他只知道第一眼看見天賜的時候,他就坐在松林裡那棵最高的樹上,凝神看著天,那模樣令他永生難忘,剎那間,就覺得愛上了。
他與他的相會彷彿是前世注定一般,在他因為遭到仇家追殺而迷失了方向的時候,朦朧間就進了傳說中不能逾越的地界,所以,他遇見了不屬於人間的他。
難道這一切都是……
葉不凡猛然瞠大了眸,緊緊看著青泉,青泉點頭:「沒錯,你會進天雲山是因為受了我的暗示,因為你一定要見到天賜,因為天賜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
「我不懂。」
「天賜完全不理睬眾人的勸說,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對自己喜歡的人好。長老們極力勸說天賜放開你,不,應該是放開你的前世。天賜堅絕不放。長老們不反對天賜愛上人類,卻絕對不能愛上你的前世。」
「為什麼?」葉不凡抗議,他知道那已經是前塵往事,但是,一想到那時的天賜隻身面對一切,那怕他是最強悍的王,他也忍不住為他心疼。
「為什麼?因為你是一名男子,不能給狐族的王留下子嗣!你會讓天地間唯一的銀狐血脈就此斷截!」青泉血紅的眼睛看著葉不凡,看著他扭曲的表情和痛苦的神色。
「……」葉不凡沉默。他是一個男人,他無能為力。
「可是,天賜竟然狂放到說你不能生沒有關係,他來生!他是狐族的王,法力高強,給你生個孩子絕對辦得到!」青泉忽然嘶吼了出來。
所有的人驚呆!所有的人震懾於天賜的愛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震撼天地!
葉不凡看著天賜,看著他的銀眸,他想上前去抱一抱天賜,但是又擔心現在的天賜是不是會讓他碰一碰。
天賜彷彿聽到他的心聲,向他張開雙臂,他笑著說:「坐在椅子上好累,我喜歡躺在他的懷裡。」
葉不凡一把抱住天賜,緊緊地抱住,埋在他柔軟的發間,深深地汲取他的芳香。
熟悉的芳香沁入心脾,柔軟柔韌的身體是那麼的熟悉,拍在背脊上的手依然是慣有的輕柔。只是發的顏色不同,只是眸的顏色改變,但是他是他的天賜,是他唯一的天賜!
眼睛不知不覺中濕潤起來。
天賜便拍葉不凡的背脊輕言安慰:「好了,一個大男人哭紅鼻子多難看,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久到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天賜,天賜,天賜……」喃喃地叫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青泉看著他們不說話,一旁的卓卿急了:「那,天賜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青泉幽幽歎息了一聲:「眾人的勸說不起作用,天賜依然我行我素,經常往返於狐族和人間,甚至到最後他在人間一待就是數年。狐族的長老們對天賜是無可奈何,但是有一個人確實妒火中燒,那就是夜火。夜火原以為多年的追逐,天賜終於回頭看看自己,天真的以為不愛任何的人的天賜就算不愛他也沒有關係,他畢竟是狐王唯一的朋友!當他知道天賜愛上一個人類,居然為了一個人類聲稱可以為他懷孕生子的時候,夜火被徹底的激怒了,所以他對天賜喜歡的人動了手。」
「原來是這樣,難怪城主和夜火兩個人總是看對方不順眼,這個原來是來自前世的積怨呀。」卓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慕容蕭氣得咬牙,又無奈於卓卿時不時的脫線。
「夜火被稱為妖狐是因為他生來帶有一身的妖力,狐族除了狐王沒人是他的對手。但是,葉不凡的前世身邊有天賜他自然無法得逞,幾次下手不成,他更是惱火。他越是對葉不凡的前世下手就越惹來天賜的反感,週而復始,這是一個惡性的循環。」
「他好笨呀!明知道那個是天賜喜歡的人,他還對他動手,他不怕天賜討厭他嗎?」卓卿覺得奇怪,忍不住又問。
「妖狐夜火……這也是他想引起喜歡的人的注意吧……」青泉搖頭不住地歎息。
「笨蛋一個。」卓卿口快地罵道,急著想知道下面的發展,他趕忙催促道:「那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後纕天賜也許是覺得累了,直到有一天,天賜從間回來找我。」
「他找你幹麼?」卓卿代表大家問出心中的疑惑。
「因為我不想再當狐醫的王,我只想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我去找了自己唯一的弟弟火狐青泉。」代替青泉答話的是天賜自己。伸手撩了一下飄逸的發,那晶瑩的銀光彷彿隨著他手指的動作要從發間飛揚起來一般,令人目眩神迷。「誰教我太愛他呢。」
「天賜回來的消息立即傳到夜火耳裡……然後理所當然又發生了爭執,我從未見過夜火那麼生氣,那幽藍深沉的眼底含著幽藍的淚水,夜火說如果哥不留在狐族,他愛的人必死!夜火趁天賜回來的時候,對天賜心愛的人下了唸咒。天賜從天鏡裡看見自己心愛的人被困於妖狐夜火的烈火裡,他狠狠地丟下一句:『就算他死了,我也不可能愛上你』,天賜轉身欲下界救人,轉身的時候,夜火出了手……」
青泉緩緩闔上眼,紅如寶石的目光被隔絕在眼底,悲痛也一併收回。
「那傳說中的天火降臨也並非空穴來風了?」葉不凡忽然想到什麼,他問。
「是的,那是天賜。夜火出其不意的出手,用盡全力的一擊,天賜毫無準備,一擊即中。雷火焚身,烈焰兇猛,天賜帶著團團烈火從那一片天際墜落於人間,墜落的時候,肉身燒盡於雷火之中……只留得原神不滅……一片雷火中,我只聽見天賜他說……」
「只要原神不滅,縱使上天入地,我也定將他尋回,永遠伴他左右,此情此愛,天荒地老!」
天賜看著葉不凡,輕輕的低吟當年的誓言,彷彿當年落入雷火被燒盡肉體疼痛不存在一般,只記得在一片火海裡比火焰更熾熱的誓言。
天賜微微淺笑著,銀色的眸裡有種恍若隔世般的朦朧,那眸裡有最深最深的思念,和最深最深的愛:「不凡,你看,我沒有毀約哦。」
葉不凡的眼淚奪眶而出。
青泉看著兩人,繼續未完的故事:「我來不及答應,只能看著天賜消失於一片火海。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夜火居然會自毀肉身追著天賜落了下來……一片混亂,慌亂中我連忙追了下去,天賜落在天雲山不老峰上,那峰頂被砸成一片平地,平地的中間已然沒了天賜,只有他的原神,夜火的原神就陪伴在一邊。所以我把天賜和夜火的原神帶回,在不老峰上建了一片天地,等著天賜和夜火再度幻化成人形。雖然天賜肉身不在,傷得很重,但是我知道天賜一定會醒過來的,因為,他最心愛的人在等他;我也知道夜火也一定會醒轉過來,因為只要有天賜在的地方,夜火一定會在。
就這樣悠悠地過了一百年,有一天,天賜忽然幻化成人,我原以為需要更長的時間,沒想到只是短短的一百年,他便重生,那銀光四射裡,天賜醒了過來,醒來的天賜一頭黑髮,一雙如墨的眼睛,不記得一切,我想那是天賜想要的吧,以人的外貌和身份待在心愛的人的身邊,而不是狐族的王。
隔年夜火甦醒,同樣是現在的模樣,什麼都不記得,既然夜火的心願是一直伴在天賜的身邊,既然他已不記得前世只求今生,所以我就把他留在了天賜的身邊。
後來我仔細想來,天賜因為迫切的想幻化人形,原神還沒有完全復原就急著幻化,所以才變不回原來的模樣。看著如此迫切想要回到愛人身邊的天賜,我動了狐族的神力,找到了天賜那個同樣在烈火中失去生命的愛人,也就是現在的葉不凡。
十年前的一天,我引來了葉不凡,給他下了暗示,隔了一百二十年,重遇了。」
「呵呵……青泉,有一點你錯了。肉身毀了之前我給不凡的靈魂下了『約』,所以他不可能受任何人的暗示,除非是我的呼喚。」天賜嫵媚一笑。
「你早就想起一切了?」
「沒有,只是剛剛眼睛也恢復成原來的顏色後,才想起一切來的。」
「想起來就好。」
天賜低頭看看微微隆起的小腹,又去看青泉,他笑道:「青泉,謝謝。」
「有什麼好謝的。你本身就有原神護體,想得子並非難事。」
「但是,還是要謝嘛。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也沒這麼容易就懷上寶寶嘛。」天賜笑盈盈。
「得償所願的感覺如何?」見天賜如此開心,青泉也被他的幸福感染,笑了起來。
「很幸福呀。」
「幸福……哼哼……哈哈……好一個幸福,好一個得償所願。」
平和的鳳前殿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那聲音可以凍結一切。
青泉心中一緊!
眾人看向聲音的來源。
夜火靠牆而坐,維持著當初摔出去的姿勢,他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來自他週遭冰冷如萬年寒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滲透。
「好一個此情此愛,天荒地老!」
夜火一聲咆哮,倏地抬頭,抬頭的瞬間那一頭深黑的發和深黑的眼轉瞬變成幽藍。
幽幽的深藍。
幽幽的寒冷。
如冰的眸,一如幽火般的藍。
半瞇起眸,猛地睜開,眼底的幽藍剎那間迸射,巨大無形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壓來。
鳳前殿震動起來。
震動停止,一個人立在天賜的面前,用一雙含恨又含情的幽藍雙眼看著他。
天賜微一蹙眉心:「你也完全醒了呀?」
夜火咬牙:「只要有你的地方自然有我。」
「你這又是何苦?」天賜不領情。
「你又為何對他緊追不放呢?」夜火抬手直指葉不凡,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我說了只要原神不滅,縱使上天入地,我也要守在他的身邊!」
「我不懂,他有什麼好?」
「他的好,你不是我,你自然不懂。」天賜彷彿要刻意激怒夜火,他稍稍後仰身體,靠進葉不凡的懷裡,仰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葉不凡,天賜無比甜蜜地說:「他好到,我寧願失去法力,也定要為他生個孩子。」
「你!」夜火一聲大喝,勃然大怒。「好,好。既然如此,我能毀你一次,就能再毀你第二次,這一次,我定要將你神形俱滅,永遠不能重生。」
夜火說完就移動身形,那一頭幽藍的發隨著身形的移動飛揚在空中。
藍發幽幽,仇怨幽幽。
那一雙眼彷彿要燃燒起來,卻帶來凜冽的玄寒。
葉不凡動,身形一晃擋在天賜的面前,就算完全不是對手,也絕對不能讓他傷了天賜一根毫髮。
一個是人,一個是仙。
一個為了愛,要救人。
另一個也是為了愛,卻要傷人。
長孫紀跟著動,慕容蕭放下卓卿,也跟著動,一時間三人形成堅固的壁壘從三個方向擋在天賜的面前。
三雙眼睛,目光銳利,如刃如劍,死死盯著夜火。
夜火仰天大笑,笑聲淒涼:「哈哈哈哈哈……好,既然想死,你們就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