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好命的菲傭正在睡午覺,本來應該只有怡女在的艾家客廳卻快吵翻天了。
「男生女生配、男生女生配──」
客廳裡,下午大學沒課的君戎和他的青梅竹馬王羽茵,正為了成允出國帶回來送他的三包零食「廝殺」中。
「哈、哈,又是我贏啦∼∼」
連贏三把的羽茵毫無淑女形象地雙手插腰、放聲大笑,得意洋洋得很。
「有鬼!妳肯定有養小鬼!」酷愛那款零食的君戎嘔得搥胸頓足,恨恨地咒她:「妳搶了我三包零食,小心吃了肥死!」
「嘿,別那麼輸不起嘛!」她大剌剌地伸臂勾住他的脖子笑說:「我全都是為你好耶!現在是模特兒的你可是一肥錢就飛,連哈你的fans也會全嚇跑,我這是在做善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朋友一場,為了你,我就是肥死也甘願啊∼∼」
「哼,是喔!」
當他是三歲小孩啊?信她才有鬼!
「怡女,妳也來吃吧!」
羽茵放開他,笑咪咪地挽住坐在身邊的怡女。因為君戎的關係,老往艾家跑的她,早跟怡女熟得像自家姊妹了。
「那我呢?」君戎可憐兮兮地指著自己。
羽茵小手揮了揮。「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嘍!」
「那本來全是我的耶!」
「輸了就輸了,還什麼你的我的?一個大男人那麼輸不起,不覺得丟臉啊?有志氣點嘛!」
「哇哩──」說不過她,君戎乾脆改用盧的。「姊∼∼分我一些嘛!」
「厚!噁心死了啦你!」她搓搓手臂,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不管!君戎拉住她右臂,繼續──
「親愛的姊姊∼∼姊姊呀∼∼」
「你招魂哪!一個大男生在那裡裝可愛,你羞不羞啊?」羽茵被鬧得又氣又好笑。「好啦,分你一包可以了吧?我不過才早你一天出生而已,把我叫老你就完蛋了!」
一百在一旁看他們倆鬥嘴的怡女,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們兩個的感情真是好到令人羨慕。」
「我們哪裡好了?」
一聽怡女那麼說,他們兩人異口同聲地否認,還孩子氣地互掐著對方的臉。
「明明就很好啊。」怡女欣羨地說:「如果我跟夷南哥相處時,也能有你們一半的融洽,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根本不能比嘛!」羽茵一臉不以為然地說:「我和君戎只是死黨,打打罵罵才不是情人相處的方式呢!妳應該想像更羅曼蒂克一點的,而且要付諸實現。比如買件性感睡衣然後半夜裝迷路,闖進夷南哥房間,偷偷爬上他的床──」
「喂,王羽茵,妳到底是不是女的呀?這種話妳也說得出口?!」
君戎才說完,胸口馬上挨了她一記冷拳。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又不是叫她去殺人放火。」她白他一眼。「你二哥才不像話呢,說話不算話,跟人家訂了親還想賴帳,你也不幫怡女想想辦法。」
他直接兩手一攤。「清官難斷家務事,沒得想,我束手無策。」
「你是不是男人啊?這點小事也辦不到!」
「冤枉啊!大人∼∼」他只能喊冤了。「要叫一隻蜜蜂永遠只採同一朵花的蜜,這叫小事?要我二哥改掉他的風流,不如讓他重新投胎算了!我看乾脆幫怡女介紹個新男友還比較快。」
「嗯,這主意不錯!」羽茵同意他這個主意。「怡女,我有個堂哥還沒有女朋友,他呀──」
「這輩子除了夷南哥,我誰都不愛。」不等羽茵說完,怡女就一口回絕了。羽茵和君戎對看一眼──唉,的確是愛莫能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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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女,茶。」
夷南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才開口,熱茶就端到他面前了。
「今天的報紙呢?」
他才問完,怡女馬上就把報紙送到他手上。
「橘子。」
語音方落,怡女立刻俐落地剝起橘子,還一瓣瓣送進他嘴裡,伺候得無微不至。「艾夷南,你植物人啊!」坐在一旁打電腦的伯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劈頭罵了他一句「做人別太過分。」不多話的成允也被逼出了一句。
「怡女,妳別理他了。」意芯都替她捨不得。
君戎頻頻點頭。「我看二哥有病,以為自己是皇帝,該送去看心理醫生了。」
面對眾人的批判,夷南全部充耳不聞。
這可是他向雲飛討教來的新招,既然用女人氣走怡女不成,那他就徹徹底底地當頭沙豬,要她拿拖鞋、放洗澡水,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賞口子福的老爺,惡劣到讓她受不了、討厭他而自動離開嘍。
「放洗澡水。」他繼續我行我素地使喚怡女。
「夷南──」
「大哥,你別管我們了。」夷南雙眉一擰,故意擺出不悅的態度。「是你們一直強迫我跟怡女培養感情的,我現在正在應你們的希望去做啊!」
「這叫培養感情?」伯愷相信自己還沒瞎了。「你不如說是在培養自己的專屬女傭吧!」
「此言差矣。」夷南伸出食指在伯愷鼻子前晃晃。「我是在培養一個好老婆,我要的女人就得這樣,不能這麼心甘悄願服侍我一輩子,就不夠格當我老婆,覺得委屈就別做,我可沒拿刀逼她。」
「你──」
「大哥,沒關係啦!」怡女連忙出聲調解。「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呀,夷南哥終於肯給我一個『未婚妻資格考』的機會,我真的很開心,也一定會努力達成他的要求。何況能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幸福呀!」
嘎?!
夷南聽了差點沒昏倒。他都惡質到這地步了,她還覺得幸福?她其實是個被虐狂吧?
不,因為今天是「實驗」第一天,所以她還不覺得怎樣,這種日子過上一個禮拜──不,一個月後,她脾氣再好也肯定會捉狂的。
「你們都聽見了吧,不是我在欺負她喔。」他決定再變本加厲些。「對了,露西不是下個月就要回菲律賓結婚了嗎?我看也不必再申請菲傭了,雖然到時候意芯也要和大哥去美國分公司處理公務,不過還有怡女在嘛!一個賢慧的家庭主婦本來就該稱職地挑起家中大小事務,剛好趁這個機會讓她實習吧!」
「嗯,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等其他人幫她抱不平,怡女倒先一口答應了。「我在家做家事習慣了,來這裡你們都叫我別跟露西搶工作,免得她覺得我想搶她的位置,可是現在她不做了,我來做就好啦,還可以省下不少錢呢。」
「不行啦!」意芯提醒她一件事。「妳還得考大學,都沒時間讀書了。」
「妳放心,做點家事花不了多少時間,我應該還應付得來。」
「既然妳們談到了考大學的事,那我也有件事要先說。」夷南又想到一件事來刁難她。「想當我老婆至少要大學畢業,而且要就讀十大名校之一才行,冷門的混文憑科系當然不算在內。加上我懶得談遠距離戀愛,所以要外宿的大學不能讀;為了節省開支,車程超過一小時的也不列入考慮,還有──」
「還有?!」君戎都聽不下去了,馬上替怡女抱屈。「二哥,依這條件她只剩下一間大學,而且還只有熱門科系可讀,太強人所難了啦!」
「只剩一間?」怡女也慌了。
「老婆是要相伴一生的對象,當然要嚴格挑選。」夷南完全不為所動。「以我的條件,這算是基本要求了,考不上就表示她不夠努力、不夠愛我,婚約立刻取消,誰說情都沒用。」
怡女這下可急了。「我馬上去讀書!」
「我的熱水呢?」
「噢,我馬上去放。」
看她慌慌張張地去放熱水,意芯忍不住搖頭長歎。
「唉,她真的是被二哥吃得死死的……」依俱在老公身邊的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伯愷,老實說,你會不會也很想有個像怡女那麼賢慧的老婆啊?」
「想──」他放下筆記型電腦,一把摟住嘟著嘴想起身的老婆,笑著補上一句。「如果我像夷南那麼變態的話。」
「奇怪了?」夷南十分不平衡地抗議。「最近你們夫妻倆打情罵俏幹麼要順便踩我一腳、損損我才開心啊?」
「因為你欠罵。」
所有人循聲望向冒出那麼一句的成允,然後又轉向夷南,有默契地點頭附和。
「你們是被怡女下蠱啦?到底誰才是你們的家人?」夷南還真的覺得有些心酸哪∼∼
「二哥,我看你去驗一下DNA吧!」君戎露齒一笑。「我不太想跟『變態』有血緣關係耶!」
「艾──君──戎──」
「砰」地一聲,君戎的俊臉被夷南用力扔過來的大抱枕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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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台工作一結束,夷南先趕著去主持一間百貨公司的活動,再約了雲飛去夜店把妹。
奇怪的是,向來在夜店裡如魚得水、活力四射的夷南,今晚卻意興闌珊,就算有美少女自動前來搭訕,他也推給雲飛去應付,而且待沒多久就覺得乏味極了。
但他就是不想回家。
都一個月了,怡女對他的心意還是沒半點動搖,倒是他這個欺負人的壞蛋已經被「折磨」得有氣無力了。
本來日,他這個人一向憐香惜玉,根本就不喜砍耍大男人使喚女孩子,那是首有罪惡感的;更別說是命令總笑臉迎人、讓人無法對她發脾氣的怡女了。
「你今天怪怪的喔……」
雲飛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夷南聳聳肩,沒說些什麼就一口飲盡杯中酒。
「怎麼,你未婚妻還沒討厭你?」
夷南搖搖頭。「她一點也不討厭我,倒是我們家其他人已經拿我當變態看,連我都快受不了自己。」
「看來她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哩!」雲飛轉了轉手中的酒杯。「我看是『藥』下得不夠重,你還得更壞一點才行。」
「更壞?」夷南半開玩笑地說:「殺人放火啊?」
「哇,到時她還樂得去探監感化你!」雲飛眸中黠光一閃。「外頭不是在下雨嗎?你打電話叫她送傘來。」
「送傘?」夷南面露難色。「開玩笑,都這麼晚了,而且她很節儉,只坐公車,從我家坐車來這裡要將近一個小時,太遠了。」
「廢話,不遠又不晚怎麼叫做『刁難』?要讓人家討厭你光說不練有什麼用!難道你會心疼?動心啦?」
「怎麼可能!」
「那就打啊!」
被雲飛那麼一激,而且夷南也有點好奇她是否會為他趕來,便拿出手機撥電話回家找她,要她立刻替他送傘過來。
「她怎麼說?」
一等夷南結束通話,雲飛便迫不及待地問。
「立刻送來。」
「啊?」雲飛有些意外。「都沒發脾氣?」
夷南苦笑著搖頭。「別說發脾氣了,從電話裡聽來,她好像還滿捨不得的呢!」
「耶?!」雲飛發出詫異輕呼。「真的假的,這樣也不生氣?不過現在還很難說,她大概還搞不清楚有多遠,搞不好來的時候臉都黑了,還氣得指著我們倆大罵呢!」
「可能嗎?」
「放心,我還留有一招肯定讓她不氣都不行,就是──」
雲飛又教他一招「必殺技」,兩人邊聊邊等,一眨眼,一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又十一分後,怡女穿著一襲藍色運動套裝,手拿著兩把傘,披著一頭剛洗好的半濕長髮,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夷南和雲飛的視線裡。
「夷南哥!」她喊了他一聲,努力從擁擠人群中走向他。
「天哪……」第一次看見她的雲飛,忍不住低聲附在好友耳旁說:「真是俗到不行!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她那麼賢慧你也不要了。我連跟她搭訕都沒興趣,也難怪你不喜歡。」
「別說了。」
好友明明是站在他這邊的,但夷南聽了卻一點也不高興。不知道為什麼,他甚至還有些氣惱。
這一點,雲飛也有點看出來了。他先是愣了愣,薄眠的唇角繼而透出一抹狡黠笑意。
「嗨,嫂子。」雲飛和來到他們面前的怡女打招呼。「我叫王雲飛,是夷南多年好友了,很高興認識妳。」
怡女羞赫一笑。「你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雲飛一把拉住她的手。「坐下來吧!我請妳喝杯酒。」
「不用了。」夷南不但代她回答,還把她的手從雲飛的掌心里拉開。「傘放下就回去吧。」
「你呢?」她看有些失落。「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嗎?」
「我還要再待一會兒。」
「噢,那你自己小心點,我先回去了。」
「呃,等一下。」夷南被雲飛以手肘撞了好幾次,才叫住她說「雲飛也沒傘,另一把傘可以留下來給他嗎?」
「可是──」她話只說了一半便吞回,把傘交給雲飛「麻煩你多照顧夷南哥了,改天見。」
怡女說完,便帶著她一貫的溫柔笑臉向夷南道別,沒有任何埋怨就轉身離開。夷南凝視著她在人群中備顯孤單的背影,心裡突然覺得很悶,還有些連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異樣感覺……
「唉,沒轍了!」雲飛突然誇張地大歎。「這樣都不生氣,真是太溫柔、太賢慧了。我剛剛實在不應該以貌取人,心地這麼好的女孩子可是比美女還難尋呢!」
「嗯。」
夷南托腮沈思,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他。
「你注意到她頭髮濕濕的沒有?不曉得是剛洗完頭就立刻趕來,還是被雨淋的?」
夷南聽見他說的話,這才想起現在外頭雨勢不曉得如何?剛剛他應該先問她的……
「喲,都快十二點了。」雲飛又指著手錶嚷:「你剛剛是不是說她很節儉,只搭公車?這時間……應該沒公車搭了吧?」
夷南心頭一緊,開始坐立難安。萬一外頭真的下大雨,她又老實得不肯多花錢坐計程車──
不,坐計程車也很危險,這麼晚了,她一個年輕女孩子,身上又沒有可以緊急連絡的手機──
「我先回去了。」
「放心不下她,對吧?厚∼∼」
「厚什麼厚?你不知道她在我家可是已經收服了所有人的心,萬一她為了替我送傘而出事,別說我那些兄弟不會放過我,我外公第一個就從日本衝回來扭斷我的脖子!我先走嘍。」
夷南說完便飛也似的快步離開,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開始在意,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前兆。』這不是他自己以前調侃過石字的話嗎?還全推到他外公身上哩!」
雲飛瞅著他慌忙的背影,不由得淺笑搖頭。
踏出夜店,傾盆大雨讓夷南一下子看傻了。
「真是的,幹麼不告訴我外面正在下大雨呢?」
一股火氣往上冒,他份不清究竟是氣自己笨到採用雲飛的餿主意,還是氣怡女的憨直。早知道外頭雨下那麼大,明明可以搭雲飛便車回家的他,說什麼也不會要她大老遠地送把沒用的傘過來了。
「真是的,妳最好已經給我搭計程車回家了!」
他撐著傘,邊找人邊嘀咕。罵地,就在大雨中,他瞧見對面車道的公車站牌下,有個人可憐兮兮地抱住雙膝蹲在那裡,就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樣。
「邱怡女!」
「有!」
怡女反射性地站起來大聲回應,發現莫名其妙跑到她面前對她大吼的不是別人,就是夷南。
「咦?」
她揉揉眼,懷疑自己是在作夢。
「咦什麼咦?」她孩子氣的反應讓他好氣又好笑。「妳蹲在這裡做什麼?這麼大的雨幹麼不搭計程車回家?」
他沒好氣的斥責讓她覺得好委屈,有些囁嚅地回答:「我擔心你會淋雨,匆匆出門忘了錢包裡只剩零錢,所以只能搭公車。」
「欸,我真是敗給妳……」他忍不住覆額歎氣。「妳可以先搭車回去再給錢呀!」
「……對喔!」她還想了幾秒才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不要緊啦,反正我已經淋濕,等公車就行了。」
「問題可大了,這時間早就沒公車了。」
「真的?」
「我騙妳幹麼?」
「是喔……那沒辦法,我只好搭計程車了。」
她瞧見他肩膀都被雨打濕了,連忙將傘又推向他一點,催著他說:「雨太大了,你還是趕緊回你朋友那裡,不用擔心我,我沒問題的。」
「妳啊,簡直傻到無藥可救!」他又把傘移回她頭上,沒好氣地說:「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把自己搓成一○一忠狗,這樣值得嗎?」
「值得。」
怡女明亮的大眼凝望著他,毫不思索地脫口而出,那份堅決讓夷南頓時無言以對,心裡彷彿有股暖意不斷源源冒出……
「哈啾!」
「把傘拿著。」
怡女忽然打了個噴曠,夷南立刻把傘遞給她,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咦──」
她正要叫他取回外套自己穿就好,夷南卻忽然張開雙臂,將她緊摟在懷中,讓她一下子把想說的話都忘光了。
「這樣溫暖一點了吧?」夷南溫柔地擁著她。「這樣子,一把傘就夠我們兩個撐了。我陪妳等車,一起回家吧!」
「嗯。」
她輕應一聲,忍不住將臉埋進他胸口,貪戀地用力汲取獨屬於他的氣息,證實不是自己的幻想,喜悅的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溢滿眼眶……
「……沒辦法呀,風雨太大又太遠,好幾輛計程車都拒載,我們只好到附近的汽車旅館過夜,明天再回去……嗯,就這樣了,再見。」
掛上了跟家裡報平安的電話,夷南才發現怡女不知何時已經洗好了澡,換上旅館準備好的日式浴衣,一個人低頭站在浴室門外,有些彆扭地絞著手杵在那裡不動。
「怎麼了?」
他有些好笑地走過去,勾起她下巴,發現她一張臉紅咚咚的,好像煮熟的蝦子。「這樣……真的可以嗎?」她聽見了他說的話,心跳立刻快得不像話。「還是等雨停就回家好了。」
「我看這雨到天亮都不會停了。」他打了個呵欠。「而且我也累了。」
「可是……」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們還沒結婚就先一起睡,這樣……萬一我未婚懷孕──」
「哈∼∼」
夷南忍不住大笑,這下他總算明白她在扭捏些什麼了。
「妳是想結婚想到發昏,但我可沒有。」他輕彈了一下她額頭。「放心,妳睡床、我睡沙發,我會老老實實地不碰妳,這樣妳可以安心了吧?」
「呃……嗯。」
恰女有些氣虛地點頭回應。雖然自己行為、思想都很保守,真的很怕他一時來個「惡虎撲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他保證不碰她,她雖然安心了一點,又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頭髮有吹乾吧?」他輕撫了她洗後帶著淡淡花果香的柔順長髮,故意逗她說:「小心點,妳要是感冒可就沒人伺候我了。」
「喚。」
她落寞地回了一聲,就沈默了。本來他突然摸著她的頭髮那麼說,她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她,結果竟然是擔心沒人伺候──唉,真教人失望
「妳為什麼不對我發脾氣?」
她抬頭看著突然這麼問的他,直率地反問:「為什麼我要對你發脾氣?」
「下著大雨我還叫妳送傘過來,而且連妳的傘都要妳留給雲飛,妳不覺得我很不講理又任性嗎?」他忍不住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那又不能怪你。」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自己笨,你在電話裡說過和朋友在一起,我卻沒想到該多帶一把傘,差點害你在朋友面前沒面子,還連累你擔心我而提早結束和朋友的聚會,你不怪我,我就很高興了。」
「妳真的那麼想?」
「當然。」
夷南盯著她澄澈的雙睜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將手搭上她的雙肩,對著她不住搖頭。
「妳簡直教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真不知道該說妳這個人太善良還是太蠢?能長那麼大還沒被人拐去賣掉真是奇跡!」
他說完便放開她,一路嘀咕地進浴室洗澡。
「佩服我?但又說不知道我是太善良還是太蠢?這……是什麼意思?」
怡女坐在床邊想了又想,理不出頭緒,倒是越想越愛困,疲憊的身子往床上一躺,酸澀的眼皮便漸漸合上了……
「呵,這是什麼睡姿啊?」
二十分鐘後,夷南洗完澡出來,只見怡女沒蓋被橫躺在床上,兩隻腳還擱在床外,就像坐在那裡突然被人一拳打昏、直接往後倒下似的。
「真是的,思想很天真,連睡姿都像個孩子。」
他喃喃自語地走向前,溫柔地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夷南哥……」
正在替她蓋被的他,突然聽見她的輕柔嘩語,仔細一看,她的唇邊還略著一抹純真的笑意。
「我還沒死,可不會到妳的夢裡托夢喔!」他輕拍了拍她粉嫩的臉頰,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唉,欺負妳這種好人真沒勁!」他嘀咕著。
這段時日,當只沙豬根本沒影響怡女對他的看法,倒是自己累積了不少罪惡感,好像把人家欺負成這樣還不娶她,真的是很對不起她似的。
打量著她宛如孩童般稚嫩、無辜的睡顏,夷南不由得輕歎一聲。她實在是受她奶奶的影響太深,簡直是三從四德的舊中國婦女典範,如果碰上一個懂得珍惜的終身伴侶還好;萬一遇上一個不懂珍惜的大男人,就算吃苦受罪,她也會認命地守著對方一輩子吧?
一思及此,他就替她擔心。一想到那個搞不好真的會出現的臭男人,他已經握拳想揍人了。
「……奇怪,我到底是在做什麼?」
一回神,夷南赫然發現自己的臉竟然快貼上她的,兩片唇差點就黏在一起,嚇得連忙退離床鋪三尺遠。
「艾夷南,你看清楚,她可不是可以跟你隨便搞一夜情的對象!敢用下半身思考你就完蛋了!」
他拍拍雙頰好讓自己清醒一點,不敢相信當初信誓旦旦絕對不會對怡女有一絲一毫「性」趣的自己,竟然差點就情不自禁地親了她。 他悻悻地認分到沙發睡,開始唸經般地催眠自己──
「只是同情吧?嗯,一定只是同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