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名女子遭惡人所害淪落風塵,可仍保持一身玉潔冰清,這樣的女子,冷公子會嫌棄嗎?
他會不會嫌棄並不重要,因為無論如何,他這輩子是無心了。
耳邊忽地又響起上官頤幽幽的問句,站在白梅樹下,冷惑心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無端端煩躁起來。
眼前浮現的是殷柔一雙美眸如怨似泣望住自己的模樣,冷惑心以為早已麻木的心狠狠一抽,漂亮的鳳眸倏然瞇細。
上官頤不是殷柔,為什麼他對她的複雜情緒竟和殷柔如此相似?
「冷公子。」說人人到,上官頤披著華麗柔亮的玉狐裘,嬌顏含笑,顯然已將昨日受傷的心情收拾好。
人嘛!總不能老是自怨自艾的過日子,不是嗎?
「上官姑娘。」直覺想躲,又覺得不妥,冷惑心的腳步硬生生留了下來。
說穿了,他還沒有心理準備面對她。
「每次見到冷公子都是在白梅樹下,看來冷公子很喜歡賞梅羅?」上官頤笑咪咪地走至他身邊,學他抬首仰望梅樹。
淡淡幽香飄來,對他綻放的笑容是如此燦爛不設防,冷惑心劍眉一蹙,說不上心中是何感覺,悄悄退開兩步的距離。
「是久未謀面的故人很喜歡梅,我只是跟著欣賞而已。」他淡淡回答,小心謹慎著用辭。
事到如今,不能再讓她對他存有任何希冀,這對她是不公平的。
「難不成冷公子在睹物思人?」上官頤隨口笑問,不料卻見到他微僵的表情。
他那樣黯然的神情……
「只是故人而已。」冷惑心雲淡風輕的回答,漂亮的鳳眸仍望著梅樹,沒有迎視她望過來的目光。
「冷公子,你當真沒有喜歡的人嗎?」心中猛然升起再強烈不過的直覺,上官頤不禁再問。
方才黯然神傷的表情,若要硬說他心中無人是騙人的。
「沒有。」這一回,他回得乾脆,還是遲遲沒有迎視她的眸光。
上官頤咬了咬下唇,隱隱約約嗅到不對勁的氣氛。是她多心嗎?自從她昨日一問後,他似乎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自己。
「冷公子—」
「上官姑娘,」先一步截斷她的話,冷惑心薄唇勾笑,卻笑得冷淡客氣。「我的傷好得差不多,該是向你告辭的時候了。」
「冷公子要走?」聞言,美眸猛然圓睜。
「嗯。」大眼裡盛滿的難過不容錯看,冷惑心劍眉微蹙,頷首。
「怎麼好端端的,冷公子突然就要離開呢?」上宮頤原本清脆悅耳的嗓音顯得破碎。
她失落的神情毫不掩飾,冷惑心不著痕跡的蹙眉,旋即舒展開來。「不是急著要走,而是該走的時候了。」
再不離開,恐怕會讓人徒增傷心,既然無心,他又何苦折騰人家?
「該走的時候?」她低聲重複他的話,彷彿在咀嚼他話裡的真正意思。倏然,上官頤揚眸,清亮澄澈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住他的。「冷公子急著想走,是因為我嗎?」
她的問題來得又快又直接,冷惑心不禁怔然。
「是因為我昨天向冷公子說的那些話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沒見過像她如此直接坦率的女子,一時間冷惑心竟被她問得有些狼狽。
「我昨日的一番話,讓冷公子為難了?」她的聲音越說越微弱,最後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所以冷公子急著想走?」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本來就不該再叨擾上官姑娘,給你添麻煩。」他客氣地朝她一揖。
「我並不覺得是種叨擾,冷公子肯留下我反而覺得很高興。」
「上官姑娘—」
「倘若昨日的話讓冷公子為難了,冷公子就當作是笑話聽過就算了,不必真的往心裡去。」上官頤的語氣有些急切。
她並非沒有自知之明,身在花樓就算她真的潔身自愛又如何?她身為花樓的當家總是事實啊!
她每天晚上還是要笑臉迎人,做的是送往迎來的生意。
「我很感謝上官姑娘的好意,但是我非走不可了。」明知道說出來的話很殘忍,冷惑心仍靜靜回答。
相對於自己的激動,他的反應倒是很平靜,上官頤心中難免有種受傷的感覺。
他想走的心好急啊!彷彿急著躲開自己。
昨日的溫柔和氣到哪兒去了?為什麼才隔了一夜卻天差地遠?
「上官姑娘—」
「當然,倘若冷公子真的想走,我也下便強留,」上官頤打斷他的話,盈盈秋瞳直勾勾望住他的,彷彿要看進他靈魂深處,語氣競意外顯得有些譏誚,「畢竟這是什麼地方,若是有辱冷公子的身份就不好了。」
別怪她的話酸,但她的心中難免有不平啊!
「上官姑娘,我從來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冷惑心皺了皺眉,她深深望住自己的眸光在在指控他的無情。
他絕對沒有嫌棄她的意思,只不過—
他的心這輩子除了殷柔恐怕很難再容納任何人。
這是他的問題,與她無關。
氣氛突然陷入尷尬的僵持,靜默相對的兩人誰也無話先說。
上官頤輕歎口氣,「這樣吧!我先去買些養身補氣的藥材回來幫冷公子調養身子,再過兩天,等冷公子的身體好一些,冷公子想走再走吧!」她綻出一抹連他也覺得勉強的笑容。
她不想讓彼此留下不好的回憶,就算他真的要離開,至少也是笑臉吟吟的互道珍重。
她有喜歡人家的權利,相對的,他當然也有權拒絕。
看著她不真心的笑,冷惑心微微瞇細鳳眸,她現在故作堅強的模樣,比淚眼汪汪更教他揪心。
「無論如何,萬事以冷公子的身體為重。」有些倉皇地睇他一眼,像是刻意壓抑什麼,上官頤旋身翩然離開。
望著她隱入寒風細雪中的纖麗背影,冷惑心緩緩斂下眸,心意外竟有些微沉。
一切應該都很好啊!他依照自己的意思表達要離開,順道斬斷她不該存在的情絲,可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壓在胸口上的大石到底是因何而來?
上官頤那樣的笑,像是有什麼東西撞進他的心裡,一時間,他突然厭惡起自己的殘忍。
其實他不想傷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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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不是在生冷公子的氣嗎?既然如此,又何必買這麼多珍貴的藥材回去給他補身子?」連忙從懷中掏出銀兩交給藥鋪老闆,小月拿起剛包好的藥材,轉身追上已經離開藥鋪的上官頤。
「誰說我在生他的氣?」上官頤攏攏玉狐裘,艷麗的嬌顏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方纔冷公子說要離開的時候,您明明在生氣啊!」小月嘀咕。
「與其說是生他的氣,不如說是生自己的氣,」上官頤輕吸一口氣,「我和他又有什麼好生氣?當年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又怎麼會有現在的上官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可是您喜歡他,不是嗎?」小月仰頭望她,「跟在您身邊多年,從沒見您對哪個男人這麼好過,冷公子是唯一的例外。」
「我喜歡他有什麼用?我是什麼身份?人家又是什麼身份?」上官頤自嘲一笑,「紅透北京的『女兒紅』大當家,一笑傾城的頤姑娘,試問有哪個正經人家敢要我?小月,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又如何?小姐不陪笑不陪酒,又沒做出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小月不服氣地咕噥,「小姐有哪點比不上人家?」
「小月,你別再說了,」搖搖頭,上官頤黯然一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我們不可能改變人家對我們的眼光。」
「可是小姐—」小月還有話說,眼前卻被三名身著華麗的年輕男子給擋住去路。
「喲∼∼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啊?居然在大街上遇見頤姑娘?」儘管霍總管笑臉盈盈,但看在眼底就是教人不舒服。
「霍總管?!」上官頤臉色微變,唇瓣還是硬勾出笑弧來。
「頤姑娘出來買東西啊?要不要霍某幫忙?」霍總管不著痕跡地擋在她正前方,讓她想閃都閃不過。
「不麻煩霍總管,我們已經買好了。」今天是楣星高照嗎?難得出個門也會遇到討人厭的煞星。
「頤姑娘原來是出門抓藥啊?」霍總管銳眸瞥了小月手中的藥包一眼,笑得更教人討厭。「難不成頤姑娘玉體欠佳?」
「這陣子天寒,我不小心受了點風寒,」縱使心底不悅,上官頤還是笑臉以對。「所以來藥鋪抓幾帖藥回去。」
「哦∼∼」霍總管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寒進骨子裡。「雖然我不懂醫術,但常識還有一些,人參這類藥材不適合受風寒時服用吧?更何況,頤姑娘拿的儘是些傷藥,怎麼看都和風寒沒有關係。」
聽見他的話,上官頤心頭一震,她皺眉望著眼前來意不善的霍總管。
「前些日子江大人遇襲,刺客受我一刀之後逃逸無蹤,為了追拿刺客,我下令城裡所有藥鋪只要有人買了傷藥就要向我通報,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情形下遇著頤姑娘。」
秀眉一挑,上官頤就算心頭慌亂也沒有表現出來。「霍總管言下之意,我就是襲擊江大人的刺客羅?」
「頤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霍總管搖搖頭,朝她逼近兩步,還算俊逸的臉龐靠她極近。「說出這種話,可是殺頭的死罪。」
上官頤清冷的美眸斜眼瞅他,艷麗的嬌顏是不容錯看的倔強。
「不然霍總管方纔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刺客呢!萬萬不可能是頤姑娘,這點霍某敢拿人頭擔保。」霍總管挑起她一繒青絲在鼻尖輕嗅。
「……」上官頤強忍住厭惡不去拍開他的手。
「但是,這不代表頤姑娘沒藏了人,收留逃犯。」霍總管慢吞吞地將話說完。
「霍總管,這話也不能亂說,」上官頤搶回他手中的秀髮,美眸挑釁地回望他。「要說上官頤窩藏逃犯請拿出證據來!」
「霍某只是隨便說說,頤姑娘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再說了,霍某也不相信頤姑娘是這種人。」
「既然如此,還請霍總管讓路!」他的話越說越教人心慌,還真怕自己不在「女兒紅」裡會出亂子。上官頤挽起小月的手就要走,偏偏又被霍總管身後的兩名壯漢擋住去路。
「霍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腳步一頓,上官頤回頭冷冷的問。
「話都還沒說完呢!頤姑娘何必急著離開?」也不生氣,霍總管笑吟吟地回答。「只不過今兒個好不容易遇著大名鼎鼎的頤姑娘,想請你回府一敘,咱們可以暍喝茶、聊聊天,不知道頤姑娘意下如何?」
「霍總管應該早就明白我的規炬,」上官頤別過頭,不再多瞧他一眼,「我是從不過府的,要見人,麻煩今兒個晚上親自來『女兒紅』。」
「我當然明白,那是頤姑娘的原則嘛!」霍總管嘿嘿笑,「不過那是在『女兒紅』,如今咱們是在大街上,該是另當別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頤勃然變色。
「說好聽是請,但是由不得你拒絕。」他想一親芳澤很久了,現在終於逮到機會,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光天化日之下,難不成你想強搶民女?」她怒斥。
「我就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那又如何?有誰敢管霍某的閒事?」霍總管得意的挑眉。
「你—」上官頤為之語塞。
他說得沒錯,就算他真的強擄她進府,官府也不敢插手此事,誰教他是江狗官的總管。
「頤姑娘,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免得到時大家都難看。」話聲還在舌尖顫動,霍總管伸手就要攫住她的皓腕。
「上官姑娘說她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冷不防,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插入,迅雷不及掩耳地反制住祿山之爪,牢牢拙住霍總管的腕脈。
「冷公子?」沒想到他會出現,上官頤怔怔的望住他擋在自己身前的頑長背影。
「你是誰?」被制住的腕脈狠狠抽痛,彷彿就要廢了,霍總管痛苦得瞇起眸。
「竟敢管本爺的閒事?」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官姑娘不願意去。」冷惑心沉下的俊顏足以刮下一層霜,鳳眸裡殺機乍現。
他第一眼就認出這個調戲上官頤的傢伙,就是那日偷襲他的陰險小人。
「臭小子!想英雄救美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走、狗!」冷惑心好看的薄唇冷冷吐出這兩個字。
「你—」聞言,霍總管氣紅了眼,偏偏自己的手又收不回來。「哦∼∼我知道了,聽聞頤姑娘在『女兒紅』裡藏了一名小白臉,原來就是你啊!」
「你胡說什麼!」上官頤蹙眉低斥。
「難道不是嗎?整座北京城都在傳,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玉潔冰清的上官頤,其實養了個男人在自己房裡!」霍總管瞇起狹長的眼眸。
「這種話你是聽誰胡說的!」自己的名節被他說得如此不堪,上官頤又氣又急。
「是冬香親口告訴我的,原本我還不相信,今天總算讓我見著了。」霍總管笑得讓人嫌惡極了,「其實說穿了,鴨兒終究還是個鴨兒!」
聞言,箝住霍子棠的手勁加重,有種前所未有的怒焰在胸臆間燃燒,冷惑心好聽的嗓音雖然還是一派平靜,但聽在耳裡卻教人不寒而僳。
「你方才說什麼?我似乎沒有聽清楚。」冷眼看他疼得臉色泛白,豆大的冷汗從額間滑落,冷惑心俊美的臉龐沒有特殊的表情。
「放、放手!」霍總管痛得齜牙咧嘴。
「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逞口舌之能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還不向上官姑娘道歉!」
霍總管原本還想張口反駁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對、對不住,上官姑娘。」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
「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滾出我眼前,」原本想痛下殺手,但又顧忌上官頤在場,冷惑心終於鬆開手。「馬上滾!」
揉揉被抓痛的腕脈,霍總管臉色陰晴不定的望住冷惑心,彷彿要從他的臉上瞧出什麼端倪。
奇怪,他一直覺得這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他究竟在哪兒聽過?
「還不走?」鳳眸冷眼瞅他,冷惑心淡淡警告。
霍總管嚇得縮了一下,可臨走前還是不忘撂下狠話。「你們給我記住,得罪我保證沒好處的。」
而後,他帶著手下匆匆離開。
見到惹人心煩的傢伙終於離開,上官頤輕吐出一口長氣,萬分感謝的朝冷惑心盈盈一福。
「多謝冷公子又救了我。」方纔他若是沒及時出現,後果不堪設想。
「又?」敏銳地聽出她的語病,冷惑心疑惑地回眸望她。
他曾經救過她嗎?
「不!應該說謝謝冷公子救了我。」上官頤搖搖頭,唇瓣揚起絕美的笑花。
這是個小秘密,她將永遠藏在心底。
「上官姑娘—」眸底映滿她燦爛的笑顏,冷惑心輕蹙眉心。其實他是追她出來的,心裡一直掛念著方纔她強顏歡笑的神情。
只是,他為什麼會捨不得見她難過?難道真是因為她倔強的神情和殷柔有幾分神似,而沒有其他原因嗎?
「嗯?」
那雙清透澄澈的美眸眨也不眨的望住自己,其中的情意他不會錯看,冷惑心猛然住了口,有些狼狽地別開目光。
別這樣瞅著他,他不是她該放感情的人啊!
「上官姑娘,」好一會兒,他終於又開口,「我不能再待下來,否則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
他和霍總管的梁子已經結下,到時霍總管一定會藉此找上官頤麻煩。既然不忍見她難過,又怎麼可能讓她陷入危險之中?就當作他唯一所能為她做的吧!
他的話讓上官頤怔然,就算嬌顏上脂粉再厚也掩飾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冷公子只是要向我說這個?」
他只是要跟她確定他堅定的辭意?
「嗯。」不再猶豫,他頷首。
「我也說過了,等冷公子身子再好一些,冷公子隨時要走,我不會再強留。」心頭一陣揪疼,上官頤硬是擠出笑容。
他就這麼急著躲開自己嗎?讓她再多見幾天都不肯,早知道昨日她不該一時激動說出心底話。
他這一走,日後恐怕很難再相見。
「不能再等了,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他的語氣極輕,笑容既疏遠又客氣,沒錯過她震驚的神情。
他的離開真對她打擊這麼大嗎?倘若如此,他更該離開。
「冷公子若真要走,就走吧!」心很痛,轉眼間淚水已盈滿眼眶,上官頤旋過身,語氣是如此輕鬆。「我沒理由要冷公子非留下來不可。」
「既然如此……」
「能不能請冷公子明日再離開,今夜就讓我好好的為冷公子餞別。」讓她保有一些回憶可供日後回味。
聽見她的要求,倏然瞇細鳳眸,冷惑心不懂事情為什麼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她幾乎是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就對他懷有情意,但是為什麼?照理說他們應該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而她毫不掩飾的感情已無可避免的影響到他,讓他既迷惑又無法不起波瀾,只能一再的逃避。
「冷公子不願答應嗎?」上官頤輕柔的嗓音低低傳來。
倏然揚眸,映入他眼底的是她一臉冀盼的嬌顏。
「一切就依上官姑娘的意思吧!」就是對她狠不下心,冷惑心無聲地歎口氣。
「多謝冷公子,」上官頤朝他綻開一抹笑,燦爛得讓冷惑心的心沒來由的一揪,「這樣就足夠了。」
這樣就能讓她回憶很久很久了。
就算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真的足夠了,不然依她現在的身份,她還能奢求些什麼呢?所以—
真的夠了,她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