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初期更應該保重身體,你發高燒是危險的,畢竟很多藥物你都不能服用。」見她從睡夢中悠悠醒來,年輕的護士笑著叮嚀。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懷孕?誰懷孕了?護士小姐是在說她嗎?她會不會是看錯病歷了,自己並沒有懷孕啊!
昨天迷迷糊糊中,她只依悉記得高易哲神色慌張地將她送來醫院,最後的記憶在醫生宣佈要住院觀察後結束。
「我說你要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你生病,寶寶也不會好過。」護士小姐幫她把窗簾拉開,透進一室光亮。
「我懷孕了?」原本就蒼白的小臉如今更失去血色,心蘿慌亂地坐直身子。
「哎呀!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搖了搖頭,心蘿太過震驚,無法回答。
「你還記得最後一次的生理期是什麼時候嗎?」
「……我想不起來。」她的經期一直不准,也不曾特別留意過。
「哦……這樣太粗心了,雖然懷孕初期,很多媽媽確實是不太知道,不過你現在已經知道羅!從現在起,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情緒還處於過度激動中,心蘿雙手緊緊抓住床單,恍若青天霹靂。怎麼會……怎麼會呢?他們一直都有做防護措施啊!
這個孩子來的時機太巧,巧得讓她自己都覺得無法接受。
當藍真芸宣佈懷孕的消息時,她親眼看到夏爾希冷酷的表情,她比誰都清楚他的態度是什麼……
這個孩子……能留嗎?
「齊小姐?齊小姐?」護士小姐被她難看的臉色給嚇住了,「你還好嗎?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還是我再請醫生過來一趟好了。」
「不用,我沒事,我只是太驚訝了。」心蘿勉強擠出笑容。
「這樣啊……」她的表情不像驚訝,比較像「驚嚇」吧?護士小姐頓了頓,轉開話題。「你要不要請家人過來陪你,你今天可能還是無法出院喔!」
「嗯嗯。」她現在頭腦一團亂,的確很需要人陪在身邊。
「你把聯絡電話給我,我可以幫你聯絡。」護士小姐體貼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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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總裁?夏總裁?」一聲聲的急喚將夏爾希飄遠的心思拉回來,他終於正眼看向柏承海。
「嗯?」他淡淡的應聲。
「你從早上恍神到現在,該不會連等一下要開會的事都忘了吧?」柏承海狐疑地看他。
「……我沒忘。」
騙人,他一定忘記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麼事嗎?」
「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問我?是柏特助,還是柏承海?」夏爾希挑眉。
「你喜歡我是什麼樣的角色,我都可以扮演。」柏承海笑得曖昧。
冷冷的橫了他一眼,夏爾希笑也沒笑。「你說的笑話,很冷。」
「我可是一片好心。」柏承海自討沒趣,不服氣的小聲嘀咕。
「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你認為心蘿不適合我?」
「……這只是我個人淺見,不代表大家的立場。」柏承海皺眉。
「我現在要聽的就是你的意見。」
「老實說……不適合。」這個問題問他一百遍都不會改變,他向來很客觀公正。
除非夏爾希轉了性。
「能給我一個理由嗎?」夏爾希黑眸微微瞇細。
「齊大才女是個對感情很認真、執著的女人,她理應配個認真執著的男人,光憑這一點,你就做不到。」
「所以你認為我耽誤她?」
「我沒這麼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太陽打從西邊出來嗎?縱橫情場無數的夏爾希居然和他聊起愛情哲學。「愛情這種東西,要你們當事人的感覺才算數,你覺得她幸福嗎?」
「……」聞言,夏爾希沉默下來。
當事人……是指他和心蘿嗎?說實話,他實在摸不清心蘿是如何看待這段感情的,在他的感覺裡,她看得很開、看得很淡,好像只是想找個人陪,而且隨便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這些年來,她從不過問他和其他女人間的感情生活,也不想瞭解他是否又多了一名新歡,就算他整整一個月都沒出現,她也不會主動跟他聯絡。
會主動的人永遠只有他,她的態度很被動……很被動……
「爾希?」見他不知又神遊到哪兒去,柏承海又喚。
「你聽過漢唐的第二代小開高易哲嗎?」夏爾希回過神。
「我不但聽過,而且還見過面,一起吃過飯。」生意上有往來嘛!
「你覺得他如何?」
「他人不錯,能力也很好,很多女人喜歡他,人氣不比你差喔!」柏承海摸摸鼻子。
夏爾希的表情瞬間僵硬,那句人氣不比他差聽來真刺耳,這柏承海話是不會撿好聽點的說嗎?
「怎麼?你和他有過節?」
漂亮的黑眸瞅向柏承海。「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正在追求心蘿。」
「哦∼∼」很詭異地哦了一聲,柏承海不再說話。
「你那聲『哦』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柏承海聳聳肩。
「柏承海!」他咬牙警告,話說一半最教人厭惡。
「我這聲『哦』的意思是——」柏承海回視他,神情嚴肅。「你該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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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還好嗎?」才進病房:心美立刻擔心地朝她衝過來,「方纔我接到醫院的電話說你住院,快把我嚇死了。」
「我沒事……」嚴格說起來,應該說現在沒事,可未來的問題就大條了,「只是個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就應該先去看醫生啊!你看現在鬧到住院多嚴重,如果到時被爸知道,他又會念你不懂得照顧自己。」她這個姊姊,唸書、工作樣樣行,論起感情和生活就教人不敢恭維。
心美放下外套,馬上將自己帶來的水果削給她吃。「醫生說怎麼樣?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心美,我和你說一件事,但你一定要和我保證不會跟爸媽說。」蹙起秀眉,心蘿表情嚴肅。
「姊,我不喜歡你現在的說話方式,你可別嚇我。」幹嘛突然嚴肅起來?害她心底毛毛的,該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方纔護士說……說……」話到嘴邊停住,心蘿望著妹妹緊張的神色,偏偏吐不出來。
她知道心美一定會大驚小怪,甚至有可能當個小報馬仔,把她懷孕的消息告訴爸媽,但沒有辦法,她只剩心美可以商量了。
「姊……你快說啊!」她這樣吞吞吐吐的方式,真是急死人了。
「護士小姐剛剛告訴我……拜你這張掃把嘴所賜,我真的懷孕了。」心蘿很平靜地道出事實。
「什麼?」足足愣了三秒:心美乾笑。「姊,別鬧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心蘿挑眉。
「不會吧?」她只是隨便說說,沒必要一語成讖吧?早知道這麼厲害,她就說自己將來會大富大貴,乾脆去廟口擺攤算命了。
「是真的。」
「小孩是誰的?」心美不抱希望的問,千萬別是那個不負責任又霹靂無敵超級花心的大蘿蔔。
「還會有別人嗎?」心蘿瞪她。
「哦……」臉色變得很難看,平常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心美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病房陷入詭異的沉默。
「姊,你想怎麼辦?」心美覺得再這樣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於再度開口。
第一次在心蘿臉上看見茫然無措的神情:心美又心疼又生氣,一切都是夏爾希的錯,把向來自信聰慧的姊姊害成這副模樣。「我的意思是……你想留下來嗎?」
小手無意識的撫向腹部,心蘿搖搖頭。「我不知道。」
可是不留下孩子……她又覺得是再殘忍不過的行為。
「姊,你一定要做個決定,如果你想要留下孩子,我這個當妹妹的絕對義不容辭的幫你,如果爸爸要打、要罵,我陪你一起跪就是了,我挺你到底!」在這個時候,姊姊一定需要有人給她強而有力的支持:從小到大:心蘿向來最疼她了,這時她當然不能猶豫。
心美的一段話讓心羅忍不住熱淚盈眶,她一直以為要費好大的工夫來安撫她易於激動的情緒,沒想到反而是心美給她安慰。
「唉……唉……好端端的,你幹嘛哭啊?」心美見她掉淚,自己也不爭氣地紅了眼眶,「不就是一起被爸爸打嘛!小時候又不是沒被打過。」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心蘿吸吸鼻子,「可能成了孕婦後就會變得愛哭吧?」
小小的病房裡的氣氛很溫暖,感情很好的兩姊妹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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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蘿,你這兩天跑哪兒去了?手機不通,也不在家裡。」總算在她家樓下遇到她的人,夏爾希心中的那份不踏實感總算落地。
心蘿斷了音訊的這兩天,他找得幾乎快抓狂,種種可能他都懷疑過,只差一點點就要柏承海打電話給高易哲。
心蘿訝異地回頭,她沒有想到他竟會在她家樓下等她,他一直都像個趾高氣揚的皇帝般,每回都是大刺黥的出現在她的住處。
「我住院了。」淡淡的,她朝他綻開微笑。
「住院?」她的回答讓他很意外。「你的身體還好嗎?」
聽見「身體」兩個宇:心蘿微微瑟縮了一下。「沒什麼,只是感冒而已。」
「是嗎?」隱隱約約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卻又無法明確地說出不一樣在哪裡,夏爾希皺眉。
「要上來嗎?」開了門:心蘿回頭問。
「嗯。」
進屋後:心蘿幫兩人泡了杯熱茶,他們靜靜的坐在客廳裡,誰也沒先開口說話,各有所思。
她在猶豫懷孕的事是否要說出口,他想的則是她和高易哲的關係。明明坐得這麼近,卻有種咫尺天涯的錯覺。
「……藍真芸懷孕的事,你決定要怎麼處理?」不知沉默了多久:心蘿終於問道。
「嗯?」聞言,夏爾希訝異的瞥她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怎麼了?」他的眼神活像看到外星人。
「沒什麼,我只是很好奇你居然會問起她的事。」她對他的事一向不聞不問的不是嗎?
「你如果不喜歡我問,我可以不問。」說穿了,她才是真正害怕聽見答案的那個人吧!
「不!我不介意,」夏爾希傾身向她,表情有些譏誚。「一如我所推測的,她並沒有懷孕。」
「你怎能如此肯定?」
「我請人去調查過了,從頭到尾,她根本沒去做過檢查,更別提有什麼醫生,」夏爾希黑眸微微瞇細。「她真正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想當未來的夏夫人,覬覦夏氏龐大的財產。」這種想麻雀變鳳凰的女人,他看得太多了。
「所以你鬆了一口氣?」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顫抖,心蘿故作鎮定。
「你應該說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他自信地揚眉。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她真的懷孕了,你真的會狠下心不理她嗎?」完全下敢直視他的眼:心蘿試探。
她想要瞭解他真正的想法。
「……」突然沉默下來,夏爾希深深望了她一眼。「無論是何結果,我都不會娶藍真芸。」
那女人的心機深沉,就連野心也大得可怕,他不可能跟這種女人共度一生。
他可不希望冒著被謀殺的危險,睡不安枕。
「就算真的懷孕了,你也不願意?」胸口好痛,彷彿就快無法呼吸,心蘿艱澀地吐出話。
「不可能。」這三個宇,夏爾希回答得斬釘截鐵。
忽地站了起來:心蘿佯裝幫自己斟茶,其實淚水已經不爭氣地在她眼眶打轉。
夏爾希絕情冷酷的答案,再一次粉碎她僅存的希望,她懷孕的事……如何也說不出口。
而且如今也沒有說的必要了吧?她是有尊嚴的,不想自取其辱。
「心蘿?」再一次發覺到她的不對勁,夏爾希輕喚。「你怎麼了?」剛剛一剎那間,他彷彿瞧見她眼底泛起淚光。
「我很好。」連忙眨了眨眼,硬將淚水忍了回去:心蘿語氣故作輕快。
「你剛才怪怪的,不舒服嗎?」他問得含蓄,還是他錯看了?
「可能剛從醫院回來有些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心蘿——」
「嗯?」
「算了,沒什麼,你去休息吧!」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他本來想問那天高易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爾希,我生病當天,你曾說要來接我,後來你有過來嗎?」他不說話,心蘿反而有話要問。
心底暗暗吃了一驚,夏爾希的表情還是很輕鬆。「因為太忙所以忘了,等我再打給你時,你已經不在家。」
他故意說謊,不想提起自己見到她和高易哲在一起的事。
應該說他是刻意忽略。
「哦……」心蘿語氣沉甸甸的,難掩失落。
她對他還真的是可有可無啊!就連他親口答應的事,都能輕易忘記……
或許,真的該是斬斷這段感情的時候了,因為再這樣下去——
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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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沒有跟他說清楚。」將最愛的乳酪蛋糕送進嘴裡:心美口齒不清地問。
「嗯,我說不出口。」心蘿無聲地歎口氣。
「姊,你不能這樣逃避,這樣太不像你了,雖然他是棵沒用的蘿蔔,但他畢竟是孩子的爸,他可以選擇相不相信和負不負責任,但你有告知他的義務啊!」
「心美……你沒有見過爾希,你無法想像從他口中吐出的冰冷字句有多傷人,我聽過,所以說不出口。」
藍真芸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不是嗎?
其實……她私心裡是同情藍真芸的,因為她能理解藍真芸不顧一切也要將夏爾希強留在身邊的心情。
「就算是千百個不願意,你還是要說啊!不然你就像偷了他的東西然後不告而別。」心美嘀咕。
「……」忍不住揚眸瞪了心美一眼:心蘿對她的說法極不贊同。
她偷了他什麼?精子寶寶嗎?他才是偷走她心的人吧?歸咎起來,他才是真正罪大惡極!
「姊,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見她不知又神遊到哪兒去:心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知道,我在聽。」
「你別把這麼重要的事瞞著他啊!」他們齊家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
「晚一點見到他時,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心美說得容易,要她和夏爾希坦白,她不知道如果聽見他那些絕情的話,說他不承認孩子或是要她去墮胎……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潑他杯冰水,直接跟他說拜拜:還是牙一咬忍下來,卻黯然神傷地轉身離開?
不管是什麼,都不會是好結果。
「姊,說到可要做到,千萬別打退堂鼓!我的精神在這裡支持你。」心美幫她加油打氣。
「怎麼突然之間,我覺得你長大了?」
「我本來就長大了,雖然我莽撞了些、說話直了些、個性沖了些,但是你別忘了,我今年也已經二十六歲啦!」開始像過期的聖誕蛋糕般不值錢羅!
「是啊!你也二十六歲了。」心蘿斂下眸:心中五味雜陳。
她今年二十八歲了,愛上夏爾希……整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