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哥、飛哥!”、“奕哥、飛哥!”
隨著旗奕走進縱橫的大樓,韓玄飛沿途都聽到這樣的招呼。
從日本回來三個多月了,他以他的組織策劃才能,讓大家再一次的刮目相看,成為旗奕不可缺少的心腹助手。他現在的頭銜是縱橫集團的助總,是縱橫躍升得最快的新人。
沒有人對他的快速提升有任何異議,也沒有人對他身為男人,卻是旗奕情人這點投以異樣、鄙視的眼光,縱橫的所有人都是用真誠的笑容和尊敬的態度對他。
韓玄飛對自己能這樣迅速的博得縱橫上下的信任感到得意,他相信他這次的臥底行動一定也是以成功告終。
可是面對那樣的笑臉和態度,他心裡無法不感到一絲的內疚,有時他覺得自己簡直無法去面對這些人。可縱橫走私、大肆行賄,不擇手段地拉政府官員下水、甚至為了要清除障礙而殺人的罪行,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是一個犯罪組織,而這些看上去真誠坦率的人,大多是罪行累累的罪犯,甚至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凶手。
越深入了解縱橫,越能體會到縱橫的可怕。這和韓玄飛以往打過交道的黑道組織完全不同,這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嚴謹的現代化黑道組織。
這裡有象兄弟般的感情,絕對的忠誠,現代化的管理、專業的人才以及它在公眾面前豎立的良好形象。
縱橫是全國優秀企業,模范企業,連不少國家領導人都曾來這裡參觀題字。在進入縱橫的這短短三個多月裡,韓玄飛就看過不下十位國家級高官。進出這裡的各級政府官員更是不可計數。
旗家兩兄弟常常外出應酬那些高官,那種熟絡的笑容、稱兄道弟的熱情,讓韓玄飛不禁猜想,在這明亮燈光下的陰影會是怎樣的。
有一點他很肯定,這是一個牽扯起來會動到全局各個層面的案子。縱橫的旗家兄弟絕對有通天的本領,若沒有確鑿的證據,是扳不到他們的,只會平白的暴露自己。
只有兩種機會能徹底打倒他們,一是在交易現場當場抓到旗家兄弟中任何一人;另一個就是拿到那本真正的賬本。
那本賬本是韓玄飛在偷入旗奕電腦時得知的。
旗奕的電腦有設密碼,那種任意組合出來的密碼是任何人也破不了的。韓玄飛看著電腦卻無法進入。無何奈何的他只好在旗奕打開電腦的時候,從背後抱住他,裝做要和他親熱。旗奕沒有任何的懷疑,邊和著韓玄飛的親吻,邊隨手輸入密碼。
知道密碼後,韓玄飛輕而易舉地進入電腦。
旗奕的電腦裡存放著縱橫的生意情況和往來賬目,但那些全是合法的生意,一點把柄都抓不到。不洩氣的韓玄飛耐心地查看著每一份文件和報告,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人的匯報裡,發現有一本真實的賬本存在。若能拿到這本賬本,縱橫有通天的本領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可是,以韓玄飛現在的地位,加上旗奕的寵愛,對於縱橫,他還是有許多接觸不到的地方。比如那神秘的賬本,韓玄飛不僅從沒見過它的影子,連誰是縱橫的真正財務,他都不知道。
旗奕是個公私很分明的人。他幾乎每件事都會讓韓玄飛參與策劃,是因為韓玄飛確有這方面的才干;但某一個部份,他卻從來不曾在韓玄飛面前提起。倒不是他不信任韓玄飛,他信任韓玄飛的全部,韓玄飛的能力、韓玄飛的忠誠、韓玄飛對他的感情。只是,按規定不該讓韓玄飛這個級別職務的人知道的事,他就不提。
韓玄飛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耐心地等待。
他極少和上級聯系。
他靠他那驚人的記憶力,在腦中記下所有常出入縱橫的中央軍方地方的各個官員、來往的事由、受賄的金額、時間。而對於縱橫的行為,他幾乎都沒有向上級匯報。不到非必要的時候,他是不會去干擾縱橫的任何行動的。
那個海關余處當然沒死,他那天並沒有去碼頭,韓玄飛的情報救了他一命。韓玄飛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明白,那個正直勇敢的人失去了和縱橫較量的勇氣,結果還是旗家兄弟勝利了。
伊勢家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收拾掉了,果然離他陰謀策劃的行動不到三個月。
他凌晨剛從東京一家高級俱樂部裡走出來,就被早已在一邊車子裡等待多時的狙擊手一槍命中,當場死亡。得手後,黑乎乎的車子載著殺手乘夜幕迅速逃逸而去。
他去那家俱樂部的消息是他的一個手下洩露出來的。那個伊勢家新登位的年輕人太狂妄,不僅得罪了其它組織,連手下人都不留情面的大聲斥喝。那個被當眾罵得顏面盡失的保鏢,在包養的情人面前喝醉酒大罵了伊勢一通。那個已被縱橫收買的女人把這些話全部錄了音,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接下了旗奕手下給的巨款。
這件事讓韓玄飛吃驚於縱橫觸角分布之廣,那種無孔不入的滲透簡直讓人瞠目。
他得知成功的消息是在旗奕的床上,天剛有一點亮。被柔軟純白的羽絨被舒服地包裹,他整個人被旗奕抱在懷裡。
一聽到電話鈴響,韓玄飛立刻就清醒了,他沒有動彈,閉著眼聽著電話內容。放下電話,旗奕滿臉笑容地鑽回被窩,把身邊那赤裸的身子緊緊抱住,“成功了!寶貝。什麼號稱日本第三大的黑道組織老大,哼,照樣被我干掉!”
他開心地用臉磨擦著韓玄飛的頸部。
旗奕臉上的胡子刺得韓玄飛癢癢的,他忍不住笑起來,移動身子意欲避開。可那強有力的胳膊止住了他的企圖,旗奕更是整個人壓上來,讓兩個人的身體完全地貼合。溫暖的唇落下來,靈動的舌頭輕觸著韓玄飛的牙齒,誘惑似地讓他張開嘴,接受了進一步的侵犯。
這是一個長得讓人幾乎要失去意識的吻。兩個人的舌交纏著,緊緊相擁的手撫摸著對方的背脊。韓玄飛的頭腦空空,除了這個過於甜蜜的吻,他什麼也感受不到。
好不容易才結束嘴間的糾纏,韓玄飛迷茫地半瞇著眼喘著氣。直到堅硬的異物猛然插入他的身內,他才如夢醒似地瞪大眼,看著面前露著微笑的男人。
對方留下的體液還殘留在他的身體裡,昨晚做到無力的兩人根本顧不上清洗這一檔子事。借著那潤滑,旗奕很輕易就重新進入那密穴中,慢慢地律動起來。
韓玄飛惱怒地看了眼旗奕,可責備的話語在旗奕的進攻下化為烏有,他只能全身心地沒入那狂襲而來的快感中……
被做到腿都無力合擾的韓玄飛,在旗奕抽離後,仍直喘著粗氣,無法動彈。他心裡知道下身沾滿男人體液的自己,現在的模樣是如何的淫蕩,但那登頂後的美妙余韻讓他根本顧及不了這一點。
進入縱橫大樓,韓玄飛心裡已不知把旗奕罵了多少遍。在早上洗澡時又被旗奕要了一次的他,現在連走路腿都是軟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跪到地上去。他想趕快找張椅子坐下,否則絕對會當眾出洋相。
可是旗揚在門口拉住旗奕,“真是好消息,晚上去喝一杯!”
他樂呵呵地說著,又轉身重重地把手壓在韓玄飛的肩上:“一起去!大家好好痛快痛快!”韓玄飛強撐著不被他壓倒,勉強笑著說:“你們去吧,我喝酒不行。”
旗揚搖搖頭表示不同意,“你不去,旗奕哪裡有心情喝酒,早把我們甩下,自己溜回家了。你一定要去!”說著,他又使勁拍了拍韓玄飛的肩膀。
站著已是勉強的韓玄飛被他這樣一拍,堅持不住了,當場腿一軟,就要跪了下去。邊上的旗奕急忙一把拉住他,避免了他的膝蓋撞地。雖說只是一個踉蹌,可韓玄飛已經是羞得不敢去抬頭看周圍人的表情。
旗揚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很不給韓玄飛面子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拍重了!”旁邊的人也禁不住抿嘴偷笑。旗奕急忙把僵在當場的韓玄飛拉到自己辦公室去。
旗揚笑得渾身亂抖,卻也不忘示意其它人不要進旗奕辦公室。他知道,旗奕這個罪魁禍首一定要花好長的時間去哄他的寶貝。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離韓玄飛第一次認識旗奕快一年了。在他人眼裡,兩個人的感情好得如膠似漆。再忙的時候,兩人也都會時常抬眼尋找對方,找到後,就會靜靜地交換一個溫柔的微笑。
那種讓旁人看了也會被感動的溫情。
可旗奕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總是溫和地微笑著的韓玄飛,內心卻象是被焦油燒燙似的痛苦、難受。
他越來越心浮氣躁,他明白一切都明白不了自己的心。
旗奕隨便的一碰觸,就能讓他的身體燃起熊熊大火,想被他擁抱的感覺強烈得讓他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動;只要一看不到旗奕,就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一看到他,那種開心的笑容自己都覺得肉麻;不過才短短一段時間沒見,就能讓他心慌。
自己真的是瘋了!韓玄飛苦澀地想著。
可是,他不願被這種瘋狂控制。
從小到大,當一個最出色的警察就是他韓玄飛的夢想。他為了這個夢想,放棄了太多的東西,吃了太多的苦。
拒絕一流大學的錄取,置全家的反對不顧,進入警校;無論嚴冬酷暑,一日不斷地進行著地獄似的訓練;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要成為最傑出的警察上,連戀愛都不曾談一個……
而如今為什麼會這樣? 韓玄飛苦笑著,他找不出理由。
他在正義和感情的天秤間搖擺,可長期的執著和理念讓他無法拋棄職責不管,也無法做出背叛國家的事情。此時的他能深刻地體會到,古人說忠義不能兩全時的悲涼。
他常會半夜醒來,心裡矛盾煩亂得睡不下去。他呆呆地看著熟睡中的旗奕,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太多的紛亂和壓力混在一起,韓玄飛的頭越來越痛,煙抽的越來越多。他有時候會想,也許這次任務結束了,他也因頭痛症或肺癌而亡了。
這樣也好,也許是最好的……我毀滅了你,就讓我以我的死亡來殉你吧!
……
機會終於來了。
縱橫接下了一個金額巨大的訂單。買方是一個中亞小國的反政府武裝。本來節節取勝的他們,卻在政府得到美國武器支持後,遭到了嚴重的失敗。決定出重金大量購入武器的他們選擇和中國的縱橫合作。
這是縱橫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單生意,巨額的利潤代表著巨大的風險,這使得旗揚不得不親自出面和他們交易。
事情很順利。縱橫拿到了預付的定金,旗奕照樣負責籌備貨源、疏通各方面的關系;而旗揚則負責和對方談判、清理出貨通道和在預定時間交貨給買方代表。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交貨的那天,天氣很好,初夏的陽光很溫柔地照著這個世界。旗揚帶著他的第一助手陳君毅和他弟弟陳君強以及幾個保鏢前往交貨地點。
象每次分別一樣,旗奕送旗揚到辦公室門口,擁著他,口裡說著:一切小心!旗揚笑著拍拍弟弟的背,揮揮手踏入電梯。
韓玄飛平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們。
可此時,外表淡定的他,心裡卻像怒濤奔湧般地哄鳴著:
開始了……
旗奕!
你我之間的較量!
一股無以言喻的酸楚象巨大的海浪,淹沒了他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