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柔情 第七章
    狼狽、暴躁不安,艾爾身上的味道,是莫柴克想都想不到的惡臭。他從銀履後門偷偷摸摸地溜進來,出現在酒保莫柴克背後。酒保剛從架上拿了一瓶酒,正一邊倒酒,一邊哼著有點走調的“水牛城女孩”。

    “該死的你在高興什麼?小莫?”

    柴克轉身,聞到艾爾身上的惡臭,難過的皺起鼻子。他差點把酒瓶掉在地上,看到老板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格紋長褲,滿是泥漬的襯衫,仿佛剛被兩只發狂的驢子拖曳了好幾裡,且身上聞起來的味道,遠比外表狼狽的樣子更糟。

    “天啊!艾爾!那是什麼臭味?”

    艾爾用木板條箱子邊刮掉鞋底的馬屎,很不高興聽到柴克對他身上惡臭的疑問。

    “叫人把外頭後面該死的一團亂清干淨,”艾爾命令道:“還有,叫路克幫我准備些熱水,好讓我把臭味洗掉。”

    “你到哪裡去了?你離開快兩星期了,每個人都在問,女孩子們都在擔心,你會不會已經拿了她們的紅利跑了。”

    “跟她們說叫她們去被操——一個字也不漏!我們得趕快彌補浪費掉的時間。”

    柴克點點頭轉身,突被艾爾抓住他的肩膀,問了這個不可避免的問題。“她在哪裡?”

    柴克本不想成為公布可灼下落的人,知道艾爾一定會不高興。“走了,可灼已經走了。”

    艾爾臉上掠過失落的神情,但很快地換上憤怒的面孔:“她離鎮了?”

    酒保搖搖頭,艾爾冷冷地從牙縫迸出話:“可灼在北極光,是不是?和姓芮的混蛋在一起干。”

    “可灼已經走投無路,艾爾,你差點打死她,她總得去某個地方求救。”

    艾爾嗤之以鼻:“我應該殺了那婊子,這就是我對她慈悲的結果,現在她跑去敵人的陣營,搞不好還跟那個綠眼珠的雜種睡在一起,他玩過她一次,你知道,甚至沒跟他收錢。”

    “我確信可灼沒和芮查斯睡在一起,老板。蒙妮卡說,查斯和他請來唱歌的金發小妞正打得炎熱,說他們兩個一起過來幫可灼拿衣服,然後要到鎮上玩一晚。”

    “珍珠,那個大胸脯,查斯請來服務飲料的妓女,也說查斯黏著那個金發小妞,就像你猜的一樣。”艾爾一腳把木箱踢到對面牆角,木箱四分五裂。“我一定要報復那個狡猾的混帳小偷,就算是拼了老命,可灼絕對會萬分後悔她背叛我。”

    姓芮的也許能走一陣子好運,可是這次他不會贏,這次的賭注太高,他不會讓它發生。查斯很在乎三樣東西:北極光、頭腦簡單的堂弟和那姓馬的女人。艾爾深謀遠慮的搔搔下巴,心中決定,也許讓姓芮的輸掉他珍視的事物,他就會知道讓他失去可灼的感覺。

    可灼是他的,只屬於他,而且他決心要使她回來,不管為此得毀掉任何人或任何事。

    在幾乎沒什麼裝飾、空間有限的房裡跋涉,珍珠深吸一口煙,仰頭吐了幾個煙圈,算計最好的方式以除掉狡詐的馬洛莉。

    珍珠決定再給查斯一次機會,讓他了解,她才是最好的女人。他可能玩了洛莉,毫無疑問,洛莉一定會以故作無邪的舉止誘惑查斯,男人碰上這種爛招數都會成了傻子,可是只要洛莉走了,查斯就會將她忘得一干二淨,珍珠會保證讓這點成為事實。

    她知道上百種取悅男人的方法,那個中國人,李朋,幾年前曾教授她東方做愛的藝術,她是個優秀的學生,如果不要過於熱衷的話。

    她喜歡性,而且需求的頻率很高,甚至如果不是為了生活的話,她還願意免費跟別人上床,有的女人善於烹飪或者縫紉,有的在舞蹈或歌唱方面有天分,但珍珠就是擅長做愛。

    她在十四歲時初嘗雲雨滋味。她母親最好的顧客之一,有天在妓院游蕩,不小心闖入珍珠房間,珍珠從此發現,只要幾個勾魂的微笑,暗示的眼神,她就能賺到比母親多好幾倍的錢。

    礦工以每次五元美金的價格,付錢看她的奶子,他說那是他見過最美的東西,而且願意多加十五元美金,如果珍珠願意跟他做愛的話。當然她願意,她還盡興享受了愉悅的每一分鍾。

    佇立在穿衣鏡前,陽光反射在鏡子和她長而泛白的金發上,珍珠脫下身上的紅緞長袍,凝視自己鏡中的身影。

    胸部一直是她最傲人的天賦,她愛憐地撫摸飽滿下垂的乳房,欣賞它們的性感誘人,擰擰雙邊的乳頭,直到它們受刺激而堅挺,想象是查斯的舌頭在撥弄、吸吮、玩弄著它們,珍珠舒暢地歎息。她喜歡激烈、瘋狂、快速的性愛,而查斯擁有的男性利器和健壯體格,足以滿足女人整晚直上雲霄,單想到他,她便感到騷熱難安,下體濕潤,饑渴欲求。

    持續、堅定的敲門聲打斷了珍珠的性幻想,她皺眉問道:“誰啊?”

    “是我,珍珠小姐,你說到你的房間上課。”

    朗尼,多有趣呵,珍珠邪笑心想,他來上課,那她今天可以教他什麼富有娛樂價值的內容呢?

    “進來,甜心,我只是休息一下。”

    朗尼打開門,笑容凍結,大吃一驚,遮住雙眼:“你還沒穿好衣服,珍珠小姐。”

    “進來,把門關上,甜心,”她哄騙道:“我正在換衣服。”

    朗尼照她的吩咐動作,但是手仍舊緊緊地捂住雙眼,不過腦海中卻還是想象得到珍珠雪白光潔的赤身裸體,朗尼開始覺得渾身燥熱。

    珍珠注意到他的褲檔已經微微隆起,心裡高興這個頭腦遲鈍的男人,並非對她的魅力無動於衷。“我記得你說過我很漂亮,朗尼,為什麼你要遮住眼睛?難道你不喜歡看我嗎?”

    朗尼感到如哽在喉:“當然,我是真的認為你很漂亮,珍珠小姐,可是查斯說,我不可以看女人沒穿衣服,他說這樣不禮貌。”

    珍珠越過房間,裸體站在朗尼面前:“查斯也看過我沒穿衣服,朗尼,他甚至還摸過我的胸部,你想摸摸它們嗎?”她拉下朗尼遮住雙眼的手,可是他還是緊閉著眼。

    “我不知道這樣做應不應該,珍珠小姐,如果被查斯發現了怎麼辦?他會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她替朗尼做了決定,珍珠把他的手貼放在胸部上,感受到朗尼的手指輕顫著,仿佛掌中所握如緞般光滑的乳房隨時都會爆炸。他無意天真的撫掌,激起珍珠一波波的欲望。她淒慘地笑笑,心想:即使連個笨蛋都有辦法引起她的性欲!

    “查斯不會知道的,朗尼,”她說,“嗯嗯,好舒服啊!甜心,我喜歡你的撫摸,查斯有時也會這樣摸我。”

    朗尼睜開眼睛,瞪著珍珠的大胸脯,看到自己的手正摸著她堅挺的暈紅乳頭,好似被燙到般,他陡地抽回手:“我從來沒摸過女人。”

    引他到房間更裡面,就像引誘綿羊准備大屠殺般,珍珠將朗尼推倒在床:“你喜歡你看到的嗎?”她把手停留在自己豐滿的臀部上,對著朗尼擺好姿勢,很得意地看見他流到下巴興奮的口水,朗尼的目光停留在珍珠兩腿間黑色的叉狀部位,朗尼升起的不單單是好奇心。

    “我可以摸那裡嗎?”

    珍珠微笑,站近一步,握住朗尼的手,覆蓋在她黑絨絨的下體,教他如何在那一帶慢慢的來回觸摸,令珍珠欲亂狂野。“你覺得怎麼樣?甜心?”

    “好好玩,身體也感覺好好玩,我的雞雞硬得像磚頭一樣,”朗尼用波莎教他的避諱用詞解釋道:“它會不會有什麼毛病啊?珍珠小姐,有痛痛的感覺。”

    珍珠摩擦朗尼又長又硬的陽具,舔舔嘴唇,回答道:“男人的老二只要撫摸女人都會變硬,朗尼,連你堂哥,查斯,都曾經把他的那個深深插進我身體裡面,這樣真的很舒服。”

    她退一步,試著恢復神智,抓起長袍:“你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我讓你看我最隱私的地方,甜心。不然查斯會不高興。”

    他抓抓頭:“怎麼會?如果他已經看過你的奶奶,為什麼我不可以?”

    綁好長袍,珍珠窩坐在朗尼膝上,扭動摩擦臀部,直到她聽見朗尼呻吟,才說:“查斯嫉妒你,蜜糖,如果他發現我們在一起像這樣,你摸過我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胸部:“還有這裡,”再指指下部,“他會對我們兩個生很大的氣,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甜心,知道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朗尼搖搖頭,奇怪他的雞雞為什麼有如此強烈想往前沖的感覺。“我答應你,珍珠小姐,但是如果我好好學寫字的話,你會不會再讓我看你的奶奶?”

    “親愛的,”珍珠說,輕撫他的臉頰:“如果你真的好好學,而且完全聽我的話,那我不只讓你看,還會允許你做比這更多、更進一步的事,你喜歡嗎?甜心?”

    瞪著珍珠的雙乳,但現在已經被紅緞長袍給遮住,朗尼熱切地點頭,給珍珠一個充滿熱情的擁抱:“是的,夫人,”他大聲地說:“我很喜歡喜歡、喜歡。”

    查斯仍然為洛莉的拒絕而深感傷痛,想到她一直表現得多堅定,要將貞操留給什麼該死的白馬王子,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查斯暗暗咒罵,幾乎沒聽到巴爾在焦慮地說些什麼。

    “你在聽嗎?查斯?我說,那些禁酒聯盟的女人,又在我們店門口妨礙生意,這樣會把客人給嚇跑的。”

    查斯往酒保手指的方向注意看,透過淳厚的玻璃,他看到有六個女人拿著海報標語和旗幟,行進聚集在店門口的人行道上。過去這五天以來,她們幾乎是這裡必有的裝飾,查斯納悶自己何其有幸會成為她們注意的目標。

    基督女青年禁酒聯盟,由一群失意的老姑婆所組成,她們每到一個城鎮,就不顧一切的呼吁,掃蕩“酒精荼毒”,這是她們最拿手、最常講的教條口號。

    “悔吧,你們這些罪人!”她們叫喊道:“邪惡酒會是你們自取滅亡的罪源。”

    “天啊!她們為什麼不到別處進行該死的示威,聽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查斯道。

    巴爾倒給查斯一杯威士忌,設想他現在會需要比咖啡鎮靜效果更強的飲料。“那個主導人才最恐怖,她的名字是譚禾霞,在這裡成立了一個什麼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前幾天我試著進來店裡的時候,她說我是皮條客,還想用手上的標語看版砸我的頭。”

    “不曉得叫警察來會不會有用?也許他們可以驅散這些女人?”

    巴爾搖搖頭:“風琴屋的范摩特試過了,史局長說只要她們不破壞商家,就沒有逾越游行示威的法令范圍。”

    吞口威士忌,猛烈的酒精流進體內,查斯感到舒服溫暖了起來。外面越來越暗了,天空看起來像是要下雨或降雪,查斯希望在明晨前趕快變天,最好兩者都下。“她們應該也示威游行的夠累,想要回家了。”查斯說:“如果天氣變得更糟的話,到時一定得放棄。”

    巴爾看起來不像查斯聽起來那麼自信。“我不知道,查斯,我聽過這些禁酒女人在國內其他地方惹的麻煩,她們就好象是已經鑽進體內的寄生蟲,拒絕離開。”

    查斯知道她們現在深入遍布全國各州城市,組成分子全是女性,男性無會員權。借由吟唱和祈禱,激起教友的共鳴支持以達成理想目標,或者在任何群眾聚集的地點,以臨時權充的舞台,大肆宣揚她們以禁酒為救贖人類靈魂的救令。

    她們狂熱的信念,猶如草原上撩起的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查斯擔憂像他經營的這類生意,可能會因此付之一炬,燃燒殆盡。

    女人!不改變男人,她們就不會覺得快樂!

    查斯困擾地搔頭,最後終於回答:“跟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煩惱,巴爾。”例如現在,他得想辦法怎麼讓洛莉和他未婚上床,還有,要如何從艾爾身上一分一厘地討回公道,既然那個渾蛋如今已回到鎮上。

    對,沒錯,他還有一大堆比煩惱那些潑婦更重要的事得做。

    這是個漫漫長夜,感謝老天惡劣的氣候,才使得那些禁酒聯盟的女人,不想在飄雪的干擾下祈禱,如果再聽一遍“更加與主接近”的大合唱,查斯想,他可能會去揍人了。

    洛莉哼著同一曲調走到吧台,她的出現並沒有使查斯的情緒好些。

    “如果你願意改唱別首歌,天使,我會很感激你的,這歌已經讓我快抓狂了。”

    察覺到他不悅的神情,又發現他在扳手指頭,洛莉微笑,明白那些禁酒聯盟的人,有多令查斯惱怒。但是洛莉卻覺得和她被要求演出的低級曲目比起來,她們的歌聲反倒十分清新悅耳,又振奮人心。“真的嗎?我倒是有點喜歡。”

    “你需要什麼嗎?”查斯挑起眉毛,凝視打量洛莉。她身著紅緞表演禮服,緊緊裹住身上每一寸優美的曲線,充分襯托出她的修長雙腿,查斯納悶自己的愚蠢,當初為何堅持她必須穿得如此撩人遐思?也許改變一下舞台服裝是對的,穿些長袖,高領長到可以拖至地板的衣服。

    “我想你可能得知道,我的房間屋頂有裂縫,本來已經跟裘特說了,但是他說我應該告訴你一聲。”

    查斯歎氣,他最近實在是疏忽太多事情了,需要她注意的事有一大串,屋頂只不過是其中一項。很不幸地,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洛莉:“明天一早我就找人來修,你今晚沒關系吧?如果你需要什麼,任何東西,可以陪伴你只會讓我欣喜若狂,我的床大得足夠睡兩個人。”

    這充滿暗示性的言語讓洛莉雙膝發軟,臉頰上查斯的輕撫幾乎動搖她的決心,但洛莉仍毅然堅持不與查斯同床共枕。

    除非感受到查斯是真心愛她,否則永遠不會同他做愛,就是這麼簡單。她不打算提供白吃的午餐,要嘛就照單全收,否則門兒都沒有,正如她母親向來所警告的。

    “明天再修沒關系,漏洞在房間的另一角,離床很遠。”

    “嘿!你有一對尤物,甜心!給我你的舌頭,我的老二硬了。”

    洛莉狠狠地瞪著鸚鵡,厭惡地噘起嘴,然後伸出舌頭扮鬼臉:“來吧,你這只邪惡的鳥,嘗嘗舌頭吧!”

    查斯仰頭大笑,低沉渾厚的笑聲直落洛莉的心房。“鸚鵡說的對,天使,波西和我正遭受同樣的折磨。”

    洛莉的目光滑到查斯褲襠前明顯的突出物,面頰緋紅:“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找個人,治療你的折磨。”她准備離開,但是查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我並不想隨便找個人,天使,難道你現在還不明了嗎?”

    如果是真的話。洛莉心想。“省省你的甜言蜜語吧,查斯,沒有用的。”

    “你一個人在那張寂寞的大床上,要度過今年,冬天是會非常寒冷的,你打算花多少時間等你的白馬王子出現?”

    洛莉輕撫查斯的臉,用她最甜美的聲音回答:“有人說要親過很多癩蛤蟆之後,才會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我想目前我可能還在親癩蛤蟆的尋找階段。晚安,查斯,好好睡。”

    目送洛莉離去的背影,查斯搖搖頭,伸手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酒瓶,給自己倒了大半杯。一只癩蛤蟆?是他嗎?他倒要走著瞧。

    希望她已經令查斯不悅,洛莉轉頭偷瞄,臉上佯裝著沾沾自喜的微笑,只是一看珍珠正雙手纏著查斯的頸子,這個笑容馬上化為鳥有。

    妒忌像銳利晶亮的小刀,一把刺進洛莉的胸口,意想不到的淚水湧出,她急忙沖向廚房,感到唯有一樣東西可以治療這時候的她——波莎的蘋果醬餅干,一大堆!

    “啦!甜心!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沮喪?打賭你一定是吃了端莊小姐的閉門羹?”珍珠磨擦查斯未刮胡須的臉,暗自偷笑。她認出查斯臉上一副求歡未遂的表情,這種神情珍珠看了不下百次,她在“快樂的”已婚男人的臉上看到過,以及四處打野食的高中生。“有些女人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對吧?”

    沒有心情應付珍珠的調情,查斯沉下臉:“我和洛莉之間出了什麼狀況,並不關你的事,珍珠,所以你何不去別的地方?”

    對查斯的提議無動於衷,珍珠自斟了一杯酒:“為什麼,甜心?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之間有狀況。”

    查斯以沉默巧妙地掩飾自己的失言,不想讓珍珠惡毒的大嘴巴玷污洛莉名聲:“沒有。就算有什麼事,也和你無關。”

    “沒辦法,像我這種職業的女人,就是很容易發現有哪個男人在騷躁不安,而且你褲襠突得我從另一端就看得到了。”手指慢慢滑到查斯的臂膀:“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該受這種苦,甜心,我很樂意為你解脫,我們曾有過一次美好的時光。”

    想到和珍珠上床,查斯的胃就開始翻騰。珍珠粗鄙、貪性縱欲的言行舉止,完全沒半點吸引力,就算他的老二正因受拒而痛苦著,查斯也不願意把它放進……某個像珍珠這種被用過好幾百次的身體中,他也有他的原則。

    妓女和浪蕩的女人,竟比不上某個金發處女來得吸引他,這個驚人的想法令查斯懷疑,洛莉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自從洛莉來了之後,他甚至沒有再看過別的女人一眼,而且,查斯很厭惡的承認,他也沒有得到女人的慰藉。

    毫無疑問,他已經注定要硬著老二一輩子,該死,運氣開始轉壞!

    “怎麼樣,甜心?讓我們上樓脫光衣服,流些汗?我會任你擺布,你知道我能讓你多舒服,難道你不記得上次我們有多棒嗎?”

    珍珠纏繞在他脖子上的手,猶如重達千斤、惹人煩厭的絨掛布,拖著他往下沉,使他呼吸困難。查斯搖搖頭,拿開惹他不快的附屬外來物:“謝謝你的邀請,珍珠,不過謝了,我不會重犯錯誤。那次是我喝醉了,而你很堅持,如果我記得沒錯。”他非常堅持,假設記憶管用的話。“我承認自己太軟弱,不過正如我從前告訴過你的,和雇員過於親近對生意不好。”

    斷然的拒絕讓珍珠臉色黯沉,身旁的手指如爪子般勾起。“我想對你來說,我已經不夠好了,是吧?查斯,現在你眼中只有那個拐彎抹角、假正經的女人,而她根本不關心你的死活。”

    珍珠甩頭狂笑:“這是的損失,甜心,多的是男人想和我上床。”

    例如你親愛的堂弟——朗尼,他就對我無法抗拒。珍珠暗自想道,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珍珠,所以別再裝了,你是很好的酒吧女郎,如此而已,工作之外你要做些什麼,那是你的事,只是別找我一起。”

    “我會讓你後悔這麼對待我,芮查斯,我會使你完完全全的後悔,等著瞧!”

    “如果你對我們的安排不滿意,珍珠,你隨時可以收拾包包走人。”

    在查斯還來不及閃避前,珍珠像蛇冷不防地攻擊,伸手抓住摩擦他的長物:“我釣到更大的魚等著下鍋,比你還大,甜心。”

    也該是將這兩條魚一起丟下鍋烹煎的時候了。

    波莎發現洛莉坐在餐桌旁,一手伸進餅干罐裡,另一手猛抓蘋果醬餅干塞到嘴巴中,面前有瓶喝了一半的牛奶,椅子下的地板還留有一堆餅干屑,表示她已經吃了有好一會兒了。

    “上帝保佑啊,孩子!你干嘛硬塞東西,把自己吃成這個樣子?還有,看看你弄得一團糟!”波莎急忙走向壁櫥,拿出掃把清掃,一邊不斷嘟噥。

    我的確把所有的事都弄得一團糟。洛莉自覺,並且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為什麼?喔!為什麼?她會愛上像芮查斯這麼不適合的男人?而且,為什麼既然已經如此,上天為什麼不讓查斯也同樣愛她呢?

    “我很抱歉弄得一團亂,波莎,我本來打算在睡覺前收拾好的。”一想到床她就畏縮。此刻查斯是否和珍珠正在樓上?享受著她不願意給他的歡愉?

    留意到這位年輕女郎淒慘的面容,波莎將掃帚放到一旁,碩大的身軀坐進其中一張椅子:“你打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洛莉小姐?我發現你好象不太喜歡我的餅干。”

    洛莉伸手握住坐在對面波莎的手,從中感受到波莎給予的力量和安慰。“我的生活簡直悲慘、亂得可以,波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愛上查斯先生了,對不對?親愛的。”

    波莎一語道破的洞察力,令洛莉瞪大了眼睛:“你怎會知道?我還以為我把感情掩藏得很好。”

    “也許瞞得過頭腦遲鈍的男人,可是我是個女人,女人了解害相思病的症狀。”

    “喔,再不離開這裡的話,我可能會死掉,波莎,我不能再繼續為一個男人憔悴下去,這個男人如果不是為了占便宜,根本不會想到我,別的女人都對他逢迎諧媚,而這個男人就像貓見了滿碗的牛奶,照單全收。”

    “我覺得你小看了查斯先生,洛莉小姐。自從你來這裡工作後,他就沒再看過別的女人了。”

    “對他而言,我只不過是項挑戰,波莎,某種戰利品。你也知道他有多喜歡接受挑戰,可是一旦我給了他渴望的東西後,他就會失去興趣。”

    “你沒有地方可去,孩子,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查斯先生一定會崩潰。波莎知道,也許他不會表現出來洛莉對他有多重要,可是波莎了解他,這個孩子,他已經為這位年輕小姐瘋狂,甚至連他自己都過於愚蠢頑固而不自知。除了賭運不佳、連續輸錢,否則波莎從沒見過查斯如此悶悶不樂,而且他最近也食不下咽,這根本不像他,完全不像。

    洛莉為波莎講的事實歎口氣。她曾考慮過回去堪薩斯州,可是她要住哪兒?一個羅絲已經讓那個公爵忙不過來了,洛莉懷疑,他還會張開雙臂歡迎另一個馬家姐妹?她設想也許可以在另一家酒吧找驪工作,但是大部分的酒吧,看來似乎都是由像郝艾爾那種人在掌控,一定會要求洛莉賣身給出高價碼的客人。稍嘗過與查斯做愛的滋味後,洛莉知道她永遠不會再和別人在一起。

    “你不要這麼煩惱,洛莉小姐,事情一定有最好的解決辦法,你得相信這點。”

    “如果離開了這裡,我一定會相信你和裘特。波莎,你們就好象是我的家人一樣。”洛莉淚盈滿眶。

    波莎義憤填膺:“我要去找那個沒腦筋、沒信用、好賭的男人談一談,讓他好好清楚幾件事。”

    洛莉用力搖頭:“噢!不行,波莎!你一定要答應我,不可以告訴查斯我剛跟你說的任何話。如果他發現我對他的感情,我會覺得很丟臉。”

    “但如果你愛他的話,親愛的,為什麼你不告訴他這樣一切事情就會改觀了。”

    “查斯不想愛任何人,波莎,他喜歡當一個自由自在,幸運快樂的賭客,告訴他只會增加他的負擔,我不想要一個出於罪惡感或者被責任感給誤導的男人來關心我。”

    “但至少和他談談,讓他知道你想離開,也許這個震驚會讓他清醒一點。”

    洛莉起身繞過桌子,在波莎身旁跪下,雙手環住她的腰,用力擁抱:“我愛你,波莎,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淚水湧進這個老女人的眼眶中,她大聲哭泣:“老天有眼啊!你害我像個小孩似的嚎啕大哭,孩子,我也愛你,而且我不要你離開這兒,我和裘特看待你就像女兒一樣。”

    洛莉歉然微笑說道:“我、查斯、朗尼:波莎,你可是替自己領養了三個麻煩的小孩。”

    “我知道,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把你們當外人看,我愛你們三個就像自己親生的一樣,這可是事實。”

    “什麼事實!”裘特想要知道。他露齒而笑走進廚房,但發現這兩個女人淚流滿面後,馬上停住。

    波莎對他投以制止的眼神:“噓!你這個黑魔鬼,這裡現在是我和我的寶貝私下密談的時間,你可沒有受邀來聽!”

    洛莉看到裘特憤慨的神情,暗自好笑。他全身僵硬,一臉嚴肅,每次只要波莎一激怒,裘特他就會氣的要命。這對老夫妻讓洛莉想起父母爭執的樣子,意見一有分歧,老爸也是從來不肯讓媽咪占上風。

    洛莉並沒有誇大宣稱波莎和裘特就像是她的家人,而她也不知要如何應付想念他們的情緒,如果她離開的話。

    還有查斯。

    她要如何活下去,如果每天都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聲音,他的揶揄嘲弄?

    明知自己拋棄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後,她如何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

    但她又能愛一個沒有回報的男人嗎?

    “你有沒有看到咖啡店對面那個年輕的金發女郎?坐在紅發女人旁邊的那位?”

    “你是指那個妓女。”

    較胖的那位婦人搖搖頭:“我認為她不是妓女,葛娣,我打聽過她,聽說她只有為了溫飽而演唱。”

    “可是很多人都說她身穿駭人的紅緞晚禮服,難登大雅之堂,而且還不知廉恥的在舞台上走來走去展覽,正經女人不會去做這種事。”

    譚禾霞不以為然地咋舌道:“我們到這兒是要讓這些不幸的人們知道他們做錯了,而不是來中傷毀謗,也許這個年輕女孩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而我們也可以借此幫助她。”

    畢葛娣聽到後嚇住,緊抓著別在衣領上的小浮雕像,那東西硬挺得就像她的脊椎。“你不是認真的吧,為什麼?這樣會讓我們喪失會員資格,魏小姐一定也不會允許容忍這種事。”

    “是我在負責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我自己會衡量。”她吃了最後一口核桃派,心滿意足地拍拍鼓出的肚子:“嗯,美味的一餐,這倒是很令人驚訝,在這種地方。”

    葛娣歎口氣,禾霞應該更留心手邊的事情,而不是對食物大做文章。望向咖啡廳的另一端,葛娣看到她們提的那個女人已經起身。身著輕柔飄逸的淺灰絹絲長裙,和她晚上所穿不堪入目的舞台裝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她同伴則盛裝穿著綠天鵝絨的洋裝,領口開得很低,根本不適合在白天穿出來,或者,任何時候都不適合,葛娣撇起嘴想著。

    “快點!葛娣,”禾霞催促道,從椅子上移開巨大的身軀:“她們要走了,趕快在她們離開前追上她們。”

    “你不是說真的吧,禾霞,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

    “這輩子我還沒對任何事這麼認真過,趕快去結帳,今天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工作,為了上帝我們的家和故鄉。”禾霞脫口而出禁酒協會的座佑銘,不待葛娣發出任何抗議之聲。

    跨出涼意襲人的十一月天,洛莉瑟縮拉緊羊毛披肩,這件披肩是她才剛花薪水買的。獨立自主的感覺真好,不用仰賴感激任何人的供養。不過說老實話,獨立自主的確也付上高昂的代價——孤單。

    “我飽得快迸開傷口了。”可灼挽住洛莉的手:“真高興你提議到外面吃飯,波莎像老鷹一樣盯著我,雖然我已經完全從那個……康復……”她前一秒鍾的笑容消逝,可灼原本想說“意外”,可是艾爾對她的傷害並非意外。

    “波莎喜歡把每個人當小孩子看待,我猜可能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小孩要操心。”

    提到小孩,可灼臉上出現向往的神情:“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夠有自己的小孩,你不想嗎?我想不出有什麼能比懷抱著呢喃的初生嬰兒更美妙的事。”她渴望的歎息,觸動洛莉心中的共鳴。

    洛莉從來沒多想過生養小孩的事,她覺得反正這一天總會來臨,直到現在才顯得重要,直到芮查斯滑進她的生命之中,讓她初嘗激情滋味,那種擁有別人也為對方所有的感覺。

    是的!你會被某人所擁有,但絕非出自愛情。她悲哀地自忖。

    目前結婚為人母都不可能實現,尤其對象是查斯,更是令她處於進退維谷的困境。洛莉試著掩飾她的抑郁不樂,裝出淘氣的微笑回答可灼:“特別剛好是鮑歐格牧師的小孩?”

    可灼突然定住不動,大聲喘氣。洛莉抬頭,看到郝艾爾正穿過白雪覆蓋的街道,朝她們走來。一看到他,忿怒之情就油然而生,洛莉猛然抓住可灼的手:“走吧,可灼,”她又催促道:“快點!”可是可灼動也不動。

    “我絕不對那個人渣顯露出害怕的樣子,艾爾嗜食恐懼,別人愈害怕他就愈興奮。”可灼咬牙切齒地說。

    “午安,女士們。”艾爾說,他微微舉起帽子致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能夠看到你們兩個真好,你的氣色很好,可灼。”他以充滿占有欲的眼神上下打量可灼。

    “一點也不感謝你的好話。你想干什麼?我們還有急事。”可灼怒道。

    “這是對待老朋友的態度嗎?畢竟我們還曾經是老相好?”

    “你只是我過去生活的一部分,艾爾,現在我已有更重要、更偉大的事要做。”可灼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事實。她現在有歐格,有新朋友了,這些關心、照顧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堅強力量,她已經不再是艾爾三年前“解救”的那個驚恐的年輕小女孩,她現在是個女人,自由的女人。

    看到艾爾臉上掠過陰沉的神色,洛莉感到恐懼如哽在喉,但她沒有央求可灼趕緊離開,反而允許她繼續說下去,很顯然的,這個女人需要一吐為快,好好出氣。

    “我們之間已經全部結束了。我受夠了你的控制、利用,好達成你自己的私欲,你已經不再擁有我,艾爾,而且希望你不要再來煩我。”可灼堅定地說完。

    艾爾握緊拳頭,臉氣得發紫:“別以為你現在替芮查斯工作,就有多尊貴崇高,寶貝,你還是一樣是個妓女,這點永遠也不會改變,可灼,你會為芮查斯張開大腿,還是,這項殊榮已經轉到馬小姐身上了?”他轉向洛莉:“我聽到有關你的傳聞,甜心,聽說你和老板上床,嗯,這也不會是第一次,是吧?現在有可灼可以告訴你接下來所有的情形,可以吧?寶貝?”

    洛莉對艾爾的侮辱不予理會,注意到可灼死白的臉色,她堅定地抓住可灼的手:“走吧,可灼,我們不用站在這裡,聽這個變態禽獸的滿嘴髒話。”

    她們想要走開,可是艾爾擋住去路,不讓她們離去。

    “我跟你們兩們‘淑女’的話還沒講完。”他輕蔑冷笑地吐出這個字眼,同時抓住洛莉和可灼的手臂。

    “馬上放開她們!並且立刻離開這裡!先生。”

    艾爾的目光移至兩位頭發灰白的女人身上,她們正以堅定的步伐走向他。全身嚴峻的黑色裝束,看起來就像是老鷹正俯沖而下,准備大開殺戮。其中一位拿著很大的手寫標語:懺悔,否則下地獄。而另一位則別著令人眼熟卻不受艾爾歡迎的白色蝴蝶結——基督女青年禁酒聯盟的標志。

    艾爾低聲詛咒,試著展露笑容,不希望惹惱這些女人。他目前最不需要的就是讓這不切實際的社會改造者,跑去監控、改造“銀履”,生意現在已經夠糟的了。

    “我只是有些話要和這兩位女士說。”他解釋道。

    “很明顯的,先生,這兩位年輕小姐並不想同你交談。”譚禾霞明白地說,指示她的伙伴向前。“葛娣,”她命令道:“如果這位紳士不馬上松手,請用你手拿的標語往他頭上砸下去。”杏眼圓瞪,洛莉和可灼互看了一眼,交換微笑。

    艾爾抿起嘴:“我絕對有權力站在這條街上,你不能限制我高興和誰說話,女士。”

    人們開始聚集,報童停下投擲報紙的工作,裝滿蔬果的手推車也停在路上,推車的人伸長了身子想要一探究竟;大家都放下手邊的事,從四面八方靠過來,想看看這場紛爭是怎麼一回事。

    禾霞高興極了,她喜愛群眾,她和她那一群女性同伴們就是專門利用人群散播理念的,現在她當然打算要好好大展身手。“你經營哪家店?先生?因為我一看到你,就曉得你一定是靠罪惡和墮落賺錢,看起來鐵定就是那種人。”

    “他是銀履的老板。”某個站在人行道上的人大喊。

    “沒錯,銀履是家妓院,那裡會是你看過最邪惡的地方。”一個尖銳、滿是不屑的女聲說。

    注意到有好幾個旁觀者臉上都充滿了敵意,而且這下銀履准會成了這些老巫婆的攻擊目標。

    艾爾眼中閃爍著憤怒與仇恨,在他挾著尾巴落荒而逃之前,輕聲對可灼及洛莉放下狠話:“還會有下次。”

    洛莉松了一口氣,向較年長的那位女士伸出手:“我們真不知該怎麼謝您,夫人,您真是見義勇為,郝先生是個卑劣的男人。”

    可灼點點頭,對跟前這位女士油然生出敬畏之意。

    譚禾霞十分容易引人注目,幾近六尺的身材,骨架裝碩,再加上一身贅肉。她的臉並非特別吸引人,鷹鉤鼻,配上距離過窄的眼睛,顯示出她平凡的五官。但是她非常精明能干,威嚴深具領導性的聲音,輕易地令人聽其發號施令。

    兩年前,魏法蘭聘她加入組織,成為她們勇敢無畏的領導者。魏法蘭深深了解譚禾霞的堅忍剛毅,是她們對抗邪惡酒精之戰必贏的要素。

    站到良師兼益友的身邊,葛娣說:“我們也是這麼推測,禾霞一眼就看出那個可怕的男人絕非善類,她在這方面的洞察力非常強。”

    “請讓我們介紹自己,”這位身材較高的女士說,她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我是譚禾霞,這位是我的助理葛娣……畢葛娣。我們替新成立的丹佛禁酒互助聯盟會服務,馬小姐,不曉得我是不是能和你談談,而讓我的助理先護送你朋友,康小姐,回到北極光。”

    “您知道我們在哪兒工作?”洛莉無法掩飾她的驚訝。

    “是的,馬小姐,我還知道很多有關你的事,而這就是我為什麼想私下找你談的原因,如果你允許的話。”

    看見洛莉猶疑不定,可灼安心地拍拍她的手:“我會沒事的,洛莉甜心。”她伸手放進紅臉畢葛娣的臂彎裡。這個動作讓嚇到愣住的畢葛娣深感受辱,可灼走前還對洛莉俏皮地眨眼。

    “是不是該再回餐廳裡面?這種戶外天氣看來不適合我們優雅的談話。”

    仿佛接獲高層指示,天空開始飄下雪花,為這位女士所講的話更添幾分權威:洛莉以更為景仰的目光看著她。

    一待坐定,禾霞見機不可失,想馬上一嘗從午餐時就垂涎不已的南瓜派,點了兩大導體,又點了兩大杯咖啡。

    “我知道你晚上在北極光表演,馬小姐。”禾霞說,往咖啡裡加了滿滿的兩匙糖,然後又調了一大匙奶精,一點都在意這可能會再為她現在的雙下巴更添一層。

    洛莉羞赧道:“對,我是在那裡表演沒錯。不過不是如你所想的那個樣子,譚小姐,我不是妓女,自從想到歌劇院正當工作的努力失敗後,經濟上的壓力,使我不得不到酒吧那種地方糊口,相信我,譚小姐,我極盡努力想要唱歌劇,可是他們卻說我的歌聲不適合。”想起史威勒的言語,仍然像冰雹打在柔軟的皮膚上般令她戰栗。

    年長婦人點點頭,她先舔淨殘留在叉子上的南瓜派渣,然後才說:“我聽到的也是如此。你在酒吧工作接觸賭客的經驗,引起了我的興趣。盡管我們很多人都是深受酗酒之苦的直接受害人。我自己那不名譽的丈夫,瑞諾,就是喝酒喝到死。可是你對酒吧生活的認識體會……賭博還有媒妓,這些一定會直達我們的理想目標有極大的補益。”

    “我的認識和體會?我不太明白?”

    “我們的領袖,魏小姐,也就是基督女青年禁酒聯盟的創始人,她認為我們應該多強調禁酒在道德宗教層面的意義,以及消耗酒精不切實際的浪費,而不只是一再重申飲酒的惡果。把錢擲在酗酒和賭博上的男人,會剝奪一個家庭的基本供應,例如食物、衣服和教育。我相信你一定見過不少有家室的男人,把錢浪費在賭博上,這些資源原本可以更妥善地運用在妻子或孩子的身上。”

    洛莉的確親眼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但是出自對朋友和在北極光工作伙伴的忠誠,令她保持緘默。

    禾霞摸摸她別在領子上的白色蝴蝶結:“這就是我們勇氣的表征,馬小姐,它代表純潔、女性、上帝和家庭。魏小姐稱我們為偉大的組織,而我們的確是。借由和平的抗爭,大家眾志成城的誓言,我們希望結合起站在這塊土地上的女人,挺身爭取自身的權利,無畏反抗男人加諸於我們的磨難,同時也希望透過我們的努力,女人也能擁有投票權。”

    放下叉子,洛莉迷惑的搖頭:“這真是非常崇高,譚小姐,但我不明白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是在酒吧工作,完全和你們的立場背道而馳。”

    禾霞抓住洛莉的手,深深直視洛莉的眼睛,試著把心中的感召的信念傳遞給洛莉:“可是,我親愛的,這才是重點。你的經驗可以運用在好的方面,你可以加入我們的事業,站出來為丹佛市慘遭蹂躪的女性說話,為每晚餓著肚子上床的孩子們說話,替那些不幸遭受丈夫、情人、父親酗酒施虐、毫無人性毒打的可憐人說話。”

    “可灼。”洛莉不自覺地大聲喊出好友的名字。

    “我們都有朋友,我親愛的,遭受過形形色色的施虐。我自己,就曾忍受過極惡劣的對待,當我丈夫自取滅亡時,我一點也不難過。如果,誠如你剛剛試著讓我相信的,目前的工作只是暫時性,而且有違你的本性,那麼加入我們,馬小姐,把你看到的說出來。”

    說出來反對查斯、可灼、蘇芙拉,反對其他任何一個在北極光工作的人,這真是無法想象,洛莉的顧慮與憂心在臉上顯露無遺。

    “我可以看出你的心思,親愛的。”禾霞說:“你考慮到你的朋友,而且覺得加入我們的組織,就是出賣了他們。我很欣賞你對朋友的忠誠,但想想有多少人會因你而受到幫助。”

    “譚小姐,對於你的提議,我感到非常榮幸。不過,撇開友誼忠誠,現實的問題就讓我沒辦法加入你們。目前的我有遮風避雨之處,有能力養活自己,我不能辭去這份工作。”

    “我們會供給你任何需求,馬小姐。會有一間房間,不過,必須麻煩你和一位室友共享,還有三餐,當然不供應酒。”

    想到上回一瓶香檳的可恥經驗,洛莉知道自己可不會想念酒的滋味。

    “你的薪水則由每場演講匯集的捐獻金支付。”

    洛莉瞪大眼睛:“你要我上台演講。”

    “事實上,我親愛的,你會是我們對外號召的主要演講者,引起群眾注意力的中心,所以,上台講吧。人們會遠從千裡而來,聽你闡述賭博和飲酒的罪惡,你會令他們專心聽講。”注意力的中心,這將和她目前的工作有多大的不同啊!但盡管譚禾霞的一番言語聽起來很動人,洛莉還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站出來反對朋友。“我想我並不適合這份工作,譚小姐,不過,很感激你給我這個機會。”

    禾霞握住她的手:“考慮一下,馬小姐,不必現在就給我答案。上帝的安排是很奇妙的,如果你注定能助我們一臂之力,神會指引出這條路的。答應我,你會考慮。”

    “我已經決定了,譚小姐,我不可能出面反對我的朋友,他們就像是家人一樣,我不會原諒自己成為毀滅他們的一分子。”

    “那你自己的毀滅呢?相信你的家人如果知道你以何維生,一定會大為驚恐,相信你也不會喜歡夜復一夜,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給一群酒鬼看,他們毫無疑問地,只是以色情為樂。”

    洛莉只知道其中是哪一個人對她滿腦子的遐想,但洛莉不想提到她受人尊敬的老板名字。

    “我母親常說:思想純淨,心靈也就純淨,那不管做什麼,上帝都會愛你。”

    “可是……”

    洛莉舉起手預先制止對方的反駁。“我會想想你說的話,不過我懷疑我們會再見,譚小姐,謝謝欠的派和咖啡,祝你幸運順利鏟除鎮上的罪惡腐敗,眼前你還有艱難的路要走。”

    “我們會再見面的,馬小姐,我有預感。”雖然洛莉對這位固執女士的預測無所反應,但在越過街走回北極光的途中,她卻揮不去第六感的警告:譚禾霞可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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