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柔情 第五章
    “好啊!看是誰來了!”洛莉無法抑制地,用得意的語調說。她看到鮑牧師正徐步走進北極光。

    昨天洛莉去拜訪這位神職人員,他一直很有耐心的傾聽。洛莉相信這個好牧師,一定能說服查斯把那討人厭的立體設備給撤走。目睹查斯放置的猥褻圖畫和色情圖片,在基督教的家庭中長大的洛莉,覺得自己有義務要救贖那些無辜的人們。寬恕賭博和酗酒行為是一回事,可是淫穢——絕不!

    雖然牧師無法保證一定能夠影響查斯,可是洛莉感到很有信心,這個神職人員必定能讓查斯知道自己做錯了。

    鮑神父對人很有一套,就算是當他在聖壇上其實只是一個用啤酒桶改裝的講壇,而教堂是位於一個老舊、廢棄的備酒倉庫——疾呼煉獄之火的神罰,教區內的居民知道他是他們的朋友。他有一種令人感到安慰、受關心的態度。洛莉覺得很新鮮奇特,首次發現在那一身神服下的男人之軀,也會有如此溫柔的態度。薩利那市的傅牧師卻經常恫嚇人,以致沒人膽敢向他懺悔。因為他總是譴責犯罪的人會受到永世的懲罰,傅牧師最熱衷於談永世的懲罰。

    “午安,歐格。”查斯招呼牧師走向吧台:“要喝點什麼嗎?”

    脫下外套,隨意擱置在就近的椅子上,歐格正打算說好時,便看到那幅令洛莉十分憤慨的畫。畫裡的主角是一位身材姣好,體態豐腴的女人,斜臥在紅天鵝絨的躺椅上,除了一抹誘人的微笑,身上一絲不掛。她讓歐格想起法藍得斯畫家魯賓斯的作品。

    “我看到你搜集了一些藝術品,查斯。”歐格評論道。繼續研究那幅畫,他的眉毛輕輕地挑起,雙手緊握在背後。

    “我相信你會贊同我的看法,牧師,這幅駭人的事還有那可怕的設備,會腐蝕每個看到它們的人的心靈,而且我……”洛莉還來不及往下說,波西——那只鸚鵡粗嘎大叫,翅膀用力拍打著籠子。

    “裸女!嘎嘎!看看那些奶子!我的老二硬了!嘎嘎!”

    “閉嘴!你這只笨鳥!”洛莉喊道,聽到那只鳥發出更驚人的評論後,臉頰燙紅。

    “自以為是的處女!嘎嘎!自以為是的處女!嘎嘎!”

    洛莉有點懷疑是誰教它講出如此可笑的評語,她譴責性地瞪了查斯一眼。

    “喔喔!天使,”查斯說,強忍住笑:“這樣虐待一只可憐、毫無防衛能力的鸚鵡對嗎?”

    “可憐的波西!嘎嘎!給我親親!寶貝!嘎嘎!”

    “噢!”洛莉大喊,握緊拳頭走近那冒失的鳥准備揍它:“我就讓你嘗嘗這招!你這只邪惡、低能的怪物。”

    “我想看看你新買的立體設備,查斯。”歐格趕緊說,希望能解救可憐的波西瀕臨危險的生命。“我並不清楚這些東西,不過洛莉告訴我說,裡面有些裸女演出色情動作。”他批評的眼光使查斯感到手足無措。“我希望不是如此。”

    查斯不好意思:“那只是無傷大雅的娛樂,歐格,客人都很喜歡。”

    洛莉走到設備前,伸長手指指著它。牧師將眼睛擱在眼洞上。洛莉感覺牧師在發表評論前,未免看得太久了。

    “這是不是你看過最邪惡的東西?鮑牧師?”洛莉突然問道:“我媽媽會從棺木裡翻身,如果她知道我在有這種造孽新發明的地方工作。”

    歐格從後面口袋拿出手帕,但卻不是用來咳嗽,像他平常一樣,而是用來擦去漲得通紅的臉上的汗滴。“我想,在法國,這樣的東西可以稱之為藝術……”

    “看吧!天使,我就說他不會反對。”查斯笑道。

    “可是這裡不是法國,而且在這點上我恐怕得同意洛莉,查斯,這個設備帶有猥褻的味道,並且不可能被視為藝術品。”歐格轉了個語氣。

    “可是,歐格……”查斯的笑容變為苦澀,他很尊重歐格的意見,不願辯駁這點,可是生意歸生意。“我恐怕無法同意。”

    不打算輕易放棄!?洛莉以譴責的意味指著斜臥的裸女:“那這幅畫呢?你不順便說一下嗎?”洛莉交叉雙臂抱在胸前,等著這位好牧師教訓查斯另一惡心的娛樂。

    聽到牧師這樣的回答,洛莉因此感到十分震驚。

    “我自己也很喜歡,非常有品味的傑作,我不認為它會冒犯到任何人,很多偉大的藝術家都會雕刻或繪畫人體,我親愛的的洛莉,這非常有歐洲風味。”

    “好吧,我想我只是個愚蠢的鄉下女孩,牧師,因為它的確嚴重冒犯了我,如果我要看裸體女人的話,照鏡子就可以了。”

    “我們都沒有像你這樣的榮幸和樂趣,天使。”查斯很快指出,他的目光令洛莉感到了陣戰栗,從脊背……然後……更低。

    感覺快爆發的氣氛,歐格緊張的清清喉嚨:“這家店是查斯的,洛莉,他有權利做任何他認為有利的事,我只能發表看法和提供建議,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他。”

    “真好,還有人記得這點。”查斯挑釁地瞪著洛莉,希望能刺穿她過於拘禮的矜持:這個女人快變成他的背上刺。

    “我想你說的對,牧師,而且如果查斯像頭驢似的沖向這些猥褻物……”洛莉聳聳肩;“好吧,那也是他自己的靈魂會直接通往永世懲罰之路。”

    “是,嗯……”覺得極端不自在,可是很高興這樣的折磨結束了,歐格松開衣領,接受酒保推給他的飲料。第六感直覺告訴他,除了一張裸畫和幾張猥褻圖片所引起的,洛莉及查斯之間,還有更多的敵意。

    “只是展示並沒有什麼惡意,天使,我打算為它取名為歌劇家,以表示對你的敬意。”查斯道。

    洛莉和巴爾同時伸手要抓威士忌酒瓶,不過巴爾的動作較快。當他一識破洛莉企圖拿酒瓶當武器時,就搶先一步避免向查斯開火。

    拿酒瓶往查斯臉上砸的樂趣被剝奪後,洛莉走向查斯,盡可能的用力,狠狠的朝他小腿骨踢去,看到他痛苦地畏縮,心裡些許感到寬慰。

    “嘿!你干嘛這麼做?”

    “踢他的屁股!女孩!”波西突然叫道。查斯投以它致命的一瞥,揉著瘀青的小腿。

    “還不只這樣,如果你再把我的名字和那……令人惡心的,所謂的藝術品連在一起的話。”踩著高跟鞋,洛莉跨步向樓梯,不屑一顧那幅畫以及三個看著她背景深感驚訝和佩服的男人。

    “好吧,我會受到詛咒。”查斯發聲道,擦揉著小腿,眼神黏著洛莉步上樓梯吸引人的身影。

    “這我一點也不存疑,”牧師同意道:“一點也不。”

    從郵局回來,蘇芙拉笑著遞給洛莉她剛拿到的信。“卡斯要我交給你,娃娃寶貝,希望你不介意,我想如果要等到他送給你,大概是下個月了。”魏卡斯,郵差,以遞送郵件之效率其差無比而惡名昭彰,這絕對是他應得的惡評,正如蘇芙拉所推論,洛莉收到上期“蒙哥馬利區目錄”的時候,至少比發刊日慢了六個禮拜,等到她寄出訂單,想要買一打絲邊吊襪帶和一件黑色蕾絲束胸,那家公司已經沒有存貨了。

    “我想是你姐姐寄來的,”芙拉又道:“是舊金山的郵簽。”

    洛莉看到熟悉的筆跡後眼睛亮了起來,扯著海瑟寄來的信走上樓梯,亟盼有這個借口可以遠離酒吧,避開查斯惱人的為伴。

    自從今早牧師的出現後,查斯就不停講些無禮的話,指稱洛莉太拘禮、裝正經和愛打小報告。

    愛打小報告!洛莉氣憤地思忖著,真是太無禮了!她小時候從來沒有打過小報告:羅絲才愛告每個人的密,她反而是那個受羅絲打小報告之苦的人。雖然羅絲告的密大都屬實,但她還是不應該說出來,洛莉堅定地認為。

    “撲通”一聲躺在床上,撕開信封。自從洛莉和海瑟在堪薩斯火車站道別後,已經有好幾個禮拜了,洛莉急切地想要知道海瑟成為一名插畫家的工作情況。

    海瑟一定會在跌倒受挫的地方成功地再站起來。在她們成長的過程裡,海瑟向來如此,她獲得高人一等的成績,父母溢於言表的誇贊,甚至是更出色的外表。但卻是洛莉擁有眾多護花使者,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提到對異性的吸引力,海瑟就沒那麼受歡迎,甚至連有微胖身材的羅絲,媽媽叫她“可愛的小胖子”也沒少過追求者。

    洛莉將注意力轉回信的內容。

    親愛的洛莉:

    你的信對我例行的日常生活說來,是令人愉悅的插曲。舊金山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甚至是一個形形色色吸引人的大熔爐,但恐怕連大都會如它的國際城市,男人對女性的歧見仍普遍存在,我至今尚無法找到一份插畫家的工作。

    洛莉替姐姐感到很遺憾,她知道藝術對海瑟而言有多重要。

    目前,我找到管家的工作,負責照料一位離婚男人和他兩個小孩。

    洛莉重新看這個句子,離婚!多驚人!海瑟總是為她們三姐妹立下行為規范,洛莉無法想象她姐姐替這種人工作的樣子,離婚是令人無法接受的行為,不管是在多情有可原的情況下,不過孟班頓可以讓你的芮先生知道什麼叫倨傲與固執的藝術。他的雙生子一男一女,非常可愛,但是孟班頓卻像頭驢般,固執嚴格地要求教育紀律,使得兩個小孩變成悶悶不樂的小大人,一心只想討好父親,獲得他的關心和愛。

    我才剛開始照顧他們,包括孟先生,因為他得了一次麻疹,還記得你和羅絲全身長滿疹子的樣子嗎?

    洛莉心神恍惚地點點頭,抓抓手臂,她記得太清楚了,真是一場大災難!

    孟先生擁有全市最大的報社,所以我並沒有放棄希望,有一天我會讓他相信我身為藝術家的天分,盡管目前還需先保密這點。

    現在我必須讓自己安於教他的小孩繪畫,還有,教他的中國廚師讀、寫英文,吳先生是我很大的挑戰。

    羅絲的信在你之後不久也來到,我必須說我對她的行為感到十分失望。那位英國公爵一定正忙著擺脫羅絲,毫無疑問她已經發瘋似的藏在農場裡。我打算馬上回信給她。

    我祈禱你現在的處境。這是暫時性的,然後很快地,你可以找到演唱歌劇的工作,我承認我無法想象你在酒吧獻唱的情景……

    洛莉看了一眼胡桃木衣櫥裡俗麗的禮服、高跟鞋,不曉得如果姐姐知道她以什麼樣的裝扮上台會有何想法?海瑟向來對衣著十分保守,不用說一定會對她的打扮十分震驚。

    感謝老天,她沒告訴海瑟有關大炮那次的攻擊,否則,海瑟一定會跳上第一班火車到丹佛市,二話不說拖她一起到舊金山。

    信裡其他內容都是媽媽般的叮嚀,要她飲食正常、睡眠充足。洛莉愁苦地歎了一口氣,將信摺好,小心的放在床頭櫃下的抽屜。

    目前為止,馬家姐妹只有一人算是成功地實踐自己的夢想,馬羅絲依然住在農莊裡。

    裘特看到波莎在洗碗槽旁,正在清洗碗盤、哼著她最喜歡的靈歌,完全沒注意周圍的動靜。

    他輕手輕腳慢慢走近太太身後,輕拍她的背:“你在做什麼?女人?”看到她嚇得跳起來,裘特咯咯笑,趕緊退一步,逃開接著會落下的一巴掌。

    波莎潮濕的雙手緊抓住心窩,搖搖頭瞪著她先生:“你這個愚蠢的瘋老頭,泰裘特,我已經告訴過你別再這樣偷偷走到我背後,總有一天你會因為這樣讓我心髒病發作,那時候看你怎麼辦。”

    他露出調皮的微笑:“我想,那我只好在查斯先生剛買的機器身上尋找安慰,男人可以從那台機器獲得極大的滿足。”

    “哼!”波莎在圍裙上擦手:“查斯先生才因為那台機器和洛莉小姐起了很多爭執,他買這個新發明放在店裡,洛莉小姐氣得要命。我一點也不怪她,裸體女人賣弄身體給全世界的人看,嘖嘖嘖!世界還成什麼樣子!”

    裘特挑起了下蘋果咬了一口:“並非全無好處,蜜糖,男人都有需要,而有的人付不起錢找妓女。”

    “那你有什麼借口?你這個邪惡的人,我一直都讓你滿足,可是你還是不停跑去看圖片裡那些低級、廉價的白種女人。”

    裘特從波莎身後攔腰環住她,臉埋在她身上:“現在,波莎蜜糖,那些女人沒一個比得上你,依我的品味來說,她們太瘦了,我喜歡女人有一點肉的。”

    波莎咯咯笑:“好啊,你可有的是,我身上的肉可以存在紐特先生肉店還綽綽有余。”

    “查斯先生如果不把那個透視鍾給撤走的話,你覺得會有什麼事?”裘特問:“你不會認為洛莉小姐會因此而一走了之吧?”

    波莎在長條背椅坐下,無精打采地歎口氣:“我很喜歡這個小美人,裘特,她幾乎是這兒最甜美的東西,洛莉小姐既溫柔又善良,我想她身上沒長一點壞心眼兒,是個值得查斯先生廝守在一起的好女人,我向上帝禱告,希望查斯先生不會把她給嚇跑了。洛莉自尊心很強,但查斯也是,他們兩個加起來比一軍隊的驢子還固執。”

    “你曉得查斯先生對女人的看法,蜜糖,他只對妓女那一類的女人有興趣,我想他不會讓任何良家婦女給綁住。還記得那位急於嫁給查斯先生的杜菲妮嗎?結果查斯跑到德谷一個月都沒回來。”

    波莎想起來咯咯笑。杜菲妮像個影子似的黏著查斯先生,幾乎是他在哪裡,杜菲妮就會在哪裡出現。如果查斯離開酒吧,她就跟著離開。她不斷跑來敲北極光的門,問她爸爸在哪裡,盡管她明知道她父親在哪兒,杜先生總是在北極光,講話的時候還一直眨眼睛。

    當菲妮搞得大家都知道,她想讓查斯先生當小孩的爸爸,查斯覺得這正是他出差到裡德谷的時機,給菲妮冷靜熱情的機會,甚至給意想不到的追求者一個機會。

    “洛莉小姐和菲妮小姐一點都不一樣,她比較聰明、漂亮,而且她也沒有刻薄的母親牽著她鼻子走。而且自從洛莉小姐來到鎮上後,你也沒有看到查斯先生落荒而逃到裡德谷去,事實上,他黏在這裡就好象腳在土地上生了根似的。”

    裘特搔搔下巴,衡量他太太所作的評論,正打算要回答時,門被打開,查斯進來,看起來很生氣。

    “你們有誰看到洛莉嗎?幾個小時前她上樓看她姐姐寄來的信,可是到現在都還沒下來。”

    波莎遞以裘特一副“我早跟你說的眼神”:“我們沒有看到她,查斯先生,不過我聽到她告訴芙拉小姐,今晚她要和歌劇院的一位老朋友共進晚餐。”

    查斯睜大眼睛:“你是說路特,賀路特?”

    “聽洛莉小姐說,她很盼望能和具有紳士風范的男人交往。”波莎咬住下唇,以免明顯說謊的表情洩漏在臉上。

    “紳士風范個屁!賀路特?”

    “很有可能她為了和賀先生出去,還在樓上打扮,他要帶她去某個高級的餐廳吃飯。你為什麼都沒帶洛莉小姐去一些好地方,查斯先生?也許你應該這麼做,為了你買的那些低級東西,讓她這麼難過。”

    “你也覺得很受不了嗎?波莎?”查斯又開始扳手指。

    “不能因為我在酒吧工作,就以為我是個不敬畏神,不上教堂的女人,上帝不會諒解發生這種事。”

    查斯無助地看著裘特,可是他得到的反應卻只是聳聳肩,裘特不打算在敬畏神這個話題上,和他太太有任何沖突。

    “我想我會去找洛莉,確定她知道要在今晚表演以前趕回來。”

    “我相信她知道,查斯先生,洛莉小姐是個聰明的好女孩。”

    “哼,如果她要去和那個愚蠢、一無長處的賀路特共時晚餐,那她就不可能有多聰明。”查斯反駁道,轉身離去,但在跨出門前,波莎的臨別贈語讓他停下腳步。

    “不能說賀先生是那個笨人,查斯先生,畢竟是他將可以和洛莉小姐共度夜晚,而且不用說,女人在一頓浪漫的晚餐和一杯美酒之後,情緒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會全身放松,對,就是這樣。”

    門“砰”地摔上,波莎和裘特互看了一眼後,哄然大笑。

    蘇芙拉沖進查斯的辦公室,查斯已經在那兒待了一整個晚上。

    “查斯,你得趕快找個人頂替洛莉,她今晚根本沒辦法表演。”

    查斯轉著他的椅子,臉上一抹嘲弄的微笑:“她怎麼了?愛神的箭刺穿了她的心,讓她暈頭轉向沒辦法工作嗎?”

    “我才不覺得路特會是洛莉喜歡的那一型,查斯。雖然他人好又可愛。”芙拉又加一句,自己若有所思的微笑。

    查斯不屑的哼了一聲。“喔!天啊!那她到底有哪裡不對勁了。”

    “洛莉喝醉了,她半裸的走上房間,大聲亂唱,不在乎會有人看到或聽到,我沒辦法和她正常的說話,而且她還一直威脅要爬出窗戶,到屋頂上跳舞。”

    “老天、聖母、聖子!正經小姐會讓自己喝醉酒?我沒辦法相信,等我逮到路特再說。”

    “他現在正在樓上和洛莉一起,他對整件事感到很抱歉,說洛莉只不過喝了兩小杯香檳。”

    查斯從椅上彈起來,仿佛椅子上有彈簧似的,“路特在洛莉房間,而洛莉現在半裸!”如果路特動了洛莉一根手指頭,他會宰了這個狗娘養的。

    “路特站在房門口護著,”蘇芙拉笑道:“他這麼保護她真是有趣,好象大哥哥什麼的,而洛莉好象也很喜歡他,當她感激地親路特的脖子時,我還以為路特要讓她掉下去了,路特並不是很高大,你知道的。”

    “我真的要去殺了這狗娘養的。”

    看到老板眼露殺人凶光,蘇芙拉心生恐懼,決定幫忙護著路特。於是她跟著查斯上樓梯,實際上是用跑的才跟上查斯的闊步。

    “路特!”當查斯看到路特緊張地在洛莉房門口踱步時,詛咒似的用力吐出這個名字:“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路特清楚,如果查斯受到刺激的話,脾氣會一發不可收拾。這個賭徒並不常發脾氣,可是一旦發作的話,離他太近可不甚明智,路特往旁退了一步:“你最好快進來,查斯,洛莉只不過喝了幾杯香檳,可是卻反應得像個瘋女人,一直威脅要爬出窗戶到屋頂上裸舞,學某個叫梅茲佩什麼的。我查探過一、兩次,確定她還在房間內,可是門一打開她就摔花瓶過來,然後歇斯底裡的狂笑。”

    “老天、聖母、聖子!你干嘛找她出去?如果不是你的話,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不可以怪路特,查斯,他和洛莉是好朋友,他帶她出去吃頓舒服的晚餐有什麼錯?”芙拉拍拍這位舞台經理的臉頰:“如果他肯約我出去的話,我會很高興。”

    路特的喉結興奮地上下移動,馬上恢復神采,眼睛圓瞪地跟銀幣一樣:“你願意?蘇芙拉?”路特早已經迷戀這個舞廳女郎好幾個月,可是沒有勇氣約她出來。雖然他知道只要有足夠的現金就可以和她上床,但是路特對蘇芙拉的評價很高,不願意提出這種要求。

    看著他們倆像愛情鳥似的互相示意,查斯覺得胃惡心得都快翻出來了,他避開,走進洛莉的房間,倏地停下腳步。

    沒什麼能讓他有足夠的心理准備,看到洛莉現在的模樣。她穿著黑緞緊身胸衣,那雙令查斯魂牽夢縈,不可思議的長腿,正穿著蕾絲邊吊帶的黑色絲襪。她傾靠在窗橋旁邊,眼睛合著,秀發讓微風輕輕地吹到後面,這是一個令人驚懼的景象,查斯屏息凝視。

    “洛莉!”

    洛莉立刻睜開眼,投以查斯燦爛無比的笑容,風情萬種地斜倚著頭。“噢!哈羅!甜心!”她說,很明顯地模仿珍珠的嗲聲嗲氣:“你會來看我真好!”她還眨眨眼,查斯忍不住微笑。

    “芙拉說你今晚沒法登台?”

    像剛出生的小馬,洛莉搖搖晃晃地走向查斯。“那個傻子,甜心,我好得很,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雙手掛在查斯的頸上,她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問:“你不覺得我很好嗎?甜心。”

    “我覺得你醉了,這就是我覺得的。”

    “呸,我才沒醉,我只喝了兩杯香檳。”她的手指比劃。“你可以問路特,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是我幾乎沒說過謊。”

    “我想你現在最好去睡覺,明早起來你會難受的像在地獄一樣。”

    洛莉的手游移到查斯的胸前,玩弄著他襯衫上的鈕扣:“我打賭你能讓我覺得好過些,查斯,我喜歡你吻我的時候……還有對我做其他那些事。”她暗示性地摩搓查斯。他僵硬得像樹干似的。

    “你正在玩火,小女人,你這樣會惹火上身,現在讓我幫你把胸衣脫掉。”

    “我自己會!”洛莉說著,但是卻醉得沒辦法松開衣鉤。

    看她痛苦地笨手笨腳的解胸衣,查斯拍拍洛莉的手:“現在讓我來,替女人寬衣解帶我可相當專業。”

    洛莉裝模作樣地把頭側向一邊,微笑道:“你是匹種馬,查斯,這兒所有的女人都這麼說,查斯甜心。”

    “現在也是嗎?”查斯大笑,繼續解開洛莉的胸衣。完全解開後,查斯把胸衣剝掉,飽覽洛莉的胴體,感覺喉嚨被梗住了。以一匹種馬來說,此刻他覺得自己很笨拙。

    “你很美麗。”查斯呢喃道。

    “我覺得棒極了,這麼自由,不受拘束,我以前從來沒有喝過香檳。”洛莉跑到窗戶旁,上半身伸出窗外。“哈羅!丹佛市!”她大喊,用力揮著手臂。

    “天啊!”希望沒有人看到她,查斯沖向前,抱住洛莉的腰拖她進來,“砰”的一聲關上窗戶。“如果你不記得的話,天使,你現在和出生時一樣的赤身裸體,我建議你現在馬上爬進床睡覺。”

    洛莉攔腰環住查斯,臉依偎在他胸前,聽著他急速的心跳聲:“你心跳得好激烈,查斯,比我的快多了,看?”洛莉把查斯的手放在自己胸上,這對男人來說實在是無法抵抗的誘惑。

    不只是他的心跳得很激烈……

    洛莉穿著禮拜天上教堂的服裝時,渾身上下就充滿了誘或力,一絲不掛,根本就是伊甸園夏娃的再現,查斯知道的很清楚,可是那個老亞當已經沒有機會可嘗了。

    “喔!喔!”洛莉大喊出來,雙手抓緊棉被,似乎唯有如此才不致讓自己飛上天。她感覺沖上了九霄雲外,飛著……查斯驚人的嘴功和舌功,直令洛莉首嘗雲雨之樂,仿佛置身天堂,往上飛、往上飛……

    很快地,洛莉到達了高潮,她激情亢奮地叫了出來,為全然的快樂和驚歎而濕潤了雙眼。飄飄然地,她感覺回到了陸地,此刻想要睜開雙眼,似乎要費很大的力氣。

    愛憐地擁抱洛莉在自己的胸前,查斯驚憾於洛莉所展現的性感,以及自己激發和滿足她的能力。他從沒和處女做過愛,之前一直無法理解,男人為何會如此珍視女人的貞節。

    但現在他明白了。

    他是第一個能如此親密愛撫洛莉的男人,第一個能夠嘗到他純真的甜美,聽到她歡愉的呻吟。

    這令他懾服。使他喜悅,讓他想要更多。

    洛莉心滿意足地歎氣:“剛剛真是太美好了。”

    “我希望你早上醒來後不會恨我,天使。”查斯將洛莉臉上汗濕的秀發撥開。

    她可以在查斯身上聞到自己的香味,一種奇特的味道,一種刺激人的香味,讓洛莉覺得自己很有女人味。“我怎會恨你?在我生命中,你令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女人,謝謝你。”

    查斯親一下洛莉的鼻尖,替她蓋上被子。“明天早上你就不是這種感覺了,天使。不過我並不會為發生的事感到遺憾,我只希望……”

    “什麼?”

    “沒什麼,想做別的事時間還多著。”

    “喔,你是說像蘇芙拉和她的礦工朋友在那天晚上做的事?”洛莉想起後咯咯笑,體內一陣興奮刺激。

    “我想你單聽聽周圍的實踐范例,經驗教育也夠豐富的了。”

    洛莉誘惑的笑著,輕撫查斯的臉頰:“媽媽總是說:經驗是最好的導師,我覺得她說的好象沒錯。”

    “好啦!蜜糖!”珍珠環住查斯的頸子,用鼻子摩擦他的臉,看到查斯面前散滿了撲克牌:“單人撲克牌是多孤單的游戲,今天下午你不覺得寂寞嗎?甜心?”

    查斯原本希望不會跟這位意志堅定的酒吧女郎打上照面。“請坐,珍珠,如果你無聊的話。我只是在打發時間等……等朗尼幫波莎堆好柴火。”他心想的卻是:等洛莉吃完午飯回來!

    珍珠接受了查斯的建議,拿起桌上剩下一半的威士忌酒瓶,替查斯倒酒。“我打賭你一定對朗尼的進步很高興。”

    “我從來沒有發瘋到以為朗尼可以學會寫字!”

    查斯的態度激怒了珍珠,她強忍住情緒。“你這可不太親切,”珍珠說:“我已經花了很多時間,想教會你的堂弟寫字。”

    查斯從牌堆中抬頭,想從珍珠臉上找出端倪:“你為什麼會自願想教朗尼?珍珠?我不認為你特別喜歡他,而且也不像你的個性。”

    “這麼說真可怕,甜心,”珍珠用手指輕壓假裝流出的淚水:“我會讓你了解我有多喜歡這個男孩,以前我有個弟弟,你知道,”她說謊道:“死於一場戰爭,”她擦了幾下鼻涕,又說:“不要因為我是個妓女,查斯,就以為我沒有感情。”她握住查斯的手:“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和朗尼,對我而言你們就像是家人一樣。”

    不盡然相信,可是也不想再更進一步傷害珍珠的感情,查斯捏捏她的手:“謝謝你幫助我堂弟,我很感激,而且我知道朗尼也是,他一直都在談你。”

    聽到這個告白,珍珠感覺歡欣鼓舞:“不敢當,甜心,喔,你知道我幾乎願為你作任何事。”她把手放在查斯臉上:“只要你開口。”

    查斯並不打算替自己鋪一條不歸路,他對這個妓女眨眨眼,將牌推向她:“那陪我玩一場如何?珍珠?如果有什麼能讓我永不滿足的,就是玩牌。”

    珍珠伸手拿牌,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馬小姐,你有空嗎?能不能和你散會步?”

    洛莉停下原本正和可灼的談話,抬頭看到郝艾爾站在咖啡店門口,留在短胡的嘴唇露出淡淡的微笑,看來,艾爾等她和可灼用餐出來,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原本燦爛陽光普照的秋日,似乎突然讓人感覺陰霾、晦暗,但這跟天氣一點關系都沒有。

    “艾爾,一切都還好吧?”可灼在洛莉還沒反應前擔心的問;“我正打算和洛莉一吃完午餐就回去。”

    不曉得是什麼令艾爾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瞇起眼:“我不是來這裡找你的,可灼,我是來和馬小姐商量事情的,所以,你何不快滾回銀履等我。”

    可灼並非沒有注意到艾爾對她加以警告的眼神,但出自對朋友的關心,她說:“洛莉得回去北極光,艾爾,她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談話,是吧,洛莉?”聲音中有迫切的懇求。

    洛莉的目光在艾爾憤怒的神情和可灼乞求的眼神之間猶疑不定,她在心裡面歎氣想,如果拒絕和艾爾談話,那可灼就會倒大楣,艾爾一定會把受挫感發洩到她身上,洛莉無法容忍讓這種事發生,可灼是她最好的朋友,洛莉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保護她。

    抓住可灼的手臂,洛莉說:“我會沒事的,你何不先回酒吧,我相信郝先生只會耽誤我幾分鍾。”

    可灼咬住下唇,眼底深處隱藏著擔憂:“你確定嗎?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留下來陪你。”

    “不需要,”洛莉再次向她保證,過了一會兒,看到可灼點點頭走開後,洛莉才暫時松了一口氣。

    艾爾引領洛莉到街角附近的木板凳坐下,他那冰冷、像爬蟲類般惡心的手,碰觸到洛莉,令洛莉嫌惡地想縮起身子,馬上跳開。可是她沒有,她不想讓艾爾得意的發現,自己有多怕他。

    “你想和我談什麼?郝先生,可灼說的沒錯,我的確得趕回北極光。”波莎正等著她回去幫忙晚餐。

    艾爾玩弄著胡子尾梢,看起來十足惡棍的模樣,他很快地打量洛莉全身上下後:“我知道你現在替姓芮的工作,馬小姐,我是來提供你更好的工作機會。”

    自從這個嬌小的金發美婦到北極光工作後,姓芮的生意比以前至少好了一倍以上,現在艾爾還聽說,姓芮的那兒只要買十塊錢啤酒,就供應免費的午餐,這個混蛋根本是盡其所能的想把他踢出這行,而他可不打算呆坐著看這種情況發生。

    如今市長已經拒絕協助他再開一家妓院,艾爾得另謀有利可圖的法子,雇用馬洛莉只是第一步。

    洛莉為這個男人的大膽無恥感到震驚,艾爾還真以為她會有興趣替他工作,這真是侮辱!這男人利用無辜女人的犧牲奉獻牟利,更別提他還是個動用暴力的禽獸。“我對替你工作一點興趣也沒有,郝先生,我不是妓女,但就算我是,你也不是我考慮出賣自己的對象。”

    “你還沒聽到我提出的酬勞,馬小姐,不管姓芮的付你多少,我都加倍給,供給你更佳的住宿環境,而且不管你收到多少小費,都可以自己留著,為了讓你明白我的真心誠意,你服務所得的收入,我們七五、二五分帳,而不是一般的五、五對分,我並不是貪心的人,馬小姐。”

    洛莉喉間生出一股怒氣,她馬上站起身,明顯的怒火感染了周圍的氣氛,仿佛四周都通上了電流。“你真是令人作嘔,郝先生,我一點都沒有打算賣身,不管是替你或任何人。”

    他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我聽到的是,只要姓芮的情緒一來,你就願意給。”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洛莉充滿罪惡感羞窘的雙頰通紅,當然應該是沒有人會知道,昨晚她和查斯之間不檢點的行為。除非,是查斯自己過於大意的告訴了別人。

    “你錯了,而我也不會再站在這裡一分鍾,讓你來侮辱我。”洛莉把手臂從艾爾身上摔開,“也許你已經習慣凌虐替你工作的女人,但我不會允許你虐待我。”

    艾爾氣得繃緊臉:“你以為你有多尊貴高雅嗎?可是你會知道你錯了,我不喜歡輸給姓芮的,同時我也不接受別人給我否定的答案,尤其是從女人口中。”他吐出“女人”這兩個字的方式,十分清楚地表達出對所有女性的歧視和鄙夷。

    “遲早你會來找我,到時候,我會讓你後悔曾經替姓芮的做事。”艾爾眼中詭異的光芒顯示出他的瘋狂。

    洛莉決定不再讓他恐嚇半分鍾。“你是個可恥的人,郝先生,我媽媽總是說:有臭鼬的地方就有惡臭,不管它在哪裡。你,郝先生,可遠臭到天堂去了。”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洛莉轉身趕緊跑到街上,不理會那姓郝的惡棍從背後一直喊她。

    等她回到北極光時,已經是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但也沒停下來回答裘特和巴爾對她關心的疑問,相反的,她直奔進查斯的辦公室。

    當洛莉進去的時候,查斯抬頭,臉上一閃而過歡喜的笑容,使得洛莉希望自己沒有對他如此生氣。“我得跟你談談,查斯。”

    查斯臉上笑容頓失:“我知道你會為昨晚感到不高興,為什麼女人總是……”

    “跟昨晚發生的事無關,”洛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脫下外套:“雖然我覺得也有必要針對這件事談一談。”

    查斯仔細端詳她,注意到洛莉的眼神中仿佛心有余悸,查斯站起身:“出了什麼事?你看起來好象嚇得半死,大炮又騷擾你了嗎?”查斯緊握住拳頭,“這次我會殺了這個家伙!”

    洛莉很想奔向查斯投進他的懷抱,請查斯抱緊她,以驅走艾爾惡言惡語帶來的邪惡氣氛,可是洛莉沒辦法,在經過昨晚發生的事後,這樣做只會令事情更復雜,而目前情況已經夠麻煩的了。

    洛莉不會為昨晚的事怪查斯,她的確是自己要求查斯同她做愛的,事實上她很感激查斯特別的抑制,讓她仍保留處女之身。天啊!她表現得比哈樂街隨便一個妓女都還像妓女。

    昨晚那羞於啟齒、曼妙的每一分鍾,都刻在洛莉的腦海中……她的心中,她已經醉了,洛莉告訴自己。但並非是酒精使她如此放浪,渴望查斯的需求是如此迫切,令洛莉自己都嚇了一跳,而她以醉酒作借口松綁自己的禁忌,要求查斯與她做愛。

    “我猜對了嗎?大炮又來騷擾你了?如果是的話,我會把他的骨頭一根根地拆下來。”查斯說著,往前跨了一步。洛莉因此回到目前現實的世界,一個充滿壓力的現實世界。

    “如果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先答應我不會抓狂。”洛莉不想讓姓郝的有向查斯挑戰的借口,畢竟,這是她的問題,不是查斯的。

    查斯歎氣,搖搖頭:“我不喜歡玩游戲,天使,現在,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剛剛你進門的時候,整張臉蒼白得像個鬼,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尤其想到我們近來的邂逅,完全不討好像我目前這種狀況的男人。”

    有必要一掃查斯臉上自鳴得意的微笑,洛莉突然迸出:“郝艾爾侮辱了我。”這招管效,他脖子上青筋暴露,好象黃石公園的噴泉隨時有可能爆發。

    “什麼?他傷到你了嗎?”查斯仔細的檢查洛莉。

    洛莉搖搖頭:“沒有,剛開始可灼和我在一起,後來艾爾堅持要單獨和我談話,她就先走了,我擔心可灼的安全,就同意聽聽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真傻。”

    “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認為我會有什麼危險。”

    “你不了解郝艾爾。”

    “我知道他對可灼施暴,我不能忍受因為我再讓可灼受到任何傷害。”

    “那個人渣想要什麼?”

    “他希望我去替他工作,”洛莉詳述艾爾所說的話,“他以為我們是……”她吞了口水:“他以為我們一直睡在一起。他說如果我已經給了你的話,就不應該介意賣給他的客人。”洛莉雙手掩面,感覺承認這件事很羞辱。“他表現得好象知道我們昨晚做了什麼事。”

    查斯將洛莉擁進懷中,希望此刻自己能暫拋對艾爾的怒氣,他會稍後再想辦法對付這個雜種,以他自己的方式和時間。“什麼事都沒發生,天使,你還是處女之身,我只是幫你獲得一點快樂,這並沒什麼錯。”

    洛莉抬頭看他,盈盈的淚水就如水晶般直射入查斯的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們還沒結婚,甚至也處得不太好,而我竟然讓你……”

    查斯以吻封住洛莉的口,然後問:“你不覺得很快樂嗎?你不是還謝謝我讓你感覺像個女人嗎?”

    “喔!沒錯。”洛莉小小聲的回答:“但我是在受永世懲罰的誡條下長大的,牧師會認為我們所作的是犯下罪行,我姐姐海瑟也一再警告我小心男人的野性沖動。”

    “可是她卻沒解釋到女人的野性沖動?”

    洛莉驚惶的搖頭,查斯溫柔地微笑道:“相信我,天使,你只不過是享受做愛的歡愉,不會因此而坐著籃子下地獄的。”

    洛莉抬頭,注意到查斯眼中的真誠和良善,此時此刻了解自己已經愛上芮查斯。

    但她又能如何?她不禁反復思忖……

    他是個賭徒,而且還是一等一的流氓,可是他既善良又溫柔,而且從來沒有人給我像他如此的感受。

    他不是結婚那一型,酒吧每個人都警告我,查斯只追尋短暫的歡樂,而非永久的承諾,可是他有酒渦,還有最非同尋常的笑容。但他絕沒有道德感和一點教養,可是他卻能吻得我銷魂蝕骨並且還渴望更多……

    他完全不是,也不像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可是這個男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而男人是可以改造的,我想……

    查斯才剛拴上前門,正打算熄燈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類似玻璃擊碎的猛撞聲,打開門,他很驚訝的看到可灼重重地傾倒在門欄邊。

    可灼的臉遭到慘重的毆傷,使查斯幾乎看不清她原本可愛的臉龐,竟腫得有原本正常臉的兩倍大。眼眶附近的皮膚都已經變色,嘴唇上還有干涸的血漬。

    “老天、聖母、聖子!”抱住可灼,查斯用手臂輕扶住她進入酒吧裡。“裘特!”他大叫。

    過了一會兒,琴師從廚房跑出來。

    “天啊!”目光落在查斯懷裡幾乎不省人事的女人,裘特驚歎道。

    “快找波莎過來,裘特,不家洛莉,告訴她可灼被傷得很嚴重。”

    裘特依令行事,查斯步向樓梯,這位被嚴重毆傷的女人被他輕輕地抱在懷中,嘴巴腫得幾乎無法言語,她試著開口,但卻只能以點頭動作代替顯而易見的感激之意。

    “姓郝的?”查斯問,聽起來反而較像是咒罵而不是問話,可灼則點點頭。

    波莎、裘特和洛莉同時出現。

    看到好友慘不忍睹的狀況,洛莉緊抓住睡袍衣角沖向前,眼淚奪眶而出:“天啊!可灼!”她哭喊道,握起可灼松垂無力的手。

    “她昏過去了,”查斯解釋道:“這樣還比較值得慶幸,她被打得很慘,我想她的肋骨可能已經碎了。”觀察她的膚色,查斯擔心可灼體內可能正在出血,但他沒有說出來,不想造成洛莉更大的心理負擔。

    “需不需要找大夫來?”裘特問:“她可能需要看護。”他凝視眼前這奄奄一息的生命,想起以前……

    “杜醫生不可能幫得上忙。”波莎說,厭惡地搖搖頭:“他今晚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就算是醫匹馬我也不相信他,更別提是要救這個孩子。”

    “我想我們應該找牧師,”洛莉說:“他曾經告訴我,在他還沒成為牧師前,受過一陣子醫學訓練,而且目前能夠有人替可灼祈禱也無妨。”洛莉不種不樂觀的感覺,熬過今晚之前,可灼需要大家一起為她祈禱。詛咒郝艾爾最好下地獄!

    裘特前去找歐格,洛莉上樓替可灼准備好走廊盡頭的空房間,那是可以遠離大賭廳吵雜聲最遠的一間,可灼當然也不會希望有某個醉漢跑來打擾,要求一夜之歡。

    “把她放在床上,”洛莉拉下厚絲絨棉被,整平床單,聲音沙啞地說:“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讓郝艾爾難堪的話。”

    “胡說什麼,”查斯插話道:“那男人根本是個禽獸,一直都是,如果他沒有把怒氣和挫折發洩在可灼身上的話,那就是發洩在你身上。”然後他現在就死定了。

    “現在爭執可沒啥益處,”波莎轉向洛莉:“我會替可灼小姐更衣,麻煩你拿件睡衣借她穿。”

    過一會兒洛莉回來,帶了一件法蘭絨、玫瑰圖案的睡衣,這是她自己最喜歡的一件,她遞給波莎。

    查斯覺得比起這些年來,有更加無助的感覺。當波莎和洛莉忙著照料這位受傷的女人時,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可灼更衣時嗚咽了幾聲,但並沒有恢復意識。

    “我會殺了這個混蛋。”查斯發誓。

    洛莉胸口傳來一陣恐懼。“說這種話對目前的可灼毫無幫助,等她恢復後,多的是時間可以對付姓郝的。”

    “洛莉小姐說的對,”波莎說,擰干毛巾,輕拭可灼唇邊干涸的血漬:“我們現在不要自找更多的麻煩,跟前就已經有夠多的事要忙,你怎麼不去看看裘特被什麼耽擱了?查斯先生?還有,你最好確定一下朗尼是不是直接回房了?”

    查斯挑起眉毛:“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會回去房間?”

    波莎聳聳肩,不想說出她心裡對珍珠的懷疑,但是如果一旦珍珠惹出麻煩,波莎不會這麼算了。“這樣我比較安心,只是如此。”

    查斯下樓,在朗尼的門口停下。最近他和堂弟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朗尼總是忙著和珍珠在一起,還有他的寫字課,而查斯則是讓某個金發歌劇演員占據了所有心思,無法揮走她的身影。

    洛莉對他來說已經變得像呼吸一樣重要,他幾乎不太記得在洛莉還沒出現前,自己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洛莉和煦的微笑每次都吸引著他,燦爛無比的笑容能夠掃去陰霾,帶來陽光。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和查斯替一般正經女人塑造的形象不合。

    洛莉不錨銖必較也不貪心,在她內心深處有一柔軟的角落,對任何人都會感受到他們比她不幸之處,弱智者妓女、潦倒的牧師。洛莉很特殊。而如果他是個想找好女人結婚的男人,那洛莉絕對符合他心中的條件。可是他不是,查斯提醒他自己。

    開門前,查斯輕走進朗尼的房間,發現他正認真勤勞地在練習寫名字,膝蓋上擱著筆記本,抿著下唇,全神貫注地。朗尼看起來就像是高中生正在准備大學考試,查斯感到胸中充滿驕傲。

    “怎麼樣?朗尼,我只是想到,過來看看你還好嗎?”

    壯漢得意地笑了:“我在學寫我的‘朗’,查斯,珍珠說我學得很好。”

    提起這個妓女令查斯皺起眉頭,他還是不想念珍珠願意當朗尼家庭老師的動機,盡管她一再保證。珍珠不可能作什麼善事,除非另有目的,慷慨、友善並非她的本性,那麼為什麼?突然地,她變得如此照顧他的堂弟?

    “她沒有替你帶來什麼麻煩吧?有嗎?”

    “珍珠小姐很漂亮,而且她也一直對我很好,查斯,我覺得她喜歡我。”

    “我想她一定是,朗尼,大部分的男人她都喜歡。”

    “我也喜歡她,她聞起來好香。”

    然而查斯卻對珍珠身上的梔子花味兒感到厭膩。“大概吧。”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別把珍珠的友誼誤會成其他意思,朗尼,你知道她喜歡開每個人的玩笑。”

    朗尼用舌尖舔舔鉛筆,又畫了幾個字母。“她喜歡我,我、我。珍珠說我像你一樣英俊,查斯,這不是很棒嗎?女人通常不會用看你的眼神看我。”

    查斯暗自好笑,難道這個妓女想令他嫉妒自己的堂弟,只因為查斯一直冷漠地拒絕她的挑逗,這個假設性想法甚至荒謬的有點可笑。珍珠不可能對朗尼有肉體上的興趣,朗尼沒辦法滿足像她這種貪得無厭的妓女,他還太像個小孩,不會有性的渴望,也沒有一般正常男人的沖動。珍珠絕對需要某個性欲旺盛的人和她匹配,只要是穿褲子、肯花一塊錢在她身上的,珍珠幾乎都願意陪他上床。

    不管怎麼樣,查斯決定,他都要好好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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