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進駐賊窩了,接下來該做什麼?
暗自佩服自己之餘,自然還是得扮演好一個寄人籬下的完美角色羅!
想扮好寄人籬下的角色,就等於得學習如何當個賢妻良母。然而對她而盲,「賢妻良母」四個字幾乎同義於「苦命媳婦」,將是她演技上最大的挑戰。
什麼都好演,這個可難了。
開玩笑,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有興趣當個苦命媳婦啊!舊思想的那套,她只打算讓它存在八點檔的電視劇裡頭,想都沒想過要去體驗。
罷了,為達目的就必須不擇手段,犧牲是在所難免。
「嘉郡,你起床了沒有,可以吃早飯。」孟安琪早早起了床,做好早餐便直接來到齊嘉郡的房門前,像個溫柔小媳婦般的站在門外喊道。
「我不吃早餐的……」
聽見他只是咕囔幾聲,並沒有馬上起床的意思,她遂直接開門走到他的床邊,輕輕搖著他的身體。」不行啦,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你起來吃一點嘛。」
「你做了早餐?」他總算睜開惺忪雙眼。
「對啊,我煮了稀飯和幾樣小菜,如果你不喜歡中式早餐,我可以馬上去幫你準備牛奶及三明治,你梳洗一下馬上就可以吃了哦。」她慇勤地笑。
不吃?敢不吃,看她不把他踢進廁所跪馬桶才怪!
為了扮演好計劃中的角色,打小沒下過廚,甚至連煮開水的經驗都少得可憐的她,可是一個月前就上烹飪教室惡補去了,因此這會兒哪能允許他不識相。
就算沒吃早餐的習慣,也非把他拐到餐桌上受她感動一番不可。
不然她上烹任教室的辛苦豈不是都白費了。
「你一早起來做的嗎?」齊嘉郡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看起來雖然溫柔,但也不算是那種勤快的類型,她該不會認為住下來後,就應該為他做些事以作為報答吧?
傻女人,他幫她的忙,並不是奢望她的回報。
「嗯,我特地起個大早做的,你要吃才行哦。」她甜甜地要求。
「安琪,今天的早餐我會吃,可是你並不需要為我做這種事,以後不用再特地為我早起做早餐知道嗎?」齊嘉郡邊下床邊別她說道。
「可是吃早餐對身體好啊。」她搖頭,莫名地堅持。
去,她可不是為了這麼一天的表現而辛苦一個月的。
「我是要你別那麼辛苦。」見她不明白自己的好意,齊嘉郡不由得失笑。
如果他想吃早餐,大可以請個傭人來做。
「我不辛苦啊,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不吃早餐對身體真的不好。吃飽了才有精神開始工作嘛!」她仍然堅持自己的論點,像個老媽子般柔柔叨絮著,「你可別告訴我,你的早餐用一杯咖啡就可以解決了哦。早上光喝咖啡不僅傷胃,對身體也是很大的負擔呢。」
她動之以情,勸之以理。
「我是只喝咖啡沒錯。」他搔著頭苦笑。
長到這麼大,已經很久沒有人管他吃不吃早餐了。
「所以啦,難怪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原來就是沒好好吃早餐的關係,才會一大早就像只熊貓似的,帥氣都給減了不少,這樣會愈來愈交不到漂亮的女朋友哦。」不等他刷牙洗臉,她直接拉著他便往餐桌走。
吃完早餐再刷牙洗臉也是一樣嘛。
「我的氣色不好?」睨著她認真的小臉,他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
最重要的是,他怎麼可能會交不到漂亮的女朋友?她忘了他是何等人物?如果不在乎對方的企圖,就算他的外表其貌不揚,想倒貼他的美女還得排隊呢!
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她會替他擔心這種問題。
「我是不太想說,可是你的眼白混濁無神,一看就像常熬夜又沒好好吃早餐的人,再這樣糟蹋身體下去,你這身體遲早會對你抗議,到時候你就知道難過了。」說完,她便將他龐大的身軀用雙手壓坐進餐桌前的椅子裡,像個醫生般近距離地審視著他的眼睛。
還真是有模有樣,唬超人來一把罩。
哈,只是隨口胡說八道,信不信便由他羅。
「看你說的,好像我的身體快報廢似的!」齊嘉郡自嘲的一笑。
滿桌豐盛的早餐,似乎真有讓人精神一振的功效。
不過,要是他每天都把這樣一桌子豐盛的早餐吃進肚子裡,可能不用多久就會變成名副其實的「大塊頭.美女看見他不自動退避三舍才怪。
到時,他可就真的得靠錢去誘惑女人,才有女人願意投懷送抱了。
然而基本上,他還是跟他交往的女人,並不是為了他的錢或身份背景才跟他在一起。否地,交往起來的感覺實在很沒意思,而生為男人的會尊心會很受傷。
「不好好保養,報廢也是遲早的事,所以你以後要乖乖吃早餐才行。」她像訓斥小孩的母親般義正辭嚴,口氣卻始終很溫柔,「很多人都是直到把身體給搞壞了,才懂得要去照顧身體,平日都不知道預防重於治療的道理。」
「你只是要我吃早餐而已,對吧?」他猛然拉著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就算她的聲音好聽,可老是叨叨唸唸的聽久了也很煩人。
真是沒事自找麻煩,他像是替自已收留了個老媽子似的。
「嗯。」雖然被他嚇了一跳,她仍點點頭。
沒把他煩死、念到他耳朵長繭,真是不怎麼甘心。
「我吃就是,別繼續恐嚇我了,OK?」齊嘉郡舉起雙手投降。
逞強不是大丈夫,算他敗在她手上就是了。
吃早餐是為了你自己好,我只是就事論事,哪有恐嚇你……」不甘於被歸類為愛叨念的老媽子,她立即嬌滴滴的抗議,為自己抱不平
哈、頭痛吧。愈痛愈好。
沒錯,她就是打著煩死他的主意,要讓他往耳根清淨的日子過。
「好,我知道,我知道了!」以行動證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齊嘉郡再次投降,立即開始動手把桌上的早餐一一掃進嘴巴裡。
他實在受不了女人的叨念不休。
原本對她的好奇與新看法,此刻全毀在管家婆的個性裡。
都這麼大了,他最需要的是完全自主的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飯就吃飯,不想吃東西也可以自己做主,而最不需要的就是個喋喋不休的老媽子。他不禁有些後悔,昨天沒讓她決定去投靠她那個前任男朋友。
那個叫強尼的傢伙,說不定會喜歡受到她的「關心」。
盂安琪坐在一旁,看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吃著她做的早餐,不但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嘴角還浮現一抹勝利的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折磨?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一步一步來。
* * *
不知何時起,有個女人開給佔據了他的生活。
齊嘉郡記得自己沒請過家傭,孟安琪卻自動自發的替他整理起屋子,連洗衣煮飯打掃也全包了,就像個精明利落的管家,替他做好大大小小的家務,每天還忙的不亦樂乎。
然而,愛做事也就罷了,最令他頭痛的是——她的囉嗦。
在收留她之前,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是個這麼愛碎碎念的女人,舉凡他的用餐習慣到他的起居作息,只要是關於他的大大小小的生活瑣事她都要管,就算他只是接了一通電話,她也可以問個半天,雖然沒有惡意卻讓人幾乎快要抓狂。
一個活生生的雞婆小姐,就這麼侵入他原本安逸愉快的居家生活裡。
早知道她隱藏在溫柔可人表相下的本性,其實是個愛管、愛念、愛跟路的管家婆,他怎麼也不會自掘墳墓,請她暫時住下來。
偏偏,他卻清清楚楚記得自己說過,她想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真是一點也沒錯。
像是住的很高興,她一點自動離開的意思也沒有,恐怕是發現了他家是個落腳的好地方,在跟父母結束冷戰之前都不會走人了。
齊嘉郡很確定,她當為他做的事是報酬,因此住得心安理得。
天曉得那個掉了皮包,在雨中茫然失措,一副我見猶憐的小東西跑哪去了?受不了她無止境的嘮叨,他乾脆連跟她爭辯的力氣都省了,免得他說一句話,她可以冠冕堂皇的回個千句,而且還句句有理。
奇怪了,住進他家之前,她好像不是個那麼難搞的女人嘛!
總不至於性情大變,突地成了一隻兇惡的母夜叉吧!可她真的是超級「煩」呢!
那晚一夜情之後,她都可以拍拍屁股的瀟灑走人,為什麼現在卻賴在他家?不用說,發現她一點也不乾脆、一點也不柔順後,他覺得自己被騙了。
唯一慶幸的是,她已經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身為朋友,他只需收留到她找到更好的去處,或者跟父母和好便成了。
或許他該感謝老天爺,讓他得以提早認清這個事實,要是哪天不小心娶進門,才發現自己娶了個活生生的老媽子,那才真的是叫人後悔莫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吧!
換個角度想,他的心情終於好了許多。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 *
「嘉郡,你一個人在嘀嘀咕咕些什麼?」
孟安琪拖著剛洗好晾乾的衣服,一屁股在齊嘉郡身邊坐了下來。
「嘴巴做做運動不行嗎?」攤開桌上的報紙,他不是很起勁的回了她一句。據過去幾天的經驗,少說幾句少回幾句,選擇看報紙是最聰明的舉動。
對於這個坐在身邊的女人,他早就完全不能理解,不怎麼認識了。
「哦,你在預防老年癡呆,怕將來大舌頭啊。」不在意他的冷淡,她兀自做了結論,隨後邊折衣服邊聊起了新話題。「對了,是朋友我才跟你說真話,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假日還待在家裡生霉長菌,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說著,她狐疑的目光還似有意無意的掃過他跨下的重要部位。
那眼神彷彿在暗示,他重要部位的功能是不是提早「衰竭」——那話兒不行了,所以對女人也不感興趣,假日才這般窩囊的杵在家裡。
「你是嫌我礙眼?」瞥了她一眼,齊嘉郡沒好氣的說。
說話不經大腦,傷了人也不知道。一想到她說不定是因為用過他的寶貝,對他的表現不滿意才會作出這種結論,他不禁又嘔又難堪。
再者,他一直有個又羞又惱的念頭……
雖然住在一起後,有機會瞭解她雞婆囉嗦的個性,並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可是她自住進他家後卻只是對他管東管西,而完全沒有跟他再續前緣的意思,說不定也是因為認定——他不能保證她「下半輩子的幸福」。
傷人不用刀,她讓他體會了被無言羞辱的感覺。
瞧,她正忙著想把他往外推,不正擺明了對他完全沒意思。
當不成情人可以當朋友,這的確是他的原則沒有錯,不過跟她當朋友總有種受辱的感覺、實在有別於他以往跟女人從情人變成朋友的經驗。
完全是自尊心作祟,跟他不想跟她再次交往完全沒有關係。
她沒有滿足他男人喜歡被吹捧上天的優越感。
「哎呀,我們是好朋友耶,你又幫了我許多忙,而且,再怎麼說這裡也是你的地方,我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食客,怎麼可能嫌你礙眼?我只是覺得,你又不像我一樣沒錢花又沒地方去。大好假日實在沒必要浪費在家裡嘛!」
盂安琪面不改色;迸出一連串合情合理的話。
「少來了,你分明想趕我出去。」齊嘉郡不以為然地輕呼鼻息,睨她一眼,又忍不住為自己辯駁:「我話說在前頭,我不想出門並不是因為我『哪裡有障礙』,也不是因為我的女人緣變差,而是因為累了一整個星期,我想好好休息,OK?」
早知道會被她嘲弄,或許他應該隨便鉤個女人去約會才是。
一起生活了整整一個星期,他因她說話的方式開始變得直來直去,兩個人被此都很不客氣,反正用她的說法,彼此之間別太客氣做作,才是真正的朋友。
既然她沒要要他把她當女人看,他也就如其所願。
只是現在他反倒是懷疑,當初所交往的那個女人,使是她做作出來的假象。
不過,不管假象真相都好.只要她沒有跟他復合的打算就好了。表現出真實的「囉嗦」天性,也許正代表她沒將他當成交往目標,他也就大可放心。
罷了,想想這也算是走運吧一一一認清一個女人,在你誤陷情網之前。
更幸運的是——她擺明只想當他的朋友。
就算那夜可能是因為喝醉,以致讓她誤會了他的「實力」。但在她展現藏於可人表相下的性格後,他已經完全不想再為自己翻供、重新證明那根寶貝的能力。
要不然,若又讓她對他存有「非分之想」那還得了。
既已做錯了一次選擇,他可不能再為了賭一口氣而又自惹麻煩。
並非自吹自槽,過去曾經因為他的床上功夫,而不願意跟他分手的女人可不在少數。甚至,有些人還願意放棄當他的女朋友,只要求不結束肉體的關係。
千真萬確的事實總不會假。
「OK是OK,可是我沒說你『哪裡有障礙』呀。」孟安琪聳聳肩.用笑謔的眼神看著他認真的臉龐,一副他不打自招的口氣。
沒用過,他的身體哪裡有障礙她自然不太知道。
不過,花心大蘿蔔心理肯定有障礙倒是真的——情感無能!
「孟安琪,你明明說我在家裡生霉長菌有問題。」齊嘉郡沒好氣的提醒,只差沒指著她的鼻子、搖晃她的腦袋,要她回想剛剛說過的話。
早就認清她,裝蒜也沒用了!
「我都解釋過了,你若要這樣曲解我的話,我也沒辦法。」她眨眨無辜的大眼。一副對一個任性小孩捺著性子的態度,「老實說,就算你交不到女朋友也不關我的事,你不用太在意我對你說的話。」
呵呵,氣死他,活活氣死他最好。報復的滋味太甜美了!
「你在說什麼?」這女人分明瞧不起他,真以為他是交不到女朋友,所以才待在家裡?齊嘉郡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她把他的魅力評比的這麼低。
太——過——分——了!
「我的意思是……」輕輕睇了他一眼,孟安琪用很真誠的神情對他道:「我很感謝你收留我,如果真的沒有女人肯跟你約會,我免費陪你聊天就是了,你不出去也無所謂。朋友嘛,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強,我不會笑話你的。」
多憐憫的語氣!
「你這女人……」氣死他了。
齊嘉郡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簡直不敢相信向來對女人無往不利的自己,竟會被眼前的這個女人賞以如此可憐的眼神,以如此憐憫的語氣同情他。
哼!根本是不必要的同情!
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 * *
屋主氣沖沖的出門了,而孟安琪反倒是泡起咖啡,悠閒的看起電視。
家事本來就是做給他「看」的,既然他人都不在了,她自然把家事全踢到一旁,當起她懶散的大小姐羅。
別開玩笑了,又不是天生勞碌命,誰喜歡當個「賢妻良母」。
做得來,不代表她喜歡做,甘願讓他享受被伺俟。不過很顯然,他並不是個遵循傳統的大男人,看到她做得那麼起勁,他恐怕還會覺得她的行為舉止很不正常吧!就好像他說的,她搶了他家鐘點傭人每週一次替他整理家務的工作。
哼,他還真以為她喜歡替甩了自己的男人工作嗎?
沒注意自己賴在沙發裡多久,直到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她立即動作迅速的將自己製造的髒亂收拾完畢,一改懶散的模樣等著這屋子的主人現身。
只見一對熱吻的男女從門外吻進門內,頗有乾柴碰上烈火之勢。
「嘉、嘉郡……有人。」呼吸困難的女主角,眼角餘光驚訝地瞥見屋內人影。
身心俱熱的她沒料到這時候現場竟會有個不該存在且礙事的第三者。
「不用管她,她只是來打掃屋子的,識相點的自己會避開。」齊嘉郡不斷吻著懷中女子的唇、臉、脖子,一副慾火難耐的模樣,暗示孟安琪的話充滿著挑釁——暗示著她該閃人,挑釁她曾把她看扁的話。
無疑地,他是在對孟安琪證明自己的魅力。
「是是是,難得老闆『性致』大發,小的我當然會很識相,馬上乖乖把客廳讓出來方便你們好辦事羅。劃意忽視心頭一閃而過的緊 窒,孟安琪陪著笑臉,替他們把沙發整理好便自動走人廚房去。
無視齊嘉郡因為她的諷刺,如何用力的瞪著她的背,她頭也不回地閃人。
壓抑住心中不該有的酸澀滋味,她努力提醒著自己曾暗暗發過的誓——她不願意,也不會再為一顆花心大蘿蔔傷心,永遠都不。
當然,也不再為他的新情史難過,不過……要以破壞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