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那對我而言,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想。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幸福就是不斷地累積財富,緊緊留住身邊的每一分錢。
走出盥洗室之後,一時情緒難以平復的我躲在一處厚重的幕簾後,以複雜的情緒望著不遠處、正被男男女女包圍住、似乎相談甚歡的任峽。
幾個姐姐妹妹,更未因為他是我的丈夫,給他任何難堪的臉色看。
瞧她們癡迷的眼神,似乎也不怎麼在乎他是有婦之夫,甚至是妹妹的老公。要是我出手拍賣,她們肯定會不惜撕破臉搶著競標「妹夫」吧!
發現他很吃得開,讓我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我在這個家裡努力了多少年,從來都得不到屬於我的認可,他卻在不到一、兩個小時裡,輕易達成我做不到的目標。
我不喜歡成為注目焦點,卻覺得有點悲哀。
幾分鐘後,任峽發覺我的視線和存在,毫不考慮丟下那些鶯鶯燕燕朝我走來。他的舉動,輕易表達了對我的重視,讓我保足女人的面子。
「親愛的,怎麼躲在這裡不出聲?我想你想得緊,還怕你是丟下我先走了呢。」他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臉,像是個百份之百疼老婆的好老公,模樣十足地糗著我。
如果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在角色扮演,我想我會有點感動。
這就是璦媛所謂的幸福?我……這種有期限的幸福,我還是別陷入好。我不能自我陶醉,必須很清楚劃分——他只是在工作,並不是因為愛我才這麼溫柔。在這次的委託結束之後,縱使我們在路上碰到了,也只會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見我不說話,任峽拉著我走向外頭可以拒絕打擾的小陽台。
流通的空氣讓我感覺好多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你臉色有些不對。」一到外頭,他直截了當的詢問。
這樣的男人,我留不住最好也別妄想。望著他在昏黃燈光下格外出色,更加英挺帥氣迷人的臉龐,我淡淡的笑了,「我很佩服你,面對那些人還游刃有餘。」
「你是不是累了?」
「是有點,只怪我太久沒回來,那種心裡想一套、表面做一套的功夫,早八百年就忘了。」很顯然,我並不適合當個名流之女。不再去想纏繞心頭的疑問,我聳聳肩自嘲:「還好大家只顧著研究我的帥老公從哪兒拐來的,沒人在意我的笑容有點僵。」
「你……」頓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問:「不會是在吃醋吧?」
「你又不是錢。」她們又不是覬覦我寶貝重要的錢,吃什麼無聊飛醋?我很果斷的下結論,幾乎立即看到他揪起不滿的眉頭。
「你眼中除了錢,就看不到其他的東西嗎?」他好感歎的模樣。
「看得到啊!」靠在欄杆上吹風醒腦,我又恢復愛錢的本性,不以為然的反駁:「金銀珠寶、不動產和任何有價物品,我都很愛呢。」
尤其是屬於我,確定在我名下所擁有的東西最愛了。
「你這女人,難怪你會捨得花錢委託我們公司這種工作。」這聲音不只感歎,還摻入在恍然大悟之後,終於洞悉一切的調調。
有些遲疑,我不確定的瞅著他問:「什麼意思?」難道他發現了我的「報酬率」有多高?
「在你跌進馬桶裡的時候,你爸爸找我過去把事情都告訴我了。」瞧著我眼中閃動心虛的眸光,他把話一句句說出來:「你和他約定,只要你帶老公回來給他看,他就將名下公司百份之二十的股份過給你對吧?」
「是、是又怎樣?那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啊!」事實如此,只是我沒跟他提罷了。
幹嘛,他不過是個被委託工作的人,我又怕讓他知道真相之後,不是任他宰割敲竹槓,就是被迫提高委託費用……當然只好對他隱瞞到底。
「不怎麼樣,只是你恐怕得暫時失望了。」莫名其妙,他笑得好討人厭。
「什麼意思?」我有不好的預感。
「雖然你老爸並沒有搞清楚真實的情況,不過你老爸說他不是笨驢子,要是我只是你隨便找來嫁了,商量好事後拆帳便離婚的臨時丈夫,那他豈不是被我們給耍了?不過,他說他的確會把股份過到你名下,只不過——」
在他語氣停頓的時候,我幾乎敢說,他那賊賊的目光裡有些幸災樂禍,以看好戲的成分居多。接下來,我確實聽到他說出讓我大受打擊的話——「得確定我們至少能維持五年的婚姻,在兩年內生個孫子確保婚姻之實,而且每個月都要恩恩愛愛相偕回這個家一次。」
可惡,那是什麼鬼說法,恩恩愛愛就不必強調了吧!
「詐老頭!」我發出了詛咒。
五年?光兩個月的委託費,就快讓我心痛得要吐血而亡啦!更遑論誰能跟假老公生孩子!?
就算老頭名下企業的股份百份之二十也有好幾億,那也得等五年後才能到手啊。一想到我本來打算股份到手便盡數釋股賣出,好氣死老頭和大媽的計劃;可如今不但要等上未知真有其報酬率的五年,還得在這五年間要花上可觀的委託費,我的心臟就快衰竭無力了。
誰來殺了我,免得我為金錢大出血心痛而死吧?
「親愛的,你想引來非議猜測嗎?」他握住我的手掩人耳目,利落擋住我的身體,在我耳邊提醒。
聽不見我們交談的聲音,裡頭的人卻可以由透明的落地窗,看見我們兩人的一舉一動,自然不難看出我臉上動了怒的火氣。
他挽救的舉動,倒是讓人錯覺我們正在……接吻。
「可惡,可惡,可惡!」死老頭本來沒有那些條件的啊!我忍不住咬牙切齒,就知道老頭怎麼可能輕易把名下公司的股份,送給我這個在他心中微不足道的私生女。臭老頭,該不會是得到什麼絕症就快死了,打算在死前耍耍我吧?
我當然知道,要是老頭在五年之內翹辮子,無憑無據的約定不會被兌現。
就算我和老頭立下字據為憑,大媽和那些跟我不對盤的傢伙,肯定也會暗中串通律師搞鬼,讓白紙黑字的字據成了廢紙一張。勢單力薄的我,就算請律師也討不了便宜。
「看樣子,你的計劃似乎有些不可行。」他竟然在這時候拍拍我的頭。
「你幹嘛?安慰小狗啊!」我瞪他一眼,心情不爽到極點。
沒理會我發洩在他身上的怒氣,任峽俯視我臭到極點的臉蛋,還伸手撥弄我垂在耳鬢的幾綹髮絲,一臉笑意逕自問道:「既然不可行,你是否解約?」
想也知道,他在做戲給裡頭很想出來參觀的人看。以工作態度來說,他的確表現良好。
「幹嘛,你迫不及待結算我的委託費嗎?」一想到他急著擺脫我,離開我那個讓他處處嫌的小窩,又讓我的心情更不愉快。
事事不順,我此刻的悒鬱臉色恐怕難以掩飾。
「不是,如果你的委託費足夠,跟我們公司訂下五年合約也不是問題,我還可以跟公司說給你打個折扣,只不過……」他像是吊人胃口似的拉長尾音,口氣裡有種捉弄人的味道,讓我不確定他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不過什麼?」我失去耐心皺眉。
噢,光想到五年下來要花的費用,我就很想從二樓的陽台跳下去。
而且還有個最大的問題存在——小孩。
像是看穿我的疑慮和考量的問題,眸中閃著詭異光芒的任峽,故意靠近我的耳朵以非常曖昧的聲音道:「我的精子非常「昂貴」喔。」
去!說什麼鬼話,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別開玩笑了,再怎麼愛錢我的人格還在,我才不要為了錢和你上床!」我不能否認腦筋還轉不過來,可我已經很用力的瞪他。臉上源源不斷湧上的高溫,讓我幾乎想衝進盥洗室去用冷水沖沖臉,好解決我此刻竟覺得他提議可行的尷尬。
話一罵完,我突然見著他鬆了口氣,似乎認為我還有救的表情。讓我真的懷疑,他的提議只是在測試我,愛錢似乎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何在。
「如果你認為錢有那麼重要,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神情認真了些,他以慎重的口氣暗示我:「不用SEX,我們還是可以有個小孩。」
「你是說……」吞了口口水,我幾乎說不出口最後四個字:「人工受孕?」
原來,他只是要當那個精子提供者。難怪他說他的精子昂貴……剛才是我反應過度,現在的感覺卻有點被侮辱。既然他都願意提供精子,幹嘛不直接上床,還要我去接受手術?是不是我在他眼中就那麼魅力不足?否則,他怎麼會對我一點慾望都沒有?想起早上,他真的把我放在床上就走了,我不免有些受到自我懷疑的打擊。
當時的我一點力氣都沒有,多好佔便宜啊!
「你好好考慮吧,不急在一時半刻作決定。」只等我做出結論,他一臉輕鬆地笑了。
「是啊,反正考慮好之前,我還是必須照常支付委託費用,對你沒啥損失嘛。」他那點心思我還看不透嗎?專賺黑錢的黑心鬼!經他老大「好心」提醒之後,我決定在最短的時間考慮出結果來,絕不能多浪費錢。
三天,我就給自己三天好好想想吧!
**
*第一天,是星期日。
時間充裕,我盯著任峽足足發呆了一整天,而他似乎也毫不介意我把他當作水族箱裡的蝌蚪觀察研究——只要我照常聽他使喚,照常進廚房烹調三餐,不忘供應他所需的飲食。
到了入睡前,我的結論是——他果然長得該死的好看,半點該有的結論也沒有。
第二天,是星期一。
總是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的我,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破天荒的在早上八點就醒了。醒來後無所事事,我管不住自己往他房間悄悄潛進的兩腳,不出聲息蹲在床邊研究他的睡臉;直到他醒來發起莫名其妙的下床氣,不客氣把我趕出他的房間。
吃過中飯,食人俸祿的我依舊得跑公司和工廠一趟,直到晚上五點半趕回家給他大老爺做晚飯。
趕得我氣喘吁吁,差點沒累掉我這條老命。
沒辦法,我怕我沒趕回來做飯,他會去外面吃,然後丟張發票向我請款。
吃晚飯到睡前這段時間,我不像以往分秒必爭的畫設計圖、打版做樣品,還是盯著他的臉發呆。在他說要回房睡覺之後,很想跟著他回房間,繼續盯著他睡覺的臉繼續思考,只可惜他老大當著我的面砰的一聲甩上門,差點沒撞得我一鼻子灰。
這天的結論是,該死的小氣鬼,竟中斷我快有頭緒的思考,可惡到了極點!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我給自己的最後期限。
凌晨五點,我像是彈簧一樣從床上彈坐起來,瞪著鬧鐘上以往絕不可能醒來的時間,幾乎想打電話去問問上帝——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唉,上帝是不會回我電話的,我只好起床刷了牙洗了臉,自動晃到任峽的房間去;卻發現任峽竟然給我鎖上房門!
去他小心眼的小氣鬼!
算了,我這屋主是當假的嗎?哼,他鎖上門,我不會拿鑰匙啊。
順利潛進他的房間,我覺得昨天占的位置不錯。
小心翼翼趴在他睡枕旁的床邊,我又審視起這張讓女人百看不厭的臉。
嘖,我還是想不通,男人長得這麼桃花幹嘛呢?花心、負心樣!又不是要去賣,也不會長得樸實點,害我一想到要跟他維持五年的委託關係,就很害怕不中用的自己會不小心昏頭愛上他,到時萬劫不復也沒人能救我了。
沒自詡百毒不侵,我自然不敢輕易準備長時間作戰。
咦?歎息也會吵醒人啊?
我明明沒出聲,床上的男人卻突然張開眼睛,嚇了我好一大跳。
「早、早啊。」冒了顆冷汗出來,我不由得對著他傻笑。
幾乎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任峽,慢慢舉起手瞥向表上的時間,壓抑火氣似的瞇了瞇有些凶的眼瞪我,咬牙切齒地問:「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我想,他更想問為什麼他鎖了門,我還能像昨天一樣蹲在他的床旁邊吧。
「快六點了。」我一臉無辜,小小聲地道,「要不要起床,我做早餐給你吃?」
知道他有下床氣以後,我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自動送上門當炮灰。可是我不盯著他的臉看,就沒有辦法繼續思考,這我也是很無奈的。
瞪著我許久,任峽終於投降般的從嘴裡悶出一句話來——「你到底想怎樣?」
**
*他的臉很臭,未免也太臭了。
是他自個兒醒過來,又不是我拿頭髮還是毛線騷他鼻子害他癢醒的,更別提我有多小心翼翼放輕動作,就怕不小心吵醒了他。充其量,我不過是蹲在他的床邊看他睡覺,這樣也會妨礙到他嗎?
遠離床邊兩步距離,我下意識保持著警戒狀態。
看他臉色青青白白的,誰知道他會不會氣得撲過來?
「我沒要怎樣,借你的臉看一看,好想清楚你丟給我的問題而已。」退到他一巴掌絕對打不到的距離,我便放心的對著他傻笑,滿臉的無辜。
話說回來,我說的是實話,又不是故意找他的麻煩。
「不借我的臉看,你就不能用你的大腦想東西了嗎?」不是我耳背了,他的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似乎很想下床揪起我的衣領把我丟出房間。
果然,這男人一沒睡飽脾氣就不太好。要是平常,他隨便我怎麼看也不打緊,甚至優遊自在得很呢。
「可以是可以,只是很難想出結論。」
「爛理由!」他哼。
「是真的啦,騙你的是小狗……」
「真的?」他眼中突然閃爍著心懷不軌的眸光。
「呃?」什麼真的假的?
「如果騙我,你就當小狗。」揚起眉,他對我提醒。
「我才不要!」笑話,誰要去當狗。
「你果然是騙我的。」一瞬間,他像是抓到我的把柄般賊笑。
看到他的笑容,我倒是放心了幾分,只要他笑得出來就代表沒事。
他老大的情緒,大多時候是可以判斷分辨出來的。
笑,是他鬆懈的證明,我認為他並不是那種笑裡藏刀的類型。
「我才沒有騙你,只是被你套錯話而已。」明明說的是實話,這黑鍋我才不背。睨著他有些惺忪、依舊好看的臉,我忍不住猜想曾栽在這顆桃花樹下的女人有多少,是不是每個到了最後都落得癡心女一江春水付東流,傻傻付出愛情偏遇負心漢的淒慘下場。
突然,我想起自己好像不曾問過,他這桃花男有沒有女朋友?
想起宴會那晚,連那幾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姐妹們都禁不起誘惑,一個個被他電得暈頭轉向,連她們姓啥名啥都快忘了;像他這種桃花樹、桃花男,不腳踏多條船、四處胡亂散播花粉踐踏女人心也就罷了,不可能沒有女朋友吧?
討厭!心情突然不爽快了。
「是一時口快,不小心洩了底吧?」他擺明不信我的說法。
「哼,心機重的桃花樹。」沒品。
不是我想像力豐富,是他的長相簡單形容,活生生像棵會招蜂引蝶的桃花樹。
「你說什麼?」聽見我的咕噥,他皺起黑眉不解的問。
擠出想要矇混過去的假笑,這才想到自己蹲在地上老半天。嘖,難怪腳有點酸,我邊站起來邊拍著屁股上的灰塵,嘴上胡亂扯道:「我說,植樹節好像快到了,在家裡種些盆栽也不錯,聽說花市有新品種的矮桃花樹,可以擺在家裡的陽台當盆景耶。」
睨我一眼,任峽肯定的說:「你不會種的。」
他意有所指的口氣似乎並不打算追問,是不是真的有新品種的桃樹盆栽。
「你又知道了?」奇怪,他的眼神怎麼閃爍著詭異的自信?隨口胡謅是回事,他那種否定我的口氣,聽起來還真的很不順耳,像是隱含某種諷刺似的。
「你不會捨得花錢買樹苗,更別提——」望著我的任峽緩緩的露出笑容,眼神像是看透我的本性,把話說得一清二楚:「還要額外買花盆、肥料種樹苗。」
見鬼了,他嘴角牽起的那抹笑意,讓我真的很想一手狠狠抹去。
偏偏,他該死的都說對了。
「要是我捨得買呢?」被瞧扁,我有些賭氣道。
「要是你捨得買……」轉了轉若有所思的眸子,他露出詭譎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因而闊氣地道:「我就免費贈送一年合約。」
「嗄?」一年合約?
他的意思,難不成是——如果訂下五年合作關係,我只要付四年的錢就好?不用去計算仔細,我的腦袋就快因為可以省下那天價的數目,開始不斷發脹、發暈。
等等,用盆栽換一年合約,他划得來嗎?這根本是怎麼想都不划算的交易。
「你不會是隨便說說,存心耍我開心的吧?」我忍不住露出狐疑的神情,再興奮,我也不會因為樂昏頭,完全不去懷疑他的企圖何在。
任峽聳了聳肩,用手將一頭亂中有序的黑髮往腦後梳攏。
「你光聳肩是什麼意思?」果然是耍我!?
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也沒有我突然「損失巨款」所感受到的失落感重。
「我沒騙你,如果你真的捨得,我們可以直接簽合約。」在我就要喜形於色時,他不慌不忙露出了個職業化笑容,緩緩提醒道:「不過,那也得你確定委託成立才行。」
差點忘了,我還在考慮這個煩心的問題哩。
要是我不打算委託,他讓我一時樂昏頭的承諾,不就等於不需要實踐?此刻,不管他的笑臉多麼賞心悅目,都讓我覺得愈來愈礙眼了。
他是不是篤定我絕對不會委託這件工作?
說的也是,跟五年的委託費和買精子的費用相比,光省下一年委託費又怎樣?還不是要在他身上花下可觀、肯定足以讓我心痛難忘終生的鉅額款項。無論他的嘴臉有多討厭,都提醒了我考量中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部分。
一旦委託關係正式成立,他不就等於找到養他五年的冤大頭?
這棵心機重的桃花樹,不會是利用減價促銷自己,拐我往火坑裡跳吧?若明知道我禁不起任何打折的誘惑,還用這種方法刺激我,那他就太低級了。
可歎的是,就算這是他的計謀,我的一顆心還是動搖得厲害。
一年,到底可以省下多少錢啊?好想衝回房間去找計算機,仔細跟他算個清楚。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似乎等我答案許久的任峽,正好整以暇用帥帥的眉眼朝我挑眉。
望著他那張該死、邪氣偏也帥氣無比的臉孔失神,我不禁陷入掙扎的思緒裡好一會兒。
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省錢又不吃虧……「不要就算了。」在我的沉默中,他無所謂的打了個愛困的呵欠,一改原本轉為和善的神情,對我不耐煩的揮手趕著我離開,「我還要睡覺,你出去別來吵我了。」
除了無所謂,他的口氣是不是還很慶幸?
一個豁出去的念頭產生,我突然怕他說反悔就真的反悔,立即衝到床邊握住他的手,非常有誠意地拉著他的手上下用力晃動,迫不及待表明想要合作的意願。
「成交,就這麼說定了。」不用說,我真是昏了頭。
可是那個就——管他的了。
能省好多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