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當然沒有傳染病。」
殷問華隔空喊話,謙和的嗓音中顯露出對邡聖攸的興趣。
聽見他對聖攸說的話,葛朝平整張臉青綠起來,腦海中閃過──這個芭樂臭教授,該不會又一見鍾情,對聖攸感到興趣,想要對聖攸出手?由於聖攸出?的外貌,對聖攸感興趣的男男女女有如過江之鯽,他有理由相信殷問華也會動心。
邡聖攸本來就是男女通殺的典型。
「我身上也沒帶傳染病哇。」邡聖攸站在葛朝平面前埋怨。
「別見不得別人要好,你這杵在別人中間吃醋的傢伙,我們應該可以和平共處吧?」無視某人的存在,殷問*探頭對邡聖攸微笑。
有種像弟弟的親切感,他很喜歡邡聖攸身上散發的隨和輕鬆氣息。
「當然可以,只要沒有這尊龐然大物杵在我們中間。」回以一笑,邡聖攸突然將手中的籃球直接塞進啞口無言的葛朝平懷中,然後雙手將他往右一推。
「嗨,同學。」終於面對面,殷問華向邡聖攸打招呼。
瞥見葛朝平鐵青的臉色,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笑意,將注意力放在邡聖攸身上。
「嗨,殷教授,廬山真面目可真不容易見到。」害他花了不少力氣。
「失望嗎?」
「依教授的條件,好像沒什麼必要失望。」邡聖攸漾著笑容,就事論事。斯文優雅、成熟氣度無一不缺,莫怪A大的女學生被迷得暈頭轉向,不少人都想跟著他轉讀平大。
「是嗎?我不知道有你這朵學生會之花,否則一定去學生會逛逛。」邡聖攸運動後微泛汗水的皮膚,看來又更加白淨細緻,讓殷問華讚歎不已。
任人評量,邡聖攸笑道:「現在知道也不遲,教授可以常來學生會玩。」
腦中的警鐘響起,葛朝平冷不防地打個冷顫,沒來由的罪惡感從四肢百骸擴散開來。不好了,無知的聖攸已快落入芭樂教授的陷阱,他竟然還杵在一旁發著呆。
聖攸出事,黎揚肯定會砍了他這笨芭樂!
「我當然會。」眸光詭譎一閃,殷問華笑容滿面地允諾。
適應環境後,他也該進一步攻城掠地。
「等等!我不同意──」
倉促之間,葛朝平想要阻止他們的約定,卻仍是慢了一步。
悠哉地轉頭,其他兩人只丟給他一句話──「沒你不同意的份。」
晚上,葛朝平不發一語坐在客廳等著殷問華。
被聖攸打岔之後,他領悟到在學校沒有適合攤牌、完全不被打擾的場所所以才決定一切等到回家再說。偏偏,今天殷問華還特別晚回家,害他心情有夠不悅。
田雅娟看兒子像黑面煞一樣坐在客廳裡,嚇得傭人都不太敢走近,偏偏她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按照計劃出門參加晚宴去。反正孩子大了,她也管不動。總之,這個Z世代橫行的年代,兒子沒出門做壞事也就夠了。
一見到殷問華回家,葛朝平直接將他拖進房間甩向牆上。
「你有沒有對聖攸怎樣?」瞪著雙目,葛朝平怒氣騰騰問著。
回家前,他聽說有人看見邡聖攸上了他的車,之後他就一直忐忑不安。邡聖攸那個沒有防備心的呆子,萬一真被殷問華「吃」了……芭樂啊!黎揚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我還以?你將我拉進你房裡,是迫不及待歡迎我回家,原來不是呀?」習慣了葛朝平粗暴的行為舉止,殷問華的態度仍然很從容,完全不介意被他粗魯地拖著走。
背部撞上牆,他沒喊半聲痛,眉頭也都沒皺一下。
「當然不是!快告訴我你有沒有把聖攸怎樣?」葛朝平無心哈拉。
他的心跳快得如擂鼓般,彷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喉嚨蹦出來,還伴隨著一股令他倒胃的酸液。三個小時!天知道三個小時能做多少事。
幾分鐘前,他打電話到邡家,聖攸一直都還沒有回家。
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又不能像無頭蒼蠅般在街上亂竄,所以他只能幹坐在家裡枯等,好不容易等到殷問*回家,他自然要把話問個一清二楚。
他怕黎揚待會就殺到葛家來了。
「你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真是令人佩服。」殷問華微挑起眉,是真的有點佩服。他和邡聖攸是湊巧在校門口遇上的,聊沒兩句就開車一起離開,看到的人應該不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別故意轉移話題。」
「認識第一天而已,你以?我會那麼猴急嗎?」嫌他不懂情調的口氣,殷問華投給他一抹曖昧的眼神。「許多計劃在實踐之前,得先慢慢培養出氣氛才行……」
不等他說完,葛朝平已揪住他領口警告,冷不防地咆哮:「我不准你對聖攸下手!」
還好沒事,否則就算黎揚不宰了他,他也會感到自責不已。
若不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他早將殷問華的罪狀上呈,讓他無法繼續在平大任教。
「不准我對惠紫下手,又不准我對聖攸下手,你不准的範圍會不會太寬廣了些?」老是被他揪著領口,多次下來,殷問華真的懷疑自己威嚴何在。
扯上感情,不管男女老少的立場,都應是對立平等的哪!
「他們都不是你該碰的人!」這個芭樂教授,敢情從沒想過自己的身份?身?傳道授業解惑的夫子,他至少不該對學生?生不良念頭。
「別忘了,你並沒有不准的權利。」
「你別太過分了!」他真以為他不敢告發他的不良行徑嗎?
葛朝平怒吼,心底明白他在暗示什麼,卻怎麼也不甘願,導致他下不了決心。
「決定權可是在於你。」殷問華淺笑,仍是不受動搖。
思前想後,要讓這芭樂教授安分下來的方法,只有先答應他再說。
深呼吸、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葛朝平咬著牙道:「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是我要你答應我,在獲得我的同意之前,你不可以對我做太『超過』的事。」
沒辦法,他只能先把事情扛下來再想辦法解決。
「噢,那當然不是問題。」他並不急著霸王硬上弓。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殷問華愕然之餘,整顆心也雀躍起來。
事情進行得太順利了。
禱告果然有點用,神還是沒忘記偶爾也該眷顧他一下。
高興之餘,他的感覺也有點澀澀然。
他會咬牙答應,亦代表他有多重視項惠紫和他的朋友,不是嗎?
「殷教授,你可別忘記自己承諾過的事。」葛朝平不太信任他。像他這種人,多半信用不好,他不再三確定怎麼可能放心。
不置可否地一笑,殷問華只是道:「叫我就華好。」
「呃?」
「名字,叫我華,別叫我殷教授了。」殷問華勾起他的下巴,再度重複著他的要求。
本來想揮開他的手,但葛朝平還是咬緊牙關,十分勉強忍下衝動。雖然感覺很芭樂,但既然答應了他,有些小事就必須容忍,這些他心裡有數。
「不試試看嗎?」殷問華溫和地催促,很想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
發現他進入了狀況,沒有對他的碰觸?生過大的排斥感,他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只要有了開始,他相信未來可以期待,許多事一定會漸入佳境。
嘖,費了那麼多心機計較,總算換來一個開始的機會。
單方面的一廂情願,許多事便無法進展。
幾番掙扎,僵硬的葛朝平才擠出單音:「華……」
再不願,他仍必須取信於殷問*。
腦袋一片空白,他懷疑自己怎麼會走入這般絕境。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滋味,是不是感覺都如此芭樂?有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可以自私一點。
問題是,他總覺得殷問華這個衰神似乎是他引進平大的。
基於引狼入室的自責心理,他才無法任憑私心作祟。
「很好聽。」殷問華笑著,指尖滑過葛朝平抿緊的薄唇,引來他的一陣戰慄。
縱使有些不舒服,葛朝平還是忍住了拒絕的衝動。
用手探尋著他的反應,殷問華又靠近了些問:「我可以吻你嗎?」
「你答應過我,在獲得我的同意之前,不可以對我做太超過的事。」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葛朝平不免有些震驚,意識到承諾的用處實在不大。
沒幾分鐘前答應的事,他該不會馬上忘了。
可惡,就知道他不值得信賴!
「吻你會是太超過嗎?」若是的話,兩人的認知就有不小的差異。
「我討厭太性急毛躁的人。」不動聲色躲開又撫來的手,葛朝平慢慢踱向窗邊,小心翼翼地道:「在我有心理準備之前,你想任何舉動都太超過。」
一旦鬆懈這第一道防線,他怕殷問華會更得寸進尺。
「這不在我們的約定之內吧?」看穿他緊張的動作,殷問華失笑在心底。
「怎麼不算?」
「照你的話說,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進展;既然你沒有進一步的決心,我又何必堅守我的承諾?」不給他逃避的空間,殷問華繼續迫近到他面前。
他暗示著項惠紫和邡聖攸的危機有可能重現。
「誰說我沒有該有的決心?」葛朝平急促否認。
不,走到這地步,好不容易才將大野狼引開,他不能前功盡棄。現在後悔,他有過的掙扎和努力就成了泡影,想到就讓他覺得懊惱。
「光說不成,那要看你的表現才行。」殷問華湊近他的臉,語氣略顯曖昧。
事到如今,他不打算給他退縮的機會。
「什……什麼表現?」老天,他的胃快病起來了。生平頭一遭,他覺得自已無法承受太大的壓力,想丟下所有的事不管,索性躲到無人的荒島上去。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在校內觀摩園遊會那天,他死也會拒絕去接待外賓。
從那天起,他悲慘的生活變得更悲慘,老天爺絲毫沒有多愛他一點。還有那可笑的占卜,說不定就是讓殷問華對他感興趣的罪魁禍首。想到這裡,他有股衝動想去拆了學校的占卜社,好消弭心中抑鬱的不平之氣;至少也該踹那個蘇天河兩腳。
如果,接待外賓的是朱炎、被拖去算命的是朱炎,今天可能啥事也沒有。
可惜時間之流從不復返,他再懊悔也沒有用。
太多時候,他該有所堅持而未堅持。悲哀的是,發現時他竟然已開始說服自己試著接受,這荒謬的一切發生在他身上,還得學著認命的接受現實。
詭譎難測一笑,殷問華突然將他推倒在長沙發椅上,將他壓在身下。
「你做什麼?」葛朝平驚惶大叫。
「測試你的誠意。」眼下的情況。還能做什麼?不知?何,殷問華很喜歡看見他慌亂無措的反應及神態,總覺得特別有趣。
誰教他的反應可愛直接!
「什麼?」他無法理解這是什麼狀況。
測試誠意幹嘛把他整個人壓在沙發上?又不是三歲小孩,他會不知道壞人是怎麼騙人的?葛朝平感到自己的貞操岌岌可危。
「別怕,我不會太過分的。」壓住他的身體,殷問華慢慢低下他俊秀的臉靠向他。
「你已經太過……」
眸光中含笑,殷問華封住他的唇也封住他的聲音,廝磨著彼此的唇瓣。
因?不能拒絕又動彈不得,葛朝平只能僵直地躺在沙發上,在心中兀自暗歎。或許是有了之前的兩次經驗,他比較習慣於他的吻了,排斥感也不再那麼強烈。光是吻的話,其實他還能勉強接受。
上帝給人類嘴巴,除了說話和吃東西,剩下的功能就是接吻吧。
雖然只和殷問華接過吻,他卻開始發現,那竟不是讓人難受的滋味。當兩人的嘴唇相親纏綿時,兩顆心彷彿也有相同頻率的震動,在貼近的胸口裡彼此呼應。
一切的感受,對他而言都是陌生多過於排拒。
甚至……是舒服的。
硬要說他不願接受殷問華的探索,其實只是因?還不習慣。
明顯感受到他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殷問華的吻更深入了些,輕咬逗弄著他的貝齒,讓彼此濕熱的舌尖恣意交纏。待他鬆懈之後,他要知道他能接受的最大極限。見他閉上了眼,殷問華的唇舌沿著他的脖子,悄悄滑下探索的熱吻,突然隔著衣服含住他胸前的敏感處。
「你──」葛朝平被嚇得猛然睜眼,抗議聲卻再度被他封住。
須臾之後,殷問華留戀地親了親他的臉,才放開對他的鉗制。
凝視著他激情後有些嫣紅的臉龐,殷問華又傾下身,在他耳邊吐著調情的曖昧氣息,用性感帶著暗示的嗓音問道:「平,我要去洗澡了,要不要和我洗鴛鴦浴?」
「不要!」酷臉瞬間漲紅,葛朝平猛然將他推開。
悠悠站起身,殷問華終於爆出狂笑,兀自在他的瞪視中翩然離去。
朝平哪,真的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