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闇情人 第一章
    日本 東山堂口總壇

    道上人人皆知,東京的地下組織有四大堂口——東山堂口、西海堂口、南管堂口、北斗堂口。

    這四大堂口各據一方,劃地為界、互不侵犯。表面上風平浪靜,然而私底下卻終存猜忌,四大堂口虎視眈眈,對彼此都有分警戒顧忌,嚴防對方侵吞的野心。然而防得再縝密,終究還是有野心份子竄出頭,造成混亂的局面。

    今夜,野心份子即觸發了一場血光之災。

    南管堂口指稱,東山堂口有人越界滋事,傷了南管堂口的人,於是他們以守護地盤和為手下討回公道為由,在半夜進行突襲,殺得東山堂口措手不及。

    受重挫之際,東山堂口派人殺出重圍,向四大堂口的仲裁主闕龍門求援。

    接獲求援訊息後,闕龍門趕至的援手立即掌控大勢、顛倒局面。

    激戰後,到處儘是彈痕殘柱,遍地傷者,顯見東山堂口奮力抵抗後,非死即傷,倖存者不多。闕龍門人員重掌局面之後,暗龍任由南管堂口的人四處竄逃,緩速移動著腳步,銳厲的眸光四下梭巡,掃視東山堂口的滿目瘡痍。

    中立的闕龍門向來不插手四大堂口的是非恩怨。只因四大堂口的老大均對暗龍敬畏頗深,久而久之,導致闕龍門即成了四大堂口的仲裁者。若非東山堂口求援,早就獲得此事件消息的闕龍門,會等塵埃落定才出面。  

    以中立的身份而言,暗龍只想找出這次突襲東山堂口的主謀者,其他小卒皆不予理會。

    據情報所知,南管堂口的老大末被告知這次的突襲活動,想必是其手下有野心份子越權。暗龍要揪出作亂的主謀。

    終於,暗龍找到他要找的人——東山堂口老大。

    「爺爺……爺爺你怎麼了……」一名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少女,一身白衣白裙,上面染有斑斑血跡,正趴在暗龍的目標物上,緊抓著他哭問:「爺爺你……你要……要不要緊?回香子的話呀……」她的慌亂害怕,表露在她顫抖的聲音裡。

    暗龍只猶豫幾秒,便蹲下身將她推開。

    「你是誰?別再傷害我爺爺——」淚眼模糊的西野香子,被推跌倒在一旁,接著她依本能撲向暗龍打。

    然而就在她落下拳頭的那一瞬間,有人自背後拉開她的雙拳,將她拖起,讓她根本近不了暗龍的身。

    「放開我——」

    在暗龍一個眼神下,她的怒吼驟然消失。

    抓著西野香子的人,摀住了她的嘴。她嗚咽嘶吼著,瞪著眼踢著雙腳,卻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暗龍當她不存在似的,兀自打量傷了要害的西野。

    西野中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有遺言嗎?」暗龍俯視著西野中,冷冷的嗓音裡不帶任何感情。

    「讓……」

    望著暗龍,西野剛張口,即吐出一大口鮮血。

    咳了幾聲,西野中瞪大滿是血絲的眼睛,使出最後的殘力,靠意志力把話擠出口:「讓她……替我、替我報……報仇……」

    此刻,西野中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孫女。

    暗龍看向被影抓著仍不死心掙扎、滿身滿臉是血的女孩,他暗黑的眸閃著外人難解的光芒。他在考慮西野的要求。

    這樣的小女孩,要她殺只小老鼠,恐怕都會害怕得哭叫半天。

    不難理解,這是西野臨死前托孤的手段。一旦承諾,就算過了今天,暗龍也不能任西野香子自生自滅。

    至少,暗龍得看顧她好一陣子,直到她獨立、有復仇的能力為止。

    「求你……」擠出最後兩個字,西野中斷了氣。

    事實擺在跟前——西野中完全不給暗龍說「不」的機會。

    暗龍直直鎖住西野中的屍體,瞪了許久。

    「帶走。」許久後,暗龍轉身離去,留下一句指示給影。  

    影子縱有訝異,神情終究還是無情無緒。

    主子的命令,影永遠只能服從。

    *  *  *

    「爺爺……爺爺……」

    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裡,西野香子害怕地低喃著,念念不忘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小臉早就哭得浮腫、狼狽不堪;然而她並不在乎這些,被強擄到這個地方的她只想知道爺爺怎麼了,想見見和她相依為命的爺爺。

    說來西野香子沒道理不知道西野已死亡的事實。

    然而她確實不知道,只因為先天性的嚴重弱視,讓她看不清楚這個世界。幾年來,她陸續動過幾次手術,但雙眼的能見度依然沒有進展。

    那天西野中突然一把推開聽到嘈雜聲而摸出房門、想問發生什麼事的西野香子,也同時推掉她的矯正眼鏡。當時她還不清楚情況,就在混亂的槍聲中,愕視眼前熟悉的模糊身影瞬間倒在她身前。當時她急促地蹲下身去摸索,挨到西野中身前;然而,不管她怎麼喊,西野中都沒有回應,讓她方寸大亂一直至今。

    接踵而來的混亂,西野香子並無心釐清,她只想知道她的爺爺如今在什麼地方、是否安好。

    沒人告訴她,西野中已死,難怪她仍不知道。

    過了幾天?她實在一點概念也沒有。

    當暗龍進門,一眼即看見像受虐小螅婦般發著抖、縮在角落喊爺爺的西野香子。冷掃一眼她絲毫末動的膳食,他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是冷的,但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誰?」感覺到有人,西野香子縮抖得更厲害,她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膝。

    「你想餓死自己,好去陪西野嗎?」暗龍冷酷的聲音裡不帶絲毫溫暖。

    「什麼?」

    西野香子驀地抬頭,努力想抓住焦距。不難聽出對方話中的涵義,使她的心開始凍結。他說的西野是……

    盯著她游移不定的眼神,暗龍微皺起眉。

    「我的話從不說第二遍。」暗龍冷哼。

    「不,請你把話說清楚。你說的西野是我爺爺嗎?是我爺爺嗎?」西野香子整個人趴到他的腳邊,慌亂得猛掉淚,視線更模糊了。

    「別碰我!」暗龍感到十分厭惡,一腳踢開她的手。

    「我……我不碰,求你告訴我爺爺怎麼了……」被無情的他一踢,她纖柔的小手立即紅腫,痛得她臉色發白。

    然而,她沒有心情去管手痛,一心只想知道西野的情況,就怕最壞的臆想成真。

    不,神啊……求求您別帶走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別帶走愛我的爺爺……西野香子在心中不停祈禱。

    她拚命禱告,可惜上帝聽不見她的祈禱——

    「親眼見他斷氣,你還問什麼廢話?」暗龍已耐心缺缺。西野中斷氣之前,他要影封住的是她的口,可不是她的眼睛。

    若非麻煩是自己招來的,他肯定對她不聞不問。

    他不知已後悔幾遍,像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讓人見了心煩的女人,他到底帶回來幹嘛?他自己都很懷疑。

    這種不中用的女人,怎麼可能接替西野中的位置。

    問題是,他收留了她,就不能反悔,這是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原則。就算是錯誤的決定,暗龍亦會無異議地承擔。    

    「爺爺他——」聽到他的話,她的身體頓時乏力癱軟;

    「死了。」他無情地宣告。  

    「不……不……」空洞的眼神落在地上,西野香子搖著頭,她的拒絕接受從低喃變成尖銳的否定:「不——不——我不信!我不相信——你騙我的!騙我的!你為什麼要騙我,我不要信你,我不要。」

    她的淚水決堤、崩潰了。  

    嘴裡說不信,雖不能眼見為證,但她的心徹底的接受了事實。

    「你親眼所見的事實,你如何能忘?」暗龍殘酷地提醒。

    是有人會自動遺忘不好的記憶,但打擊這麼大,早該崩潰的她,也不該等到此刻才爆發。

    從她的哭喊情況聽來,不難理解她只是想說服自己西野中沒死。

    「不一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她摀住雙耳猛搖著頭,完全拒絕相信事實,彷彿這樣可以擋住他殘酷的聲音,能擋住殘酷的事實。  

    天知道,除了模糊的影子,她當時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啊……天知道……

    她的心在悲哀地哭泣。

    即使手術數度失敗,也未曾灰心喪志、怨天尤人的西野香子,生平第一次,恨上蒼奪去她的部分視力,讓她活在不清不楚的世界裡。  

    如果爺爺真的在她跟前死去……天曉得,這對她有多殘忍。

    「西野中已死,你非信不可!」暗龍突然拉開她摀住耳朵的雙手,將命令清楚傳進她的耳裡:「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給我好好的吃飯。」

    抓住她的手臂,扯起她沒啥重量的身體,暗龍將她拽到食物前面。

    等她調養好,他要開始訓練她,早日解決他惹下的麻煩。這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看起來的確難以成材,但總得試一試。

    這一試,只為她身體裡頭流有西野中的血。

    「我不要吃!我不吃!走開!你這個騙子,你給我走開——」西野香子的手猛然胡亂掃動,像發狂般打翻一桌的食物。

    暗龍冰寒的酷臉全變黑了,只因——他被波及一身的湯湯水水。

    「你鬧夠沒有?」

    帶著兇惡的殺人目光,他的右手成虎口狀掐住她的脖頸,頓時掐斷她的發狂,狠狠地警告她。

    對於女人,他不是無視,就是永遠缺乏耐心。

    哭鬧不休的女人,更是令他厭煩!

    「嘔……」她好痛苦,導致止不住的眼淚拚命往下掉。

    內外的傷痛夾擊,是內在還是外在的痛苫,讓她掉下多年末見的眼淚,她早已分不清楚。看起來弱不禁風是一回事,但在西野中的面前,她並不是個愛哭的孩子。  

    先天性的嚴重弱視,並不會使她懦弱,反而讓她學著更堅強。

    她努力堅強起來,無疑是為了讓西野中安心;聽到西野中已死的消息,她自然無法再繼續偽裝。失去唯一的親人,從此孤苦無依,教她如何堅強得起來。

    老天先是帶走她的父母,現在又奪去她的爺爺,是想考驗她活下去的信心嗎?她無法接受這麼殘忍的命運安排哪。

    她的淚水滴滴淌落,沾濕了暗龍的手,讓他的眉頭不禁深鎖。他並沒有殺她的意思,手勁自有拿捏,問題是她根本不反抗,像是存心尋死一般。

    西野中的死,已令她喪失求生意志嗎?

    人死不能復生,看開點,這種陳腔濫調當然不可能從絕傲的暗龍口中吐出來。要等他敷衍地安慰別人兩句,恐怕得等到天下紅雨。

    「殺了我吧……算我求你……」發覺他鬆了手,她悲泣著哀求。

    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她可以留戀的事。

    奪去父母生命的那場車禍,讓她悲傷難過許多年;先天性的弱視,讓她活得無奈委屈;如今西野中的死,也剝奪了她最後的生存意念。

    再也沒有人會在乎她的命了。

    「你沒有死的權利。」

    這樣就想死,未免太過愚蠢。

    不管怎麼說,她的命也算是他撿回來的,哪容得她輕易毀去。想死,也得等他確定她是否真的毫無用處。

    「為什麼?」她問得茫然,而她的心早已不知遺落在何處。

    這男人……好霸道。一條半死不活的命,賴活在這個世上,只會成為別人的累贅,她自己都不要了,誰還要?

    本來想說出西野中的遺言,念頭硬生生一轉,暗龍只是道:

    「記住一件事,你的命屬於我!」

    沒錯!她的命是他帶回來的,所以她沒有死的權利。除非他讓她死。

    「呃!?」她不懂。

    「西野中在斷氣前將你托給我,所以你已經是我的人;沒獲得我的允許,別動不動就想死!」看她一臉茫然,暗龍冷冷地補充。

    大致上說來,就是這個意思沒有錯。

    暗龍當然不會主管說出口的話到底通不通,反正他老大說了就算。

    論霸氣,暗龍自是九龍之最。  

    「爺爺將我……托給你?」淚水暫停,她第一次以極弱的視力,努力找尋著眼前陌生人的位置,想看清他的大概輪廓。

    不知怎地,縱使對方的聲音極度冷酷,甚至帶著令人害怕的無情;但當他說她是他的人時,卻在她空洞的心田里,緩緩注入一股暖流。

    爺爺將她托給他,所以她才會被帶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那麼……她不會變成孤伶伶一個人!

    想到爺爺死前還惦記著她,為她找好依靠,讓她既感動又難過。

    「嗯。」暗龍很不耐煩,他在她身上耗費太多時間了。

    「請問……你和爺爺是什麼關係?」她迫切想知道。

    她懷疑是不是太匆促,爺爺沒有任何選擇,才會將她托給這麼不荀言笑的男人。

    以往爺爺選來陪她的男人,都是既溫柔又體貼的紳士。

    「沒什麼關係,普通交情。」總之,絕對沒好到可以「托孤」。感覺挺悶的,暗龍老覺得被個死人給陷害了。  

    「是這樣……」果真是匆促中的選擇,她有些失望。  

    暗龍瞥她一眼,命令道:「弄清楚了就給我好好的吃飯。」免得連讓他訓練的體力都沒有。

    浪費他半天的寶貴時間,她的淚水總算止住了。

    「好。」猶豫了一會兒,她聽話地點點頭。爺爺將她托給了他,她就該聽他的話……她必須相信爺爺的抉擇。

    爺爺不會害她的。

    就算暗龍訝異她突然轉而服從,也難從他冷酷的表情看出端倪。這女人從頭到尾,視焦從沒放在他身上,令他有些不悅才是真的。

    她似乎不曾正視過他的眼睛。

    他的外表有這麼嚇人嗎?暗龍暗自懷疑。

    達成共識後,暗龍讓人送來新的食物,順便整理一室髒亂。  

    旁人退下去後,一桌食物已上桌,但西野香子卻仍杵著半天沒動靜,從頭到尾都只盯著地板。

    暗龍不禁諷道:

    「既然說好還不動手吃,難道要我餵你嗎?」

    聽到他的話,她驀地紅了臉,急忙道:「不……不用了。」

    暗龍皺起酷眉。這女人——不會真當他想餵她吧!

    本來多少可以看到些影子,可是她哭得太久了,雙眼紅腫的情況,讓她實在無法清楚確定位。踉蹌了幾下,她撞倒椅子,整個人趴向暗龍。

    「啊——」她驚叫出聲,正巧不巧,撲進暗龍的懷裡。

    「你到底在做什麼?」 

    暗龍扶住她的身體,語氣裡儘是不關心的冷漠。不過是吃個東西,都能慌張成這個樣子,他還能指望她做什麼。

    前途多難——

    「對不起……我沒……沒看清楚……」

    西野香子緊張地往後退,慌亂得心跳加快,突然失去規律的節奏。

    注意力不夠,西野香子剛後退就撞上桌緣,痛得她再度輕呼。

    她抿緊唇,忍著眼淚撫摸著撞痛的地方。

    暗龍擰起眉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沒見過行動彷彿不經大腦,永遠這麼粗心大意的女人!

    能感覺到他的不悅,西野香子感到更加緊張。在他冷漠的視線下,她趕緊找尋到椅子坐下,努力集中視力,拿起碗筷進食。

    「真笨拙。」

    看著她數度失了準頭,沒夾到食物就收回筷子,他終於極不耐地冷嗤著,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舉動。

    這回,決定訓練她替西野中報仇,他根本是在向不可能的任務挑戰!

    「對不起……」

    西野香子刷白了臉,放下筷子。

    「沒人叫你停下筷子。」暗龍幾乎是命令她吃。看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擺明像營養不良。

    八成是西野中過於寵她,導致她養成挑食的壞毛病。她自小父母雙亡,而西野中管理東山堂口,長年忙得不可開交,恐怕也疏忽掉她的飲食問題。

    要培訓出她具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至少得先改善她虛弱的體質。

    雙手擺在膝上,西野香子不能自抑的顫抖,「我飽了……不餓……」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讓她感覺既安全又害怕。

    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她能肯定他長得一定極嚇人。

    他的聲音低沉陰鬱,總是酷冷而不近人情。擁有這種聲音的主人,生活裡定然沒有太多喜樂,長相自然不會和藹可親到哪裡去。

    若是她看得清楚,一定會見到一張兇惡的臉。

    相由心生嘛。

    「不餓?」

    兩天沒進食,她光吃兩口就能飽?未免太好養了。

    誰家父母養了這種小孩,伙食費肯定省得要命。

    不等他再度開口,西野香子就嚇得抓起碗筷,拚命將碗中的白飯扒進嘴裡。

    他生氣了,肯定是生氣了,好可怕……空氣突然凍結,氣息變得窒人沉悶,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不悅。

    她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多敷衍,但事實上她的確沒有食慾。

    西野中死亡的訊息,對她是個相當大的打擊,胃裡翻攪著悲傷哀痛,這種時刻她怎麼會有食慾。除了想解放滿眶硬忍住的淚水外,她什麼也不想做。

    像他這樣的人男人,總是討厭女人哭的;想到這點,她才強忍下不哭。   

    不用任何人告知,她也明白她的未來是掌控在他的手裡。  

    下意識裡,縱使再難過,她仍不想惹他不高興。

    「吃菜!」見她光扒著飯吃,暗龍再度命令,但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盯著女兒吃飯的父親。他自覺十分可笑。

    「喔。」她僵了一下,猶豫不決數秒,才以極小心的動作去夾菜。

    筷子送進口,口裡有食物,她彷彿逃過一劫般地鬆口氣,總沒有再度失誤。

    原先那副矯正眼鏡恐怕不知已被踩碎在東山堂口的哪個角落;她想著是否該告訴跟前已漸漸熟悉的陌生人,她需要一副矯正眼鏡,才不會老是出糗。

    可是……他讓她感到害怕,嚼著嘴裡的食物,她的話怎麼也擠不出口。

    夾個菜,像進行大工一樣小心翼翼,她是怕把菜夾壞嗎?暗龍對於往後要訓練她的事,愈來愈缺乏信心。

    她根本像是出生在平常家庭,扯不上險惡環境的良家婦女。

    「我……我吃完了。」

    在他的沉思裡,她哽到數回,終於吃完一碗飯。

    「吃飽了就休息。」他習慣命令,沒給她選擇的餘地。  

    等她休息夠,他要看看她到……

    等等——  

    暗龍突然想到——他到在這裡做什麼,見鬼了,他竟然耗在這裡看女人吃飯!這種舉動豈是他會做的事。

    酷臉沉凝,他旋即離去,沒留下任何交代。

    西野香子感受到他給的壓迫感,在短暫的相處裡,已幾乎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自然不期待他再有任何「關心」。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她終於鬆了口氣,僵硬的身體也慢慢放軟。

    不到兩秒,她忍了大半天的淚水,立即奪眶而出。

    說到底,她還真有點懷疑爺爺的眼光。

    讓她自生自滅,或許還是個比較好的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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