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大早,可是當聶恬恬來到羽捨不遠處,就已看到一些劇迷守在大門口,其中還不乏她昨天見過的熟面孔。
不到上班時間,路上沒有太多的人走動,有點危險。
還是等哪個團員出現,再一起作伴進去吧!才這麼想著,那幾個劇迷卻已發現她的存在,彼此互看幾眼,就朝她圍了上來。
聶恬恬來不及逃,就這麼被幾個不太友善的女孩包圍,只能暗自喊苦。
「喂!你是柯平的什麼人?」有個帶頭的女孩,指著聶恬恬的臉,審判似的質問。
「我和柯平?只是同事而已……」就知道會被柯平害死,果然應驗了。
「少來,昨天居然敢和我們的柯平那麼親密,你當我們全瞎了,沒看到啊!」有個女孩喊道,語氣裡儘是濃嗆的妒意。
你們的柯平?那就帶回家去收藏啊!何必找我麻煩呢!儘管覺得這些女孩幼稚得十分可笑,聶恬恬還是聰明地把話放在心底。
別說她對柯平沒興趣,恐怕柯平也不會同意——他是她們的。
「快點說,是不是你去勾引柯平的?」這女孩不但口氣不善,還用手去推恬恬的肩膀。
聶恬恬生氣了,再忍耐也有限度,她沒好氣地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們憑什麼叫我報告?」勾引?還蚯蚓哩!動口還動手,欺人太甚嘛!
雖然聶恬恬是氣不過才反擊,不過顯然更惹惱這幾個女孩,其中一個雙手衝著她一推,惱羞成怒地叫罵著:「醜八怪!不要以為你可以親近他,就比我們了不起.柯平是大家的才不屬於你一個人!」
沒有預曾的聶恬恬被這一推,踉蹌地往後一倒,以為小屁股要著地時,卻被人從後頭攬住纖腰,後腦勺枕上個結實的胸膛,被人穩穩地抱進懷裡。
驚魂末定的她抬起頭.迎上一對湛藍如海的瞳眸。
不再……是翠綠色了?
雷羽的視線越過懷中佳人的頭頂,朝那些愣住的女孩,冰冷地道:「如果你們喜歡柯平,別找錯了對象。」他瞥向恬恬一眼,「她是我的女人!」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和那些女孩一樣愣住,不過,愣在他溫暖的懷裡倒挺舒服的。
原本囂張跋扈的幾個女孩,在雷羽出現後就失去氣勢。以複雜嫉妒的眸光,瞪著被雷羽保護在懷中的聶恬恬一眼後,便不甘心地轉頭散去。
常常守在羽捨前,她們當然不會沒注意到雷羽這號出色又顯眼的人物。只不過他沒有出現在舞台上過,她們又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無法以支持柯平的方式親近他。
這幾個女孩中,有幾個就是偷偷為身份不明的他著迷,以至於昨天看聶括恬享「齊人之福」,心裡才會那麼不平衡,所以才忍不住和柯平迷一起找她的碴。
她們並不是真的很壞,若要說原因,只能說她們對愛情太憧憬、而被她們視為偶像的對象,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卻反而對聶恬恬那麼溫柔,要她們怎麼不羨慕幸運的她?只是沒控制好情緒,羨慕就自然轉變成嫉妒之類的表現了。
「如果她們知道你是『蕾羽』,我大概會死得一樣慘。」在那些女孩跑遠之後,她鬆了口氣,喃喃輕嘲,不著痕跡地從他懷中脫身。
不要自作多情,他只是要幫她騙過那些女孩。思考過後,她拚命地在腦海告訴自己。
沒在意她的喃喃自語,雷羽望著她,不冷不熱地問:「為什麼沒等我去接,你就先走了?」要是坐他的車一起來,她就不會碰上剛才的事。
他一點也不喜歡她被別人「欺負」。那是他專屬的權利,他不準備與人分享。
「昨天我得自己回家,今天不就得自己來嗎?」略垂下頭,她怯怯地道。
看來他的心情變好了,不但眸子是藍的,還不計前嫌,準備繼續當她的免費司機?雖不明白他心情轉好的原因;她只希望,他的好心情能維持久一點。
想了一整夜,她發現她還是比較喜歡昨天以前的雷羽,即使昨天以前的那個他賴皮、厚臉皮,又愛欺負人。
「我有說不去接你嗎?」
「沒有是沒有,可是你……昨天在生氣。」怎麼還會肯去接她呢?她絞著手指頭,聲音小到讓人聽不見。
他怎麼變得正經兮兮,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雷羽?
神態一如往常般溫和友善.和昨天完全不同感覺,可是就是有哪裡讓她感到不太一樣。
雷羽深深地望她一眼,朝羽捨的大門走去,頭也不回地道:「不管心情怎麼樣,我都會去接你,我不容許類似剛才的事情再次重演。」
簡短的幾句話,清楚地表達出他對她的在乎。
羽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想到這裡,她整張臉都紅了,感覺有如置身夢般的不真實。很確定的是,就算他對她的態度無關喜不喜歡,至少也決不討厭。
老實說,她鬆了好大一口氣。
昨天他丟下話那樣走了之後,害她以為這下非被他討厭不可。一夜輾轉反側,她一直擔心今天要怎麼面對他,因此怎麼也睡不著。
聶恬恬無法否認,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喜歡上了雷羽。喜歡上他從早到晚要去哪兒都拖著她,連假日也上門按門鈴,按到聶家人習慣天天見到他,一天沒見到就朝她問東問西,問到她差點以為他才是聶家的人。偏偏和雷羽相處的日子裡,她不經意地發現,他有多不喜歡被仰慕者纏上。對他積極表示好感的對象,他一向避之惟恐不及,肯親近的「女性」,除了家人,就是羽劇團的夥伴,沒有例外。
她控制不住淪陷的心去喜歡上他,老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著迷心動。卻怕被他討厭,所以不敢承認而已。一旦他發現她喜歡上他,她怕他會像對其他女人一樣,將她摒除在可親近的範圍外。而她即使不能得到感情上的回饋,也希望能天天看見所愛的人。
「你在那兒發什麼呆?不進來嗎?」他打開漆黑色的柵門,朝羽捨的大門走去,走到一半才發現她沒跟上來,此刻半側回頭,朝發愣的她喚道。
聶恬恬回過神,看著晨光下那比例完美的瀟灑身影,站在羽捨大門前的雷羽,和充滿復古風昧的房子彷彿融成一體,在她眸中映出一幅極美的畫面。再度怦然心動的她想,他永遠不會知道別人為他著迷的原因有多傻。
不管了,將心動化為勇氣,她決定——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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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過失敗,總比一輩子活在沒有答案的後悔中好。
想是這麼想,聶恬恬卻始終找不到機會表白。那天早上正要一鼓作氣告白時.幾個太會挑時間的破壞者,就這麼一秒不差地蹦出來。
不知最近是怎麼回事,羽捨裡到處都有人蹲著。
本來羽劇團的團員,除了一些特定的人外,一向很少全員到齊。
今天的羽捨一眼望去,一如近來,她印象裡的團員也都幾乎來了。
不過,和近來莫名的齊聚有些不同,今天是「抽籤」的日子。
是呀!抽籤。她怎麼也想不到,羽劇團推出的公演,在角色的安排上,竟然是以這種草率的方式決定。
聽到這件事時,她張口結舌到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外頭的人若聽到這件事會有何反應。
怪的是,羽劇團裡沒有人對這個方式產生異議。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劇團都是以這種方式選出——誰該演羅密歐,誰又該演茱麗葉。
莫怪羽劇團公演時有男演女,女演男的情況,根本與外人所猜臆的特立獨行,要創什麼風格無關。說到底,不就以「手氣」決定罷了。
還好羽劇團裡的男男女女,能讓雷羽「感興趣」拐進羽劇團的人選,身高外貌上都達一定水準,加上有個化妝術高超的專屬「易容師」,變男變女都不是問題。
聶恬恬想說他們瘋了,卻又無法忘記,不管誰扮演什麼角色,這幾年在看完公演後都有一種未曾退去的感動。
「我真不敢相信……」
「你是說不敢相信現代劇的劇本,大部分是羽寫的嗎?」看著不遠處正在為抽中現代劇角色團員解說的雷羽,靠聶恬恬最近的章逸恆笑問。
「那也是……不過……」迎上他帶笑的黑眸,她有些猶豫。
近來,雷羽一到「羽捨」就關進專屬休息室,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去寫那劇本,她是沒想到以前公演的那些或輕鬆、或有趣、或浪漫、或詼諧的現代劇,有許多是出自他的作品;可是她最訝異的還是……
「不過?」章逸桓略挑起眉,明白道:「那你不敢相信的,是『抽籤』的事羅!」這是新進團員在遇到頭次抽籤時會有的反應,他也不意外。
要是恬恬不覺奇怪,他才會意外。
「羽說角色讓上帝去決定最『公平』,有問題的人就找上帝去抗議。」章逸桓淡然一笑,無奈的語氣卻難掩對雷羽的欣賞。「很像他的作風對吧!」
「簡單一句話,就是不想負責任。」聶恬恬歎口氣,很能體會大夥兒對行事不循常理的雷羽,又愛又莫可奈何的心態。
不過,雷羽真的夠聰明,就這麼省去在角色分配上,團員們可能會有的不平衡和爭執。當然,那也得他有能力激發出每個人對角色的認同,將生命融入各自扮演的人物,並讓公演有成功的把握才行。就這一點來說,她和其他人一樣佩服羽。
「才幾個月,你就那麼瞭解羽,真是不容易。」琳心走近加入他們的談話。
「如果幾個月他都從早到晚黏著你們,你們會比我更瞭解。」聶恬恬朝她澀然一笑,回想起這幾個月,不知道該不該覺得幸福。
章逸恆和琳心相視而笑,倒是沒有不同的見解。
羽嘛……大家都知道的是不?
「對了,你們抽中什麼角色?」琳心隨意地轉個話題。
章逸桓一聽到這話題,不禁皺起眉頭看著手中握的簽,抿著雙唇就是不發一語。
「上面寫『古·伊阿哥』,是個吃重的壞人角色,對吧?我怕我會演不來。」聶恬恬看著手中已稍微翻過一遍的《奧塞羅》劇本,臉上出現不安神情。
這是她第一次上場,並不是排斥壞人的角色,只是莎翁筆下的「伊阿哥」,必須壞得狡黠內斂、不著痕跡,獨白時又得將險惡的心計表露無疑。角色吃重得讓她擔心要壞到讓觀眾咬牙切齒,不知自己是否能勝任。
天哪!在學校一向演村姑或天真少女的她,根本不知如何揣摩壞人的心思、角色。
「別擔心,有羽指導,你會『壞』到令人『刮目相看』。」
不知是嘲是捧,琳心拍拍恬恬的肩,又朝逸恆挑眉問道:「悶葫蘆,你呢?」
看逸桓那副表情實在令人發笑,恐怕是……
章逸桓白她一眼,囁嚅了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嘴裡咕噥地擠出幾個字「德絲蒂蒙娜。」
「德……德絲蒂蒙娜……那很好啊!咳,天真爛漫又忠貞善良的女主角耶!」琳心憋著笑,豈不知逸桓每回都在抽籤前,拚命向上帝祈禱。演什麼角色都好,只要不是「女字輩」。
說來章逸恆的禱告一向挺有效,被雷羽拐進羽劇團一年多,無法突破心結扮女人的他,始終都沒有抽到過「女角」——直到這一回。
該來的跑不掉,他終究得面臨殘酷的事實。
「是很好,忠貞不二了半天,卻好到被懷疑她偷情的丈夫掐死,還無怨無尤哩。」章逸恆以尖酸刻薄的語氣故意諷刺,難掩頹喪的不願。
「悲劇嘛!連『奧塞羅』都得死,你有什麼好怨歎的?」琳心失笑而道。
要逸桓克服心理障礙,恐怕是要花一番工夫。
「真不懂,羽為什麼老挑上悲劇?有不少古典喜劇也不錯嘛!」從雷羽身邊走來的何凌玲剛好聽到琳心的話,忍不住發表意見。
「悲劇能騙觀眾的眼淚,羽才會看得比較樂。」沒有添油加醋,琳心只是中肯地道出心中話,相信也沒有人會反駁。
讓別人成為自己的生活娛樂,一向是雷羽無法改掉的邪惡本質,就算在舞台上也一樣。
「算了,不談這個,羽呢?他演什麼角色?」章逸桓朝何凌玲詢問。
「你們可能不相信,他這次……」何凌玲故意吊人胃口,——看過所有人的表情,才公佈答案:「出任《羽之翅》的『男主角』——天羽。」
不管她的重點放在哪裡,都足以讓聽見的人目瞪口呆。
「羽之翅」正是雷羽這次所發表的新作品。就算跳過雷羽將以「男裝」初次登台這件大事;為了掩飾雷家人的「身份」,和避免演出自己作品的尷尬,雷羽從來都不演出自己所寫的劇本,向來只當現代劇的舞台指導。
「真的還是假的,羽不會是豁出去了,演完就準備退休吧!」琳心懷疑地輕呼。喜歡新鮮事的雷羽,從大學時玩舞台劇玩到現在。掌聲、成就感都已滿載。對羽而言,也許膩了不說,或許還想轉行哩!
何凌玲看了恬恬一眼,含糊地道:「我看不是,『羽之翅』關於天羽的台詞只有一本,就在羽那兒,有機會看到你們就知道了。」
這是雷羽第一次以不抽籤的方式決定他的角色,知道他的「用心」後,誰敢抗議呢?難得他那麼「浪漫」,大夥兒自然都願做月下老翁。
當然啦!識時務者為俊傑本來就是團員們謹遵的求生原則。
十分有默契,琳心和章逸桓跟著何凌玲一起看向恬恬,恍然大悟地點了頭,卻沒有人再繼續追問這件事。
而聶恬恬被大家這麼盯著,自然是一頭露水,根本莫名所以。
彷彿未曾聊過般,章逸桓自動將話題拉回到之前朝琳心問:「對了,你還沒說你這次演什麼角色,該不會是掐死我的『奧塞羅』吧?」
他指的「我」,當然是戲裡被丈夫掐死的「德絲蒂蒙娜」。
照琳心近年來的「簽運」來說,有三分之二的機率都是她想要的「性別」,她有很大的機會再次以男裝上場也不奇怪。
差不多都抽完簽,又有幾個人湊上前,正好一起看見——琳心的嘴角浮起十分燦爛、燦爛得實在有些刺目的微笑。不慌不忙、不疾不徐地,她將抽中的整打開,幾個漂亮的大字就這麼公諸於世——銘謝惠顧。
這次的幸運之神,就是這麼落在琳心之家。
★★★★★★★★★★
好不容易挨到公演前,聶恬恬不得不明白其他的團員,為什麼會那麼羨慕抽中「銘謝惠顧」的琳心——因為雷羽根本是魔鬼。
身兼編劇和指導的雷羽,其認真的程度教人咋舌。
排演時聽不到他的責罵吼叫。但他要求完美,不滿意就綵排到滿意為止,絕對有耐心體力陪你到最後。
隨著公演的日期逼近,精神上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而雷羽只會愈來愈嚴格,不會因為排演順利而放鬆。
忙到累倒不打緊,只是這一來,她也就沒有任何向他告白的機會。
公演的日子來臨,當第一場的公演《奧塞羅》在感動的掌聲中落幕,情緒一直緊繃不已的聶恬恬才終於稍微放鬆了些。
就如琳心所言,有雷羽的調教,她的確將「伊阿哥」的陰險表現得淋漓盡致。
和現代劇銜接的休息時間即將結束,換上「天羽」清爽風格的裝扮後,雷羽走到還沒從「伊阿哥」情緒中恢復過來的聶恬恬面前。
「你還好嗎?」他柔柔地問。
真正投入角色的生命中之後,要回歸自我並不是那麼容易。這點他比誰都清楚,尤其像她這種第一次登台的人,很難做到收放自如。
其他人也很明白,因此才會沒有人來打擾坐在角落調整情緒的她。
甩了甩頭,她深吸一口氣,僵硬地笑了笑。「還好,我的『伊阿哥』活著嗎?」
雷羽告訴過她,必須讓人感覺到角色本身的生命,才是真的演出成功。
「嗯,我看他活得挺討人厭,有不少人對他恨之入骨。」也就是說:她演活了這個角色。雷羽很滿意她的表現。
「那就好。」聶恬恬先是一愣,然後放心地笑起來。
聽起來不像讚美,但羽的確是在誇她。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最怕的並不是觀眾批評她演得如何,而是雷羽能不能認同。
畢竟他那麼用心指導她的演技,就連晚上也陪她念對白。他身兼數職,明明比她還累還辛苦,卻不曾在她面前顯露出來。即使辛苦,她都一直對自己期許,不可以辜負他的苦心,一定要表現出色才行。
「剩下的兩場,你只要保持下去就可以了。」他替她打氣。
「放心,我會加油的。」她的雙手握在胸前,替自己加油,也給自己信心。
她不想……讓他對她失望。非努力不可!
雷羽俯視她認真而顯得可愛的臉,忽然傾身在她的臉頰烙下輕柔的一吻。害她猛然仰起臉瞪視著他,漲紅了臉。
不是討厭他的吻,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她?!
眼神四下一瞄,她的臉紅上耳根,她敢打賭很多人都看到了他親密的舉動。
不知哪來的衝動。她索性一鼓作氣地告訴他:「我會認真的,一且認真就會纏你一輩子;如果你不像我那麼愛你,就不要再這麼對我。」
聶恬恬很明白地告訴他——她愛上他了。那些拉長耳朵偷聽的傢伙,都是現成的在場證人。
沒想到會被搶先告白的雷羽,不知該笑還是該抱著她轉上三大回。太多的感觸漲滿他的胸懷,他反而什麼也說不出口。
即使雷羽僵在原地,聶恬恬還是很有耐心地在等他開口。
當雷羽勉強從過度的驚喜中恢復過來,藍眸寫上承諾,他以無比堅定地語氣回答:「親愛的小恬恬,我當然愛你,就讓那些隔牆耳的主人為我作證,要是你還不夠確定,今晚的舞台就是我對你愛的告自。」
雷羽執起她的手,印上溫柔紳士的一吻,遂留下錯愕感動的恬恬而去。
《羽之翅》的幕緩緩拉起,即將開演。
★★★★★★★★★★
故事在以主角的生活為軸心中發展。
《羽之翅》的主角,描寫的是一個在外人眼中看來完美如天使,內心卻隱藏撒旦晦暗個性的男孩天羽。天羽週遭的人都愛他。但他無法回報相等的愛,不僅以輕嘲玩笑的態度看待世事,還以假面孔面對所有愛他的人,活在虛偽的生活中。他玩弄人類對他付出的可貴真情,也暗自嘲笑人們對他的愛。不管有多少人在乎他,不管人們對他付出多少的愛,都從未發掘出他那早已不知失落何處的真心。
日復一日,他厭倦卻持續著虛偽的日子,覺得生命乏味枯燥,又沒有勇氣改變一切。禁錮在掙不脫、跳不開的醜惡自我中,他感到窒息,瀕臨精神崩潰的界線。
他不懂……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那麼愛他.為什麼他們能去愛人。天使?見過他的人,都這麼告訴他,說他是天使……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良美好的天使。他的心是邪惡的,卻屈就於天使般虛偽的外殼中。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個平凡可愛的女孩,她也這麼說——說他是天使轉生為人,必然受著神的保護眷顧,令她羨慕。
天羽的心,為純樸天真的她而動了,可是他不懂得愛,長久以來的習慣,也讓他不願意敞開心胸去愛人……因為他害怕。
無法聽從心底的渴望,嘗試面對突如其來的震動。
天羽一改對人虛偽的溫和,為了保護膽小的自我,竟以尖刻薄倖回報她的真情。
當女孩受夠了傷,再也忍受不住無止境的心灰意冷,痛下決心離他而去時,他才終於發現——他愛她,不能失去她。若是不拯救被他恣意破壞、已呈遍體鱗傷的兩顆心,他將再也沒有機會去愛人、懂得什麼是人性中真誠的愛……
「即使我以惡魔的拙劣對你,你仍說我是天使,一個受神眷顧的天使。我繞了太多的路,傷了太多人和你的心,卻不懂得自己愛上你……」
「我知道我沒有權利祈求你的寬恕……可是……就這麼一次好嗎?請你給我一次希望,當我的天使,拯救我早已失落的心。」
「我想成為天使,成為有顆心的天使。」
「你沒發現嗎?不需要我,你已經是天使了。」女孩感動地落下淚,啞聲搖頭。
既然他已經是天使,就沒有她存在的必要不是嗎?
「你不懂,失去你的我即使是天使,也像折了翼。沒有翅膀,哪裡都飛不去,無法將幸福降臨在人們的身上,也不再能擁有幸福的光圈。
「是你讓我成為天使,知道嗎?你就是我的翅膀,少了你,我只是個沒有羽翼、有所殘缺的天使,一個不能成為幸福天使的天使……」
站在舞台的一側,目光和舞台上的雷羽交會,羽的凝望溢滿深情眷戀。聶恬恬的眸光中,亦回報相同熾烈的愛戀,胸中儘是漲滿的感動,她的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
不得不明白一點——《羽之翅》是雷羽為她而寫的。
原來他準備在舞台上向她告白?可惜被她搶先一步,想必喜歡掌控一切的雷羽,一定十分懊惱。唉!她竟然有一絲得意的興奮,甚至不在乎由她告白是否有失女性顏面。
總之,他愛她就好,誰在乎誰先把愛說出口呢!
雷羽的真情告白,讓她再也無法懷疑他的感情。是的,他愛她,就如同她愛上他一般。他讓她明白了這一點,不容許她再去懷疑。
感動中,戲落幕了。
《羽之翅》在如雷的掌聲中謝幕。羽劇團公演,再次以完美劃下句點。
戲是落幕了,厚重的幕帝后,卻是觀眾們絕對想看,卻絕對永遠無法有幸目睹的一幕戲,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
人們心中的天使形象;正擁著奧塞羅裡邪惡的「伊阿多」,沉醉在幸福的熱吻中。
畫面有點恐怖、難以想像?算了吧!當事人不在意就好。
戲裡人生,真真假假;戲外人生,假假真真。
兩顆互屬的心找到彼此,一出愛的故事有了起點,才正要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