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蒙貞驚愕地盯著他。
雷天昊也睜著那雙俊得惹火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看著她。
「呃……」她有些澀赧地發現她似乎不太適合給他這方面的建議。
可是雷天昊嚴肅的表情告訴她,他可是相當的認真。
「你……為什麼不去找別的大夫?」她試探性地問。
雷天昊兩眼朝天翻了一下,彷彿她說了一個極可笑的建議。「拜託!」他無奈道:「我無論找誰,不用須臾片刻,全洛陽都知道了。」
噢,也對!他們三人的名氣那麼響亮,無論走到哪裡都備受矚目。
「你要不要先把把脈?」他露出一臉純真的企盼。
蒙貞差點笑出來,他的表情令人發噱。 她搖搖頭,「你的身體很好,不用把脈。」她思索該如何來「問診」。
「你……走在路上看男人多還是看女人多?」
「女人啊。」
「所以你比較喜歡女人?」
「可是我對男人也該死的有反應。」他苦惱地說。
「反應?」蒙貞一時聽不懂,隨即「哦」了聲,面紅耳赤地瞭解他話中的涵意。
「混世太子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你也會想和他們有親密的接觸嗎?」
嵇律?風清巽?
雷天吳腦中閃進他和他們二個赤身裸體抱在一起的畫面,他頓時渾身起疙瘩,噁心到想吐。「別開玩笑了!」他誇張地大叫。「和他們?我寧願一輩子當和尚去!」
蒙貞歪著頭睨他。「所以你是有一定的對象噦?不是對所有的男人都有這種感覺。」
雷天昊略一思忖,好像真的只有面對那小子的時候才會,所以有問題的人搞不好不是他。
蒙貞看著他的表情,笑道:「放心啦!雷公子,在你眼中應該還是覺得女人比男人美麗吧?」
「那當然!」雷天昊笑著說:「我現在就覺得你很美。」
「你真愛說笑。」他日不轉睛盯著自己,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我是講真的。」雷天昊認真地打量她。「奇怪,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漂亮?莫非我看女人的眼光出了問題?」
他一副懊惱地道:「早知道的話,我就直接把你帶回雷府當專任大夫,省得你在這裡當丫環。」
他向來放肆慣了,講話很隨性。
蒙貞其實也是落落大方的個性,知道雷天昊是玩笑話,倒不在意地和他聊起來。
和雷天昊聊天她覺得輕鬆自在,沒有和嵇律在一起時的那種壓力,心情開朗了不少。
「咦?」雷天昊突然發覺她的臉色很白,「你人不舒服嗎?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沒關係,我休息一下就行了。」
「來吧,坐下來。」他起身要蒙貞坐下。
蒙貞苦笑道:「雷公子,我是個丫頭,怎麼敢跟你平起平坐?」
「什麼丫頭?丫頭也是女人!」他正經八百地道:「所有的女人都是用來疼的,如果你是男人我就叫你站著。」
「是嗎?」蒙貞開玩笑道:「你對女人這麼好,我到雷府讓你差遣好了。」
「好哇!」他挑了下俊眉。 「我待會就跟嵇律要人。」
「要跟我要什麼?」嵇律一腳跨進屋來,地問。
蒙貞看到嵇律回來,站了起來。
嵇律發現久違的笑容又回到蒙貞臉上,他的剎那再度消逝得無影無蹤。神色不悅卻在見到他的剎那再度消逝得無影無蹤。
「嵇律,你回來啦?」雷天昊沒理會嵇律的臉色,逕自玩笑道:「我要跟你要蒙貞。」
反正嵇律那張臉隨時都冷冷的,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嵇律雙眸閃進一道危險的冷峰。
根本不必雷天昊再說一遍,他早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再見到蒙貞和他親暱的模樣兒,他活像是踢倒醋缸子似的,心底酸得直髮酵。
「唉!你怎麼說?」雷天昊還在開玩笑,一點也沒注意到嵇律矜冷的臉和往常不一樣。
「你來做什麼?」嵇律問得不客氣。
「找蒙貞看病啊!』』雷天昊奇怪地瞟他一眼,他從小在這裡進進出出,也沒見他問過。
「你到底生什麼病?外頭大夫多如牛毛,幹嘛一定要找她?」
雷天昊聳聳肩。「我就是喜歡蒙貞。」
開玩笑!他的毛病怎麼可以透露。
「可惡!」嵇律暴咒一聲,倏地轉向蒙貞。
蒙貞感覺他的厲眸像淬了毒的利箭,猛地向她射過來,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你和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冷問。
「什麼?」蒙貞惶顫地看著他。
「別跟我裝蒜!他不會無緣無故要你!」
「他只是……」蒙貞想說那只是玩笑話。
可是雷天昊卻說道:「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就在身邊,這樣不是方便多了。」
嵇律狠鷙地擰糾起雙眉。蒙貞被他凶狠的模樣嚇得倒退了一步。
「嵇律,你臉色那麼難看幹嘛?」雷天昊終於發現他的異樣,走上前道:「蒙貞又沒做錯事,你凶她幹什麼?」
他當然得護著診治他的大夫,他可不希望她到處宣傳他的毛病。
嵇律看到他呵護蒙貞的姿態,妒火更是往上衝。他冷睨著雷天昊,不客氣道:「我凶我的人,干妒火更是往上衝。
「喂!你吃了火藥?」雷天昊眉頭也皺了起來。
「你們不要吵了。」蒙貞緊張地望著雷天吳,希望他能收到她的暗示,早點離開。
嵇律看她對他眉目傳情的樣子,酸得他整個人像在胃酸裡潛泳。
他對她衝口吼出:「就是他對不對?」
沒頭沒尾的話讓雷天吳皺了皺眉頭。「你在講什麼?」
「要你管!」他一把推開擋路的雷天昊,狂熾地反手「啪!」一聲甩了蒙貞一巴掌。
「啊!」
蒙貞撞向一旁桌椅,頓時進出了眼淚。
「你做什麼!」雷天昊喝道,搶身扶住她。
蒙貞捂著臉頰低咽,火灼般的疼痛從臉頰一路延燒到她受傷的自尊心。
「蒙貞你有沒有怎麼樣?」雷天昊低頭瞧她。
嵇律看雷天昊一副捨不得的心疼樣,更加怒不可遏。他目露凶光,怒吼道:「放開她!」
雷天昊沒見過他如此不講理,火氣也上來,吼道:「你要打就衝著我來,沒事發什麼瘋!我偏不放開她!」
「碰!」嵇律快如閃雷朝他出拳打去。
雷天昊沒想到嵇律真的會向他出手,一時失察,左肩結結實實地被打個正著。
嵇律沒有停下手,連綿不絕直向他出手,雷天昊剛開始還只守不攻,見嵇律招數愈來愈凌厲,像是在搏命似的,只好反擊起來。
「住手!你們都住手!」蒙貞在旁拚命大喊,卻沒有人理她。
她心灼如焚地見他們二人越打越激烈,越纏越緊,桌子椅子摔了滿屋子,沒多想,她覷了個空隙,閃身到他們之間。
勁可裂石的掌風眼看就要往她身上打下,蒙貞心底一驚,緊閉起眼睛,當下真有萬念俱灰的感覺,僅聽到「碰」一聲巨響,離蒙貞左側半尺距離的一隻半人高花彫玉瓶應聲破成碎片。
瓷片碎末四處飛散,二人都住了手。
嵇律看蒙貞張開雙臂護在雷天昊前方,一顆心又憤怒又抓狂,他承認他在吃醋,而且這滋味該死的難受極了!
他幾乎連想都沒想,恨問雷天吳道:「她肚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聞言,雷天昊一愣。
蒙貞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像是被人從頭上淋了桶冰水似的,難堪、屈辱、羞愧頓時顛覆了她所有的知覺……
這男人竟然誣蔑她至此?他真的以為她放浪到跟天下所有男人都有私通?
他甚至毫不替她保留顏面地任意宣告她淫蕩的罪行?他為什麼不直接捅她一刀還來得乾脆!
蒙貞刻意漠視雷天昊傳來的詫異目光,仰起小臉對嵇律冷譏道:「你還可以再大聲點,我想風清巽可能還沒聽到我懷孕的訊息!」怒氣燒得她雙眸特別精亮水瀅。
「你肚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陰鷙地又逼問了一遍。
喂喂喂,這太離譜了吧!「不干我的事……」雷天昊急著要撇清,蒙貞卻也在同一時間說話了。
她伸手一指雷天昊。「沒錯!孩子是他的!」
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靜得能聽到彼此喘息的聲音……
雷天昊眨了眨眼,下巴掉了下來!
他到底捲進了什麼糾紛裡啊?
他瞠目結舌地呆望他們,為什麼他老覺得最近頭上有片烏雲跟著他,無論到那裡總淋得一身濕,天下最荒謬的事情全給他碰上了。
「喂!我……」雷天昊發現沒有人理他。他張開嘴又閉上了嘴。
他們都瘋了!
雷天昊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們二人,嵇律和蒙貞都沒在看他,他們正專心在瞪視彼此。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雷天昊趁嵇律注意到他之前,逃也似地竄出門,逕自揚長而去。
再怎麼愚鈍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再不逃離現場鐵定會惹來一身腥。
「好痛!」
他轉著胳膊,一張完美的英俊臉龐立刻痛得齜牙裂嘴。
想不到嵇律這小子還真的打!
哎!他怎麼就忘了呢?嵇律那顆心在冰封以前可是又狂又野,熱情的天性讓他血液裡充滿衝動的因子,今天他看到的不是這十年來他所熟悉的嵇律。
釋放那顆心的人想必是蒙貞吧!
他跟著恍然大悟,明白這陣子嵇律常摸的那道齒痕是誰留下來的了。
雷天昊恨恨地轉著胳臂,嵇律下手真重!這筆帳看他日後怎麼跟他算!
「雷公子,您要走啦?」貢義見到他迎了上來。
「再不走就成肉餅了!」他忿忿地道。
「嘎?」
見貢義滿頭霧水,雷天昊轉頭又對他說了句:「如果你想長命百歲,勸你這陣子少去找蒙貞!」
「啊?」貢義張大嘴巴,目送雷天昊離去。
雷天昊的話,讓貢義整整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想不懂。◇ ◇ ◇叩叩叩!一陣輕柔的敲門聲讓蒙貞立刻瞧向門口。
「是誰?』』她放下手邊的東西趕到門邊。
「是我。」是方語柔的聲音。
蒙貞拉開門,果然看見方語柔站在門外。「方姑娘,你怎麼來了?」
「我能進去嗎?」
「哦?啊,對不起。」蒙貞向後退了步,讓她進屋裡。
「方姑娘有事?」蒙貞謹慎地看著她。
方語柔把室內大致瞧了一眼,笑道:「你別緊張,我不是來問你今天發生的事。」
「那你是來……」
「我想要你的實話,你肚裡的孩子是不是嵇律的?」
「你也知道我懷孕的事?」蒙貞訝道。
方語柔笑笑道:「我不聾又不瞎,你懷孕的事這王府還有誰不知道呢?」她面色一整,「我只想要知道你肚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嵇律的?」
蒙貞靜靜看著她,點了頭。
方語柔臉色遽變,身子似乎受到打擊似的一顫。「果然……嵇律果然和你發生了關係……他怎麼會……」
「方姑娘……你還好嗎?」
蒙貞看到方語柔臉色變得很難看,怕她昏過去,上前扶了她。
「嵇律知道嗎?」她的聲音好輕。
蒙貞搖頭。
「是嗎?不知道?那就好。」她放慢說話的速度,彷彿在思索什麼似的。
「什麼意思?」蒙貞疑惑地問。
「有件事你可能還沒聽說··…·因為這個話題一直是王府的禁忌。」方語柔烏亮的眼眸調向窗外,凝望著園中一株芍葯。
「你應該知道嵇律是王爺的小兒子,他的上頭還有個大哥叫嵇祺吧?」
「嗯。」蒙貞點頭。
「你有聽說過嵇祺是嵇律害死的這個傳言嗎?」
「啊?」蒙貞驚愕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怎……怎麼可能?」她想到那天她偷聽到的對話。
方語柔調回視線,溫婉地一笑。
「大家都說嵇律一心想奪長子的謫位,所以不擇手段將他親大哥推落山崖。」
「怎麼可能?」蒙貞叫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啊!」不知何故,她腦中突然閃過嵇律將玉麒麟遞給她時臉上的奇異神情。
她激烈的抗議讓方語柔略帶詫異地瞟了她一眼。「是有很多人不相信,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可能也不信。」她鎮定地講出極駭人聽聞的話來。
「你……你親眼所見?」蒙貞呆滯地重複了一次。
「沒錯。」她語帶肯定道:「儘管我對外堅稱嵇祺是自己跌下山崖,與嵇律無關,可是嵇律的動作我看得很清楚。」
「可是……可是……這怎麼可能?」
她一時無法消化這個令人震驚的訊息,這是真的嗎?
「我那麼愛嵇律,你想我會編這種謊言來害他嗎?」方語柔幽然地歎口氣。「我對他的愛已經到了病人膏肓了,不管他做了什麼都不會改變我對他的愛,我愛他的好,愛他的壞,愛他的全部!我對他的愛已經超越了一切!」講到最後,她語氣已經激動了起來。
方語柔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稍微停頓了一下,帶著無奈道:「你知道嗎?他是一個極度完美的人,他不要他的生命中有瑕疵,可是……你已經是他的瑕疵了。」
「我?」蒙貞愕然。
「正確說,是你肚裡的小孩。」
「為……為什麼?」她顫聲問道。
「依我對嵇律的瞭解,他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你想,他連親大哥都下得了手,更何況是你?」
蒙貞臉色白得很難看。
「如果你想要保住孩子,我勸你要盡快離開這裡,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走。」
「今晚嗎?」
方語柔見她沉默不語,有絲不悅道:「你捨不得離開?別忘了你對我所做的承諾。」
「我說過的話不會忘記的,既然答應不介入你們之問就一定會遵守,其實我本來就打算離開這裡,我只是想和老祖宗道別。」
「一旦讓老祖宗知道,你還走得成嗎?」
蒙貞一想也對。
「嗯,好,我收拾好就離開。」
「你不能就這樣走出去,你還沒出大門就會被攔下來了。」她對她搖頭。
「那怎麼辦?」
方語柔略一思忖。
「我知道東北側有一條偏僻的小徑,連接一處通外頭的小門,午夜後你到東北邊那座水井旁等我,我帶你出去。」
「好吧。」蒙貞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