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刻,急切的門鈴聲打斷屋裡的人用餐的動作。
餐桌上,曹海菁和成東琴對望著,對於一大早就有訪客感到詫異。
門打開後,見到翟日微出現在門外,其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是他後頭便是生面孔了。
「您好,這位是我大哥,翟日煦。」
「我們小沁不在家。」別以為找來幫手就可以輕鬆過關。
後頭的翟日煦看了覺得好笑,看來人家對他們家老三可是嚴旭防備。
「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見水沁,而是來見兩位。」翟日微說明來訪的目的。
「見我們?」成東琴終於露出感到有趣的笑容。「進來吧。」
之後,四人在客廳坐定。
至於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成水沁完全不曉得此刻樓下的情況。
昨天她等了一整天,以為翟日微會立即來找她,沒想到卻失望了,因為擔心被發現,她沒敢再偷偷下樓打電話,整晚的時間都用來大罵那個臭男人,直到凌晨三、四點才累得睡著。
十分疲倦的她,被一陣奇怪的嘈雜聲吵醒,嘶嘶沙沙,像有人在交談。
她迷濛的醒來,手胡亂地在床頭摸著,將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拿到面前後,傳來的說話聲更為清晰。
「我想談談水沁的事。」
猛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她瞪大眼,頭一個反應是將它拿得更近。同時端詳起這個奇怪的東西。之後,她終於明白,這裡頭傳來的是樓下客廳的動靜。
是日微……聽見了熟悉又懷念的聲音,成水沁仍有些不敢置信。
「小沁的事情有什麼好談的?」
「我想見她。」
「可是我說過了,我們家小沁不在。」曹海菁的反應比較直接,堅持將謊話說到底。
翟日煦挑起眉,但翟日微卻笑了。
「我曉得她在樓上。但這不是重點,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見到她。」
曹海菁因他的直接受到不小的驚嚇,倒是成東琴突然欣賞起侄女的男人來。
「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提出這個要求?」
「她的男朋友。」
「我記得你們分手了,我們小沁還為此傷心的出國旅行,差點就不願回來,你現在卻說你們沒有分手,還是男女朋友,這實在無法說服我們。」
才怪!我才沒有因此傷心的不回來,姑姑怎麼說得她一點尊嚴也沒有啦,房裡的成水沁不滿的大喊一聲。
當然,並沒有人聽見她抗議的怒吼。
「情人間吵架在所難免,但即使是在最生氣時,我也從未說過『分手』兩個字,那只是個誤會,在她回國的那一天,我們已經將誤會解釋清楚了。」
「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們管下著,只是以家長的立場不捨自己的兒女為愛傷心,究竟是什麼樣的誤會讓她難過得需要出國散心,這對於什麼都不知情的我們感到很不安。」
成東琴雖表明不干涉兩個晚輩問的感情問題,但也間接要求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明白。
知道兩位長輩的不滿,翟日微自知理虧。
他斟酌了番,決定今天要將事情完全解決。
「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過會和從前的女朋友再見面,因此未曾向水沁提起任何事,最後才導致誤會產生。」
「你還喜歡著對方?否則怎麼會有誤會?」
翟日微一哂。「當時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水沁也不例外,最後,連我也這麼認為了。」
成東琴和曹海菁瞪大了眼,等著下文。
「但如果真的舊情難忘,為什麼我在看見水沁傷心時會如此心疼,在她出國失去聯絡後那麼的難受,當她生病倒下時更是心痛,既然那份痛楚是這麼清楚的存在,我想……我是真的愛她。」
呵呵,樓上想必有人樂瘋了。成東琴狡猾地一笑。丫頭被關了這麼久,算是給她一點頭囉!
「那麼可以請問一下,你今天來是……」
進門後至今始終保持旁觀者姿態的翟日煦不住覺得好笑。成家這兩位女性長輩的作風很特殊,他們家老三往後恐怕得辛苦些。
「希望兩位能答應讓水沁嫁給我。」
雖然在老三拜託他擔任家長的角色時就曉得今天是為提親而來,但親耳聽見個性冷淡的么弟堅定地說出要成家的決定,翟日煦仍然很感動。
「是因為我們這次的阻礙,所以你想用婚姻來解決日後可能還會有的類似麻煩?」成東琴挑眉問道。
「不是的。水沁大方坦率、活潑、有話直說,是我最想珍惜的女人。雖然偶爾有些壞脾氣,但她就像星星那般耀眼閃亮,令人難以直視,她的存在等於補足了我這一生所缺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永遠屬於我,也希望永遠照顧她。」
聽到這番發自肺腑的劫白,曹海菁早感動得淚漣漣,成東琴則是露出滿意的笑容。
「上去吧,她在走廊末端右手邊的房間裡。」
翟日微獲得允許後便著急地向樓梯走去,那迫不及待的衝勁連翟日煦也嘖噴稱奇,認真說起來,他這般熱切的模樣向來只出現在研發出新品種的植物時,往後,有這個殊榮的還要加上水沁這個女孩子了。
翟日煦突然有種宛如子女要成婚的不捨。這個從小便特別沉默的弟弟向來是他最擔心的,如今他有了牽掛的人,父母長年旅居國外,有如身兼父母職的他忽然意識到弟弟們一個個都長大了,感到十分欣慰。
***獨家製作******
奔上樓後,翟日微才把房門打開,迎面便撲來一道身影。
由於多日未見,成水沁已顧不得任何矜持,激動地跳到他身上,他只來得及伸手將她穩穩捧住,讓她的雙腿夾著他的腰。
看見她眼中含著淚水,他的眼眶跟著一熱。
「感動得哭了?」他仍忍不住想逗她。
「誰說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她嗔笑著反駁。
他跟著笑了,手臂牢牢地將她摟住,臉龐靠在她頸邊,深深吸了口氣。
「你怎麼了?」
她好奇的撐開手,專注地盯著他的臉直瞧。
掂了掂懷中人的重量,是錯覺嗎?她似乎輕了許多。「身體怎麼樣?沒問題了?你都沒吃飯嗎?輕得像要飛走似的。」
「好奇怪,你今天好多話,讓我受寵若驚。」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好笑,成水沁笑出聲來。
他拍打她的臀催促著。「還沒告訴我,身體都好了嗎?」
「好了、好了,好得不能再好。」她的語氣十分愉悅。
在家裡關了那麼久,一見面他就處處關心著她,成水沁難以形容心中的滿足。
她的眼眸清清楚楚閃爍著欣喜的光芒,笑容溫柔又帶著嫵婚,往日的激情再度浮現翟日微腦海。
「那我就放心了……」他低喃,將她拉得更近,順從渴望吻上她的唇。
其實從他一進門,她也想吻他,希望更貼近他。這些日子見不到他,只能平空猜想他的心意,雖然兩人才和好,但他一向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連話都不太說了,還有不良紀錄,她也有些擔心他會改變。
就算自信如她,提到感情仍是不確定。
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大方的成水沁不吝子表現出對他的熱切,熱情地回應這個久別後的吻。
激切的動作讓兩人順勢倒在床鋪上,直到翟日微將吻移到她柔白的頸項,試圖移開注意力,埋首在她頸邊喘息。
「想我嗎?」他不免氣悶,現在的時間、場合都下對,只好以說話讓自己分心。
「想,想死了。」
她笑盈盈地看著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整個人壓在他身上的姿勢多讓身下的男人感到折磨。
「多想?」
「嗯……」
她才猶豫了會兒,翟日微隨即輕掐她的大腿一下。
「做什麼?」她回掐他胸膛一記。
「這個問題需要想那麼久?只要告訴我你有多想我。」
成水沁好笑又滿足地歎口氣,摟著他的脖子。「每天都想你,吃飯的時候想,洗澡的時候想,醒著時候已經停止不了想你,連做夢時夢的也都是你,這樣滿意了嗎?」
雖然沒有大笑出聲,但翟日微上揚的嘴角怎麼也掩飾不了笑意。
「看你的樣子,想來是很滿意囉,那你……想我嗎?」
「你還敢問我?」他低哼一聲。
「為什麼不能問?」
「你認為我為什麼每隔幾天就來找你,就算明知道是自討苦吃,見不到你也來?」他是那時候才瞭解,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既痛苦又甜蜜。
見不到面,思念對方,憑空猜測對方的心意時,內心受盡折磨,但相處時的甜蜜卻足以抵消所有的痛苦。
「我知道你的心意,那些信我全收到了,甚至反覆看了好幾回,但是女孩子都喜歡聽見另一半親口說。」
「我愛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愛你。」
成水沁感動得紅了眼眶。「我以為你說過往後不再說出口了。」因為男性的尊嚴與驕傲,不好意思將愛掛在嘴上好似成了最佳借口。
「我後悔了。」翟日微摸摸她頭髮,手指溫柔的描繪著她的五官。「你剛回國時,我們不是才確認了彼此的感情,我以為接下來我們有好長的時間相處,感情可以慢慢表現,不急於在口頭上表示,然而你突然從醫院離開,我毫無頭緒,難道是我太吝嗇以口頭表達感情,所以總抓不住你嗎?這段時間見不到面,我好擔心我們之間會因此再度分開。我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如果說出口便能留住你,我會毫不猶豫這麼做。」
「呵,你怎麼傻得這麼令人心疼,我的心始終沒有改變,我好愛你,只怕你不愛我。」
「我們倆都是傻瓜。」翟日微在她的下巴落下一吻。「這段時間為什麼不理我?我以為自己出局了。」
「媽媽和姑姑生氣,不讓我們見面,不是我不理你。」
「氣我什麼?」
「氣你傷了她們寶貝女兒的心,卻輕易得到我的原諒,而所有的事她們都被瞞著,包括我因為肺水腫病發而住院。」
「這些事情聽起來好像你個人才是罪魁禍首,為什麼是我受懲罰?」
「我也被懲罰啊,我那麼想見你……」
翟日微聽了她的話後,得意的笑了,她才發現自己無意間竟被他拐出真心
話。
「你很討厭耶,就會欺負我。」
「欺負你?」
他突然從床上躍起,轉身將她壓在身下。
「要不是擔心你母親與姑姑就在門外,我真的想欺負你。」他無奈的吁了口氣。無法真的對她做些什麼,他只好夸咬她的耳垂,暫且得到一點撫慰。
他難得的大膽宣言讓成水沁一時之間無法反應,但回過神來後,卻忍不住為他吃癟的神情噗哧笑出聲。
「哈,她們不會偷聽的。」她推開他,轉身從床薄拿來一個物品。「她們在我房間裡放了這個嬰兒監聽器。放在嬰兒房裡,寶寶一哭,另一間房裡的父母馬上可以聽到。我房裡的這個是播放器,而樓下的是接收器。」
翟日微跟著坐起身。
「這是播放器?」他感興趣地挑起眉頭,「那麼,你都聽見了我們的談話?」
「聽見了。」
「全部?」
「嗯。」她也是受害者啊,在房裡猛然聽見人聲,她嚇了好大一跳。
「那麼,你對我們往後一起生活的提議有什麼看法?」
「你問我?」看著他直勾勾的眼,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翟日微肯定地點點頭。
成水沁咬著下唇,努力止住笑意。「你先告訴我,你指的往後一起生活是什麼意思?」
「名正言順陪在我身邊一輩子。」
他拐著彎一逞她,明明是求婚,卻不照一般的路子走。
「哪有人求婚卻沒準備任何禮物的?」她下巴一抬,可沒那麼容易任憑他兩、三句話就賣斷自己一生。
「禮物?」也許是心中早明白她只有唯一的答案,他手枕著頭,一派輕鬆的在床上躺下來。「我不是已經送了不少禮物給你,還不滿意?」
「你該不會指那些雞精、維他命吧?」成水沁不客氣的使力往他大腿一捏。「哪有人用那些東西當求婚禮物?也只有你會這麼做了。」
「那是我的心意啊。」翟日微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
「我知道。對了,為什麼最後送來的是風鈴?」她原本還想,應該是冬蟲夏草或人參什麼的。
「你知道我們三兄弟名字的由來嗎?」
成水沁搖搖頭。
「大哥出生時,我父母開心不已,對孩子懷有極高的期望,希望他如太陽和煦的散發光芒,所以取名日煦,接著二哥出世,猶如翟家的第二個太陽,取名日烺,取其明朗之意,而二哥也不負其名,開朗得煩人,甚至稱得上暴躁,所以,他們不敢再要第三顆太陽,希望我溫和如風,因此取名微」
「哈,這倒真如他們的希望了,你不是太陽,是塊不融化的冰。」
翟日微笑睨她一眼。「你說,風鈴的作用是什麼?」
一陣微風恰巧吹動了窗上的風鈴,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剎那間,她恍然大悟。
「希望我掛上風鈴,風一吹鈴一響就想封你?」
「這還不足以表示我的誠意?」
由於先前百般被他欺負,她也起了壞心想欺負他。「沒想到你也會耍這樣的心機,你知道我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掛上的嗎?」
「為什麼?」好心被嫌棄,他忍下氣憤,手不受控制的拉拉她的頭髮。
「你知道風鈴有多可怕嗎?尤其是晚上的時候。老人家常說,晚上不能吹口哨,也盡量不要在家裡掛風鈴,因為會招來那個東西,萬一窗外根本沒風,風鈴卻響了,那不是……唔……」成水沁打了個冷顫,搓搓雙臂。「很恐怖?」
翟日微被她膽小的神情逗笑了,可是一方面又為了她的不識相而不高興。
「既然如此,還我吧。」
「啊?為什麼?」
「既然這麼可怕,那你還是把它還給我。」
「生氣啦?我是開玩笑的,如果真的害怕,我怎麼還會掛上?」這可是頭一回沒在他面前吃癟,得逞的她笑逐顏開。
真是孩子氣。翟日微無奈的一歎。
她的笑臉近在眼前,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相較子先前分開的那段時間,只能想念,他為眼前這樣的滿足感到車福,胸間湧上一股溫柔,他忽然拉過她,讓她在他身旁躺下。
「告訴我你的答案。」他抬手撫著她的臉頰。
「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你聽見我在樓下說過的話,我很清楚自己要的,不可能後悔。」
「那就一起生活吧。」成水沁笑著說。
他欣喜若狂,將他抱入懷中猛親。
這一生,他就數今日心情最激動,不同於擔心和憂慮,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充實感盈滿胸口。
「水沁,我愛你。」
不是頭一回聽他親口這樣說,只是,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再次聽見這三個字,不輕易在他人面前落淚的成水沁還是忍不住哽咽。
「我也是。」她給他相同的回應,笑中帶淚。
「噓,別哭。」翟日微心疼地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你啊,真的做到了,我親自來追你了。」而且是心甘情願。
他輕柔的吻不斷落在她的發上、額頭上,充滿疼惜與愛意。
走過風風雨雨,兩個人都曾受過傷,但是,相信這些經歷能讓兩人更懂得珍惜彼此,堅定地攜手面對未來。
愛呀,是用嘴說幾千、幾萬逼也無法完全表達的,唯有用心而已。【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