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漠然和小木取道徐州。
因為一路上找上門的殺手或喊著報仇的人太多,在小木的再三懇求下,漠然換下一身血魂的招牌裝束、摘下遮住俊秀面容的紗帽。
「你聽見沒有?剛才在飯館裡,很多人都在說血魂到處殺人的事情。而且,這兩天找上門喊著報仇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漠漠,你猜江湖上會不會有人在冒你名殺人?畢竟,你那身裝束假扮起來也不是很難。……會是誰呢?」古小木坐在馬上,陷入思考中。
「我知道是誰。」
「噢?誰?」
「當年殺我父母搶奪藏寶圖的主謀!」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看了一眼身邊的伴侶,把目光投到遠處,「首先傳說被血魂所殺的人都有兩個特徵。一,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最少也是在十年前稱霸江湖的人物。二,他們死時,既沒有表示是仇殺也沒有缺少財物,還有幾個甚至受了折磨才死掉,想必殺人者是想獲得某個消息或某物。而藏寶圖的碎片就算少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加上當年的事都是秘密進行,想必那些參加之人,都未告訴家屬自己擁有藏寶圖碎片的事情。」
「嗯,如果真如你所說,這些被害的高手都是當年參與其事的人物,那麼殺死他們奪走寶圖碎片的也只有當時的主謀者。因為也只有他才會知道他們是誰。此人必定功力極高!否則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也不會那麼容易……」
「不只是功力高,很有可能還是大家都知曉、信任的人物。否則那幫子高手也不會在死前連一點警告都沒有發出。喂!大木頭!趕到徐州還要花多長時間?」
「怎麼?你在懷疑曾朝修?」小木敏感的感覺到漠然的想法。
「他的疑點很大!如果那個小鬼所說屬實……」漠然雙眼帶煞。
暗中歎口氣,男人深深感覺到美人生起氣來那是更見魄力!
「我跟你也說過,曾朝修在江湖上的地位和聲譽都不一般,如果你想指證他為兇手恐怕不是那麼簡單!這件事且讓我們從長計議。」敲敲馬鞍,男人在心中思慮策略。
「哼!古小木,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不敢動他似的!對了,我問你,那小鬼呢?你把他送哪兒去了?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以為你不想知道……我讓朋友把他送我父母那裡去了,那裡沒什麼人知道也比較安全,我爹娘又喜歡孩子。」從馬上探出腰,伸手握住愛人的手,誠懇地說道:「漠漠,我不是不敢動他,只是不想你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如果你沒有絲毫證據,突然殺死天一莊莊主曾朝修,到時,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才殺死他,必將引來全白道人士無休無止的追殺!加上假血魂殺人的事件,你縱然有千張嘴也無法辯清!所以我才會讓你對上門尋仇的人手下留情。我……不想眼睜睜看你被小人陷害,就這樣成為天下人之敵。」
嘴巴上雖然沒有任何表示,但漠然心裡仍舊認同了傻大個的話,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
「那你可有什麼打算?」絲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血魂百里,也不管他們是身在人來人往的官道上,竟一騰身坐進了身旁馬上人的懷裡。
大刺刺的古小木當然更是滿不在乎,大手一伸把愛人攬進懷中,順手把馬背上的行李移到空出的馬背上,笑著說道:「我有個主意,你且聽我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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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趕了五天路,二人終於來到離徐州城,只有一天多馬程的敦莊。因為天色已晚,山莊裡的農戶已經早早入睡,不想這時候跑去敲門的漠然,選擇在城外的小山林裡過上一晚。
一個人忙著燃起篝火,把夜間睡覺的地方整理出來,用毛皮鋪好簡易床鋪後,漠然側耳細聽周圍的動靜。當他聽到熟悉的步伐聲時,不禁露出一個饞饞的調皮笑容。
揚揚手中的雉雞,古小木咧開大嘴笑著說道:「漠漠,看你那饞樣!怎麼,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哈哈!」
「死人!笑什麼笑!還不快點弄你的叫化子雞!小心我餓極了撲上去咬死你!」露出牙齒,作出一個小小的威脅,此時的漠然沒有了平常的冷漠,一臉的孩子氣讓他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
「呵呵,寶貝漠漠呀,我這可不是叫花子雞!而是正宗的悶燒雞!你怎麼吃了十來次還記不住呢?」搖搖頭,一幅「孺子漠漠為什麼不可教也」的窮酸樣。
一腳踩上男人的大腳丫,「你酸夠了沒有!我管你是什麼亂七八糟雞,你要不在一刻鐘之內給我做出來,我就把你切成片做成涮鍋肉!」
「嘖!就會凶我!你就不會向我發發嗲、撒撒嬌,叫一聲好聽的?比如說,『木木,人家好餓哦,快點做給人家吃嘛……』,啊……只要你肯這樣跟我說一句,就算讓我割自己的肉做給你吃,我也願意呀!」大男人拎著兩三隻雞,一臉陶醉的自我幻想著。
「噁心!你個死人,你看我雞皮疙瘩都給你噁心出來了!」袖子一抖,露出證據。
二人一邊說笑打罵,一邊品嚐著小木高超手藝做出的野味。
漠然很喜歡吃小木做的野味,幾乎是百吃不膩!吃完自己手中的一份,伸出舌尖舔舔自己油乎乎的手指,一臉渴望的盯著小木手中未吃完的那份。
嘻嘻一笑,伸手撕下大片帶肉的雞後腿,遞給眼巴巴望著他的血魂老大,「怎麼樣,跟著我沒錯吧?保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少來了!窮鬼!」不客氣地接過雞腿,順帶諷刺一下。聳聳肩,「我就是窮嘛,如果我不窮,老婆早就十七八九個了!」
「你說什麼?!有了我你還敢想老婆!該死的!看我不踢死你!」放下手中雞腿,撲了上去。
「哇!饒命啊!有人謀殺親……啦!」
正鬧得開心,突然,漠然停下動作,抬頭看向林外,「有誰正朝這邊過來。」
「是誰?不會又是……啊!是三妹!」男人坐起身子,認出了來人。
沒等古小木有反應,那邊已經看到了他,叫三妹的女孩子揮著手跑了過來。
「古哥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來這裡為什麼不到別莊去啊?還有,這位是……?」正值花齡的女孩帶著好奇看向一旁冷著臉的百里漠然。
「三妹,我還沒問你呢?這麼晚你跑出來做什麼?就你一個人嗎?」小木又是驚訝又是關心地問道。
噘起小嘴,「人家這麼晚出來是為了狩狐嘛!從林子邊經過聽到古哥哥的聲音所以就跑過來看囉。古哥哥,你還沒回答人家,為什麼來到敦莊不去別莊要在外面露宿啊?要讓爹爹知道了,豈不是要說你見外?走啦,帶你朋友一起去好了!」說著,上前伸手拉住小木的袖子,想要拖他一起回別莊。
「我們不去。你一個人回去好了!一個女孩子家晚上在外面抓著男人不放成何體統!」一旁的漠然忽然冷聲開口道,俊秀的臉龐上帶著明顯的不愉快!
「漠漠,不要這樣說。我和三妹認識已久……」
沒想到小木竟然會幫那女孩說話,氣的兩頰泛紅,「既然如此,你跟她回去好了!……還不快滾!」
天!漠漠這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好……可愛!但也有點頭疼……
抓抓腦袋,露出尷尬的笑容,「三妹,不好意思,你先自己回去吧。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裡,改日我再上別莊看你,好不好?」
「古哥哥,他是誰?你的朋友?我怎麼沒見過?」原先的好奇逐漸變成敵意,女子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長相超絕的魅力男子和她的古哥哥似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對,他是我的朋友。我叫他漠漠,你叫他漠大哥就可以。他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心地不壞。別怕!呵呵!」古小木對眼前的女孩子相當溫柔,笑意也帶著寵膩和溫暖。
這些,都看了血魂漠然的眼裡。
「漠大哥好,」三妹施了一禮。
「我可不記得我有個妹子!」漠然轉過身,避開女孩的施禮,走向鋪好的床鋪倒頭躺下。
「哼!古哥哥,你怎麼有個這麼失禮的朋友?他,他好過份!」咬起嘴唇,女孩向小木訴苦道。
拍拍女孩的頭顱,露出微笑,「三妹,今天你先回去好不?大哥改天一定會去看你!乖,早點回去,聽話。」
「好嘛,古哥哥,你一定要來哦,如果你不來,我就告訴爹爹你過門不入的事!」仰起臉,女孩子露出一個極為可愛的笑容。她雖然還小,可是也明白男人討厭什麼樣的女孩,又喜歡什麼樣的,她知道個性灑脫豪放的古小木,最是喜歡她乖巧聽話可愛的樣子。
「怕了你了!好啦,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送走三妹後,男人苦笑一聲走向躺在毛皮上背對著他的漠然。
聽到男人的腳步在背後停下,也依然保持著目前的姿勢。
「漠漠,你在生什麼氣?幹嘛對人家一個小女孩那麼凶?她又沒惹你?」跪坐在鬧彆扭的人兒身邊,手撫上他的肩旁不解的問道。
半天,「她是沒惹我,我喜歡對人凶,你管我!你要想去她的別莊就去啊,我又沒攔著你!」心中委屈得要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想告訴他,不要在他面前對別人露出如此溫柔的笑容,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漠漠,你不要不講理好不好?我什麼時候說要去她的別莊了?轉過來跟我說話啦。」
「你才知道我不講理?!我血魂百里漠然何時跟人講過理!我就是不講理又怎樣?!你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怎麼從來都不像那樣的摸我的頭?為什麼從來都沒有看見你對我那樣笑過?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講理的人??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瞭解我?
「漠漠,你知不知道自己說話很傷人?動不動就要我滾。如果換個人恐怕早就……」
「我怎麼知道自己說話會不會傷人?!又沒有人教我怎麼跟人說話!這麼多年,除了你……我根本就沒和別人說過什麼話……。你要是…受不了我,隨時都可以離開!我又沒有求著你!」一掌推開男人的手臂,漠然抱膝坐起。
「……對不起,漠漠,抬頭看我好不好?我不應該那樣說你,是我不好……」
「你沒有什麼不好,不好的是我!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辛苦。我不但脾氣壞、心狠手辣、沒有同情心、更沒什麼俠義心腸。別人溫柔似水的那套,我也做不出來,我也不會像剛才那個女子一樣笑得那麼甜,對你也不夠好,又是江湖上被重金追拿的大魔頭……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傻漠漠,你都在想些什麼!」一把把人摟進懷中,大掌摸上他的後背,「我什麼時候嫌過你?你心狠手辣也好,沒有同情心也好,那只是你認為而已。也許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也許你不夠溫柔,也許你笑起來不如別人甜密,但請你記住,這樣的你在我眼中,是僅僅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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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了樹梢頭,因為是冬天,林子裡除了風吹過的聲音,只剩下偶爾傳來的幾句對話聲。
「……我不喜歡看你對別人笑成那樣,不喜歡你去摸別人,就算是衣服也不行!……還有,不准你對別人比對我好!……」
「呵呵,小醋罈子!你放心,除了你我不會要別人。」
「哼!如果你敢騙我……看我不用血魂在你身上戳出一個透明窟窿!」
「不敢!當然不敢!……也不會!」
……
「這個給你,上次我說送你血魂也沒送成,這個就當是我送你的聘禮好了!」
「聘禮?你要娶我過門嗎?」喜出望外的聲音。
「囉嗦!喂!從現在起你就徹徹底底是我的人了,你要是敢……」咬人的聲音。
「……漠漠,這個鐲子的花樣好複雜哦,看起來像是……嗯……」
「你知道嗎,當年那幫賊子搶去的乃是假圖。真的……一直都在我身上。如今,它屬於你了。這下子,你也不再是窮鬼了!呵呵……喂,你不會真的去娶十七八九個老婆吧?」
「當然不會!漠漠,真的是假的?!怎麼可能!那現在到處殺人的兇手得到的也是假圖?」充滿訝異的聲音。
「對!我爹娘怎麼會笨到把寶圖帶在身上,當年他們為引開那幫賊子保全我的安全,才會……」
「漠漠……」
半晌,
「對了,我們今晚好像沒洗手就這樣上床吶!……漠漠,那隻雞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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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府,雲龍山。
建於山麓唯一一塊平地中的天一莊,莊外前後左右百尺之外已是峭壁懸崖,屋建天險,當真是防守容易攻打難。莊前經人手整理出來的大坪場上,已壁壘分明的站了兩幫人。說兩幫也是好笑,因其中一幫只不過兩人!
掃視了下那幫子白道大豪,喝!少林、武當、峨嵋、華山、六合門、幾大世家好像都來了代表。不但原來碰過頭的老老少少都來了。還外加了十幾個雖未曾碰過面,但觀外表也猜得出都是成名的人物。那站在中間與戒武老和尚輕聲談笑,身著青色長袍溫文爾雅的中年人,大概就是天一莊莊主曾朝修了。
「血魂!你總算來了!你沒想到大夥兒都已經在這裡等著你了吧!」吳崇德僅剩下的大弟子楊非凡提劍大聲喝道。
「是沒想到。但也沒什麼改變!」語氣雲淡風輕,恢復了血魂一貫裝束的漠然,像是根本沒把眼前的陣仗放在眼裡!
「你是曾朝修?」面對青衫中年人冷聲問道。
未待中年人做出回答,只聽「哼!收拾你這個魔頭,尚不需曾大俠出面,先讓我千斤錘來掂掂你的份量,看你是憑了什麼才在江湖上這麼猖狂!」聲落,一提錘大漢從人群中走出。
從大漢發話的中氣和他腳步落地的聲音,已經判斷出此人決不是自己對手的漠然,無聊的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保持著沉默的古小木。意思是,喂,我要殺人了,可以不?
笑起來,搖搖頭。這千斤錘不是什麼壞人,無需下狠手。
轉回頭,對擺好架勢的千斤錘道了一聲:「一招。」
「你這利口魔頭!大爺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用一招擊……」被那一招的宣言氣得發瘋,大喊著提錘衝上。可惜,只是一招,連讓他把狠話說完的工夫都沒有,一股大勁振飛了他手中的五十斤大鐵錘,人也被餘勁帶退了好幾步,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全場中除了有數的幾個人看見血魂袖袍揮了一揮,其他人連血魂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已見江湖上可以列進前三十名的千斤錘莫名落敗!
戒武大師眼睛瞟向懶洋洋地站在血魂身後的古小木,心道:這魔頭怎麼功力不見退反而更見精歷?這古怪小子到底在想什麼?
「曾朝修,我和你有不少賬要算,你別再派這些不中用的出來丟臉。我沒那閒工夫陪他們耍把戲!」冷厲嘲諷的話語,讓剛剛落敗的千斤錘羞的面色由青轉紅。
「呵呵!聽聲音,血魂大架似乎年齡也不大,請容在下托大,稱你一聲小兄弟可好?」站在中間被血魂指名的溫文爾雅中年人微笑著拱手走出,「小兄弟,你出道不過兩年已經惹得滿手血腥,江湖上因為你的到處濫殺無辜,已激起群雄義憤。今日來在下這天一莊的英雄好漢多多少少都與你有些恩怨,在下被眾位英雄暫推為仲裁,自是不便和你動手。且讓眾英雄和你評評理,如果你真是罪孽滿身,到時不用你說,在下自會出手!」好托大的口氣!
一挑眉毛,冷笑道:「老匹夫,你不用話堵我,要想玩車輪戰儘管上好了!我自會把你老命留到最後慢慢料理!」
「呵呵,小兄弟要這樣想,在下也無法。」一幅寬宏大量,不與之一般見識的大俠風範,曾朝修一伸手,對楊非凡說道:「楊少侄,如你對血魂有何深仇盡可在今日一結了之。你放心,在下與戒武大師等自會為你做主。」
說得好聽,你這不是明擺著讓我送死!我來投靠你是幹什麼的?結果還是得我自己出手?心中雖有憤恨也不好說出口外,勉強說出一句:「在下不支,還望諸位前輩援手。」便提劍向血魂走去。
「楊大哥且慢!請容小女子助你一臂之力!此等邪魔外道,不必跟他講什麼江湖道義!血魂,你還我爺爺命來!」江湖三美之一的允鳳眼露激憤,亦抽出金劍迎向漠然。
楊非凡聞言大喜,連忙拱手謝道:「多謝鳳妹!鳳妹說得對!且讓你我聯手取此惡賊!為你我師傅祖父報仇!」
看看其他躍躍欲試之人,鄙然一笑,「你們不妨一齊上來好了!省得我再一個一個解決!」
「你好大的口氣!」站在戒武大師身邊的袁秀音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從剛才看到血魂現身時,已經無法忍受。再聞他此言,又氣又恨提步就要往前衝!
「阿彌陀佛!秀音且慢。這件事老衲已經說過要替你做主,你且按耐。」戒武大袖一揮攔住袁秀音說道。
「可是師祖爺爺……」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說。
其他和血魂有仇之人相互看了一眼,握緊手中兵器也一起圍向場中的漠然。他們沒有堅硬的靠山,想要報仇只有圍攻說不定還有成功的可能!
皺皺眉頭,小木剛想吩咐漠然不要大下殺手,只見眾人已經亮出自家兵器有不打招呼的也有大喝一聲提醒的,一起攻向血魂。
戒武皺起眉頭看向曾朝修,似覺得這樣的圍攻有失正道。此時,曾朝修恰好轉過頭去,對身邊的白鬚道士小聲說道:「唉,年輕人,做事就是沒有分寸。不過,讓他們有個機會親手報仇也是好的。」
白鬚道士聽之,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他私心中認為與其讓那幫小輩一上來就報仇,還不如先聽聽血魂是為什麼要無端殺人?他真的是無端殺人嗎?人做什麼也總要有個理由不是嗎?聽了理由,他們這些被邀來做證的人,也好做出動手,大還是不動手的判斷哪!
雖被眾人圍攻,但血魂不愧是血魂!絲毫不見慌亂,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與眾人連過十招仍未拔出血魂寶刀。
突然,一股淡淡的腥味傳入漠然鼻中,隨即他就看見亂舞的兵器中竟夾雜了絲絲墨光!哼!竟敢玩這種不上道的把戲!該死!左手袍袖一揮,右手探入懷中。
圈外的小木見漠然要動血魂寶刀,忙發聲喊道:「漠漠!手下留情!」隨著喊聲,霞光漫天亮起,一陣叮叮噹噹不絕於耳,轉瞬間,勝敗已分!
眾圍攻之人看著手中或殘缺或脫手不見的兵器,全部愣於當場。如果沒有那個翩翩書生打扮的英偉男子出言喊話,那麼此時他們大約已經落到和那些兵器一樣的下場了吧?!
血魂竟然厲害至此!圍觀眾人嘩然!
「古哥哥你終於來了!」莊中突然跑出了一美麗少女,一臉歡笑的迎了出來。
古哥哥?是誰?能讓天一莊莊主女兒、江湖三美之首曾三妹叫聲如此親密之人到底是誰?眾家英雄不由齊齊暗中猜測。
漠然的眼睛瞟向表情不知為何的古小木。
「哈哈哈!古少俠,古賢侄,你還要瞞到何時?沒見三妹已經等不及跑出來了嗎?」曾朝修仰天大笑,伸手一指小木,對眾人說道:「來來來,讓在下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少俠就是前黑白兩道公舉的武林盟主古少天的兒子古小木!古家和我曾家乃是世交,小木也是相當於我兒子一般。哈哈哈……」
「曾伯伯,可是他為什麼會和血魂那魔頭……」有人不解。
「這就要問古賢侄了。他是受了古大俠什麼樣的命令進入江湖歷練……」曾朝修滿臉含笑的望向面容有些苦澀的古小木。
「漠漠,對不起……」不再去看血魂漠然,也不去猜測他紗巾下會是怎樣的表情,古小木抬腿走向群雄的方向。
約五步遠外,古小木止住腳步,從懷中掏出一卷東西,抱拳說道:「在下古小木,因江湖傳聞出了血魂這樣一個魔頭且無人知他來歷。在下父親古少天便交給在下一個命令,令我進入江湖設法接近血魂,從他身上查探秘密,如有必要亦可斬之。也算是在下藝成初入江湖的歷練。」
「原來如此……」戒武大師恍然大悟。「好一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愧是少天的孩子,果然智勇雙全!」
抬眼看向血魂,只見他似乎已經凝固,除了被山風吹起的衣襟袍角身子竟不見絲毫動彈!歎口氣,戒武低下頭低低宣了聲佛號。
「那麼古少俠是否已經探得血魂濫殺之密?」武當老道長開口詢問道。
「幸不辱命!在下和血魂一起生活半年,這半年中和他朝夕相處,且在他多次散功時給與幫助,尤其是他約在三個月前的最後一次散功,三個月中我和他在山中……形影不離,讓他對在下變得深信不疑無話不談!據血魂自述,他乃是十一年前突然從江湖上消失的邪魔夫婦的孩子。此次出山,就是為了報父母之仇。」
隨之,男人簡述了一下邪魔夫婦被殺經過,然後舉起手中經卷,「十一年前,被各雄奪去的藏寶圖不是真物。這,才是真正的藏寶之圖!現在,我把它交給曾伯父保管,希望曾伯父能在明日開壇焚去此物以慰那些為寶喪身之人!此物,雖是寶物,可也是凶物,與其取出藏寶讓天下人垂延,不如毀去乾淨!我爹也是這個意思。」
「且慢!你說他這三個月中都和你呆在山中,那這三個月來在江湖上到處殺人的又是誰?我爹難道不是血魂所殺?」
「依在下猜測,大約也是為了假藏寶圖的殺人吧。所以,在下才會希望曾伯父明日開壇祭靈焚去此物,莫要在江湖再引起血災!」
「古賢侄說得好!愚伯自會按古大俠的意思去做,焚去此物了結此事!」曾朝修伸手接過藏寶圖,收入懷中。同時轉首對各派代表人物說道:「今夜還請各派掌門、長老陪同在下一同看守此物,免得宵小窺之。待明日正午便起壇祭天!」
「古小木!把東西還我!那是我爹娘的遺物,你無權處置!……還我!你這個騙子!」憤怒到極點甚至帶點顫抖的聲音。
「古大哥才不是騙子!他堂堂一個武林盟主的兒子,你以為他會對你這濫殺的魔頭懷有真情義?!哼!古哥哥,不要理他!讓爹爹好好教訓教訓他,廢去他的武功,免得他再在江湖上到處亂殺人!」曾三妹帶著驕傲的笑容,像是故意刺激漠然一樣,在眾人面前伸手挽住古小木的臂彎,親熱地說道。
深吸一口氣,按下胸中的翻騰,強自忍耐的說道:「古小木,你說,你對我的一切……難道都是……假?……回答我!」
「三妹,伯父,我們進莊吧,他……也是可憐人,並不是濫殺,所以今天就放過他吧……」小木沒有正面回答漠然的問題,笑著對臂彎中的可愛女孩說道。
「可憐?!哈哈哈……!我血魂百里漠然竟也有被人說成可憐的一天!哈哈哈……古小木,你好!」笑聲宛若杜鵑啼血,聞人儘是不忍!
「哼,沒想到你血魂也有這一天,剛才你不是狠得很!如今……也不過……三妹呀,看你和古少俠如此……嘻嘻……想來關係必不一般囉?」允鳳趁機落井下石!
「呵呵,不瞞諸位,我女三妹自幼既和古大俠之子小木定下婚事,只待小木藝成出山,便要行那周公之禮了!到時,還請諸位英雄一定前來捧場。呵呵!」
「呀!爹!」三妹羞紅了一張臉。
古小木一臉尷尬,不知說什麼是好。
「恭喜,恭喜」一片道賀之聲響起。
忽地,一聲驚叫,「你們快看那血魂!他,他……」
眾人望向血魂所站之地,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只見血魂百里漠然竟然週身泛起白霧,右手所握血魂寶刀竟已凝結成霜!
「漠漠……」古小木驚的上前一步。
「不要叫我……漠漠!古小木!你好!這就是你們白道人會幹的事是嗎?哈哈哈……」身體笑得動搖西倒,聲音淒厲!笑聲一止,血魂指向曾三妹。
「女人,我要第一個殺了你!至於你,古小木!你……等……著!」
「漠漠,你有什麼就衝著我來!這件事跟三妹無關!你不要亂來!」男人的臉色很是緊張,站到前面護住少女。
看著眼前男人,心中的恨意不住上湧!為什麼要瞞我?為什麼要騙我?你不是說只要我一個人的嗎?那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了未婚妻?為什麼要這麼護著她?她對你就這麼重要?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
寶圖我可以給你,身子我也可以給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
「女人,我要你死!」一聲厲喝,血魂百里運起全身功力一刀劈向曾三妹!
「漠漠!住手!」快若電光石火,一條身影猛地撲出,硬生生的接下了血魂的全力攻擊!
「哈哈哈……!古小木,原來你會功夫!原來你徹頭徹尾都在騙我!你這個……畜牲!拿命來!」血魂漠然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下已經狀似瘋狂,揮起血魂的手勢也亂了章法,只是沒命的攻擊!
「百里漠然!你住手!我不想跟你打!我知道對不起你!你……快住手!」男人邊打邊退,只是招架並不還擊,轉眼間便退到了百尺高的懸崖邊!
眼見古哥哥勢危,曾三妹瞅準血魂失去正氣的空隙,悄無聲息的揮劍刺向漠然背後。
漠然雙眼血紅,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偷襲。當他感到劍氣近身時已避之不及,放棄追殺那可恨的男人,硬是在懸崖邊擰腰挺身反手砍向身後!
「漠漠!別!」古小木見漠然轉身揮刀砍向身後少女,急切之下右臂化作劍氣劈出!
感到迎面而來的凌厲劍氣,可漠然竟置之不理,一刀向身後揮出!
「啊!」少女發出一聲慘叫,只見滿天烏絲飛起!
當看清曾三妹只是被削去滿頭秀髮時,男人已經收手不及!不亞於鋒利寶劍的凌厲劍氣已經劃向漠然的頭面!
不避不閃,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劍氣劃向自己的面門。紗帽裂開,血光迸出!那最後的一眼充滿了無盡的感情……身體因為無法收勢,就這樣仰天倒下懸崖!
「不!!!漠漠……!!」男人伸手去抓,卻只抓住了一片衣角!那絕傲俊秀的人兒已經掉進百尺懸崖中!
為什麼你不避不閃……?為什麼?你明明可以避過的!你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隱瞞了你,欺騙了你……漠漠,對……不起……!
三天,男人不聽任何人的勸阻,在懸崖頂上跪了三天三夜!
頭一天,他就向群雄表明自己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才獲得血魂百里漠然的信任,說像他這樣利用別人的身心來達成目的的人,不配再去娶妻生子,並說和曾三妹的婚事也是小時候,兩家大人口頭上的玩笑,沒有實際下聘,所以他不會娶三妹為妻,也不會再娶他人,並當場拒絕了曾朝修提出的和三妹的口頭婚事!
之後,甚至連他聽到天一莊莊主莫名死亡,藏寶圖消失的事情也沒有從地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