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人的雨,一直下個不停。
俞若憫站在落地窗前,歎了口氣,放下白紗蕾絲窗簾,遮住窗外被雨打濕的迷蒙世界。
這裡是許敏山位於陽明山的高級別墅,自從中午他將千禧之星托付給她之後,便將這棟別墅的鑰匙交給她,從今天起的一個月內,這裡將是她和白諶的臨時住所。
從現在開始,她什麼事也不用做,也不必再到公司,她唯一該做的事,就是好好的保護千禧之星,直到珠寶展結束為止。
干爹的囑托她無法拒絕,只好聽從他的安排,住進這棟清幽寧靜的高級別墅。而為了不讓白諶發現小辰的存在,她也不能隨便去探視小辰,這件事令她憂心不已。
從小辰出生後,她便不曾離開過他一天,這回她將離開他整整一個月,教她如何放心呢?雖然許敏山請了一位極優秀的保姆,還有小辰喜歡的莉安姊姊會陪著他,可是母親的天性仍讓她無法安心。
唉!不知道小辰吃飽了沒有?有沒有哭著要找媽媽呢?她在窗前來回踱步,渾然不覺白諶正用一種深思的眼神打量她。
嘟……
行動電話響起,俞若憫連忙按下通話鈕接聽。
“喂?”
“媽媽!”小辰軟軟細細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她原本緊繃的情緒,立即松懈下來。
“小辰,你在干爺爺家有沒有乖?”她刻意背對著白諶,壓低聲音,深怕他聽出任何端倪。
“媽媽,干爺爺說你很忙,不能回來陪小辰,對不對?”
“對呀!所以你要忍耐,乖乖聽干爺爺的話好不好?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呀,可是為了工作,媽媽實在沒辦法……”她的眼眶紅了,聲音也哽咽了。她捨不得那麼久見不到孩子呀!
“小辰知道,媽媽別哭!”
聽到孩子早熟而懂事的回答,她不禁熱淚盈眶。天哪,這個孩子才三歲呀!
“那你再乖乖忍耐幾天好不好?等壞人抓到了,我就可以回家了,到時候我再做你最愛吃的布丁給你吃。”她柔聲安撫著。
“好!”小男孩高興地笑了。“媽媽,干爺爺說太晚了,小辰該去睡覺了,明天小辰再打電話給你。”
“嗯,乖,去睡吧。親一個。”
她聽著話筒裡響亮的親吻聲,才滿足地收線。不料一轉身,白諶竟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她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聽到了多少?她可有說出任何不該讓他聽到的話?
白諶神色復雜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悶聲低問:“現在你和別人住在一起?”
俞若憫遲疑了一會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啊!和我們的兒子住在一起。
“你……愛他嗎?”
“當然!我愛他,我非常、非常愛他。”她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當年你就是因為他才離開我的?”
“可以這麼說。”因為你不肯要他,我才會忍痛離開。
白諶這才明了,原來他並非輸得不明不白,而是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經做了抉擇。在兩個男人之間,她選擇了另外一個,放棄了他。
“那你們結婚了嗎?”他知道她一直渴望婚姻。
她笑著搖搖頭,“我們不可能結婚的。”
“為什麼?他不肯負責?”若真如此,他不會放過他!
“不是的,而是……有太多因素,我不知從何說起,反正我們過得很快樂,不需要婚姻。”
聽到這句話,白諶的臉倏然沉了下來。
當年她為了他不肯和她結婚而狠心離開,不惜拋下一切和別人遠走高飛,如今那個與她同居的家伙不肯娶她,她卻毫不在意,他不禁為她的差別待遇感到憤恨不平。
“看來經過四年的時間,你也想開了,知道婚姻不是人生唯一的道路,唯有及時行樂才是人生的真諦。你做得很好,我佩服你‘偉大’的改變!”
這麼明顯的嘲諷俞若憫豈會聽不出來?她霎時刷白了臉,像被他打了一巴掌那般難堪。
“很晚了,去睡吧。”
白諶冷冷的拋下一句,徑自轉身走進臥房。
***************
俞若憫見主臥房被他占用,知道自己得另外尋覓棲身之所。
她找到離主臥房不遠的客房,剛躺上床,還來不及閉上眼睛,房門便“砰”的一聲被人踢開。
“你躲在這裡做什麼?”白諶的嘴角憤怒地抽動著。她竟敢躲著他?
“我……睡覺……我有點累了……”他可怕的臉色令人不寒而栗,她語無倫次地解釋。
“你忘了你‘親愛的干爹’說過的話?他要我寸步不離的保護你,而你顯然不明白寸步不離的意義!”白諶握緊雙拳,免得自己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裡。
經過四年歲月的洗禮,她不但美麗依舊,而且更添一股柔媚的女人味,他恨自己沒骨氣,依然渴望這個拋棄舊愛、另結新歡的女人。
“限你一分鍾內回到主臥房,否則不要怪我回來抓人!”他冷然說完,隨即轉身離去。
他走後,俞若憫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想起他說過只給她一分鍾,又急急忙忙跳下床,沖向主臥房。
氣喘如牛的她推開主臥房的門,他已躺在床上背對著她,看來他很篤定她一定會乖乖聽話。事實上,她也一向聽他的話沒錯,只是有些時候,她身不由己呀!
她輕輕關上房門,就著昏暗的燈光,打量房內的裝潢擺設。
一張有頂篷的金色銅骨大床占據在臥房的正中央,典雅的梳妝台、衣櫥和置物櫃都淡雅精巧得讓人喜愛,可是……她失望的發現,這間臥房裡沒有第二張床,能勉強稱得上床的,只有放置在落地窗前那張骨董貴妃椅。
她遲疑片刻,朝那張貴妃椅走去。
“你要是敢睡在那張該死的椅子上,我馬上放火燒了它。”一個足以使河水結冰的警告,從她背後傳來。
她訝然回頭,發現不知何時他已半坐起身,一臉氣憤的瞪著地。
“你……”
“上床!我沒有第三只眼,可以在睡夢中兼顧你的安危。”他掀開被子,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可是……”她望著他身旁的空位,顯得十分猶豫。
雖然他們以前也常睡在一張床上,可是歷經四年時空的阻隔,要他們如何再熟稔的同睡一張床?
“你怕你的心上人吃味?不必擔心,現在我對你沒興趣。”白諶冷冷的說。
“你——”俞若憫氣炸了,他居然說對她沒興趣!她好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如果他真的對她沒興趣,她如何生得出兒子?
還是……他另有新歡,所以不再對她感興趣了?
一股嫉妒和自憐的情緒同時湧上來,她守著對他的愛,獨立撫養他們的孩子,而他卻另結新歡。就算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也該稍微顧念他們過去的感情,不該這麼快愛上別人呀!
她鑽進被窩裡,發現視線逐漸模糊了。
白諶望著背對他的纖細背影,胸口一陣苦澀。
即使經過四年的時間,他對她依然難以忘情,然而她的心頭卻已被另一個男人占據。太遲了!他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他無聲地歎息,再度躺平,合上酸澀的眼皮。
寂靜的黑暗中,只聽得到時鍾行走時的滴答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他輕輕翻轉過身,鼻端傳來一陣熟悉的香味,那是一種類似香水,又像沐浴乳的香氣。
多麼熟悉的味道呀!
經過四年漫長的時間,她的感情變了,她身上的氣息卻依然沒變,這是連他在夢裡都能隱約聞到的甜蜜氣息。
他嗅聞著這股熟悉的氣味,不知為何,原本緊繃的神經竟慢慢松弛下來。
他發現自己的眼皮逐漸沉重,最後緩緩沉入夢鄉——一個有她的甜蜜夢鄉!
***************
清晨啁啾的鳥鳴聲,將俞若憫自夢中喚醒,她睜開困倦的眼皮,疑惑地望向窗外。
奇怪,哪來的鳥叫聲?
她在復興南路巷弄內的住所,是一戶位於十一樓高的公寓,聽不到鳥叫聲,因此半夢半醒的她,一時還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透過灑滿陽光的落地窗,她看見庭院裡的一棵小葉欖仁樹上,停了幾只活蹦亂跳的小麻雀,正輕盈地在枝頭上跳躍。麻雀?綠樹?這是……
她撐起身子,想看得更仔細,不料手指卻碰觸到一片溫暖的皮膚。
她低頭一瞧,發現自己竟然枕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上。
她立即低叫一聲,飛快跳離那個溫暖的懷抱。
“我還在想,你何時才會發現?”白諶冷嗤著下床,走進浴室盥洗。
俞若憫羞得臉都紅了。
她明明記得昨晚她是睡在自己的床位上呀,為何今天早上醒來,竟會睡在他的懷裡?
莫非是她的睡相太差,自己滾到他懷裡去?還是她有夢游的習慣,半夜爬起來練習“乾坤大挪移”?
她不停的揣度,差點想破頭,殊不知白諶正在浴室裡偷笑。
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是怎麼跑到他懷裡的。是他趁著她夜半熟睡時,將她抱進他懷裡的。
他想念她柔軟的嬌軀呀!
白諶將毛巾掛好走出浴室,俞若憫還在想這件事。
“你打算這麼坐一整天嗎?”他低沉的聲音,將她從冥想中打回現實。
她抬頭一看床頭的鍾。
“天哪,我快遲到了!”
她立刻沖進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刷牙盥洗。
***************
哼!
俞若憫嘟著小嘴,氣鼓鼓的將一盒生鮮雞肉丟到購物車上,還不時用怨怪的眼神瞪著正在不遠處悠然閒逛的白諶。
都怪他啦!早上突然說出那句話,害她以為自己快遲到了,等她手忙腳亂地整裝完畢後,才想起她從今天起休假一個月。
白諶明明記得這件事,卻故意不提醒她,害她像瘋子一樣沖進沖出,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在一旁看熱鬧,氣死她了!
白諶拎著一盒牛肉走過來,丟進她的購物車裡,神情自若的說:“我喜歡吃牛肉。”
俞若憫很想將牛肉丟回架子上,然後大聲告訴他:我不喜歡煮牛肉!
可是她偏偏捨不得這麼做。
他有任何要求,她都會想辦法辦到,更何況是烹煮牛肉這種小事?
來到生鮮蔬果區,一名裹著厚重大衣的男子看到俞若憫,驚喜地喊道:“俞特助!”
“楊經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是俞若憫的同事,雖是不同單位,但有點頭之交,她有點驚訝會在這裡遇到他。台北真是小呀!
“我家就在附近。我感冒了,特地出來買點生姜回去煮姜湯、祛風寒,沒想到會遇到你。”楊萬年啞著嗓子,高興地說。能遇到她,真是他病中最大的收獲。
他暗戀她已久,即使知道她未婚生子,依然不改對她的愛慕之心。
“最近天氣變化很大,你要小心照顧自己的身體,別讓病情加重了。”基於同事間的情誼,俞若憫自然關心他的健康。“當然!我會的!”楊萬年高興得合不攏嘴,她的關懷像一支強心針,令他瞬間元氣百倍。
生病的傻瓜!
白諶冷眼旁觀楊萬年喜出望外的模樣,忍不住滿腹酸醋。
瞧他那副樂不可支的蠢模樣,不用問也知道是她的愛慕者之一。
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男人逃得過她的魅力嗎?
“對了,楊經理,我替你介紹一下,他是白諶,是我的……嗯,好朋友。白諶,這位是我們公司營業部的經理楊萬年先生。”
“白先生你好!”楊萬年有禮地朝白諶伸出手。
白諶冷瞥他一眼,懶洋洋地伸手回握他幾秒,又迅速縮回手,將臉轉向別的地方。如果他不打她的主意,他或許會願意對他客氣一點。
白諶冷淡的態度令楊萬年有些尷尬,“呃,俞特助和白先生……怎麼會在這裡呢?”
“買東西。”白諶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來超市不是買東西,難道是來觀光的嗎?蠢蛋!
“我……我的意思是說……俞特助現在應該在公司上班才對。”難不成俞特助也生病了?
“呃……是這樣的,我有事請假一個月,職務暫時由素菱代替。”她含糊地說。事關千禧之星的安危,她不能多說。
“是不是有什麼無法解決的麻煩?”
“是有點事,不過不要緊,我會處理的。”
聽到她即將請假一個月,楊萬年好失望,不過還是笑著說:“沒關系,俞特助請假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希望你能盡早將事情處理完,好銷假上班。”
“謝謝你。”他的體貼,令俞若憫感激不已。
“閒話家常得夠久了,該走了。”白諶徑自推過她的購物車,毫不客氣地轉身走開。
他的舉動令俞若憫尷尬不已,她歉然地朝楊萬年一笑,“那就祝你早日康復,再見。”
“再見……”
楊萬年癡癡地目送她的背影遠去,連她走遠了,都還捨不得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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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經理人很好的,你不該對他這麼不禮貌。”回到別墅,俞若憫立即向白諶提出抗議。
既然他們將朝夕相處一個月,那麼有些事她必須先和他溝通才行。
“他人好?”白諶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在打你的主意!我是在替你預防以後將會發生的麻煩,你知不知道?還是你就喜歡男人這麼簇擁你、追逐你,你才覺得高興?”“你——你為什麼總要曲解我所說的話?你很清楚我不是這樣的人,以前你也不會這樣對我的,為什麼現在全變了樣?”俞若憫既氣憤又悲傷。
“那是因為以前你沒有背叛過我!”白諶冰冷的眸光,無情地射向她。
“我……”俞若憫滿腹心酸,才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她轉身跑進廚房,默默對著窗外流淚。
白諶氣憤難消,隨後追進廚房,看見她背對著他站在水槽前,他立即大步上前扳過她的身子。
“你以為躲在這就沒事了?你說清楚……你怎麼哭了?”他詫異地發現她的淚。
向來沉穩如山的白諶,此刻卻慌得手足無措,因為他實在不知該怎麼應付她的眼淚,他不喜歡看到她哭。
“你……你別哭呀!”他笨拙地安撫道。
俞若憫又難過又委屈,只能拼命搖頭落淚,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不公平!你用眼淚當武器,我只能不戰而降,根本沒有反擊的余地,這場仗打得不公平!”白諶不平地喊道。“你可以不理我呀!讓我哭,別管我嘛!”俞若憫生氣了,明明是他把她惹哭了,還怪她用眼淚博取同情。
“可是我……我辦不到!”白諶痛苦地說:“我沒辦法對你的眼淚視若無睹,我沒辦法不管你。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但你就是有本事讓我棄械投降。”
從初見面那天起,他就注定一輩子受她的眼淚控制,永無翻身之日。
他黯然轉身走回客廳,滄涼的背影讓她心疼。
她多想告訴他,她沒有變心,她愛的人始終是他呀!
可是她什麼也不能說,只能淌著淚,看著他模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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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尷尬的氣氛在餐桌前流蕩,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外,只有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白諶用完餐,放下空碗便欲離開,俞若憫突然開口問:“鍋子裡還有一些牛肉,你要不要?”
白諶驚訝地回頭看她,隨即搖搖頭說:“謝謝,我吃飽了。”
她主動開口說話令他驚喜,他打消離開餐桌的念頭,重新坐回位子上,陪她把晚餐吃完。
今天她煮了意大利海鮮面和匈牙利燉牛肉,相當美味可口,四年未嘗過她的手藝,她似乎又進步了。
“你的手藝愈來愈好了,當你的男人很有福氣。”白諶平靜的語氣聽不出是贊美還是諷刺。
“謝謝。”她攪動盤中的菜餚,沒什麼胃口享用。
“你應該多吃點,這四年來,你沒長幾兩肉。”
“你看不出來嗎?我胖多了。”自從生產完後,她老覺得自己小腹微凸,變得好胖。
“我看不出來。”白諶覺得她的身材還是和從前一樣,纖細、完美。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完全不關心女人的身材,除非胖得太離譜,否則根本不會發現。”
像她干爹就老嫌她瘦,明明已經做完月子,還天天叫人燉一大堆補品,企圖將她養胖。天知道她為了回復懷孕前的身材,費了多少苦心,他還天天叫人燉補品,害她得偷偷瞞著他將補品倒掉,平白浪費那些珍貴的補品。
“聽你的口氣,好像認識很多男人似的?”白諶努力克制心頭的嫉妒。他們已經分手四年了,她當然有權利去認識更多、更好的男人。
“其實除了工作上的伙伴,我並沒有認識太多男人,這四年來我除了上班之外,就是養育——”她發覺差點說溜嘴,連忙端起盤子走向洗碗槽。
白諶不笨,他聽出她有些話沒有說完,也起身跟了過來。“你剛才說除了上班,還養育什麼?”
“我養育……養育……”俞若憫的眼睛慌張地左躲有閃,回避他的視線,囁嚅了半晌,忽然靈光一閃,故作鎮靜道:“養育小貓!我養了一只白色的金吉拉,除了工作,就是照顧那只小貓。”
她說的有一半是事實,小辰喜歡小貓,他三歲生日時,得到的生日禮物就是那只名叫MLILKY的白色金吉拉。
“小貓?”白諶還是不太相信。
他認為她必定隱瞞了某些事,只是他不知道她究竟隱瞞了什麼。
“啊!我得去洗澡了。”
她怕他再繼續追問下去,連忙借口洗澡,好逃離他灼人的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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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點多,俞若憫忽然自夢中醒來,她懶懶地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可是閉眼躺了一會兒,卻愈躺愈清醒。
好渴!她想喝水。
穿上室內拖鞋、披上睡袍,她輕輕打開臥房的門,想出去找杯水喝。為了怕吵醒白諶,她沒有開燈,一路摸索著來到廚房。
她找到冰箱的位置,拉開冰箱門,取出冰涼的礦泉水,倒了一些在玻璃杯裡,然後將瓶子放回冰箱裡。
關上冰箱門,一轉頭卻抵在一個溫暖的胸膛上,她隱約看見黑暗中有個黑影矗矗立在她面前。
是……賊?!
“啊!”俞若憫下意識地放聲尖叫。
“別叫。”
白諶低沉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還摻雜著{{zz的聲響,過了幾秒,室內頓時大放光明。
“你半夜不睡,跑出來做什麼?”他雙手環胸,不滿的瞪著她。
“喝水呀!”她指了指桌上那杯水,驚魂未定地告訴他。“你才是半夜不睡,跑出來嚇人的人呢!干嘛突然跑出來?”
“從你一起床,我就醒了,看你這麼久沒回去,所以出來看看。”
“我只是起來喝杯水,不要緊的。”她端起玻璃杯,小口啜飲著。
“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切還是小心為上,以後半夜起床,一定要叫醒我,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免得發生危險。”
她不是三歲小孩,他的過度干預令她無法忍受。
她忍不住反駁道:“難不成連半夜起來上廁所!都要叫醒你嗎?”
“有何不可?你全身上下有哪個部位是我不熟悉的?”他曖昧地審視她包裡在睡袍下的嬌軀。
“你——”她又羞又氣,頭一扭便想離開。
“別走!”他攫住她,低啞地質問:“你的愛人對於你之前曾有過別的男人有何看法?他難道不在意自己不是你的唯一嗎?”這卻是他最在意的一件事。
“我不知道,我和他沒有那種關系,我不知道他在不在乎。”
沒有那種關系?
她的意思是說……他還是她唯一的男人?
他欣喜若狂,握緊地的下巴,逼她注視他懾人的雙眼。
“看著我!告訴我,你說的就是我想的那種意思嗎?”
俞若憫不敢正視他,她害怕那雙熾熱的眸子。
“我說看著我。”白諶抬高她的下巴,柔聲誘哄道:“告訴我,沒有別的男人碰過你,是不是?”
“嗯。”俞若憫無法逃避,羞怯地點點頭,才一抬頭,便被奪去了雙唇。
他倏然攫住她溫軟的唇,粗魯地輾轉吸吮,她嚶嚀的呻吟聲,更加深他掠奪的欲望。
他的大手扯開她的衣襟,將手探進敞開的衣領內,恣意撫摸那滑如凝脂的肌膚。
“諶……”
她輕柔的嬌吟聲將他遠揚的理智喚了回來,他突兀的放開她柔軟的嬌軀,表情冷得可怕。
“諶?”他陰鷙的表情令她害怕。
“就算沒有那種關系,他依然是你深愛的人不是嗎?所以我想問你,在你熱情回應我的時候,到底把你的愛人置於何處?”他冰冷的質問。
“我沒有……”
她張嘴想解釋,然而白諶卻不待她回答,徑自轉身離去。俞若憫呆立了半晌,才喃喃的說:“我愛的不是別人,而是你的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