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血鬼親吻的感覺,很奇妙。
事後邱芙洛才遲鈍地想到,幹麼一定要讓他咬脖子才能吸血?直接用抽血的方式不就得了。
結果他還是吸多了,害她昏睡了好久才醒來,至於被他咬過的地方,很奇異的,只留下兩點淡淡的玫瑰色。而法爾在吸了她的血後,果然身上的傷全部復原了。
他不但吻了她的唇,還把領地擴展到她的耳朵和脖子,一次比一次更得寸進尺。
說真的,她還沒完全準備好談這樁戀愛,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
有了第一吻,就有第二吻、第三吻、第四吻——
法爾讓她見識到骨子裡的他有多麼熱情,他的愛意排山倒海般地撲來,有時狂浪不羈,有時浪漫多情,有西方的羅曼蒂克,也有東方的詩情畫意。
真糟!她好像已陷入戀愛泥淖了耶!愛上一個吸血鬼,感覺上挺驚悚的,一般人聽到大概嚇死了吧,但……管他的!反正她的工作和生活都非比尋常,她也早明白自己想法獨特,跟一般男人很難處得來。
以往,她總是過著獨居的生活,現在則有人日夜相伴,這樣不也挺好的?
白天,法爾在自家的棺材裡沉睡,晚上便賴在她家與她溫存,以保護她為理由,進她的門、住她的房、還上她的床,把她連本帶利吃干抹淨。
他在別人面前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但在她面前就露出了邪氣的本性,對她極盡挑逗撩撥之能事。
她是要捐血,不是捐軀呀!偏偏自己也受不了誘惑,在他的攻勢下,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
他夜夜擁著她,撫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熱情的吻纏綿悱惻,像是企圖將她燃燒殆盡。她無法思考,只能在他身下流著香汗,害羞的發出呻吟,這時的他會變得更為邪氣狂野,存心搾乾她最後一絲力量。
每當她筋疲力盡地在他臂彎裡沉沉睡去時,睡眼朦朧中,總有種模糊的印象,好像他會趁著此時離開,投入窗外的夜色裡,床邊的溫度失去,她覺得好冷,但很快的,還來不及冰冷的床又被他的溫度填滿,她不自覺揚起一抹幸福的笑,知道自己不是孤獨一人,夢囈般地開口。
「法爾……」
「嗯?」
「你去哪……」
「我哪裡都沒去。」
「騙人……」
「好,我剛才回棺材裡。」
「睡不慣床……」
「還好。」
「那我陪你睡棺材……」
男人無語,收緊的臂膀訴盡他呵護備至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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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再黑,也無人逃得過那雙在黑暗中閃著紅火的眼,呼吸再淺,也無人避得開他敏銳的耳,因為他是夜的主宰者。
法爾伏身在屋頂上,身影融入黑夜裡,冰冷的眼神因為附近一個鬼祟的影子悄悄靠近而變得凌厲。
來了!
狩獵的紅眸在圓月下鎖定目標,俐落的身影從一個屋頂躍向另一個屋頂,如展翅的大鵬騰空飛翔。
手執遠距射程長槍的殺手,正瞄準著對樓的窗戶,窗戶裡透出光,裡頭隱約見到一抹女性的身影。
殺手全神貫注,一心只想速戰速決完成任務。
目標已對準,只要扣下扳機便成了。
突然,瞄準目標物的視線被擋住了,月色突然蒙上陰影。
男子驚愕地抬頭,眼前的景像是他這輩子見過最駭人的畫面。
一個人凌空而降,睜著火紅的眼,長髮飛揚,衣袂飄蕩,恍如地獄使者般渾身散發著令人心驚膽顫的寒意。
「你是第五個人了。」法爾低沉地道,尖銳的指甲劃過對方的脖子,流下一滴血,他緩緩舔著血。
「相同的海洛因……你是同一個人派來的,跟其他人一樣。」
這男人有吸毒的現象,和當初綁架芙洛以及接下來想暗殺芙洛的人一樣,血液裡的海洛因成分來自同一源頭,只要能找到源頭,就能找到幕後主使者。
但這個主使者很狡猾,連殺手都不曉得自己是受何人指使,只是收錢辦事而已。不過今天這個殺手不一樣,他不夠專業,沒有先前那四個殺手所擁有的冷凝氣息,而且這人沒有立即扣扳機,只是隔著瞄準鏡頭窺看獵物,就像一般的色鬼,在下手之前,先享受一下女人娉婷的曲線。
一個專業的殺手是不會誤事的,這人不但不專業,還洩漏出私自行動的破綻。
「敢偷看我的女人更衣,我該挖掉你的眼珠子。」怒紅的夜瞳瞬間殺氣騰騰。
男子面色刷白,害怕地盯著他,就算腳能動,恐怕也是嚇得跑不動了。
「鬼……你是鬼……」
嘴角噙著笑意,他感覺到了,這人來自主使者身邊,他見過主使者。
「你很幸運,我不殺你,因為我要你帶我去見那位幕後主使者。」
紅眸閃著邪魅的光芒,催眠對方的心智,要他聽命於自己。
被催眠的男子,霎時如一尊無生氣的蠟像,僵硬地點頭。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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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相處之下,不知不覺中,芙洛依賴法爾已成了一種習慣。
有了法爾的日夜守護,她不再受到任何襲擊了,這幾年來沒過過像這陣子如此平靜的日子,雖是為了安全考量而不得不被迫休假,但有法爾這麼有內涵又賢慧的男人守著她,讓她像在度蜜月似的,每天都很愉快。
這個休假直到她接到大衛打來的一通電話後,宣告中止。
大衛驚喜地告訴她警方已經查出襲擊她的主使者是誰了,那是一位頗有名望的國會議員。不知為何,他的手下們全背叛了他,自動向警方投案,供出國會議員買通殺手殺她,因為她所負責的一件鑒識案,有可能洩漏這名國會議員與黑道勾結的真相,暗地裡販毒,賺取金錢做為他長期競選的資金。
令邱芙洛震驚的還不僅如此,大衛還說,從這名國會議員又查出了與他有關的一個跨國黑道集團,意外牽扯出這集團正是當年犯下炸彈攻擊的幕後主使者,因為害死的人太多,所以他們故意把這件事賴給恐怖分子,好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人證、物證確鑿,算是警方有史以來處理的案件中,最轟動、也最莫名其妙宣告破案的案子。
其中最神奇的是,那些犯人都願意乖乖合作,聽話得不像話,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卻也無從懷疑,因為連國會議員自己都認罪了,警方推論也許是那些犯人吸毒過量昏頭了,才會跑來自首。
掛上電話後,芙洛足足震驚了好久好久,久到幾乎忘了時間的存在。
是法爾!聽完大衛的敘述後,她就明白了這一切全是法爾所為,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每天晚上會感覺到他不在的原因,因為他晝伏夜出追尋壞人的蹤跡,為了不讓她操心而瞞著她。
激動的撫著心口,眼淚不住地流下來,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她已等不及要撲進他懷裡。
她奔向隔壁,直闖那一年到頭都保持黑暗的房間,在那黑色的棺材前站定,她抹乾淚水,深吸了口氣,才輕輕推開棺材板,在黑暗中,一雙惺忪的藍眸睜開迎向她。
「芙洛?」
她彎下身,頭一回主動獻上情意綿長的吻,令他怔愣不已。
「你哭了?」
什麼都沒說,她脫了鞋子,爬進棺材躺在他身邊。
「我陪你睡。」
「你……」
她小鳥依人地趴在他身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後,才輕道:「剛剛大衛打電話來。」
「喔?」
「綁走我的歹徒抓到了。」
「真的?」
「那群歹徒突然良心發現,自動向警方投案,還供出幕後主使者。」
「那很好啊。」
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傢伙還裝傻!
「這可是有史以來破獲的最大案子了,肯定上全世界的頭條新聞。」
「那你可以安心了,從此以後不怕有人來害你。」
「是啊,更巧的是,連害死我父母的炸彈兇手也查到了,你說絕不絕?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保佑我,而那個保佑我的人每天晚上不睡覺,偷偷跑出去調查,才會這會兒累得躺在棺材裡,而不是像平常那樣纏著我。」
「……」
「裝死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聽到他歎了口氣,聲音從她頭上輕柔傳來。「我想保護你。」
「你已經在保護我了。」
「很抱歉,除了查出害死你父母的歹徒,我想不出可以用什麼方式安慰你。」
她把頭埋進他胸膛,雙手緊摟他的肩,感受到所倚偎的身軀結實有力,這人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早該想到是他的保護讓自己心安。
她抱著他久久沒放,已經把她的感激和脆弱傳達給他了。
無聲勝有聲的沉默中,兩顆心靠得如此近,無須太多言語,擁抱已道盡了千言萬語。
她心情平復了些,回復原來的冷靜,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副棺材躺起來也挺舒服的。」她閉上眼,用手的撫觸感受他臉部的線條,正好給他親親手心的機會。
「法爾……」
「嗯?」
「我愛你……」
躺在暗黑的棺材裡,她仰望映照在天花板上細微的月光,雖然自己沒有夜視能力,但她感覺得到他的高興,因為他把她摟得更緊了,並將唇湊過來,準確攫住了她的唇。
一個長久深情的吻,道盡彼此情投意合的心,然後,他的聲音在她耳畔旁溫柔地響起。
「睡吧。」
她點點頭,陪他一塊兒休眠,但也許是因為白天的關係,她一點睏意也沒有,而且她是個慣於動腦的人,腦子一想到什麼問題,就忍不住要弄懂。
「法爾。」
「什麼事?親愛的。」
「為什麼吸血鬼要睡棺材?」
「……」隨便一個問題就把他問倒了。
「為什麼不睡床?睡山洞?睡太平間?」
「這……」汗!
「是怕人吵嗎?那可以選蝙蝠洞、鐘乳石洞或廢棄的礦坑啊,又大又深,也很隱密啊。」
「這個……」
「老是睡棺材你不煩嗎?」
「我……沒想過……」
「改天我幫你挖個洞好了。」
「呃……」無言又汗顏!
「可是這樣好像活埋,你有沒有被活埋過?」
「……」
愛上一個研究狂,連他也沒轍,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封口,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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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芙洛總算可以銷假歸隊,回到工作崗位上。
看到上司回來,鑒識小組成員們都很開心,大衛和唐妮跟她報告這段期間接了哪些案子及進度流程。
當日影西斜,天邊出現第一顆星子,他們夜間的夥伴也準時現身。
「嗨!法爾!」大衛興高采烈的上前與他擊掌,一邊勾肩搭背一邊用拳頭打打他硬朗的胸膛,就像對待兄弟好友的方式,並低聲道:「幹得好,法爾。」
關於這幾天警方破獲的大案子,他和唐妮都曉得是法爾的傑作,法爾露出會心一笑。
隨後迎上來的唐妮,也開心地擁抱他,在他臉頰上親一個。「歡迎歸隊,帥哥!嘿,你變得更帥了。」
「托你的福。」
唐妮曖昧的眨眼。「不是吧,應該是托芙洛的福,瞧你容光煥發的樣子,和受傷的時候相比,現在不但完全康復,還越來越英俊了哪!」
三人笑鬧不斷,大衛和唐妮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並七嘴八舌地告訴他警方那兒的消息,不管是電視、報紙、網路或談話性節目,都在熱烈討論此案,尤其是能查出多年前炸彈攻擊的歹徒,對美國社會來說,無異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事。
「芙洛呢?」他問向唐妮。
「在檢驗室看紀錄,今早上工後,她立刻馬不停蹄地跑了好幾個案發現場,你知道,我們美麗的上司是閒不下來的。」唐妮道。
「我去找她。」向他們說了一聲後,便直接往檢驗室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唐妮輕歎道:「難得一個好男人,只可惜……」
大衛替她接了未完的話。「可惜是個吸血鬼。」
「是呀……」
芙洛和法爾兩人之問的情投意合,他們早看在眼裡,若法爾不是吸血鬼,他們絕對舉雙手贊成那兩人在一起,但誰都明白,長時間下來一定會出問題,法爾屬於夜晚,而且他不會死,芙洛遲早會老去,這注定是沒有結果的愛情。
他們明白,法爾和芙洛當然也明白,只是感情這事,局外人無法給予什麼意見,遲早還是得由當事人去面對。
想到這,大衛和唐妮兩人一致歎氣,不用贅述,也瞭解對方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樣的,他們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默默地在旁邊,盡自己所能地給予那兩人幫助。
至於其他,只能順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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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法爾的臉色很陰沉,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殺氣。
剛從檢驗室裡走出來,正在看一份剛出爐報告的大衛,就被法爾陰沉的表情給嚇到。
「法爾……你怎麼了……」
法爾僅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沒事。」然後便要走開,但突然止住了腳步,返回來。「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呃……」大衛吞著口水,其實該檢驗的東西,經由法爾的幫忙,進度已大大超前,連警方都訝異他們動作神速。
「托你的福……暫時沒有。」大衛心驚膽戰地回答。
「是嗎?」法爾煩亂地搔了搔頭,藍眸往走廊盡頭的房間瞟去,門扉緊閉,芙洛在裡頭。
「那我去找芙洛。」說著,便大步往盡頭走去。
大衛納悶了好半晌,拿著報告心不在焉地瞧著法爾的背影,一邊走向坐在電腦前的唐妮。
「唐妮。」
「嗯?」唐妮正在輸入指令,列印一份警方資料檔。
「你知道法爾怎麼了嗎?這一、兩天臉很臭,是不是和芙洛吵架了?」
「因為芙洛生理期來了。」
「芙洛大姨媽來,關法爾什麼——啊!」大衛頓住。
唐妮一副「你懂了吧」的表情。「所以芙洛規定這個禮拜法爾都不准靠近她。」
「難怪法爾坐立難安,原來是經前症候群。」大衛同情地搖搖頭,芙洛的血對法爾的誘惑力很大,光是一CC就讓他凍未條了,女性的生理期豈不讓他瘋狂,瞧他剛才快抓狂的樣子,可憐喔!唯一的辦法就是離得遠遠的,免得受不了誘惑……
「啊!」大衛又驚叫了一聲,惹得唐妮轉頭怪異地看著他。
「怎麼了?」
「可是剛才法爾……往芙洛所在的檢驗室走去……」
兩人怔怔地你眼望我眼,都可預想得到結果,而沒多久,果然就見法爾很郁卒地走出來,長長的黑髮、紅紅的眼睛、尖尖的牙齒,只是俊美的臉頰上還多了一道五指印。
「那個女人真的很小氣,我又沒要咬她的脖子,只是建議她把衛生棉送我,她卻二話不說賞我一個巴掌。」他氣憤不平地對他們訴苦。
大衛聽得瞠目結舌。「你……向她要……衛……衛……」
「如何?反正丟了也是浪費。」
霎時,大衛和唐妮笑得倒的倒、滾的滾,淚花猛飆、下巴抽筋。他居然跟芙洛要衛生棉,天哪∼∼有這種事∼∼
法爾脹紅了臉,他堂堂一位三百多歲的吸血鬼,被人當成笑話,情何以堪呀!
他也不願意啊,可自己就是對血的渴望沒轍嘛,偏偏又是那麼稀有的極品……
唉!
「算了,我還是走人好了,免得克制不住。」他懊惱地轉身,芙洛的血味即使隔了好幾道門,他還是聞得到。
忘了自己的外觀還停留在吸血鬼的樣子,他沒多想地打開門,不料在他開門的同時,另一個人剛好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全怔住了。
他盯著威德,威德也盯著他,下一秒,情況失控了。
威德立刻掏出手槍瞄準他。「別動!」
法爾瞬間轉身逃跑,立即槍聲大作,震驚了整層樓。
「不要!」唐妮尖叫。
「威德探員,快住手!」大衛衝上前阻止。
「混帳!放開!」甩開大衛,他又朝那快速騰空躍地的影子開了幾槍,然而看著對方踏牆飛躍,躲過他的子彈,不禁震驚於對方的速度,那絕對是學過功夫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他絕不能放過逮住兇手的機會,立刻拿出無線對講機呼叫支援。
這一次,他非抓住對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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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發現四周佈滿了警方的眼線,曾經他們很熟悉的警員夥伴,現在反過來監視他們這棟大樓,兩人一組,而每人都戴著經過特殊設計的反催眠眼鏡。
「都快兩個月了,他們還不死心。」拉下窗簾,唐妮氣憤地說,雖然調查局沒有確實證據,證明他們跟法爾有關係,但是由於威德探員親眼看到法爾從他們的辦公室走出,大衛又阻止他向法爾開槍,他們的關係已經很難解釋了,再加上芙洛頸子上的淡紅斑點也被他看見,更令他起疑。
「這兩個月來,他不但把大樓包圍得密不透風,出入都經過嚴格的把關,連我們去哪,都派兩名警員跟著,表面上是說保護我們,但其實他們懷疑我們和法爾是一國的。」大衛一臉沉重地歎道。
「真氣死人了,他們還要監視多久啊,不管上班、吃飯、睡覺,連我住的地方都有警員整夜監控。」
「沒辦法,對方的頭頭可是調查局的大紅人,也是你的偶像。」
現在不管他們到哪,都有大批警員跟著,尤其是芙洛,威德探員自從看見她脖上的淡紅斑點後,認為她是紅眼男子下手的目標,不但親自擔負保護芙洛的責任,還規定不管芙洛上哪,都必須跟他報備。
在如此嚴密的監管下,芙洛和法爾兩個月沒見,想必心裡很痛苦吧?當時很慶幸法爾順利逃出去,但從此也失去了他的下落,是因為中槍了?還是其他原因?這些都讓大衛和唐妮擔心不已,而且調查局很快查出法爾的身份,連帶他的住處都被查封,更讓威德探員深信不疑,芙洛必是兇手的目標。
現在,他們有如困在鳥籠裡飛不出去,而最讓他們擔心的是芙洛,因為法爾這兩個月生死未卜,芙洛也變得安靜,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太安靜了!
唐妮悄悄對大衛道:「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嗎?你說法爾會不會已經那個了……不然怎麼會兩個月都沒消息?」就算他是吸血鬼,但說不定子彈打到了心臟,正好傷到吸血鬼的要害。
大衛輕輕對她搖頭,無言以對。
「不會。」邱芙洛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他們兩人愕然的臉上。「他一定還活著,而且會想辦法來見我。」
「芙洛……」
「我相信他。」她又望向窗外,眼看雲破月現,又一個夜晚的來臨。
她深信法爾絕不會丟下她不管,他一定是需要時間療傷,所以暫時躲了起來,等傷勢復原,他一定會想辦法來見她。
她夜夜等待著,看著月亮由盈轉缺,又由缺轉盈,今天,又是滿月了。
此時,一名助理人員來通報。
「邱博士,警方送來一名死者,要請你鑒識化驗。」
邱芙洛納悶地看向助理,她並沒有接到警察通報說要送死者過來呀?
「哪位警員?」
「單子上寫……是傑爾斯警員。」
「傑爾斯……?」她身子微微一震,法諾傑爾斯!是法爾家族的姓氏,她立即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屍體在哪?」
「已送到驗屍房。」
「好,我這就去,唐妮、大衛,跟我來。」她眼神示意,機警的他們也立刻有模有樣地應答。
「是!」
他們來到驗屍房,邱芙洛打開屍袋後,看著躺在解剖台上的男性屍體,眼中閃過一陣激動,但表面上仍保持一貫的冷靜,對他們兩人道:「你們出去外面看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兩人興奮地點頭,離去前,唐妮乘機在死者耳邊說:「真虧你想得出來。」然後,和大衛忍著笑出去了。
待電燈泡走後,芙洛才要數落這個死人,但死人先動了,一把拉下她,準確無誤地罩上她的唇。
所有要罵人的話及思念的傾訴,盡皆被狂熱激動的吻給吞沒,她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裡,這個死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法爾所假扮的。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這傢伙有本事裝死,蒼白的容顏、放大的瞳孔、停止的脈搏和心跳,正常人絕對裝不出來,也只有這方法才能騙過調查局的人,並由警方自動將他送進門見心愛的女人。
深吻之後,必然是一段打情罵俏的質問。
「這兩個月你死到哪裡去了!」她捶打他,眼淚在美眸裡懸浮著。
「我這不就死來你這裡了。」法爾勾起笑意,在她面前依然不改他邪氣的幽默風格。
「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她委屈地問。
「我需要時間復原,子彈貫穿我的心臟,所以花的時間較多,幸好那是鉛制子彈,若是含有一絲銀的成分,我就死定了。」
她一聽,立刻心軟了,一手小心地摸上他左胸的位置。
「沒事了吧?」她輕柔問。
「放心,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敢來見你。」他勾起她的下巴審視,發現她瘦了。「我很想你。」
「我也是。」她偎進他懷裡,訴說著無盡的思念和綿綿愛意,兩個月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踏實了。
突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令兩人提高警覺。
「芙洛、芙洛,糟了!威德探員來了!」大衛進門來,緊張地說。
芙洛聞言變了臉。「他來做什麼?」
「不曉得,好像是因為剛才警方送死者來未知會他,所以他要親自來看看,唐妮正在想辦法拖延他,要是讓他發現法爾就糟了!」
法爾立刻站起身,他一有動作,芙洛立即知道他想幹什麼。
「不准走!」她命令。
法爾愣住,皺眉道:「我不走,會拖累你們!」
「我不要你再消失不見,一分鐘都不要!」
「芙洛?」他猶豫了,對她感到萬分不捨。
「芙洛,威德探員快來了!」大衛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心中涼了半截。
「放心,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兩個男人同時問。
芙洛展現出她身為法醫冷靜理智的一面,不慌不忙地回答。
「繼續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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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德探員直闖驗屍房,剛才一聽說手下未經自己許可便放人進來時,便察覺事有蹊蹺,當時他質問手下為何不聽命令放人進來,手下解釋是因為警方是送屍體來驗屍,死人不在規定當中,所以便輕率答應了。
越是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他越懷疑有詐,所以一定要來親自查驗才行,就怕兇手藉著送屍體來而混入警方當中。
「威德探員……你不可以亂闖呀!博士正在解剖屍體!」唐妮試圖阻止他,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越急,越讓威德起疑。
「我只是去看看,避免兇手混進來,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讓開!」
拉開唐妮,他直接來到驗屍房門口,隔著玻璃窗可見到裡頭的一舉一動,他緊盯穿著白色防護衣的邱芙洛,再瞧瞧在旁邊當助手的大衛,然後看了死者一眼,確定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跟在他身後的唐妮,小心翼翼地道:「瞧,我說了,博士在驗屍。」
威德巡視四周,不打算進驗屍房,因為若進了驗屍房,屍味沾上他的衣服,作嘔的氣味會令他食不下嚥,所以他寧願隔著玻璃窗觀察。
「刀子。」芙洛向大衛伸出手,一副準備剖肚驗屍的架勢,嚇得大衛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芙……芙洛……」
「我們必須假戲真作,才能騙過威德探員。」
「可是……」
「照我的話做。」
「是……」大衛將手術刀遞給芙洛,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剖開法爾的肚子,幸虧他是背對威德探員,又有口罩遮住一半的臉,不然肯定NG。
「你你你……真的剖他的肚子。」
「怕什麼,他有再生能力,只要不動到心臟,其他都無所謂,對不對?法爾。」
那個躺在台上的死人,皺眉道:「要剖到什麼時候?」
「直到對方走為止。」
「那記得別弄亂我內臟的位置。」
「放心,我技術好得很。」
他們在裡面的對話,外頭聽不到,而大衛的位置正好擋住法爾的臉,所以威德探員沒看見臉,只見到死者被開膛剖腹。
「法爾,答應我一件事。」芙洛一邊拿出他的腸子,一邊說。
「什麼事?」
「如果你要走,帶我一起走。」
「……」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次來找我,是要跟我告別,然後就打算拋棄我消失不見。」
「這不是拋棄,芙洛,我不能拖累你。」他嚴肅更正。
「這不是理由,你已經走進我的生命,不可以自私地離開。」她反駁,撈起一塊肝放在盤子裡。
「芙洛……跟著我很辛苦,我是吸血鬼,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注定要流浪……」
「我當然清楚,別以為我沒想過這問題,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不把我的血吸到一滴不剩,我就把你的內臟挖到一個不剩。」
他一震,驚異的眸光緊緊鎖住她。
「你是……開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她神情堅定地直視他,手上掌控著他的腎。
「你可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代表我想一輩子陪著你,不想將來自己離開世上,留你一個人繼續幾百年幾千年地孤獨下去,我不捨、也不願,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變得跟你一樣,才能守在你身邊。」
她紅了眼眶,憤憤地瞪著他,好似他若不答應,她就死給他看。
「你要想清楚,成了吸血鬼就再也見不了天日,回不了頭,總有一天必須離開你的朋友和你熟悉的地方,要承受很多痛苦,並……不是那麼簡單。」他在克制著,能聽到她的告白,他多麼開心,但他不得不為她著想,她有可能無法承受暗無天日的生活,激情是一時的,但現實是永恆的……
她笑了,聲音也哽咽了。「在你保護我、把害死我家人的兇手繩之以法之後,我想不出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刻骨銘心,尤其這兩個月,見不到你,讓我痛不欲生,我愛你,法爾,如果不能跟隨你到天涯海角,我活著比死還痛苦。」
他投降了,臣服在她赤裸裸的告白裡。無數個孤獨的夜晚裡,有她相伴而行,對他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奢侈願望。
他深深地、深深地凝望她的容顏,輕輕點頭。
「我答應你。」
「真的?」
「我什麼時候對你食言過?」
她破涕為笑,口罩遮住了她一半的臉,但從那雙含淚的眸,他見到她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悄悄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溫度傳來,溫暖了他冰冷的心。
「他走了。」芙洛欣喜地發現威德探員已不在門外,順利騙過他了。「我現在把你的內臟放回去。」她溫柔地對法爾道。
「麻煩你了,親愛的。」他也深情地回應她。
「大衛,請你把縫針給我——咦?大衛,你怎麼了?」
不知何時已跑到旁邊去吐的大衛,抖著聲音道:「我……想吐……」
「又不是沒給死人開膛破肚過,你吐什麼?」
「我解剖過死人……但沒解剖過活人……惡……」
「真沒用,叫唐妮來好了,唐妮呢?」記得剛才看到她還在門外。
結果她從玻璃窗看出去,發現唐妮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芙洛歎了口氣。「真是的,虧你們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過是幫吸血鬼解剖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走回驗屍台,繼續她內臟拼圖的任務,一邊幫愛人縫肚肚,一邊與他談情說愛。
隔天,邱芙洛就辭去法醫的工作消失了,連調查局也找不到她。
然後,這世上悄悄多了一位美麗的女吸血鬼,伴隨著她的愛人,行走世界各國,無拘無束,觀星賞月。
女吸血鬼聰明地想出開設捐血中心的主意,讓人們自動來捐血,經過合格檢驗及安全檢查,貯存乾淨健康的血液,每當滿月時,不再鬧血荒,也不用去辛苦地吸人血,就有各種血型的血可飲用。
男吸血鬼摟著妻子出雙入對,不再形單影隻,即便親愛的朋友們老去了,離開了人間,他們依然擁有彼此,不再孤獨。
直到某一天,女吸血鬼善用老公鑒識藝術品所賺的大筆金錢,終於找到科學家研發出一種防曬油,經實驗證明,搽在身上足以防禦太陽的輻射和紫外線的C波段。
從此,她和老公可以自由行走在陽光下,過著正大「光明」的生活了。
不過,這也是西元二九九九年的事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