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孔洛寒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
如果我說,我養你是因為我愛你呢?
是啊!他是因為愛他才自願墮落,而自己呢?
他渴求他的吻、眷戀他的味道,鹹鹹的,麻痺他的神經,牽引他如死水般的情欲,教他難耐饑渴,貪婪地只想尋求藉慰。
愛他嗎?孔洛寒不知道,無頭緒的他無法理清對他的那份特殊微妙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愛嗎?無奈的孔洛寒不禁搖頭苦笑。
☆ ☆ ☆
即使樊弈瑋嚴厲禁止他拋頭露面,孔洛寒壓根兒連甩都不甩。
這天,他依舊照常去PUB上班,有一個人突然指明要點他的台。
是誰?老是自認為是他的“所有人”的樊弈瑋嗎?不可能,夜貓子的他從未在十二點以前出現的。
正當他滿腦子疑惑之際,一道聲音響起:
“小洛!”
他一眼就瞧見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真是大忙人,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問你大姨才知道你在這兒工作。”原來是尹建綱。
“為什麼來?”孔洛寒低吼。
“你快開學了吧?所以爸爸……”尹建綱迅速由西裝口袋取出一張支票,“不夠的話爸爸再……”
“拿回去!”孔洛寒毫不領情。
“小洛……”尹建綱急了,“這是爸爸唯一能替你做的一件事!”
孔洛寒冷笑。“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不、需、要!”
“你怎能如此對待爸爸?”他的眼底難掩傷痛。
“爸爸……說得好啊!天知道你表面上說的是如此地冠冕堂皇,私底下卻是那樣骯髒齷齪。”
“當初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是爸爸的不對,但我無怨,更無悔!”
“回去!”孔洛寒已厭倦這推托虛偽之詞。
“小洛……”看著原封不動的支票,尹建綱一臉為難。
“我說過,帶著你的施捨,滾、離、我、的、視、線!”
“小洛……”
這時,樊弈瑋走了過來,他親暱地吻著他的頸項。
“這是……”尹建綱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難掩妒意的問。
孔洛寒沒有為他解答,只是極熟練的替樊弈瑋拉開椅子,並替他調了一杯馬丁尼。
“小洛,請你老實告訴爸爸,這個怪裡怪氣的混混到底是誰?”
“你沒那個資格知道。”
“小洛,你是這樣對爸爸說話的嗎?”尹建綱沒來由的怒氣陡升。
“你不滿嗎?”
深知兒子個性,尹建綱不由得十分洩氣,但那礙他眼的陌生男人仍教他難以釋懷。“家裡隨時歡迎你回來。”
目送尹建綱背影離去後,樊弈瑋好奇地問:“那個梳著油頭的暴發戶是誰呀?看了真教人不舒服。”
“朋友的父親。”他也不囉嗦。
“朋友的父親?”樊弈瑋有些吃驚地望著他。
“來問他兒子跑哪裡去了……說了你也不懂。”孔洛寒隨口胡謅,無意洩露太多屬於自己的秘密。
“那就別說了。”樊弈瑋倒也很爽快。
“說的也是。”拋下這句話後,孔洛寒開始清理桌面上的杯盤狼藉。
樊弈瑋無意識地看著忙碌的他,不禁想起當初強吻小洛的那一幕——
他經歷過那樣多女人,全都是平淡、索然無味的性游戲,很少能夠像吻他那樣引起他的熱情。
明知自己可能愛上一個男人,卻仍是忍不住對他日益加深了情欲……他必須和他保持適當距離,他害怕蟄伏心底的野獸一旦掙脫出柙,勢必將他撕裂吞噬。
“今天可以為了我提早下班嗎?”
“為什麼?”孔洛寒逗著一臉認真的他,眼中有一抹藏不住的頑皮。“你愛我嗎?”
樊弈瑋訝異得嘴巴張成○型。
“是啊!我愛你,所以小洛讓我養你吧,求求你,拜托……”孔洛寒故意學他的語氣,模樣極可憐。
樊弈瑋自認自己才不會擺出這種可憐姿態,低聲下氣?不如要他去掃廁所或清理水溝來得快活些。
“你這個人,該怎麼說才好?”樊弈瑋挑起一對好看的眉,雙手抱胸地盯著他。“你一定要讓我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全都毀滅嗎?”
“沒錯!”
“那就悉聽尊便,我洗耳恭聽。”樊弈瑋好整以暇地望著心情極好的他。
孔洛寒先是一怔,揚起的嘴角很快的咧了開來。
感染到他的開心,樊弈瑋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話未出口的孔洛寒又是一陣大笑。“囚禁我只是為了滿足你那可悲的情欲而已不是嗎?”
“錯!我認為我只是想享用我應有的報酬。”他微笑地望著他。
“說得好啊!”孔洛寒苦笑。“你這不害臊的人。”
“不害臊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樊弈瑋斜睨著他,一臉邪惡。
“我哪有啊?”
“你哪沒有,剛才還嚷著要我養你呢!”
“那又如何?聽聽就算,但也並非不可能。”孔洛寒說完,立刻走出去,留下呆愣的樊弈瑋。
回過神後,他立刻追出去,難掩興奮地扳過他的身子,連呼吸也顯得異常急促。“等……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看著他的窘態實在很有趣,令一向冷漠的孔洛寒也不禁綻開笑容。“你說呢?”
“不!你一定要說,一定要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怎麼可能?”他瞥了他一眼,無動於衷。
“該死的!小洛,我的耐性已經用光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笑聲回蕩在清冷的街道上,兩顆漲得滿滿的心緊密地重疊了——
自從上次匆匆一別後,他已有好些天沒見著樊弈瑋。
三天兩頭不見蹤影,真不知他到底在搞些什麼?可能是回美國探望親人了吧!唉……希望他平安出現在他面前才好。
明知他可能走進他的世界,卻仍壓抑不住對他日益加深的好感……分手吧!畢竟不同世界的兩人,即使在一起也不會激起任何火花的。
突然,PUB一陣騷動聲響起,只見一群男人呼喝的叫罵聲傳了過來——
“干!看到我們老大來了,還不叫人出來迎接?叫經理給我爬過來!”
除了以暴力向各個店家收取保護費的角頭老大——大頭林以外,沒有人能夠無聊到這種程度。
孔洛寒了解情況之後,並沒有多加理會,只是走回吧台繼續他份內的工作。
“喂!你就是那個叫孔洛寒的?”
“我是。”抬起頭,他淡然地望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幾個男人,有的滿臉橫肉,有的則是讓人一眼望去便倒盡胃口的鼠輩。
斜倚在吧上的男人點了根煙,輕佻地勾起他的下顎,癡迷地望著他。“正如老大所言,不折不扣的一位美人。”
孔洛寒立刻別開臉。除了樊弈瑋,任何人的肢體接觸他都無法忍受。
“有興趣陪老子打一炮嗎?”涎著口水癡笑的男人丑態百出。
“謝謝你的抬舉。”
那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我們老大專程來捧你的場,不知……”
孔洛寒依舊是做他的工作,面無表情地佇立在那裡。
隨即,一位衣著光鮮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在場的男人立即排成兩列,畢恭畢敬地低頭迎接。
“別這麼不通人情,好歹也給我一晚表現的機會呀!小美人。”大頭林輕浮地勾起他的下巴,貪婪地逡巡他的臉。
“機會……”孔洛寒冷笑,“回去照照鏡子再來。”
“干!你以為你是哪根蔥?敢這樣子跟我們老大說話。”其中一名男人掄起拳頭就要往他臉上揮去。
“你找死!”大頭林怒吼,使勁一拳就往那壞了他好事的囉嘍揮去。
只聽見一聲慘叫,捂著鼻子鼻血直冒的男人沒敢再吭聲地退至一旁。
“歹勢、歹勢,是我手下太魯莽了。”大頭林連連陪笑,一只手還不時往孔洛寒的下體摸去。
孔洛寒不明白他為何老和這些“不愛江山,只愛男人”的異類糾纏在一起,無奈的他開始猜想自己是不是注定一輩子都要忍受這種無意義的搭訕。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們,我不是你們花錢發洩獸欲的馬桶。”
“這麼說,今天的我是要不到你了?”大頭林緊繃著臉,陰沉地問。
孔洛寒慢條斯理地將一杯血腥瑪麗放他面前,“是的!很抱歉。”
“干!真衰,給我小心點,我大頭林出道二十幾年從未被人拒絕過。”灰頭土臉的大頭林翻臉比翻書還快。“你給我記住!”說完,他忿忿地離去。
“我會記住的。”
解決麻煩人物,他所有的好興致在瞬間全消失,意興闌珊地靠在吧台發呆。
我養你是因為我愛你……
這句話言猶在耳,但此刻的他卻必須為了生活而時時忍受一些不必要的騷擾。
想想家人無法如此對待他,卻被外人如此全心全力的呵護,他能不替自己感到可悲嗎?
回過神的孔洛寒撥了撥那略長的前發,無奈的重新投入未完成的工作。
☆ ☆ ☆
步入家門,電話立即響起。
“喂!孔洛寒,哪位?”他脫下外套後走過去接起電話。
“我是弈瑋,你還好嗎?”
“嗯!”他興致缺缺地回應。
“剛下班啊!”
“是。”
“早叫你將工作辭掉……”樊弈瑋微斥,“你就只知道違抗我。”
他不由得苦笑一聲。“你會要一個窮光蛋嗎?”
“當然!”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謝謝你的愛。”孔洛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優雅的弧度。“不過,聽聽就算了。”
“你知道我是認真的!”樊弈瑋不滿地嚷嚷。
“我也是認真的。”
孔洛寒不是不明白他對他的心意,只是不坦白的自己是永遠也聽不見潛藏心底的聲音——
訴說著對他的那份才剛萌芽的愛及滿載的欲望。
“生氣啦?”
“沒有。”
“想不想知道我現在的行蹤?”
“你告訴我啊!”孔洛寒莫名地升起一股好奇心,使他亟欲想知道樊弈瑋是否真心待他。
“就在你家門口,想死我了對不對?”
“惡心。”口裡雖這麼說,可是他卻無法阻止雙腳的移動。
孔洛寒拉開門,看見斜倚在車旁、手中還拿著手機的樊弈瑋。
看見他,樊弈瑋愛現地以酷斃的姿勢朝他直直走來。
孔洛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過分耀眼的他常刺痛他的眼。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他霸道地將他擁進懷中。
“傻瓜!快點放開我。”
“我不辭辛勞地自美國趕回來,就是為了讓你安心,你竟然罵我傻瓜?太沒良心了!”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樊弈瑋委屈地嘟噥。
樊弈瑋按捺不住地將他拉入車子後座,內心的欲火張狂,誘他撕扯開他的上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小洛,我好想你……”這幾日的分離讓他對他的思念達飽和,他若再不碰他,肯定會瘋掉。
“放……唔……”話來不及說完,雙唇即被樊弈瑋占據,灼熱的舌傳達他狂炙的愛,讓孔洛寒不自覺地卸下防備,和他激狂擁吻。
仿佛得到暗示,樊弈瑋一手撫上他的胸膛,一手按住他的臀部將他壓向自己……
車內的空氣愈來愈稀薄、兩人呼吸益加粗喘濁重;樊弈瑋離開他的唇沿著他的頸項來到他的鎖骨輕吻,想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小洛,你是我的……”他語意模糊地呢喃。
將孔洛寒扎在褲子的衣擺拉起、褪去,雙唇立即迫不及待的親吻上他的胸膛,雙手則忙碌的褪去剩下煩人的束縛。
此刻,孔洛寒很害怕,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對他的親吻撫摸感到歡愉,甚至渴望與他結合……他想拒絕,可是迷蒙的眼卻透著氤氳的情欲,誘人的雙唇卻吐出令人銷魂的呻吟……
樊弈瑋飽覽他完美的身軀,眼裡狂野的情欲似要將他吞噬,他的唇忍不住在他的身軀來回巡禮,一直往下到孔洛寒早已昂揚的硬挺……
“啊……”從未歷經如此激狂的感受,孔洛寒忍不住逸出呻吟。老天……
正當兩人沉浸愛欲之中,突然一陣喇叭聲喚回兩人的神智。
首先回復理智的孔洛寒立即推開他。
“你到底有什麼事?”他一邊整理衣物,一邊努力平復呼吸。
樊弈瑋深吸口氣,“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只是回來跟你商量……呃!討論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