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燙傷,張子期過來問曾傑:「值得嗎?十幾年的交情都不顧了?」
曾傑咬著牙:「你是不是上凌晨了?」
張子期一愣:「你想什麼呢?你真他媽骯髒!」
曾傑怒道:「你沒上他你那麼好心幫他整我?你還知道你我十幾年的交情?」
張子期這回真的呆了很久,過了一會兒:「曾傑,凌晨怪可憐的,你這是傷天害理!我也不過是嚇嚇你,我不敢真把你怎麼地!」
曾傑怒道:「你與那個沈冰同居,住在柏林家隔壁,你們想玩四人遊戲,你以為我不知道?」
張子期慘白了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曾傑道:「我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子期,大家都住玻璃房子,互相照應著,什麼事也沒有,否則!你他媽小心點!」
張子期站起來:「好,不過,整件事,是我的主意,同凌晨沒有關係,你還想怎麼樣,衝我來吧!」
曾傑毒辣地看著張子期:「朋友是朋友,別過了那條線!我做犯法的事,有警察呢!」
張子期沉默一會兒:「好。」
凌晨站在房門口,整個人僵住了。
張子期經過門口,同凌晨說:「凌晨,到我家來,我安排你生活。」
曾傑只是陰著一張臉,冷笑著看這兩人。
凌晨看看張子期,看看曾傑。
玻璃房子,曾傑威脅張子期,張子期怕這威脅,幫助凌晨,對張子期來說,不是不能,但是很吃力,一定得付出點什麼。
凌晨微微一笑:「不,我留下來。」
讓一個更陌生的人來安排他的生活,怎麼見得就比曾傑更好?
曾傑問:「你怎麼不走?」
凌晨坐在曾傑旁邊,沉默。
曾傑道:「你害我挨打,我會回報你的。如果想走,去張子期那兒吧,他不會打人。」
凌晨扭開頭,臉上一個恍惚的笑。
就是這樣一個天使般的笑令曾傑沉迷,如天使般純潔無力。
對於命運安排,無從抗拒,故此放棄掙扎,反而有一種的美,像是已經出離了塵世,有一種脫俗的美。
半夜,曾傑咳一聲,凌晨已醒來:「要什麼?」
曾傑嘲弄:「要一個吻。」
凌晨起身,過來,在曾傑額上印了一個吻。
曾傑苦笑:「你這是非要當我兒子?」
夜來,靜得聽見心跳聲,凌晨那悲苦的小臉哀傷地看著曾傑,曾傑歎息:「可惜我對你另有慾望。」凌晨一時軟弱,在曾傑床前跪下,頭埋在被子上,流下了眼淚。
曾傑輕輕撫摸那個稚嫩的頭顱,頭髮還有一點軟軟的,像是胎毛未淨的樣子。曾傑長歎一口氣:「好吧凌晨,我總是不會強姦你的。」
凌晨哭泣:「謝謝你,父親。」
曾傑說:「靠,再叫我父親,我就干你!」
雖然有看護,凌晨仍日夜守候,沒人時,曾傑趕他走:「去去,不用給我表演苦情戲,我不會原諒你。」
凌晨那小臉立刻悲苦起來,皺巴成一團:「父親。」
曾傑把他拉過來,做出要解他褲子的樣子,凌晨慘叫,曾傑笑,一邊因牽動傷口痛得吸氣。
凌晨抱怨:「叫你不要亂動,亂動,讓你骨頭長歪。」
曾傑笑:「我整個人都是歪的。」
出院那天,曾傑深吸一口氣:「多好,再也不想聞那消毒水的味。」
凌晨小心翼翼地扶著曾傑,曾傑笑道:「其實你已快自立,養你一兩年,白得個大兒子,也是滿划算的。」
凌晨忽然眼睛一濕,轉開頭去。
曾傑道:「可是,找警察來嚇我,這一頓打,你非挨不可!」
凌晨身子一顫,從小到大肉體未受過太大的折磨,看曾傑付這代價,怕他也不會輕饒他。
曾傑說:「今天累了,明天吧,今天我們先出去吃頓飯,慶祝一下。我出院,對你來說不算好事吧?」
凌晨苦笑:「還好,我也不喜歡醫院的味道。」
***
凌晨進門時看見曾傑手裡拿著一支檯球桿,曾傑手握粗的一端,在空氣中輕輕揮兩下,好似在試那球桿合不合手。
凌晨嗅到空氣中危險的味道,他慢慢地關上門,心裡想的卻是:「我是應該留下來,還是離開?」
曾傑說:「你為什麼不離開?」
凌晨沉默一會兒:「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欺你良善,想佔你便宜。」
曾傑想不到是這樣的答案,一時倒呆了,說不出話來。
凌晨慢慢走過來,站到曾傑面前:「你不知道窮有多可怕,吃頓肉都要考慮再三,買菜專買次品,水果只吃爛的。最可怕的,是那種低人一等的感覺。我不要低人一等,我不會去做飯堂夥計,工地民工,給我一個機會,不要毀掉我,你只當養了個寵物,我會當你是父親,尊重你,報答你。求你,別上我,那會毀了我!如果你想,你可以打我。我知道……」凌晨輕聲地:「你喜歡打人!」
曾傑的手捏在那根球桿上,捏出汗來。
凌晨輕聲叫:「父親!」
曾傑口乾舌燥,他說:「跪下!」好的,說他喜歡打人,他是喜歡,願意挨打,不願被姦污,好的,這也可以。
跪下,可是一個十分古老的禮節了,現代社會哪有人跪過?
凌晨一時覺得有點難堪,怎麼跪?
再厲害,再聰明,再凌利,這個十幾歲的小子也是處於劣勢的人,他越掙扎,加在他身上的折磨越重,可是,又勢必不能放棄掙扎,會落到陰溝裡去。
凌晨慢慢地屈一條腿,眼望地,再屈一條腿。
屈辱令他就要厭棄生命了,怪誰?怪父母吧,或者怪社會,怪不到曾傑頭上去,人家有義務每月千八百地養一個不相干的人嗎?你答應人家賣身,然後又用計逼人無條件養你,挨打,好似是必然的。
凌晨笑笑,抬頭問:「你幹嘛不趕我走?」
曾傑愣了愣,看著那個跪在他面前的孩子,半晌道:「你不知道嗎?我喜歡打人。」你不知道嗎?我喜歡你,我愛你,只不過,這愛--是你口中所說的變態。
凌晨苦笑:「好,打吧。」
曾傑嘴角一個戲謔的笑:「把褲子也脫下來吧,那也是--我喜歡的!」
凌晨僵了一下,慘白地抬起臉來,他的臉上寫著:「求你,不要!」
曾傑依舊微笑。
凌晨垂下眼,慢慢解開褲帶,雙手拎著褲子,整個僵硬地,半晌,終於哀求:「求求你,如果我--我知道,我錯了,我年幼無知,我……」
曾傑說:「你可以留條內褲,如果你求饒,願意脫光,或者,願意為我用嘴巴解決問題,我會停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