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孫策只能不斷的說服自己別去在意,別去看周瑜那張充滿愉悅的笑臉,更不願去聽他與喬公之間的談話。
暫居於喬府的日子裡,他不是故意婉拒喬公的邀請,就是藉故外出,幾日過後,他索性同喬公告退,說明必須回到盧江舒縣去處理婚宴之事。
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周瑜竟會對他提出要與他同行的要求,內心雖是五味參雜,他也不好拒絕,只能同意與他一道離開。
一路上,他倆彷彿又回到了以往的友好日子,毫無隔閡的大談天下事,但是深埋在孫策內心的苦澀,卻是怎生也揮之不去。
尤其是當周瑜談起小喬之事,他以為早已痛到麻痺的心窩,又開始作痛起來,酸苦的滋味直在喉間蔓延開,鬱悶的他幾乎無法開口言語,僅能在一旁陪笑著。
是他太天真了嗎?為何每當他以為,事情可以就此結束時,命運卻不肯放他一馬呢?好不容易才勸服自己該放手了,該任由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愛戀,如流水雲煙般逝去,他卻又回到自己面前了,一如往常般的對自己扯開那抹淡然卻美麗的笑容,令他……再次無法自拔的深陷其中。
其實他該開心的,至少這美麗的人兒,還願意將一個曾對他抱有遐想的男人當成朋友,縱然他的一言一笑中,帶給自已的感覺不再是純粹的愛戀,取而代之的反而是苦澀與痛楚,他……也該滿足了……滿足於現狀,至少……經過了這麼多的波瀾,他們還是朋友……
儘管他多麼希望這段同行的路途,可以無止盡的延長,他們還是回到盧江舒縣了,更得知周瑜欲在舊府宅中,與他同日一起娶大小喬過門。
孫策說不出當周瑜這般對他要求時,他的內心是何感受,或許受到的折磨與打擊,已經讓他足以承受這一再襲來的傷痛,又或者他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失控,呵笑著對他最愛的美麗人兒說好,假裝已經拋開一切,毫無芥蒂的祝福他,內心卻在看見他笑著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徹底的崩潰碎離。
這時,他才明瞭自己並沒有堅強到哪兒去,承受的越多,胸膛裡的那顆心越脆弱,只消輕輕一碰,整顆心……就碎了。
淚欲落無息,欲哭無聲,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只能默然地看著府裡被佈置成充滿喜氣的艷紅,內心卻毫無喜悅可言,有的……只是不斷蔓延開來的哀愁。
時光匆匆,一個眨眼,迎親的日子也到了,兩頂華美的轎子輕輕搖擺地被抬入周府內,隨之而來的喬公,呵呵笑著坐上主座上。
被邀請入府內的賓客各個更是讚歎不絕,不是說這兩對新人真是絕配,就是說他倆能娶得二喬這兩名美嬌娘,真是三生有幸等等諸類話語。
可孫策卻罔若未聞似地站立在大廳中,扯開已然僵硬的笑容應付賓客,就是不敢看向也同樣笑著的周瑜,不願看見他笑得極愉悅的容顏。
直至兩名身著嫁衣的二喬,被媒婆牽入大廳時,大家才安靜下來,好見證這難得的盛大婚宴。
孫策與周瑜兩人各自牽過自己的妻子,隨著一旁的媒婆聲喊鞠躬,緩慢且枯燥的拜過天地。
見喬公在主座上笑得合不攏嘴,孫策卻怎麼也笑不出聲,連自己手握的妻子被媒婆牽回新房內,也絲毫未覺。
恍神間,他已被前來恭喜的賓客們拉至宴請賓客的桌前,狠狠的灌了好幾杯酒。或許是有意想忘懷周瑜在娶得小喬時的笑顏,孫策毫不節制的與賓客們暢飲了好幾番,直到有人看不過去地將笑得傻呵呵的他扶回新房,他卻早醉得無力動彈了,一回到房內,便攤坐在桌旁,一言不發地直盯著眼前已然朦朧的鮮紅桌巾。
「相公?」彷彿是等候許久卻不得響應,坐落於床榻上的大喬,小心翼翼地喚著呆坐著的孫策,聲音微些顫抖,似是害怕又似緊張。
孫策呆怔了好一會兒,才搖晃著極不穩的身軀,欲走向大喬。還來不及靠近,整個人就被忽然闖入房內的人扯住。
來人雙頰緋紅,顯然也是喝了許多酒,雙眸卻比孫策要來得清澈許多,似乎還不至於醉得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
「公……公瑾?」孫策努力的睜開雙眼,想看清眼前朦朧的人影,是否是他心所念著的那個人兒。
周瑜臉色鐵青的直盯著,連解釋也沒有,僅是說了聲走,便拉著一臉茫然的孫策就往房外走去。
「大喬……」孫策茫然間,想起了還坐在床榻上等他的妻子。方脫口說出大喬的名,拉著他奔跑在前頭的周瑜卻狠狠的掐緊他的手腕,似是在怒,卻又不曾開口吐出半句話語。
兩人從東院跑至後院,只見周瑜輕推開後門,拉著連走路都不穩的孫策一同離開周府,將早便偷偷安置在府外的馬匹牽來,與他騎上馬匹便朝鎮外奔馳而去。
撲面而來的冷風,讓醉茫的孫策清醒了許多,卻也更迷惘了。
周瑜卻什麼也沒說地直駕著馬匹往山頭上騎去,內心滿是這幾日來,孫策那若隱若現的傷懷神情。
明明就不願意見他娶妻,他卻寧可什麼也不說,假裝什麼也不在乎,還笑著說祝福他,簡直可笑!
為什麼要這麼傻?傻得……令他心都不禁為之揪痛起來,他知不知道他這麼做,只會徒增他對他越加強烈的情感?讓他越加清楚明白,他確實也是喜愛著他,想獨佔他、親吻他,更想……緊緊的擁抱他。
孫策毫不知周瑜的想法,只是盯著他美麗的背影不放,就怕這一切都是夢,也或許……這本來就是一場夢,一場他私心希望這一切都別發生的妄夢。
還來不及深思,馬匹已然停下,就見周瑜一舉跨下馬,將還呆坐在馬上的他拉下,緊握著他的手走入一間簡陋的小屋。
一入屋內,周瑜便將門扉關上,由後緊緊地抱住還來不及反應的孫策,多日來的莫名躁煩,也隨著懷中的溫度消失無蹤。
應該是夢吧?就算公瑾他再怎麼不介懷,也不會在洞房之夜將他拉到外頭,更不會如同現在這般,緊緊的抱住自己。「公瑾……」
孫策忽然感到頭暈目眩,不知是腹中的黃酒作祟,又或者是他醉茫了,他竟情不自禁的回過身擁抱住周瑜。心想,這一切不過是夢境一場,沉醉了又何妨呢?就讓他暫時沉迷在這難得的夢中,夢醒了,他會要自己忘懷這一切的……
「伯符……原諒我……原諒我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該好好把握你。」周瑜激動的將回抱他的孫策緊按入懷中,內心越加澎湃的情緒,讓他無法再繼續裝作無動於衷。
孫策不由得笑了,眼前微些朦朧的容顏,仍舊如他記憶中般的俊美,仍舊……如此撼動他心。說原諒嗎?他怎麼可能會怪他呢?他……愛他呀!所以無論公瑾對他做了些什麼,傷得他有多深,他也絕不會怪罪於他。
「這個夢……還真是美呢……」他呵呵地輕笑出聲,笑聲充滿苦澀與哀傷,笑自己連作夢也這般癡心妄想,哀歎自己竟如此固執,該放手的,該……如同自己那日走出太首府時一樣,任由自己走出他的生命與記憶。
「傻子……」周瑜扯開笑容地親吻孫策的唇,輕輕地將其摩挲一番。「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他邊吻著他邊移往前方乾淨的床榻,呵笑地輕聲說道。
輕灑在臉上的熱息,迴盪在耳邊的呢喃聲,讓孫策幾乎醉迷了,沉澱在腹中的滾燙酒液也隨之沸騰,使得他渾身忽然發熱起來。
像是察覺到孫策的反應,周瑜笑得更柔更開懷了,一舉將眼前神情恍惚的他壓在床上,解開兩人已然散亂的髮髻,俯身吻上眼前那張粗獷臉孔,一遍遍地親吻過他的眼、鼻,每一個細節都不肯放過。
「公瑾……唔嗯……」孫策望著眼前朦朧不清的人兒,內心好是激動,抬手欲抱住周瑜,卻被他反手壓制住,激烈且炙人的唇就這麼吻上他的。
周瑜從不知自己竟會這麼渴望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個男人,一個總讓人想親近他,卻又想憐愛他的傻子。
孫策猛烈的粗喘著氣,壓在唇上的溫熱物體,不斷的摩挲他厚實的唇瓣,爾後又一口將其含入口中輕咬,惹得他不禁發顫,本欲掙扎出箝制的手,也漸漸乏力,只能任由自己沉迷其中。
或許是親吻他的滋味太美好了,周瑜不由得吻的更深了,箝制孫策的手也不禁放開,改而探入他的衣衫,撫摸著那片結實的胸膛。
「啊……」孫策猛地閉起雙眼,下意識地便伸手想將撫摸著他胸膛的手拉下,卻反被周瑜接下來的動作惹得頻頻發顫,舔吻著自己的溫舌,更顯激狂的探入他口內,直纏住他的舌吸吮不放,連喘息的機會都不肯給予。
兩人的唇舌交纏許久,都不見分離的跡象,反而越漸火熱地纏吻對方,用盡力氣的抱緊彼此。
火紅色的衣衫件件落下,壓在孫策唇上的熱度……
一時間,屋內的熱度徒升,喘息、低吟,曖昧的聲響不斷傳出,帶出一股濃厚的情慾氣氛。
周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了孫策多少回,內心深刻的渴望,直驅使他不斷的向他身下的人索取更多。
直到兩人都累了,他才肯罷休地抱著孫策入睡。這一夜,還只是個開始,這段路還長得很,但是他堅信,只要他的伯符還愛著他,他就絕對不會棄離他而去,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