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遍了所有逐日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飛這裡是他最後的希望。
「逐日?」月飛邊幫新娘子化妝,邊問。「他沒來找我啊,怎麼了?」
新娘子偷偷覷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這個男人有著俊美若雕刻般的五官,一頭烏黑直順的長發隨意束起,修長、比例完美的衣架子身材絲毫不會比走在伸展台上的模特兒遜色。
她的胸口忽地一熱,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他不見了。」奔月眉頭深鎖,他到底會上哪兒去?
「不見?多久了?」她仔細地幫新娘子塗上眼影。
「將近兩個小時了。」他據實以告。
才將近兩個小時而已。月飛輕笑道:「奔月,你緊張過頭了啦,逐日又不是小孩子,不會迷路的,說不定他又去哪家店排隊買東西,或者是正在拯救可憐落難的小動物。」他常常做這種事。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這次不一樣。」
這次不一樣?察覺出他語氣裡的凝重,月飛收拾起玩笑的心情,正色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沉吟了會兒,才坦承,「我和逐日……在一起了。」
嚇——月飛太過吃驚,手上一個不小心失去准頭,將新娘子的口紅畫到臉頰上,「抱歉抱歉……小米,你來一下。」她迭聲道歉,連忙將多余的部分拭去,隨即揚聲叫來助手。
「飛姊。」
「剩下的口紅部分和稍後的補妝都讓你來,沒問題吧?」現在沒有什麼事會比處理奔月和逐日的事情重要。
「沒問題,我可以的。」小米信心十足。
「那就好。」月飛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隨即拉著奔月離開新娘休息室。「你說你和逐日在一起了?我應該沒有會錯意吧!」她挑挑眉。
「沒有。」
月飛也替他感到高興,「恭喜你,心願終於實現了。」
他既擔心又無奈地歎息,「若是逐日沒有突然失蹤的話,我會更高興。」
她不太確定,「你的意思是……逐日會突然失蹤是因為你們昨天發生關系的緣故?」
「不然呢?」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月飛狐疑地瞅著他,小心翼翼地問:「昨天晚上你……應該不是對逐日霸王硬上弓吧?」
他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我承認昨晚我是被妒意和憤怒沖昏頭,才會打定主意要了逐日,一開始他的確是不願意,不過我並沒有用強硬的手段來逼他就范。」
「那就好。」她輕笑,「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逐日八成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所以才會逃走,等他調適好心情就會回來的。」
「是這樣子嗎?」說不出原因,他總覺得不太安心。「不過,我還是想要先確定逐日人在什麼地方、確定他沒事。」
她明白他的意思,「我會盡快幫你找出逐日的下落。」
「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沒問題。」
「唔……」逐日呻吟了聲,悠悠轉醒。
「你醒啦。」
這個聲音、這個腔調……是那個擊昏他的外國女郎!他倏地睜大眼,赫然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柱子上,「你……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讓你知道我的名字也好,免得你死不瞑目。」她笑笑地報上自己的名字,「蒂芬妮。」
死不瞑目?她的目的是要他死?「我們之間有過節嗎?」他確定自己這三百多年來沒有見過她,為什麼她會想要置他於死地?
「沒有。」
還是……「我得罪過你嗎?」
「沒有。」
他想不通,「那為什麼你要置我於死地?」總該有個原因吧。
「你的存在太礙眼了,也阻礙了我的幸福,所以你非死不可。」而且是魂飛魄散,再也不能阻擋在她和奔月之間。
阻礙了她的幸福?逐日登時悟出——「你也喜歡少爺!」
蒂芬妮的情緒陡地失控,「我比你早好幾百年愛上奔月,就因為有你的存在,所以他從沒正眼看過我,也不把我的心意當一回事。我恨你!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你的存在就好了。」
「就算沒有我的存在,少爺也不一定會喜歡上你。」少爺的癡心無人能及。「更何況你若殺了我,少爺更不可能會喜歡你。」
「他不會知道的。」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和她自己知道。
逐日奮力地想要掙脫綁在身上的繩索,卻一點用也沒有,不小心踢到下方的某樣東西,發出啪啪的聲響,他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身下有許多乾枯的樹枝堆放在一起。她想用火將他燒死嗎?「少爺一定會知道的,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她好整以暇地道:「到那個時候,奔月說不定已經愛上我了,他不會捨得傷害我的。」
他不假思索地否決了她的假設,「不可能!」他相信少爺的癡心和癡情,要不,少爺也不會穿梭在歲月的洪流中一千多年,就為了要找到他!
在發生過那件事後,他相信少爺只愛他一人。
他那信心十足的模樣更讓她怒火中燒,「可能也好、不可能也罷,反正你就要死了,也看不到了。」蒂芬妮一揮手,逐日腳下那堆枯樹枝忽然冒出了白煙,不一會兒就有火苗竄出。
「你——」他知道多說無益,她是不可能放過自己的。
她滿心期待地看著火光竄起,「燒吧!」這一把火會燒去她所有的阻礙,她很快就可以得到奔月了。
「啊……」好燙!逐日驚呼了一聲,恐慌迅速地在心中蔓延。火勢一發不可收拾,他腳下的樹枝很快的都已經著了火,燒得劈哩咱啦作響。
他努力地縮起腳,卻仍舊躲不過炙人的烈火,「啊啊……少爺,救我——」他不想死,他還想繼續待在少爺身邊!
火勢很快地延燒上逐日的身體,他不停地劇烈掙扎著,轉瞬間就被紅色火焰吞噬,成了一團火球,讓人不忍卒睹。
慘烈痛苦的哀嚎聲回蕩在屋子裡,一聲聲哀嚎背後都是椎心刺骨、叫人無法忍受的劇烈痛楚,任誰都會心生不忍……
一接獲月飛傳來的消息,心急如焚的奔月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蒂芬妮囚禁逐日的地方。
他早該有所防范的,逐日就不會陷入這樣的險境了,都是他的疏忽……該死!
奔月為此自責不已。
「啊——嗚……少爺救我——」
椎心刺骨的哀嚎聲最先傳進他的耳朵裡,他的心像是硬生生被撕裂開來,鮮血淋漓。
她究竟是對逐日做了什麼?
一抵達目的地,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目皆欲裂,全身的血液頓時凝結成冰,徹骨的寒意迅速蔓延開來。
逐日!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團火球就是他心愛的逐日!
「奔月!」蒂芬妮的臉色一變,他……他怎麼會知道逐日被她抓到這裡來了?!
奔月想也不想,直覺反應地飛身撲過去,以雙手和身體撲滅逐日身上竄燒的火焰,將被燒得渾身是傷的逐日抱下來。
「好痛,好痛……」逐日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無意識地呻吟著。
他的心在淌血,最後一絲理智被瞬間張揚起的怒火燒成灰燼,他輕輕地把逐日放下,起身的瞬間就移動至蒂芬妮身前,單手攫住她的肩膀粗魯地一拽。
「嚇——」蒂芬妮完全來不及防備,重重地撞上背後的牆壁。
他狂怒地一揮手,以銳利的指甲在她纖細的頸項上劃出一道猙獰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液很快地沿著她的胸口淌了下來。
「奔月……」她驚駭至極地望著他。
「啊……嗯……」昏過去的逐日不時呻吟著。
他盈滿痛楚的呻吟就像是尖銳的匕首狠狠地捅進奔月的心裡,一下又一下。他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不是逐日。
奔月的眼中盈滿冰冷的殺意,「該死的你!竟敢這樣傷害逐日!」不可原諒!他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親身體驗她加諸在逐日身上的不人道對待,然後痛苦不堪地死去。
「誰叫他把你搶走、獨占你,我恨他!」她不甘心。
他咄咄逼人地質問,「我們之間有過什麼關系嗎?你憑什麼恨他?你又有什麼資格恨他?」
「我……」她答不出話來。
「你必須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他像是宣判死刑定讖的法官。
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體內的元氣正在迅速地流失掉,「不要殺我……」
「你也會怕死啊!」他譏誚地嘲諷,「在你打算要傷害逐日之前就應該想到我會報復,而且一定會加倍奉還。」
蒂芬妮奮力地想要掙脫他的箝制,卻只是讓他更加重手上的勁道對付自己,「好痛!」她可憐兮兮地慘叫。
他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揪著她拖向那根用來捆綁逐日的柱子,准備依樣畫葫蘆地對付她。「我要讓你也嘗嘗被火焚身的痛楚。」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知道他的用意之後,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地攫住她,讓她雙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奔月的動作頓了一下,低吼,「那為什麼你不放過逐日?」
隨後趕來的月飛探視了一下逐日的情形,「奔月,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帶逐日回去,幫他療傷。」
他剛剛被怒火沖昏了頭,完全無法思考。奔月重重地甩開蒂芬妮,心痛如絞地抱起逐日離開。「我們走。」要報仇以後多的是機會和時間。
月飛隨即也變回赤腹鷹的模樣,展翅飛回寵物情人專賣店。
一回到店裡,奔月將逐日安置在他的棺木裡,隨即起身拉上房間內的窗簾,不讓半點陽光透射進來。現在太過虛弱的逐日再也禁不起一絲傷害,「飛,你先幫我照顧他,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嗯。」月飛點點頭。她去端了一盆水來,用棉布輕輕擦洗逐日臉上的污漬。
「唔……火……」他呻吟著逐漸清醒。「好燙、好痛……」
「逐日,沒事了,你已經回到店裡了。」看他這樣疼痛不堪她的心也很難受。
逐日醒了過來,立即弓起身體看了看四周,確定自己回到寵物情人專賣店之後才放松下來,「好痛……」他只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痛。
「忍耐一下,奔月很快就回來了。」她大概也知道奔月出去做什麼。
「少爺……去哪?」他喘息著。
這時,奔月抓了個昏過去的男人回來,「逐日,你醒了正好,快點吸他的血。」他將男人毫無防備的脖子湊到逐日的面前。逐日現在需要大量新鮮、有生氣的血液來恢復元氣。
新鮮的血液呵!原始的渴望在體內鼓噪著,誘惑著他張開口往男人的脖子上一咬,感受新鮮血液滑過喉嚨的美妙。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大量新鮮、有生氣的血液來快速復原,但是……「不……行。」
「咬他、吸他的血。」奔月命令。
「少爺,放了……他吧。」他不想為了自己活命而犧牲別人的性命。「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但是你需要他的血液。」在這個世界上他只在乎逐日一個人,只要能讓他快速復原,就算要殺再多的人,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乖,快點吸他的血,你的傷口會好一些。」
「我、我不要……」他堅持不肯。
奔月只得動手劃破男子的脖子,溫熱的鮮血迅速流出,滴落在逐日緊閉的唇辦上。
男人吃痛的醒了過來,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嚇——」他驚恐得動彈不得,睜大了眼睛望著棺材內渾身是傷的人……自己是下地獄了嗎?
逐日有股強烈的沖動想湊上前去吸吮那甘甜味美的血液,但是終究被體內的善良本質遏止了,「我不要。」他緊抿著唇,別開頭。
「可惡!」奔月低咒了一聲,「現在情況特殊,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固執?」
他不想傷及無辜。逐日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奔月僵持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豎起白旗,放開手中揪住的男人。「滾!」
「啊——」男子大叫著,跌跌撞撞地跑向房門口。
月飛趕緊去處理那個男人。
「那麼我的血你總該可以接受了吧。」他劃破自己的手腕,將淌血的傷口貼向逐日的唇。
「少爺……」逐日原本還有意見。
「什麼都不要說了,先把你身上的傷治好再說。」他害怕會再失去他。「如果你有個不測,我也不會獨活。」
逐日只得開始吸食他的血。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奔月天天都以自己的血液喂食逐日,他復原的情形相當良好,外表上已經看不出曾經遭烈火焚身,幾乎瀕臨死亡。
「來吧。」
逐日抓住奔月的手,「少爺,不用了,我真的已經全都好了。」少爺的臉色更白了,他為了救他失去不少血。
「多吸一些也無妨。」突然一陣暈眩襲來。
「少爺!」逐日驚呼。
他笑著安撫他,「不用緊張,我沒事。」
逐日感動莫名地望著他,他知道少爺重視他的性命勝過自己的,就算要少爺耗盡體內所有的血液來救他,少爺也絕對不會有一絲遲疑。
少爺是用生命來愛他的。
「少爺,我……愛你……」毫無預警,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奔月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麼,欣喜若狂地道:「再說一遍!」
他又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愛你。」他知道不會再有人像少爺這樣深愛著他,就算他和少爺都是男的、就算他得被抱都無妨。逐日主動地抱住他。
這是逐日第一次主動擁抱他呢!「我也愛你。」奔月緊緊地抱住他,這輩子他再無所求了。他忽然想起逐日的傷才剛好,連忙松開手,不放心地審視,「啊,我弄痛你了嗎?」
逐日搖搖頭,「我的傷都已經好了。」
奔月又將他擁進懷裡,「我發誓我一定會用我的性命好好的來愛你、照顧你、保護你,不會再讓其他人傷害你。」
「少爺,我這次受傷的事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再自責了,而且要不是你來救我,還把你的血給我,我可能早就灰飛湮滅……」
奔月搗住他的嘴,「不要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我不說了,那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自責了,好不好?」逐日懇求地望著他。
「好。」僅僅這樣凝視著他、抱著他,莫名的渴望就又竄起。「逐日,我可以吻你嗎?」
逐日的臉緋紅,怔了下。
他以為他的遲疑是在擔心會有進一步的發展,「我保證,只有吻而已。」逐日的傷才剛好,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對他做那種事!
「我不是……擔心那個……」他只是不好意思。逐日輕輕點了下頭。
奔月溫柔地捧著他的瞼,深情而慎重地覆上他的唇,動情的低喃,「逐日,我愛你……」他等待了一千多年的幸福終於降臨了。
門外一群人擠在門縫上偷窺裡面的情形。
月圓人矮腿短,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你們在看什麼……」有人及時搗住她的嘴,沒讓她的聲音打擾到房間內深情擁吻的一對愛情鳥。
「我們都到客廳去吧。」月飛壓低聲音道。
其他人都沒有異議地往客廳移動。
月圓拉下搗住她嘴巴的那只手,「我們不是來看逐日的嗎?為什麼不進去裡面啊?」
「晚點再來看也一樣。」月炎縮回手。
「可是……」奔月和逐日在房間裡做什麼啊?月圓好奇地想要往裡面探看。
月炎不由分說地揪著她往客廳方向走,「不要再可是了,走了啦。」
「好嘛、好嘛。」她只得跟上月炎的步伐。
月泱的腳跟一轉,「我去弄飲料,想喝什麼?」
月圓率先出聲,「我要巧克力奶茶。」
「咖啡。」
「烏龍茶。」
「給我一杯牛奶。」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月飛臉上。
她聳聳肩,「醫生交代我要多喝牛奶補充鈣質。」
月泱微笑地道賀,「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謝謝。」她輕撫著仍舊平坦的肚子,很難以想像現在已經有個生命在自己的肚子裡孕育,那是她和阿野愛的結晶。
月炎仍舊揪著月圓,「你和牧野決定什麼時候結婚?」
「牧家的人是希望越快越好,可是我不想……」
「你不想嫁給牧野嗎?」不可能啊,飛那麼愛牧野,怎麼可能不想嫁給他!
「我當然想嫁給阿野了,可是我現在已經懷孕五周了,再加上籌備婚禮的時間,等到要舉行婚禮的時候,我的肚子就已經凸出來了,穿婚紗不好看。」穿白紗是女孩子一生最美的時刻,她想要呈現出自己最美麗的樣子。
「所以?」她知道飛的心中一定已經有打算了。
「我和阿野說好了,我們先公證結婚,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補辦婚禮。」她就不用大著肚子穿婚紗。
月炎失笑,「我真服了你了。」不論什麼時候飛都要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