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兩個星期後,東方澄又到半月去表演。
他正在換衣服,半月的負責人一見到他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還真怕你今天又突然改變心意不來了。」如果可以,他會不惜重金把騎士簽為半月招牌秀的基本成員,只可惜騎士怎麼也不肯點頭答應。
「可以上場遞補的人多得是,並不是非我不可。」東方澄淡淡地道。
「我當然知道可以上場遞補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和你抗衡,」他還未放棄和他簽約的想法。「你真的不考慮和我簽約嗎?如果是價碼太低的話,我們……」
不會吧!冷傾心從東方澄一步下舞台心裡就興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他的目標應該不是她。
她迅速地低下頭,巧妙地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另一個女客人的身後,不想被東方澄發現,直到他來到她的面前停住,兩人頓時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而她已經來不及逃走了。
東方澄的唇角綻出一抹壞壞的笑容,開始大膽狂野、挑逗地對著冷傾心熱舞。
她頓覺一股熱氣直沖腦門,下意識的起身就想逃離,卻被東方澄擋住了去路,只得硬著頭皮面對,但是全身上下僅著內褲的裝扮讓他的性感魅力發揮到極致,再加上惹火的舞蹈,心中莫名的渴望又再次燃起,讓她身體的血液為之沸騰。
一旁的女客人既羨慕又嫉妒,不明白這麼一個十足像是龜毛老處女的女人為什麼可以得到騎士的青睞,她憑什麼?
冷傾心一向不習慣成為焦點,此刻的處境讓她全身僵硬。
「你……別捉弄我了!」她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能放了自己,別再讓她成為矚目的焦點; 另一方面卻又不希望他對著別的女人熱舞,真是為難啊!
他賣力地舞動身體,唇畔壞壞的笑容擴大再擴大,「如果你對我的表演滿意 就把賞金塞在我的內褲褲腰上。」
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變成鋼管了?東方澄說的話突然跳進她的腦海中——把賞金塞在他的內褲褲腰上?嚇!冷傾心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她無法想像那樣的情景,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看到甚至是碰到他的……她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搖頭的意思是你對我的表演不滿意嘍?」他的身體更加貼近她。
尖叫聲此起彼落。
她只覺熱氣盡往臉上沖,不必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通紅,全身發燙得幾乎要燒起來,驀地,她感覺到臉上的熱氣一分為二,像山洪爆發似地由鼻子宣洩而出——
鮮紅色的血液從她的鼻孔淌下。
「啊——她流鼻血了!」有驚訝。
「哎呀!怎麼會這樣?」有同情。
「好惡心。」也有故作高雅。
「年紀大了,禁不起太刺激的活動,還是乖乖地回家打打太極拳、養老好了。」更有幸災樂禍的。
東方澄見狀立即從最近的桌子上抽來幾張面紙,讓冷傾心捂住鼻子,「把頭抬高。」他隨即彎腰將她抱起,快步走向後台的休息室。
尾隨的客人們全在通往後台休息室的走道上被PUB的員工擋下。
他輕輕地將她安置在椅子上,審視她的情形,「流血的速度好像沒那麼快了,繼續把頭抬高。」然後到一旁開始換衣服。
天啊!想到剛剛的情景,冷傾心幾乎想一頭撞死算了,她竟然在那種場面下當場淌下兩管鼻血!真是畢生的恥辱啊!
她照著他的話做,搗住鼻子仰起頭,卻沒有勇氣睜開眼睛看他。
「怎麼會流鼻血呢?你鼻腔內的微血管是不是比較脆弱?以前常常流鼻血嗎?」他換好衣服又回到她的身邊。
她臉上的紅潮非但未退,反倒愈見赤紅,「還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對著我跳那麼曖昧的舞,我又怎麼會……」她激切的聲音戛然而止,卻已經收不口說出口的話了。
他笑得更加曖昧,「你會流鼻血是因為我的緣故,嗯?」
「那、那是……」她的臉漲得更紅,原本已經減緩的血流速度又加快了些,面紙很快就不夠用。
東方澄索性替她把整盒的面紙拿來,「流血的速度怎麼又變快了?你別激動,保持這個姿勢別動。」
她仰望著天一化板,暫時得到些許喘息的空間,不用去面對東方澄那張讓她慌張失措的俊顏,「嗯。」
東方澄一直等到她的鼻血完全止住才帶她離開。
冷傾心目不斜視地坐在駕駛座旁的位子上,沒敢轉頭看他。
看她正襟危坐、一刻也不敢放松的模樣,又勾起他捉弄她的心思,「你要改變心意嗎?」
他迷人的嗓音在車上的密閉空間裡繚繞,也加快了她的呼吸,「改變什麼心意?」她微微一楞。
「要我提供服務啊。」他朝她眨了眨眼,曖昧的隱喻不言而明。
她深吸了一口氣,力持鎮定地開口,「我……我沒打算改變心意。」一張臉還是不爭氣地紅了。
他故意一本正經地道:「禁欲過久對身體不好,女人就像花一樣需要水的滋潤。」
「我才沒有禁欲過久!」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響起——承認吧!冷傾心,你明明想要他,卻怯弱地不敢誠實面對自己心底的渴望,膽小鬼!
冷傾心火大地在心中吶喊,是、是,她是想要他,卻沒有勇氣跨過心中那道由根深蒂固的道德觀所畫出的鴻溝;她是需要擁有些什麼來填補心中的空虛,卻更害怕沉淪在他的魅力下無法自拔,」旦三個月的期限屆滿,就是他要離開的時候,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調適自己的心情?
她要不起他啊!矛盾的心情像是打了結的毛線復雜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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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東方澄打電話回來說公司要開會,不回來吃晚餐,所以冷傾心就簡單地下了碗面解決自己的晚餐。
飯後她泡了壺花茶走到客廳,窩進沙發裡,拿起遙控器選了一部好看的影集打發時間,沒想到看到正精采之際,原本已有些昏暗的日光燈管卻選擇在這個時候一終正寢。
忽明忽暗的電燈讓眼睛很不舒服,也破壞了她看影集的心情。
她認命地把梯子搬出來,自儲物櫃裡找出備用的燈管,關掉客廳的電燈開關,准備爬上梯子更換。
可惡!她最討厭換燈管了!冷傾心深吸幾口氣之後才開始爬上梯子上階一階慢慢地往上爬,從N年前第一次試著自己爬上梯子換燈管後,她才發現自己有懼高症。
可是怕歸怕,還是得上去換。
雖然這幾年來,她陸陸續續換過好幾次了,卻還是沒有辦法克服對高度的恐懼,只要一踏上由梯子頂端算下來的第二階,雙腿就會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怎麼也沒有辦法站直。
「呼!呼!呼!」她終於站上第二階。
每一次她都得猶豫許久才能伸出顫抖的雙手去取下故障的燈管,她小心翼翼地將故障的燈管擱置在梯子的最頂端,准備將新燈管裝上的同時,大門忽然打開來。
「啊——」站在梯子上的冷傾心駭了一跳,腳下倏地一滑,身體就這麼失去平衡地向下跌落。
才剛進門的東方澄看見的便是她從梯子上跌落的這一幕景象,他立即拋開手中的公事包撲上前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她,就地滾了開去,及時避開隨後落下的燈管。
「你在干什麼?」他差點被她嚇出心髒病來,口氣難免有些嚴厲。
要不是廚房透射出來的燈光,讓他瞧見自梯子上跌落的冷傾心並及時接住她,真不知道她會跌斷手還是腳,或者撞出個腦震蕩來!
餘悸猶存的冷傾心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彷佛他問了個笨問題,「看不出來嗎?我在換燈管。」
他無暇深思,話就這麼脫口而出,「換燈管這種工作可以等我回來。」他不想再看見她發生危險的場面,那會讓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心跳停止?東方澄倏地察覺,為什麼冷傾心發生危險這件事會帶給他這麼大的響?認真地思索了好半晌,他從沒在乎過家人、好友以外的人……在乎?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乎起她來了?
「只是換個燈管而已,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麻煩你。」她終於察覺自己還在他的懷裡,於是手忙腳亂地起身。
一開始只是她包養男人的動機引起他的好奇心,然後是她保守的觀念和容易臉紅的反應讓他以捉弄她為樂,什麼時候慢慢地變了質?「要是你行的話,剛剛怎麼會從梯子上跌下來?」
還說呢!「是你突然回來嚇了我一跳,我才會失足從梯子上跌下來。」怕歸怕,她還從沒跌下來過,今天是頭」遭。
擱置在梯子上的兩支燈管都摔破了。
「還有新的燈管嗎?」他掃了地上的碎片一眼。
冷傾心拿了一支新的燈管返回,「我可以自己換。」她不想讓自己有機會習慣依賴他。
拗不過,他只好依她,在」旁幫她穩住梯子。
她慢慢地爬上梯子,才剛要踩上第二階,雙腿便又不聽使喚地打起顫來。
東方澄都看在眼裡,生氣地鎖上她的腰,輕而易舉地將她自梯子上抱了下來,「你就非得要這麼逞強不可嗎?」她明明就懼高,為什麼還要爭著換燈管,不肯讓他代勞?
「你想要證明什麼?證明你很行,任何事都可以自己處理,不需要依靠男人是嗎?」
他以為她愛這樣?她也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男人真心疼愛她,願意和她共組一個家庭,但是那個男人還沒出現。她希望那個男人是他,但……可能嗎?
「換燈管能證明什麼?這種簡單的工作本來就要自己來,不然誰能幫我?」她不明白他在生什麼氣。
「我來換。」他答得理直氣壯,就是不想再看到她站在梯子上,雙腿不停地顫抖的樣子,那會讓他的心口悶悶地,有些難受。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她的心頭」暖,但是他又能幫她多久?轉眼已經一個月過了,期限一到,他還會留在她身邊嗎?冷傾心忍不住失笑了,笑自己的癡心妄想,方澄現在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好、對她的體貼,都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包養關系,她不應該再胡思亂想,「那你來換吧。」她沒再堅持。
她幾時有過這種被關心、被在乎、被寵愛的感覺,何不趁這個時候好好感受一下,什麼也不去想,即便方澄只是在演戲,他也演得近乎完美、無可挑剔,而這段相處的日子將會是她心中最珍貴的回憶。
東方澄很快就將燈管換好,動作乾淨俐落。
客廳頓時重現光明。
冷傾心瞟見地上的碎片,「我去拿掃帚來掃一掃。」
他將梯子搬回原位放好,返回客廳時她已經將地板上的碎片清理乾淨,倒了一杯花茶給他,「謝謝。」
「你別老是把謝謝掛在嘴上……」會顯得太生疏,他不喜歡。看見冷傾心的發髻有些散亂,他未經思索就將她發叢中的簪子抽了出來,烏黑的秀發像瀑布般飛瀉而下。
她渾身一震,「你……」
「為什麼你老愛把頭發綰成發髻?」他喜歡看她長發披肩的模樣,別有」番風情,而且感覺年輕許多。
「很……很方便而且清爽。」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看她的眼神裡似乎多了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偶爾改變一下造型也不錯,我倒覺得你把頭發放下來的樣子比較有朝氣,也比較好看。」他說的是實話,只消再換掉那」副老氣丑陋的黑色粗框眼鏡,改變一下穿著,就會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驚艷。
其實她是塊寶石,只是蒙了塵,只要拭去灰塵就會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很顯然那個王老板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真的認為她放下頭發的樣子好看?他的話聽進她的耳裡,鑽進她的心底,釋出一縷淡淡的喜悅。「是嗎?」她不自在地摸摸頭發。
只要是女人都會想讓自己更美一點。
他挑了挑眉,「你不相信我的話?」
「我想你也許只是順口說說、日行一善罷了。」畢竟從不曾有男人用好看來形容她。
「我說的全是真心話。」他打算慢慢地拭去那層灰麼原她本來的璀璨光芒。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女為悅己者容。她真的希望成為」個能夠吸引方澄目光的女人,是自不量力也好,是貪心也罷,她的心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不過,若是改變太快會不會洩漏了她的心思,反倒把他嚇跑?冷傾心不自覺地陷入沉思之中。
東方澄微微笑地凝睇著她專注的模樣,心中有個念頭慢慢地清晰了起來——她的美只能專屬於他,不許其他男人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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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冷傾心一跨出電梯就看見在門口等候的父親,轉頭要逃已是來不及,只好認命地迎上前去。
他都已經親眼看見她和方澄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事實,應該不會還要她嫁給王老板才是。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爸啊!我還以為你眼中就只有那個小白臉,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冷天磊的話句句帶刺。
她很不好受。「爸,你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樣子的……」她只是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這樣錯了嗎?
這就是他想聽的話。「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爸爸的話,星期六晚上王老板會來接你出去吃頓晚餐。」
她不敢相信。「爸,你明知道我已經有個同居的男朋友了,怎麼還要我去陪那個王老板吃飯?」
「王老板並不介意你有男朋友。」他說什麼都不會把到手的一千萬還回去,白花花的鈔票進了口袋斷無再吐出的道理。
「爸——」她忍不住低叫。
「只是要你和王老板吃頓飯而已,又不會少塊肉,你就」定要我難做人嗎?」
冷天磊改采哀兵政策,「王老板和東方集團未來的總裁,也就是現任的總經理東方澄是舊識,要是惹火了他,他到總經理面前投訴我幾句,我肯定得卷鋪蓋走路,更別提那一筆豐厚的退休金了。」畢竟要開除像他這種微不足道,甚至連總經理長得是圓是扁都沒見過的分公司小職員,就跟捏死一只螞蟻同樣簡單。
他還有一年就退休了,要是在這個時候被開除,就枉費他當初擠破頭也要在東方集團旗下工作的苦心了。
「爸,我……」冷傾心也不忍心看父親退休之前遭遇這些。
發覺女兒已有些動搖的跡象,他趕忙加把勁,「那筆退休金可是我和你媽後半輩子的生活費,你要幫幫我啊。」
心中幾番夭人交戰之後,冷傾心終究沒有辦法硬下心腸不管父親的死活,「就只是吃一頓飯而已,沒有下一次了。」
她也正好親自跟王老板把話說清楚。
「唔。」冷天磊含糊以對,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就是不明白那個嘴上無毛的小白臉有什麼好的,哪裡及得上事業有成的王老板?傾心嫁給王老板之後榮華富貴」生享用不盡,他們兩老也可以沾沾光,這才是他想要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