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刺鼻的藥水味中醒來,風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手腳被繩子捆綁著,嘴上也被貼了膠布,周圍還有人看顧著。
"雲哥,這小妞醒了。"有人見她睜開眼,立即通風報信地大喊。
隨即有個男子慢步而來,帶笑的臉看來格外陰惻。
"睡美人醒啦!"杜保雲蹲下身來,一點也不溫柔的撕下她嘴上的膠布,屈指抬起她的下巴不懷好意地打量著。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就她的記憶所及,她應該不曾和他這號人物打過交道吧。
"你當然不認識我,不過,我對你可是一點也不陌生。"放開她,他朝一旁的椅子走去。"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對付多了,我一直以為你會是個難纏的小東西,顯然——是太高估你了。"
歎了一口氣,她猜測出他的目的為何,"你是江老派來的人!"
'啪!啪!啪!"杜保雲欽佩地拍手,"聰明的女孩,不愧是怪盜F。"
連她的底細都攤開來了,江老還真是一點餘地也不留。"麻煩你轉告江老,他是白費心機了。"
"我會給你機會當面跟江老解釋清楚的,想必他正在趕來的途中。"忽地,他的眼中有簇炙人的火焰竄起,"在他來之前……我們不妨做點事,打發打發時間,如何?"
風掙駭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一副色迷迷的模樣,"你不要胡來,你是受人之托將我帶到這裡來……"
"哈哈哈…此刻你已經是我的階下囚,又憑什麼教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嘲諷地咧開嘴大笑。
只要一想到玉皇可能會為了她而對他低聲下氣,他的心清就異常振奮。
風掙使盡所有的力氣將身體往後挪,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也許……我們可以來個交易。"她的腦筋動得飛快。
"哦?我不認為現在還有什麼能比你的身體更能誘惑我。"他淫邪的目光大刺刺地瀏覽過她的曲線。
"參考看看你也沒什麼損失。"她強忍著心中湧現的噁心感。
倘著玉皇此刻在她的身邊就好了……風掙被自己腦海裡的想法駭了一跳,為什麼在這個時刻她腦海中浮現的人竟會是玉皇,而非神差呢?
"那你就說吧。"他不以為然地靠回椅背。
"江老給你的報酬勢必不低,不過…他應該沒告訴你他要的東西是什麼吧。"她故意沉吟了下。
果然,他的興趣被挑了起來,"他是提過你吞了他的貨,你究竟是吞了他的什麼東西,他為什麼這麼急著抓你?"
"一隻價值數千萬的鑽石高跟鞋。"
她的回答雖然簡潔,卻字字嵌入杜保雲貪婪的心裡,"數……數千萬?那高跟鞋在哪裡?"難怪江老會出高價聘請他抓她!
"想知道高跟鞋的下落端看你和我能不能達成協議了。"數千萬的誘惑的確讓人難以抗拒,尤其是他這種貪婪的人。
"你要我放你走?"。
"沒錯,要不,你別想得到那只鞋子。"這件事得速戰速決,若是等到江老來了,可就不妙了!
皺著眉頭沉吟了許久,他遲遲不能作下決定,不是他不想要那誘人的高跟鞋,而是他尚在衡量背叛江老的後果。
"你考慮得如何?"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驀地,一個念頭迅速地掠過他的腦海,他綻放出教人打顫的冷笑,"我有個更好的想法,嘿嘿……"
風掙睇凝著他臉上詭異的神情,默不作聲。
"聽說你和天堂風雲的一干核心人物私交不錯,對嗎?"不待她回答,他便又自顧自地說:"曾經,我也是天堂風雲的一分子,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和他們勢不兩立,而你——是我復仇的王牌。"
復仇的王牌?"你想要以我來要脅玉皇?"他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啊?玉皇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而忍受要脅?
"你只要乖乖扮演好肉票的角色就行了,其他的事用不著問那麼多。"他打斷她想繼續深究的念頭。
她已經極力避免了,為什麼她的事還是會牽扯到玉皇?
"高跟鞋你不想要了?"她試圖要改變他的作法。
過去她給他們帶來太多麻煩了,她可不想又添一樁。
"要,當然要。"一說到那貴重的高跟鞋,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激越了起來,"不過,我要魚與熊掌兼得。"
風掙怒目相向,"哪有那麼好的事!天下的便宜都叫你佔盡了。"
"我們走著瞧吧。"他胸有成竹地搓弄著下巴,"阿健。"他揚聲叫喚門口守備的男子。
"什麼事啊?雲哥。"被喚作阿健的男子迅速趨近。
"把這妞兒帶到地下室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帶她出來。"
"你想幹什麼?"事情的發展已經脫了軌,讓她應付不來。
"有點耐心,你早晚都會知道的。"滿意地看著阿健將她帶離開他的視線,杜保雲忍不住開心地哼起小調來。
得罪江老是他極力避免的事,不過,那只價值數千萬的高跟鞋戰勝了他心中的顧忌,只要一拿到高跟鞋,他就可以遠走高飛,去過他的好日子了,誰也找不著他!
"保雲老弟——"江老喚著面前噙著笑發愣的杜保雲數聲。
他微一回神,立即斂起嘴邊得意的笑,若無其事地招呼他,"江老,你來啦!請坐。"
"你在電話裡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究竟是什麼,現在可以說了。"江老四下梭巡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讓他感到驚喜的東西。
"這……"原本他是要把怪盜F交給他的,不過,這會兒他改變主意了。"聽說今天是你的六十大壽,我想請你吃頓飯,好好慶祝一下.不知你的意思如何?願意賞臉嗎?"
江老低沉地笑了起來,"保雲老弟啊,沒想到你才離開谷堂沒多久的時日,消息就那麼不靈光,我的生日還沒到。"
"不會吧?"他佯裝出一副驚愕的模樣,"那我真是失禮了,不過,飯還是照吃,就當是我略盡地主之誼好了。"
"也好,反正我也餓了,至於怪盜F的事,不知你是否有任何進展?"這是他終日心之所繫。
為了那價值數千萬的高跟鞋,難怪江老這般心急!"快了,我已經掌握了她的行蹤,相信很快就可以給你好消息了。"
"玉皇,你說什麼?"神差激動地瞅著啜飲著拿鐵咖啡,神情仍是一貫漠然的神出。
斜睨了他一眼,神出的口吻仍舊平板沒有一絲起伏,"我說我遇見風掙了。"
"你……沒把她帶回來?"顯然他問了個白癡問題。
要是風掙回來了,他早該瞧見她的身影了。
神出微微擰起兩道英挺的濃眉,幽黯的瞳眸中掠過一絲無奈,"我跟她提了你在找她的事,不過,她已經預計近期就要離開台灣了。"
"她要去哪裡?"他大失所望。
"我沒問。"他舉杯灌了一口咖啡,也將內心複雜的情緒一併給嚥下喉嚨。
"為什麼不問?這麼一來,我們可能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他無法理解玉皇究竟在堅持些什麼,或者……在逃避什麼?
"順其自然吧,別忘了你也找不到理由留下她。"神出不忘提醒他。
"玉皇,我覺得你似乎刻意避開風掙,為什麼?"他忠實地說出心中的感覺。
對於他的質疑,神出漠然的表情起了些許變化.語氣也轉為冷硬,"神差,你太多話了。"
"難道不是?"他咄咄逼人。
"別逾越了你的本分。"神出俊美出色的五官罩上一層寒霜。
"我……"神差噤了聲,他是沒有這麼做的權利。
"到此為止。"他不留餘地地轉身邁開步伐。
"玉皇。"耳機裡驀地傳來鬼使的嗓音,神出放緩了腳步。
"嗯?"
在彼端的鬼使敏銳地察覺到玉皇有些微異樣,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杜保雲到谷堂來了,而且指名要見你。"
"什麼時候輪到我得去拜見他了?"神出語氣裡的慍怒已清晰可聞。
果然,玉皇真的不對勁。"風掙在我手上。他是這麼宣稱的。"鬼使一字不漏地轉述。
風掙?"杜保雲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目前尚在瞭解中。"
"我即刻過去。"神出的臉色凝重,旋身走回客廳,"跟我到谷堂一趟。"
神差立即跟了上去。
縱使有滿腹的苦水要吐,他仍得謹守公私分明的界線。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
直到進了谷堂,瞧見鬼使匆匆地迎上前來,神差才困惑地開口,"鬼使?你怎麼會在這兒?"他以為他會趁著離開台灣前的這幾天好好玩樂一番才是,怎麼會窩到谷堂來?
鬼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向神出稟報,"玉皇,杜保雲此刻就在大廳裡等著。"
杜保雲?他怎麼還敢踏進谷堂?神差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想問個明白的衝動硬是壓抑了下來。
神出不語地轉進谷堂大廳,兩旁恭敬仁立的皆是谷堂的弟兄,不見半個外來的人員。
杜保雲單槍匹馬直闖谷堂?果真如此的話,事情就不太妙了。
"玉皇,好久不見,應該還記得被你逐出谷堂的我吧!"杜保雲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打算。
"放肆——"鬼使的身形一閃就要欺上前去,卻遭到神出抬手制止。
他低聲囑咐,"別輕舉妄動。"
在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未弄清楚之際,他必須考量到風掙的安危。
"鬼使,多日不見,你的火爆脾氣還是沒有改變,這樣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杜保雲叼了根煙,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勢。
"談正事吧,你的目的是什麼?"神出也不贅言。
"玉皇不愧是玉皇,行事作風絕不拖泥帶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他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到神出跟前,傲饅地將煙往他臉上噴。"我要台灣方面的主控權,不再隸屬於天堂風雲,而且你們從此不許再踏上台灣的土地。"
"癡人說夢!"鬼使忍不住嗤哼。
姑且不論風掙對他們的重要程度,杜保雲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掌控台灣?這種自不量力的大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
杜保雲仰頭大笑,"事實很快就會證明我的話。"
神出銳利的眸光停佇在他充滿挑釁意味的臉上,"果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不久前,他才像只喪家犬似的跪地求饒,如今有所憑侍,說話的口吻可就截然不同了.
答應與否就在一念之間,但……他真能置風掙的生死不顧嗎?
不能。他捫心自問。
"少廢話,我以為玉皇你應該不會在意將台灣這塊小餅乾分給小弟才是。"他的貪婪無法掩飾。
"你這麼有把握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杜保雲得意地瞥向他,"鬼使應該告訴過你,怪盜F在我手上.她是死是生,決定權在你手上。"
"鳳掙在你手上?"沉默多時的神差終於開口,關切之清溢於言表。
"要她生或死只需你一句話。"看得出來神差很重視怪盜F,不過、他更在意的是玉皇的態度。
想不到那個漂亮的妞兒這麼了得,竟然收服了兩個天堂風雲的核心人物。
"我要見她的人。"一點一滴的憂慮在他的心底成形,他就是沒有辦法丟下她不管。
全在他的預料中。"我就知道你會有此要求,那就請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杜保雲帶著他們三個來到自宅的地下室入口,"不好意思,麻煩各位自動一點.把身上的武器都交出來,若是嚇到小姐可就不好了。"
三人沒得選擇.只能依言而做。
"玉皇,在見到怪盜F之前,我希望你已經作好打算,不要浪費大夥兒的時間。"杜保雲率先走下階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走入地下室,神出藉著昏黃的燈光瞧見一臉疲憊的風掙瑟縮在牆角沉睡。
驀地,他的心一緊。
"小妞,該起床了,有貴客蒞臨。"杜保雲彎腰輕拍她粉嫩嫩的臉頰。
"別碰她。"冷冷的言語像是利刃般從神出的薄唇中進射而出。
他也被自己心口竄燒的怒火燙著了。
為什麼……他會感到這般生氣?就因為杜保雲碰了她?
風掙驚醒,驚詫地望著眼前她極度思念的身影…"玉皇!神差、鬼使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你沒事吧?風掙。"神差想衝過去。
杜保雲擋下他,緊緊地將風掙抓住,
"別急,等我們把條件談好,她就是你們的了。"
"咳……"風掙不舒服地咳了聲。
"我要你別碰她。"神出再次重申,冷颼颼的語氣幾乎可以將人凍傷。
玉皇……她受寵若驚地抬眼望向神出,一顆心不由得因為他話裡的在乎而雀躍起來。
杜保雲鬆開手,坐進沙發裡,同時也將風掙拽進身旁的位子裡,全然不將神出的話當一回事。"玉皇,我已經不是谷堂堂主了,沒有必要再聽從你的命令。"
"杜保雲,你別太過分!"鬼使就是無法容忍他囂張的氣焰。
玉皇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難道全都是為了風掙?
顯然玉皇對風掙的在乎超乎他們的想像。
"他說的沒錯。"神出示意他捺住性子。
杜保雲志得意滿地看著一切,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若是越在意怪盜F,他就益發地開心,看來情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玉皇,人現在你也見到了,應該是給我個明確答覆的時候了。"快刀斬亂麻省得夜長夢多。
"就算我把台灣的控制權交給你,這裡的弟兄也不見得會服從你。"神出的態度冷硬。
"玉皇,你再逞強下去,遭殃的會是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妞。"他挑著陰森的笑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利刃。
"玉皇……"神差擔憂地趨近神出身邊。
風掙搶在神出開口前道:"不要答應他。"
"小妞,你以為我是在跟你玩遊戲嗎?"杜保雲手中的利刃二話不說地劃過她的右臉頰。
"住手!"神差吼了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粉頰上多了一道醜陋的傷口,鮮紅的血迅速地淌下。
神出漠然的表情坍塌了一角,"你的目是我,別為難她。"看她咬著牙不吭一聲的模樣,他的心隱隱作痛。
他終於嘗到為另一個人心痛的感覺。
"我沒啥耐性,別再磨蹭下去。"
"我答應你。"他作出決定。
"玉皇,這樣不……"鬼使有異議。
倘若台灣的主控權真的落入杜保雲手中,假以時日,台灣肯定會成為萬惡之源。
"鬼使,難道你要看著風掙受苦?"神差制止他再反對下去,當務之急是救風掙。
"很好、很好。"他欣喜若狂。
"你已經得到你要的了,放開風掙。"神差按捺不住地喝令。
"急什麼!我還有一些東西得討回來。"他半瞇起眼。
反正,籌碼在他手上,他愛玩多久就玩多久,誰也管不著!
更正確地說,能一手遮天的玉皇都屈居下風了,還有誰敢插手他的事。
"你到底還想怎樣?"神出首次對自己的束手無策感到厭惡。
"跪下。"他語出驚人的命令。
"杜保雲,我會殺了你!"鬼使氣急敗壞地厲聲警告。
他竟然膽敢說出這種話來!
"我相信,只不過絕對不會是現在。"掏出槍,他的目光鎖定在神出身上,"玉皇,你應該沒忘記當初是怎麼對我的,現在我要連本帶利地一併討回來。"
鬼使的身形一閃,擋在神出身前,"打傷你的人是我,儘管衝著我來。"
"別急,一個一個來。"他陰陰地笑。
忍住頰上的疼痛,風掙心急如焚地用全身的力量朝社保雲的身側撞去,"你不是要我手上的高跟鞋?我會交給你,一切就到此為止。"
"別輕舉妄動,難不成你還想在臉上多添幾道傷痕嗎?"他毫不憐惜地甩了她一記耳光。
神出自鬼使身後跨步走出,淡漠的眸光犀利依舊,"要殺要剮隨你,別傷及無辜的人。"
"呵!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逞英雄,這樣只是自討苦吃。"杜保雲瞄準神出的腿開了第一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