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一個身無寸縷的嬌小身軀,輕輕翻轉了一下,卻皺起了柳眉。
痛!陌生的感覺送入她的腦中,她異常疲累地睜開酸澀的眼皮,當視線落及房間擺設時,她本能地覺得不對之處。
第一個,這裡不是她的寢室!第二個,這是個男子的寢室!而她還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她的思緒頓時如被人潑了一桶冰水,急促地瞥向一旁,看到冷情的面孔,她臉色發白,也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了。
他狂野地佔有她純真的軀體一整夜!她完全沒辦法想像昨夜放浪的女子是她自己……慌張地起床穿衣服,回頭望到雪白的床上印著鮮紅的印子,她羞愧地拿起外衣飛奔出去。
她不該來的,不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失了身,也真的失掉她的心……「蘭心!」蘭心嚇了一跳地望向傅鈺。
「蘭心,你的臉色好蒼白,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請御醫來?」傅鈺不放心地開口。
「不,不用。」
蘭心立即搖頭。
傅鈺看了她好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
「蘭心你這陣子好奇怪,都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嗎?」「我沒有事的。」
蘭心矢口否認。
「還說沒事。
我知道了,你一定因為之前有人謠傳說什麼你在冷情家過夜的事而悶悶不樂。
這種小道消息你根本不用理會……」蘭心的臉色更蒼白了。
「你怎麼了?」她努力強顏歡笑解釋。
「我……好像受寒了,頭有些疼……」「那你怎麼不說,還任由我講話,我立即叫御醫。」
傅鈺不免暗罵自己長舌,竟沒看出好友的不適。
「傅鈺,我只是頭疼,不礙事的,你只要讓我清靜一下就好了。」
蘭心制止。
「真的?」她不放心道。
「嗯。」
傅鈺抱歉地道:「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你不舒服,還拚命跟你抱怨我的事情,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回寢宮。」
「好,我就不送了。」
「不用了,就在隔壁而已。」
傅鈺起身道,最後還不放心地開口。
「若真的不舒服,就要人召喚御醫知道嗎?」「嗯。」
蘭心看著傅鈺走遠,才鬆了一口氣。
傅鈺若再不走,恐怕會發現她不對勁的地方,因為那個謠言是真實的。
但是,究竟是誰說出去的!那天清早她回家時,王府裡沒有人知道她一夜未歸,只因為小情替她把了一夜的風。
或者是她從冷府的別苑出來時被人看到了!可是她是那麼地小心翼翼,難道真的被旁人看見了?如果以上二者都不是的話,問題就在冷情身上了。
但最奇怪的是,冷情在隔天就南下不在京城裡,而等到他回到京裡時謠言也沒那麼盛了。
冷情回京時,她因羞愧而刻意地避開他。
然而,幾天前,不小心在街上遇見了,他冰冷又陌生的眼神,卻讓她心涼了。
他就是那夜火熱地佔有她初夜的男子嗎?他怎麼可以擺出那種面孔對她呢!未免太過冷血了。
恍若那夜不存在似的……他真不愧被人稱為冷情王爺!然而,她的心不再平靜了,原本她努力地裝作那個謠言只是假的,卻在見到冷情的剎那間崩潰。
如果,沒人知道她留在冷府過夜,她可以當作那只是一場春夢,把那夜忘懷,但是眾多的謠言包圍著她,讓她想忘也不能忘。
今日,她特地躲到宮裡就是為了避開謠言。
宮裡有她自己的寢宮,她可以不見任何人,好好的療傷。
好累喲!今生第一次跟親人朋友說謊好累喲!蘭心合上眼睛,卻控制不了淚水的滑落。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情願今生不曾遇過冷情……
蘭王府
「快請大夫!」蘭天際氣極敗壞地大喊著。
他甫下朝就聽到蘭心今天很怪,因為她一下午未踏出房門一步,也禁止任何人打擾她休息,但他覺得不對勁,硬是闖入後,卻發現女兒的氣色不對,於是他動怒地召來大夫。
崔大夫立即被急召入府。
「怎麼樣?」蘭天際擔憂地看著寶貝女兒蒼白的面孔詢問。
崔大夫是個半百的老人,兩道白眉突然皺了起來,不敢確定地再把了一次脈,結果仍然相同,他才確定自己不是老了把錯脈了。
他起身道:「王爺,能否借一步說話?」蘭天際看著大夫難得露出凝重的面孔,便帶他到了書房。
「崔大夫,你有話就直說吧!蘭心得了什麼怪病嗎?」蘭天際已有心理準備地道。
崔大夫輕道:「公主的身子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寒,等會兒我會開了藥方,服下便沒事了。」
「受寒?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什麼重大的事情,害我嚇了一跳。」
蘭天際鬆口氣。
「王爺,公主受寒是小事,重要的事是她……」崔大夫突然不知道該不該說,尤其今天的對象是宮裡最受寵的蘭心公主。
他揚眉。
「難道蘭心她還有其他的病?」「王爺,這不算是病……小的很難去開口解釋……」蘭天際的心莫名地不安。
「崔大夫,我們相識很久了,你也是看著蘭心長大的,我信得過你。
如果她今天身子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這個身為爹的人,也應該知道的,不是嗎?」崔大夫老眼清澈地看著他,緩緩地開了口。
「我把了兩次脈,我很確定公主她……」「她怎麼了!」蘭天際擔憂地問,崔大夫附在他的耳旁輕道。
蘭天際驟地面容大變。
蘭心在小情的告知下,才知道自己昏睡了兩天。
好奇怪,近來覺得特別的疲累和倦怠。
這次的著涼,她竟然可以連睡兩天不醒,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現下她已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坐起來了。
才坐起來,便瞥見小情端著藥進門,蘭心開門見山地道:「不,小情,別再來了,我光吃藥、吃補品,就已經吃了三天了,我不要再吃了。」
小情今天格外安靜地把藥放在桌上,神態有絲怪異。
蘭心不懂小情沉重的表情。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我爹為了我生病的事,對你發脾氣?」「不是的,公主,王爺沒氣我。」
小情搖頭,王爺不是會亂髮性子的人。
「那你怎麼了,今天天氣那麼好,你幹麼擺張苦瓜臉。」
她故作輕快道。
小情猶豫了良久才遲疑開口。
「公主……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怪怪的?」「有呀,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想睡覺。」
這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你知道原因嗎?」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蘭心搖頭,連她也不解。
小情終於鼓起勇氣來道:「公主,我慎重地問你一句話。」
「什麼事這麼凝重呢?」蘭心取笑著從小跟著自己長大的小情,她從沒看過小情這麼奇怪的模樣。
「公主如果懷了身孕會怎麼做?把孩子留下,或者……拿掉小孩?」小情不自覺地瞥著桌上的藥碗。
什麼!蘭心頓時臉色慘白,頭一昏。
小情立即奔了過去。
「公主,你沒事吧!」蘭心甩甩頭,神色不定地瞥著小情。
「小情,你為何這麼問?」莫非她……可能嗎?就那一夜而已。
小情苦著一張臉道:「王爺剛才特別囑咐我讓你喝藥,我覺得很奇怪地去廚房端了藥,後來,廚房的嬤嬤突然拉著我到一旁問我為什麼公主要喝這個藥,她覺得……只是覺得那個藥材很像……很像……」她突然說不下去了。
蘭心激動地逼問:「像什麼!」「像流掉孩子的藥……」小情沮喪地道。
蘭心倒抽一口氣,腦袋整個空白一片,久久不能思考。
她不自覺地低頭看了自己的腹部,莫非她真的懷孕了!她懷了冷情的孩子?這個消息令她又高興又心慌的。
小情見公主臉上毫無血色,便急急安撫著:「公主,這只是廚房嬤嬤的胡扯,她沒讀過什麼書,又怎麼分得清楚這個藥材和那個藥材的不同,或許這兩副藥只是長得像,但並不同的。
何況公主一向潔身自愛,二來你也從沒在別的地方過夜,怎麼可能會……會懷了身孕嘛!對不對?」「小情,你忘了我有一夜未歸嗎。」
蘭心苦笑地提醒她。
她和冷情的關係只有那一夜而已。
「可是那夜公主留在什麼宋府的不是嗎?」小情記得很清楚,雖然她仍然不知道哪家的宋府,因為事後她忘了問。
蘭心苦笑著。
「小情對不起,我扯謊了,那夜我留在冷王府的別苑過夜……」「公主,你……」小情傻住了。
就她知道的冷王府只有一家,就是現任的冷情王爺府邸。
蘭心看著桌上的藥碗突然心冷了,她閉起眼後,決定了。
「我要去找爹談談。」
「但是公主,我們還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懷了孩子……」蘭心離去前回頭,正色道:「我有預感,你們的猜測是對的。」
「蘭心,怎麼下床了?」蘭天際驚訝地看著蘭心進了書房。
蘭心蒼白著臉淡淡的微笑。
「爹,我的病好了,所以想下床走走。」
「補品吃了沒?」蘭天際小心地詢問。
她故意道:「還沒,我不想吃了。」
「傻孩子,怎麼不吃!我立即喚人把你的藥端來。」
蘭天際硬聲道。
「不用了,爹,我不想吃。」
看了爹的神態,蘭心已確信了八分。
「不行!」蘭天際慌張的叱喝,才覺得自己太緊張了,鬆了臉道:「乖女兒,聽爹的話,只要把今天這副藥吃了,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帖了。」
蘭心突的轉了個話題。
「爹,你今天怎麼沒上朝?有事嗎?」「沒事,有點累,所以休息了一天。」
近來為了外患的事搞得他忙碌不已,加上女兒的事,他乾脆休息一天。
她看著爹,越覺得自己的預感沒錯,苦笑地開口。
「爹,您一向最寵愛我了,一向順著我的意思做,從不勉強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對不對?」蘭天際直視女兒清澈的水眸點頭。
「那女兒這次想再任性一次,不要讓我喝了那個藥……」她哀求著。
「什麼意思?」他繃緊身子。
「我要這個孩子。」
她撫著未隆起的腹部。
「你怎麼知道的?」蘭天際僵直了身體。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而我想要這孩子,雖然他是在不被祝福的情況下,我仍然要他。」
那是她的真心話。
原來她的肚子裡真的有一個小小的生命了。
雖然來得不是時候,但她已決定留下這孩子。
「你怎麼去要這孩子!你還未嫁人呀!拿掉他,爹可以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崔大夫也允諾爹不會把你懷孕的事說出去的。
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拿掉孩子一切好說。」
他苦心的分析情況。
她痛苦地道:「可是我知道!我不可能忘得掉,孩子……就在我肚子裡呀!」「你會忘掉的。
我會立即幫你找個婆家,成親後你想要幾個孩子都成!」他苦苦相勸。
「但卻不是這一個!更何況我嫁過去,我的丈夫會不知道我不是完壁嗎?那我不是更難堪、自取其辱!與其這樣,我還不如不嫁。」
蘭心生氣地吶喊。
「爹雖然忙碌,但你知道我深愛著你,視若珍寶。
我也一向教育你要潔身自愛,但你為何要做出這種無法挽救的事!女人不像男人可以在外風流、亂來,就算你是宮裡最受寵的公主,你仍要潔身自愛呀!女兒,你知道嗎?若讓人家知道你未婚懷了身孕,人家會說得多難聽你知道嗎?皇上、皇后還會寵你嗎?」蘭天際一張老臉倏地老了好幾歲,疲累道。
「爹,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無法挽救了,但我求你讓我留下孩子,我可以拋棄榮華富貴、名利身份,只求你允諾我留下孩子。」
這是她唯一的心願。
「傻孩子!在你未嫁人的情況下,你要我怎麼讓你留下孩子。」蘭天際無奈地搖頭,女兒現在什麼都看不清了,自從愛上冷情後……哎!明明是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呀!倘若不是冷情之前恰巧救了蘭心,今日又怎麼會變成這種局面。
「我可以南下直到把孩子生了,或者……住在尼姑庵裡不見任何人,這樣總行了吧。」她絕望地喊。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簡單,生養一個孩子是多麼不容易呀!難道你要你的孩子一輩子不見人嗎?你要他當個私生子?這我絕對不允許!我們蘭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絕對丟不起這個臉!」蘭天際撂下狠話。
「爹……」雖然是她的身體,但留或不留這個孩子卻不是自己所能決定。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力量好薄弱。
蘭天際絕情地開口。
「我是認真的,我不要有一個見不得人的孫子。」
「爹!看在我的面子上,讓我決定吧!」「不行!」他頭疼地揉著眉心。
「孩子的爹是冷情吧!」驀地,蘭心啞口無言。
「我去要他負責。」
「爹,不要。」她拚命的搖頭。
「那你自己去跟他說。」
他退了一步折衷地說。
「我……」她為難著。
「今天這個局面已不是你單方面的要不要而已,倘若冷情不娶你,那就把孩子拿掉吧!」蘭天際堅決地看著女兒。
「爹--」她沉痛地閉起眼,她要孩子,就一定要成親……但冷情會肯嗎?忽到要去求他,蘭心頭一回感到很難堪,她堂堂一國公主,竟還要去求人娶她,淚水無奈地流下。
美輪美奐的殿宇,在大殿上坐著一名嬌氣的女子。
冷情冷冷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何傅鈺指名見他,他和她並不熟捻。
「五公主,你要見我?」「我?我怎麼可能要見你呢。」傅鈺冰冷地問答,眼中帶著怒意。
「莫非是……」冷情立即明瞭是誰要見他了。
蘭心撥開幌絹,輕聲地開口。
「是我要傅鈺幫我,約你在這裡見面。」
冷情不解地輕皺眉頭。
「我在門外等你,有事的話就喚我,知道嗎?」傅鈺不放心地看著蘭心,直到得到她的承諾,傅鈺才不屑地白了冷情一眼,轉身離去。
「對不起要你特地來這裡一趟,但是我唯一知道可以不受打擾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只有這裡。」
蘭心握緊雙手,手中流著汗。
「有什麼事嗎?」冷情不懂。
蘭心深吸一口氣,直接挑明。
「我懷了身孕。」
「你……你確定。」他眼中有著不信、驚震和意外。
她輕咬著唇點頭。
「崔大夫親口告訴我爹的。」
「蘭親王也知道了。」
他像是自言自語地道。
「你的意思呢?」蘭心故作鎮定地瞅著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你?」他當然懂她的言外之意。
有了孩子,伴隨著就是要婚姻,可他是厭惡被束縛住的啊!
蘭心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冷冽,心中不禁涼了一半……
她輕輕地開口。
「那你那夜……為何留我?」她不懂,如果這麼討厭她,他為何還要碰她。
黑瞳更沉。
「那夜我承認是我醉了,根本忘了你不是我能碰的人。」
「就這樣?」她緊扭著裙子,臉色蒼白。
原來,在他心中,她只是個不能碰的女人!「再說,我根本沒想到你會懷了身孕。」
只有那一夜而已呀!
在碰了她的隔天,剛好有件事情必須南下一趟去處理,他毫不猶豫地接下,為的就是和她保持距離。
可千算萬算卻忘了她有可能會有身孕一事。
「所以你從沒想到過要娶我?」她不免悲哀又匪楚地開口。
「對!」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她咬著下唇。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想大笑一場。
他從來就不曾想過要娶她,從來沒有!
「你想聽到什麼嗎?我愛你嗎?別可笑了!」他冰冷地嘲笑。
若說京城裡最不想成親的人選,他肯定排第一,除了令他厭惡的家世背景外,光想到要娶個老婆他就受不了,所以他從沒答應過冷老王爺一廂情願安排的相親宴。
「可笑嗎?」蘭心硬是強忍著淚水地反問。
她是情何以堪?付出了一切,卻得到一句:別可笑了!
她是完完全全的看走眼了,以為冷情只是生性較冷,心底仍舊善良的。
在以前,她一直相信他。
結果呢?她是大錯特錯。
「當然可笑!難道你不知道男人可以只為了歡愉而上床嗎?以你皇上義女的公主身份,還怕沒有人可以娶你嗎?」看著她幾乎快落淚的眼眶,他心中突來一陣的煩躁感,惡言惡語的開口,只想趕快離去。
霎時,她狠狠咬破了唇,淌出了鮮紅的血液。
唇好痛,卻遠不及她的心痛。
她只想再問一句:「你當真不在乎我帶著你的骨肉嫁人?」
他淡淡瞥了她後答:「對!」
蘭心真的心冷了,她冷笑。
「你的回答夠明瞭了,我知道了。」
如求不到爹留下這個孩子,或許她除了嫁別人外別無他法了……
冷情離去前想問清楚。
「你要怎麼做?拿掉孩子?」
「我怎麼做是我的事情,反正你根本不要這個孩子,不送了。」
蘭心狠心地背過他,淚早已淌下。
她堂堂的一介公主,竟落得被人玩弄的下場,她真是識人不清呀!
冷情皺了一下眉,看著她背對他,雙肩微微抽動地哭泣著,心中突地閃過不忍,可他只是握緊雙拳,靜靜地轉身離去。
傅鈺一見到冷情踏出門,立即奔進去叫喊著:「蘭心!」
她在寢室內找著她,而蘭心早哭得一塌糊塗了。
「別哭了……」她今生頭一回見到蘭心哭成這樣,傅鈺的怒火升了起來。
冷情!你膽敢欺負蘭心,而不願承擔後果!那你就太看輕宮裡的力量了。
蘭心,絕對不是你能輕易碰的人!
倘若,她能不教冷情娶蘭心,她傅鈺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清玉苑
冷情在接到敬畢信箋時,就心知肚明他即將面對難題了。
他和敬畢皇子並無交情,所以他找自己的理由必然只有蘭心的事。
他才踏入清玉苑大門,就感到苑內氣氛暗潮洶湧。
他不意外地看到眼前的三個人。
「大皇子、三皇子、五公主。」
「你可到了,不錯!夠大膽,要我們三個人等你。」
傅鈺冷淡地開口。
可不是嗎?他敢在赴宮裡最有勢力的三大人物的邀請遲到,宮裡唯有他一人。
「臨時有事,請見諒。」
他毫無誠意地解釋。
他們三人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姍姍來遲是有意的。
傅鈺這下對冷情更沒好感了。
三皇子永倫對於冷情的態度皺起了眉,他和冷情有些交情,但也是不悅地瞪著他,尤其是知道他跟蘭心的事之後,簡直有些頭痛了。
只有大皇子敬畢對於冷情的到來,只是抬頭輕瞥了一眼。
敬畢的外表雖看不出任何的波動,但熟知他的永倫和傅鈺卻已看出端倪。
敬畢驀然起身,一眨眼,冷情還沒來得及反應時,腹部已結實地挨了兩拳。
「該死!」冷情痛得低吼,沒想到敬畢的身手如此之快,讓他想閃都來不及。
敬畢陰鷙地看著他。
「敢動我保護的人,送你兩拳還真是太便宜你了。」
若不是蘭心在乎他,他早下令殺了他。
是他失算了,沒想到他和永倫離京不過短短的十天,事情已不是他們能控制了。
都是那場戰爭拖延那麼久,讓他原本預估停留五天而已,卻拖了十天的光景。
原本是善意地去幫忙謀略的,卻賠上蘭心的貞操!
當他昨夜一聽到傅鈺的話,差點沒把寢宮拆了。
「你今天特地要我赴約不會只想揍我吧!」冷情瞇起眼道。
「我不管你在什麼情況下碰了蘭心,有膽碰就要有心理準備。」
他絕不允許蘭心被人隨意糟蹋了。
冷情絕對沒法置身事外,他今日定要冷情親自點頭娶蘭心。
「你想怎麼樣?」他警戒地看著敬畢。
他深深地望了冷情一眼才道:「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條路,不娶蘭心,可以。
但我勢必毀了冷家一切,包括你自己擁有的事業。」
「第二條呢?」冷情冷笑,不以為意地道。
他不相信敬畢能奈何得了他。
「娶了蘭心,我可以完成你最大的心願……」他停了一下。
「季嫣可以光明正大地入主冷府。」
「什麼!」冷情震驚地開口。
冷情不意外以敬畢的身份可以查到他未進冷家前所擁有的商行、事業;可他的第二個條件不禁讓冷情閃過訝異、喜悅的光芒。
娘可以光明正大地入主冷家……
「冷原的正室早逝世了,季嫣可以替補她的位子。」
永倫好心地解釋。
這是他和敬畢商量出來的結果,提議是他提的,因為他知道冷情肯認祖歸宗、接下王爺的爵位,是為了讓他娘有日可以入主冷府。
冷情的心搖動了,只要他肯娶了蘭心,娘就可以入主冷府。
「你可以不答應,因為我沒有損失,只是這種條件,我只會開一次,絕對沒有下次。」
敬畢講得明白。
若不是蘭心死也不肯拿掉孩子,他絕對不會扯入冷情跟冷老王爺的家務事,但偏偏事情扯到了蘭心!
既然蘭心選擇這條路,他會完成她的心願,縱然在他心不甘情不願之下。
她既然死命要留下孩子,要嫁也該嫁給孩子的爹!
嫁給旁人,對於蘭心的名節會有傷害,所以他絕不允許!
原本,冷情對於敬畢開出的第一條路,相當地心動。
他原本就不在乎冷家的一切,毀了冷家就算連他以前的事業一併毀了,他也不後悔,但第二條路卻讓他遲疑了。
他和冷老王爺爭辯了不下百次,他就是抵死不肯承認娘,就算他以不婚來抵抗,冷老王爺仍不妥協。
原本他還想著等冷老王爺過世,但看他身體那麼硬朗,要尋求這條路,可能還有得耗。
而現在敬畢開口了,他開出的這個條件是個捷徑!他知道敬畢的承諾比什麼聖旨都有用,因為只要他允諾的事,他絕對會做到。
只是,他必須娶蘭心,那是他遲疑的原因。
兩人的身份,一個天、一個地;她的心善良,而他卻充滿仇恨……
他們真的合適在一起嗎?
「你的回答?」敬畢沒耐性地問。
冷情瞥到永倫的視線,他暗示自己點頭,但那表示自己要娶她……他是不討厭蘭心,而且她的確有吸引他的特質,只是……
他沉吟了半晌,看著三個人一眼道:「好,我會娶蘭心。」
永倫鬆了一口氣,因為他不想失去一個朋友,倘若冷情不答應,他也沒辦法保他,因為敬畢為了蘭心的事已相當地火大。
敬畢起身,冷哼。
「你最好給我心甘情願的娶她,冷落了蘭心,你給我走著瞧。」
冷情大膽地詢問:「我娘何時可以入主冷家?」「等你娶了蘭心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