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府一隅
一張冷峻嚴厲的面容,抿緊唇線,眼中閃過各種遇異的神色,恨恨地看著臥榻上毫無知覺的男子。
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男子,卻感受不到他的怒氣騰騰和凝肅的殺氣。
如果可以殺了「他」的話,他冷情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這個他恨了大半輩子的人!不過,他不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尤其「他」還是個毫無知覺的人。
他在等,等待一個機會,等「他」甦醒的一天;諷刺的是,當「他」醒來的那天,也是「他」死期的到來。
冷情不屑地想,如果今生他有選擇權的話,他絕對不會去冠上「他」的姓氏。
但無奈呀!他終究被冠上了姓氏,只因她的淚水!
她,季嫣,一個絕色的古典美人,也是他的親娘。
她第一眼就愛上了冷原,墜入愛河,卻也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未婚卻有了身孕,上冷王府尋「他」卻被人不留情面轟了出來,娘捨不下那份情,仍舊留下了他--季情,如今的冷情王爺。
娘取這個季情的涵義他懂,季情--永遠記得兩人的愛情。
因為知道,所以他一直痛恨他的名字。
他不屑冷家,她知道;他痛恨冷原,她更是知道。
但她仍然要他明正言順的入主冷家認祖歸宗,她說,那是他應得的。
娘錯的離譜!
冷家一點都不在乎她,更不在乎他這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死活。
今天,他能名正言順地踏入冷家一步,也算是托了「他」的福。
因為冷老王爺唯一單傳的愛子冷原在從江南回城裡的途中,出了意外。
他雖未死,卻也只剩半條命--成了一個要死不活的半死人,沒有意識,沒有反應,更無法思考。
冷老王爺求了多少名醫、御醫,都沒人有辦法能讓冷原醒來,只因他當初傷得很重,能撿回一條命已是不易了。
冷老王爺等了幾個月,終於放棄等待。
不知是報應,還是命中注定,冷原子嗣中皆沒有男丁,只有女娃兒,並不能繼承王爺頭銜,所以他找上了季嫣。
冷老王爺早已知道季嫣的存在,卻不肯承認她的身份,儘管她擁有冷家的骨肉。
現在,冷家雖認了他季情,給了他新的身份和頭銜,但卻抵死不認娘的身份,也不准娘住在京城,那是冷老王爺的條件--冷情入主冷府。
為此,自己常和冷老王爺吵得不可開交,於是,他更恨冷家,也更恨冷原。
只因為他虧待了娘這麼一個好女人!而這麼好、這麼善良的好女人,今生卻是注定被冷家給排擠和冷落在外。
如果不是娘哭著求他,他今生絕不踏進冷家半步,又不會承接王爺這個身份。
他留下的原因,除了冷原外,還為了娘。
因為冷家於情於理都該給娘一個名分!這是冷家欠娘的!
而冷原的命,暫時交由閻王保管,只要他一醒,他絕對會……
「冷王爺……」門外傳著急喘的傳喚聲,讓冷情斷然抽回思緒。
打開門,冷絕地看著下人。
「什麼事?」
「冷老王爺……有請王爺到大廳一趟。」
下人脊背上突然有些涼意,他今天真是倒楣,竟輪到他當冷老王爺的傳話筒,老王爺和冷情王爺不和是眾所皆知的事,兩人是王不見王,只要能不見面則死也不會去見,所以想把完整的話傳完,實在是太虐待他沒讀過啥書的豆漬腦了。
「不去。」冷情冷哼。
他和冷老王爺勢不兩立是全府皆知道的事,而他也從不該意隱瞞,反正他根本不在意冷老王爺的看法。
下人冷汗直流地大嚷著。
「冷王爺!別走呀!」可沒三兩下,眼前的人已走遠了。
他立即急呼呼地跑向前道:「王爺……冷老王爺說今天有特別的貴客上門,交代我們一定要傳你去大廳……」好累,好喘喲!
「我又不是他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狗,不去就是不去!要去見客,憑他就夠了。」
冷情滿臉厭惡地道。
他明知道自己向來痛恨見那些王公貴族,卻仍指定自己出席,不是擺明了來找碴嗎?
況且他難得回冷王府,他為何什麼時候不挑,竟愛挑他回府的時候!他一個月就回來這麼一天,就不能體諒他嗎?
下人還是不死心地道:「王爺……今天的客人你一定要見,他……他是蘭親王呀!朝廷中最有影響力的親王呀!」冷情挑起眉。
「蘭天際?」
「是的!他是為蘭心公主的事情來著。」
下人終於偷個空檔把話說完。
他垂下眼沉思。
「好吧!我去。」
「蘭親王,好久不見你來這裡走動了。」
冷老王爺嚴肅不阿的臉龐,頓時成了滿臉笑意的彌勒佛。
蘭天際輕笑。
「是好一陣子了。」
他和冷原以前還算熟,所以有空時他會來冷王府轉轉,只是直到如今冷原仍未有半點甦醒之態。
冷老王爺的臉色驀地黯淡,兒子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半年了呀,這教他怎麼不難過,萬一他就這樣一輩子不醒……
「冷老王爺你還好吧!」蘭天際關心地問。
「哎!不說也罷。
對了,你在朝中公事纏身,怎麼有空來冷府坐坐?」冷老王爺撫著鬍子開口。
「還不是老樣子,只不過最近更忙罷了,所以拖到今天才來冷府一趟。
蘭天際帶著歉意道。」你今天是為何事而來。「」還不是小女的事。
想必你應該已聽說令孫冷情在幾天前救了蘭心那丫頭,我是特地登門來拜謝的。「
若不是朝廷的人紛紛前來拜訪慰問,他早該在前幾天就來了。」那是任何一個人都會做的事。
何況皇上及皇后都送了大禮過來答謝,你實在不需要再跑趟,一切還是公事為重。「
冷老王爺表面不以為意,但心中卻是頗為愉悅。
讓皇上和皇后紛紛賜禮,這可是很少人才有的殊榮呢!呵呵!」不,不成。
皇上他們送禮是出自疼愛蘭心的關心,而我則是身為一個爹的身份,特地來向您及冷情王爺登門答謝的。「
蘭天際解釋。」冷情只是順手救了蘭心,談不上做了什麼天大的事,你太多禮了,蘭親王。「
冷老王爺擺擺手。」不、不,您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差點出了岔子,我幾乎嚇死了,且蘭心大力地稱讚冷情,所以於情於理我都應該來一趟的。「
他不隱瞞地道。」蘭心那丫頭稱讚冷情?「冷老王爺驚異地開口。
這可真出乎他意料之外。」對呀!連我都很佩服他的膽識,能在發狂的馬上救人,真是不簡單,我得好好謝謝他才是!「蘭天際雖曾看過冷情,卻不曾說過話,畢竟兩人不同輩分,他還沒有機會好好認識這個新任不久的王爺。」是嗎?「冷老王爺沒想到蘭心會對冷情有好的評價,如果冷情能配得上蘭心……那未嘗不是件好事。
冷情今天總算做出讓他滿意的表現了,他倏地揮揮手交代僕人把冷情請來。
半晌,來到後的冷情冷眼地打量蘭天際。
蘭天際,皇上最得力的助手,官拜宰相,宮中的大紅人。
娶了皇太后最得寵的女兒、皇上最疼愛的親妹妹,更有蘭心這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兒,所以蘭天際的地位從沒動搖過,隨著蘭心的出生更穩定了他的權力。
當然,蘭天際的確是個人才,他細心敏銳、精明幹練,所以更是成就了他的事業。
察覺到一抹淡然的注視,蘭天際頭一轉,同時也不客氣地回視著他。
冷情的確出色,冷靜沉穩,擁有一般年輕人鮮少有的氣質,且全身散發出一種不容忽視的無形壓迫,難怪他有那種膽識救了蘭心。
看來,再隔幾年,冷情的地位不容小覷。
冷老王爺瞥見了冷情來到便開口道:」冷情你在宮裡應該見過蘭親王,他今日是特地登門來答謝你的。「
冷情頷首冷笑。」蘭親王的名號如雷貫耳,能讓你撥空來見我,自是我萬般榮幸。「」冷情!不得無禮!「見冷情如此無禮,冷老王爺氣得七竅冒煙。」冷情王爺,幸會了,前些日子小女蘭心托你的福才安然無恙,今日特別奉上一點薄禮。「
蘭天際一揚手,身後的隨從立即奉上。
他口中的薄禮,卻是一份大禮,雖不多,卻極為珍貴,上等明玉雕成龍形,幾對從西方進貢極為珍貴的寶物陳列在面前。
倘若再加上皇上。
皇后等眾人一箱箱送進冷府的謝禮,蘭心的價值自是不可言諭。
冷情淡然一瞥。」我想蘭親王還是把這些收回去吧!「」咦!「蘭天際怔了一會兒,頭一回被人拒絕。」冷情!「冷老王爺怒瞪著這個叛逆的孫子,拒絕蘭天際後果他知道嗎?萬一把他惹火了那怎麼辦?那冷家不是不用混了。」皇上及後宮中送來的謝禮已夠多了,不差蘭親王這一筆,且這些都是皇上贈與你個人的貴禮,我一個小小的王爺也不方便收下。「
皇上饋贈這般重禮,是鮮少人能擁有的,而蘭天際正是其中之一。」此話言重了。
皇上送我的物品已是我的所有物,我本來就有權力再轉送,你倘若是擔心皇上那邊的話,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絕對不會有事的。「
蘭天際沉穩地看著他。
他真是難得,一般人根本不會拒絕,或者是不敢拒絕他本人,因為他蘭天際代表的就是權勢。
冷情這種特別的男子,他很欣賞,至少他敢開口拒絕。」我的答案還是不,我只是恰巧救了令璦,而冷府也早已收了謝禮。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還是請你收回吧!「冷情還是回絕了,他救了蘭心只是碰巧,並不是貪圖這些厚禮。」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是我替小女送的禮物,跟皇上他們送的意義是不同的,且這是蘭心她特別交代要我好好給你一份大禮……「蘭天際仍是謙謙有禮的解釋。
冷情直接開口打斷他的話。」我救的人是她,如果她真的想謝我的話,那就請她自己來找我吧。「蘭心,一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之軀,如果她真的有誠意道謝的話,至少得親自道謝,而不是透過她爹來傳話。
蘭天際不得不說他真的是很特別的一個人,當今朝廷中能敢這樣跟他講話,冷情是頭一個。」冷情,注意你的措辭!「冷老王爺再也忍不住地開口,他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蘭親王親自送禮,這是多麼難得的事,他只要把它收下不就得了,說什麼鬼話呀!蘭天際不怒反笑。」老王爺不打緊,年輕人直性子,我不會計較的,想當年我也是如此。「
他凝視冷情道。」你講的話也不無道理,蘭心確確實實該好好跟你說聲謝,我會轉告她的,你要什麼禮物儘管跟她說,我想她沒有拿不到的東西。「
他驀地微笑,蘭天際非常知道他女兒的份量,她是宮裡的寶,一開口向來要什麼有什麼。」蘭親王,真不好意思,讓你白走一趟。「
冷老王爺不悅地瞥著冷淡的孫子。
蘭天際起身。
沒這回事。
好了,天色晚了。
我也不久留了。」
「不送。」
冷情迸出一句話,差點氣炸了一旁冷老王爺。
蘭天際並沒有生氣,在出門前,忍不住又瞥了冷情一眼才離開。
蘭天際的脾氣好得嚇人,他竟沒有生氣!冷情這個人跟兩個好友一樣懶得去巴結人,所以對蘭天際沒什麼好臉色,但蘭天際的反應讓他感到驚奇,宮中的大官,無不狗眼看人低,想不到蘭天際貴為宰相卻這般好相處。
冷情莫名其妙地欣賞起這個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蘭親王。
真是很特別的人。
很特別的人。
蘭心心中盤桓不去的五個字,那是爹從冷王府回來時,對冷情的評語。
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竟然敢回絕爹,也一迸回絕了她的謝意。
蘭心,這生中很少被人拒絕,或許也該說沒有人敢拒絕她。
因身份特殊,從小到大,她要什麼有什麼,爹娘寵她,皇上、皇太后更溺愛她,她正好又和眾表兄妹--現任的公主、皇子們處得極好,所以她宮裡、宮外全吃得開。
頭一回被人拒絕的感覺好奇怪,也好不習慣。
有點像把自己的熱臉貼在別人的冷屁股上頭一樣--自討沒趣。
「蘭心,你在想什麼呀?」五公主輕喊。
一張和蘭心姿色不相上下的嬌美絕色,朱唇輕合,露出淘氣的梨渦取笑著她。
「沒事。」
蘭心輕搖頭。
「沒有嗎?你卻在我面前神遊太虛,未免太不給我面子了。」
傅鈺沒好氣道。
活像跟她聊天是多麼無聊的一件事,太侮辱她了。
蘭心微笑以對。
「傅鈺,你知道我小病初癒,自然精神不佳,還請看在我姑且還算是病人的分上,不要跟我計較吧。」好不容易腳傷好了,她才能溜到宮裡來玩,她可是躺在床上躺怕了。
「是呀,腳踝受傷會影響大腦的思考中斷,嗯,我今天倒是上了一課。」
傅鈺嘖嘖稱奇。
「對了!你這陣子不在宮裡,不知道宮裡有多熱鬧呢!」傅鈺突然想起來的拍手。
「真的?是皇上設宴我不知道,還是永倫哥又辦了什麼競賽,唯獨我沒參加到?」蘭心的小臉寫滿了好奇。
「才不是呢!現在宮裡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在談論冷情王爺。」
她輕笑。
「為什麼?」蘭心不解,也好奇眾人談論的內容。
「其一,當然是因為他救了皇上的愛女你呀,其二,本來冷情王爺的長相就足夠吸引女人的注意,二者相加,冷情王爺的閒言閒語就更多了。」
傅鈺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在我沒待在宮裡的這段日子裡,突然多了他這號人物,我還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蘭心也沒掩飾她的確不知道冷情的事情。
「你爹有沒有說什麼?比方冷情的身世背景……等。」
傅鈺突然神秘兮兮地問。
「爹沒有多說什麼。
對了,你知道什麼秘聞嗎?」蘭心開門見山問。
「什麼秘聞!這是真實的事情。」
傅鈺拉高聲音道。
「什麼事?快說。」
蘭心好奇心被她勾起的催促。
傅鈺看看四周的御花園內沒有人,才小聲的開口。
「冷情王爺,雖然名義上是冷老王爺收養的孫子,但事實上冷情的真實身份是冷原王爺的私生子。」
「私生子!」蘭心驚訝地脫口而出,傅鈺連忙掩住她的小口。
「小聲點,你若是想公開這件事我是不反對,但不要告訴別人是我告訴你的。」
傅鈺立即撇清關係,以免被父皇責罵。
「你沒騙我?」
他真的是冷原王爺在外頭的兒子?
「不是公開性的,只有宮裡少數人知道。」
她得意的微笑,宮裡的八卦消息一向瞞不過她。
誰教她人緣好、關係佳。
「私生子?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王公貴族在外有著三妻四妾都不稀奇了,私生子又如何?」蘭心有些不懂他們為何要神秘兮兮。
「據父皇說,因為冷老王爺不肯承認冷情的身份,所以他一直流落在外,直到冷原王爺受了傷,失去知覺,牽扯到爵位繼承的問題,所以冷老王爺才不得已地認了他。」
傅鈺照實講。
「不得已?為何?」蘭心大皺著眉。
「冷老王爺是重門第觀念的人,冷情的娘,既不是王公也不是富豪之後,只是個平凡的小百姓,所以他根本不肯承認她。」
傅鈺轉述。
「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他終究也算是冷家的後代呀。」
蘭心眉心更緊。
「誰知道呀!」傅鈺基本上也覺得冷老王爺的做法不對,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也沒辦法插手。
蘭心不是沒有聽過人家說過冷老王爺很勢利,但她沒想到冷老王爺竟是這麼的冷血。
難怪冷情的臉上總是冷冰冰的,還帶抹不屑的笑容,想必和他的身世、成長過程有關。
他一定在未進王府前吃很多的苦頭……一想到他受的苦,蘭心突然感到心裡好難過,不免對他又同情了幾分。
蘭心又道:「你還知道冷情的什麼事情嗎?」傅鈺想了一下才道:「冷情的名聲隨著他冰冷、幾近無情的作風而聲名大噪,而他正好和宋焰及聶名又結為好友,而且都是出了名的風流,於是三人名字常被人擺在一起,便成了大家茶餘飯後閒嗑牙的對象了。」
談起宋焰、聶名兩人都是宮裡無人不知的大人物,外表一樣的英挺、俊逸,一樣的受歡迎,尤其是受未出閣的閨女賞識。
「原來是這樣。」
宋焰、聶名這兩個人她並不陌生,原來他們是朋友。
「你和冷情熟嗎?」
「不熟,因為他討厭宮宴和應酬。
不過他倒和三皇兄還有些交情。」
傅鈺冷淡地道,冷情臉上老掛著臭臉,這種人她才懶得和他認識呢!
「永倫皇兄?」她很意外地開口。
「嗯,還不是臭味相投、物以類聚。」
傅鈺沒好氣地開口。
蘭心立即明瞭傅鈺的意思,永倫哥的艷史在宮裡也是出了名的。
「不談他們了,呀,坐得好累!」傅鈺不怎麼優雅地伸著懶腰。
「我們來比賽如何?」蘭心微笑地建議,她也想動動身子,休息了十來天,快悶壞她了。
「好呀。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跑到我那兒。」傅鈺興致沖沖地附議。
蘭心一點頭,只見兩個外表秀氣文雅的公主,沒半點淑女形象地拉開步伐狂跑著。
銀鈴般的笑聲傳遍她們經過的蜿蜒長廊,幾個侍女和太監看到了也不禁微笑地看著兩個好動又活潑的公主從他們面前奔過。
「哈哈……」
蘭心看著傅鈺領先在前,便投機取巧,立即拐個彎轉抄小徑,一轉身已在傅鈺面前,她轉頭微笑。
「傅鈺你太慢了!」
傅鈺哇哇大叫。
「蘭心,你使詐!」
「嘿!你也沒說不能走小徑啊!」
蘭心朝她扮著鬼臉,忘了看路,一個不小心絆到個石子,整個人倏地往前飛去。
「呀--」蘭心尖叫著。
慘了,她又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