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人影站在崖邊,看著夕陽漸漸沉入海裡,唐棻看癡了。
「好美的落日之景,澈著水光十色的湖色,真美!」
「是的,很美!」他摟著她的腰,輕吻她的雙頰。
「我不想離開耶!若能一輩子住在海邊,也是挺好的事情。」
「晚上海風很大,不成!等會兒我們還得回客棧中,再不走,真的只能露宿荒地。我是無所謂,就是你身子單薄了些。」經過他力勸的多吃點,卻不見她多長一些肉呢!
她輕笑著。「才不會呢!我自己就是個大夫,哪會不知我身子的狀況,你別老惦記著我的身子瘦嘛!」
他在她耳畔低語:「我私心地想把你養胖一點,不然總覺得你輕得連風都吹得走。」
她挑著眉。「你想把我養成像楊貴妃那般?」
「那又怎樣?反正我養得起你。」他一副有何不可的模樣。
「萬一我哪天真變成那副模樣,我看我可會被你給嫌死了!」她嬌嗔地回嘴。
「不會的!我愛的是全部的你。不論你變成怎麼樣,依然愛你。」魏武深情地瞥著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唐棻聽到他的話語,心中溢滿著幸福的泡沫,他終於說出口了: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魏武,我愛你、我愛你……」她好愛好愛他喔!
「傻丫頭,怎麼哭了?」魏武心中快樂不已,笑著看她。
「人家高興嘛!」魏武心滿意足地摟住她,什麼是幸福的事呢?在他看來,此刻就是幸福的寫照呀。
魏武突然看到唐棻的眼神有些落寞。
「在想什麼事?」魏武手指著她的心,想知道為何她會露出這種表情。難道她在這裡不愉快嗎?這點他從沒想過。
唐棻輕擁著他道:「覺得自己太幸福了,突然想到一個人,有些擔心,她是我家的管家徐嬤,打從她要上京城找我父親收的徒弟後就沒有消息了,我好幾次托人送信到城裡,但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她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才一直沒有跟我聯絡……我好擔心喲!她可能連戰父親身亡的消息都不知道吧!」原本以為徐嬤應該會來魏府找她,但也沒有.。
「是嗎?」他低語道。
「或許她真的出事了,怎麼辦?你可以替我想辦法嗎?」唐棻有些心急地望向他。
「那你把京城那兒說詳細些,我派人去查查!」魏武不忍心看她著急的神態,接了話。
「你願意?大好了!我一直不想麻煩你,但她始終沒有消息,令我相當擔心,怕再等下去,也是沒有半點頭緒。」唐棻終於露出笑容,心中也鬆了口氣,有了魏武的話,她安心了不少。
「嗯!」看到她那副信任的表情,他好感動,也很愧疚。對於徐嬤,他一直都知道消息,但他卻從沒有告訴過她,他是不是太小人了呢!他真畏縮了,連凌雲二他們登門造訪魏府一事,他也不敢說,哎!他魏武曾幾何時,這般儒弱了!
「怎麼了,在想什麼事情想到皺著眉呢?」唐棻撫著他端正的五官,輕聲細語地道,眸子儘是滿溢著關心。何事會讓魏武有這等表情呢?
他神色一斂,謹慎地看著她。「唐棻,成親了這麼久,你覺得生活在魏府:你喜歡嗎?」
她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回答:「我喜歡那裡,江雲平、王嬤,還有大家都待我很好,何況這裡還有……你呀!怎麼突然間我這個問題呢?」說完,她無限嬌羞。
「我想知道你的感受,我承認我不是個很好的丈夫,打從你嫁進來了,我似乎沒有好好在乎過你的感覺。平日又要忙商行的帳務,沒辦法照顧到你的一切……」
她搖搖頭阻止他的話。「我很好的,你別擔心,有你在這裡我覺得很幸福,我能體諒你的忙碌,你是為了魏府,也包含了為了我,否則我豈可以過著今日無憂無慮的生活呢?」
「你確定你是幸福的嗎?你說過你父親有收徒弟,萬一他們想把你帶走,你……怎麼辦?選我,還是選他們?」魏武神色有些緊張地瞅著她,心底雜亂得很。
「師兄是師兄,而你卻是我的丈夫,我當然是選你!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要我的話,我可能……可能就……」唐棻講到最後,輕咬著唇,眸子蒙上一層憂愁。
「傻瓜!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是如此的愛著你,除非是你不要我了,不然我今生是絕不會放棄你的!」愛一個人為何會如此痛苦,他只是愛她呀!偏偏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辦法挽回,要怎麼樣他才能不傷害她,不讓她恨自己呢!
「你知道我的心的!在林子中被你所救,我就愛上你了呀!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是的!第一眼見到他,她的心就懸在他身上了。
他暗啞地開口:「萬一……我不小心傷了你最重要的人,像親人那般的人呢?你可會體諒我的不由自主,我的苦心?」
「你不會的,我現在的親人只有徐嬤和師兄們,還有……還有我父親那邊的親人外,就沒別人了;而我父親那邊的人,我也還沒有機會去找他們,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有我唐棻這個人。師兄他們應該不會和你有什麼利害關係才對,是不是?」
魏武深深地看她一眼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倘若我有一天不得不傷了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你可會站在我這邊呢?」
「不!」唐棻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她倉皇地推開他,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搖頭。
「唐棻,我要知道你的答案,倘若在這時候你還會選擇我,留在我的身邊?」魏武困住她的身子,黑眸炯炯有神,非要聽到她的回答不可。
「不要叫我做回答,我沒辦法承諾的。我是這般愛你,但我怎麼能任你去傷害如同親人般的他們呢?魏武,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你難道不能原諒他們,畢竟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呀!」唐棻哀求著他,魏武今天的話讓她好害怕,心頭有陣不祥的預感,恍若不久就會發生什麼大事。
「如果那不是一件說原諒就能解決的事情,而是非要你死我活呢?」魏武輕歎了一聲,若是可以原諒唐玉青,何必要他死呢!
「不要!我不要任何人受傷,魏武,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失去任何人呀,失去你我一定會不想活了……」唐棻聲音硬咽地抱著他,眼眶已泛起了水珠。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吧!別哭了……」魏武心折地吻去她的淚,他實在說不出口,光是試探一下她就已承受不了,萬一屆時她知道了事實,他真不敢想像她的反應會是如何!
唐棻撫著他的臉由他眸中的愛意,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但為何她的眼皮直跳呢?她不相信他會傷害自己,但那般陰霾的念頭,卻是揮之不去,明明他們距離那麼近,為何他卻似乎離自己很遠呢?
「魏武,別離開我……」她主動地迎向他的唇瓣,訴說她的深情和不安全感。
他長歎了一聲,深深地擷取她的一切,就讓他們忘了一切吧!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山林女子唐棻,而他只是個為她著迷的男子魏武呀!
午後,一輛馬車揚塵而過,最後進入魏府。
一直監視著魏府的人,馬上回報給凌雲二他們。
魏武他們一行人才進門休息,便收到江雲平的眼神,他瞭解地點頭,和他到一旁安靜的角落。
江雲平盡量壓低嗓音地道:「凌雲二果然在你們走的隔天,就派他二弟凌浩鵬來要人了,我以你們外出不在的理由阻退了他們,但他們一直留在城裡沒有走,且還曾去夜探小琪那裡要找你們,總之,我想他們並未死心,恐怕是非見到唐棻不可。」他去看小琪時,聽到她講有人夜探別苑時也嚇了一跳,且照她的形容分明是凌浩鵬,所以他才敢確定。
魏武眉頭深鎖,輕歎一口氣。「我瞭解了。還有小琪那裡沒事吧!」
江雲平一派氣定神閒。「沒有,雙方都沒有人傷亡,不礙事的。」
「那就好!」
「唐棻那邊你打理好了嗎?她有什麼反應?」江雲平挑眉,詢問道。
「我……還沒完全告訴她,我沒辦法在那種情況下說出一切。」到底該怎麼樣才能圓滿解決呢?怎樣才會使唐棻所受的傷害最小呢?他不願傷害她,但偏偏他今日卻是騎虎難下,說與不說都是為難之處呀!
「天呀!那這些天的商務我真是白扛了!累死人了!我敢跟你打賭,凌家的人不用過半個時辰就會衝上門來見你了!」江雲平沒好氣地低聲道。真不知道大哥怎麼這麼娘們,講一件事拖了好些天也沒講,真是讓他急個半死呀!
「我需要時間,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如果她不是唐玉青的女兒,那這一切的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偏偏……哎!
「哎呀!老哥,我也想給你更多一點時間,但情勢無可奈何,你若不在大嫂知道之前,主動告訴她,同她坦承的話,我怕她會承受不住……」江雲平振振有詞的話一字一句地打入魏武的心扉。
並非是他不急,只是魏武真的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時機呀!
突地,傳來一串平穩有力的腳步聲停在不遠處道:「主子,有急事通知。」
江雲平和魏武兩人互看一眼,江雲平召他過來,那名手下低聲地說了幾句話,兩人臉色馬上一變。
魏武像是聽到被宣判死刑地閉起眼,隨後又歎了一口氣。「我去會見他。」
「大哥!我去擋他就好了,你別去了!」江雲平阻止他出門,怕自己心頭的不安真的發生。
「不用了,該來的,躲不過;更何況我已有心理準備了!」魏武穩穩地撥開他的手,腳下卻是沉重的,心中暗忖:凌雲二既然親自上門,表示他必定不會空手而回.
凌雲二視線望進魏武的眼神,好一個偉拔的男子,氣度不凡,非籠中之物呀!如果沒有過往的那一段恩怨的話,或許他和唐棻是相配的,只可惜呀!
魏武看到一名玉樹臨風、溫文儒雅的白面男子,清明的眸光中訴說著他的聰明和鎮定。「在下魏武,身旁的是我的義弟江雲平。」
「在下凌雲二今日特別登門拜訪,很榮幸你願意抽空撥見。我身旁的人是我的妻子上官楓和我的二弟凌浩鵬。」凌雲二拱手一拜,臉上仍是有禮的面容。
上官楓簡單地欠身,眼珠子掩不住好奇的目光直看著魏武;而凌浩鵬的臉色就十分難看,一臉嘲謔地回禮。「我都來魏府這麼多趟了,想必魏府的人都認識我了巴!」
「浩鵬!」凌雲二用眼神警示著他,凌浩鵬冷哼了一聲撇過臉。
「別斥責他了,是我們怠慢了。」魏武可以體諒他的心情,的確是他們有意的迴避呀!
「舍弟還年輕,比較不懂事,之前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凌蜃二先禮後兵。
「凌兄,客氣了,是我們招待不周!」魏武淡然地道。
「嗯,其實舍弟也沒有什麼惡意,他只是想見唐棻而已,可是魏爺似乎有為難之處,不知是為何?」凌雲二輕輕地把話鋒一轉,切入主題。
江雲平插口。「我大嫂在回來的途中著涼,目前不宜見訪客,你有話,我可以代為轉告。」「魏武,睜眼不說瞎話,唐棻有沒有病我們都心知肚明得很,再裝就不像了。」凌浩鵬眠緊嘴,忍不住回嘴道。
魏武沒回話,臉色一沉。「你們今天一定要將人帶走?」
「沒錯!我們都明瞭你的身份,也知道我師父是怎麼死的,你何苦要把怨仇報復在我那個完全不知情的心師妹身上呢?」凌雲二直視魏武的眼睛,看著魏武眼中痛苦的目光時,他心中一驚,難不成魏武他……但可能嗎?
江雲平見魏武不語,他先開口了。「要唐棻,也要憑本事。」登時,他擺出了對陣的招式。
「雲平!」魏武忙出聲制止著,但凌雲二挑高一眉,心中倒有十分的興趣。
「說來聽聽!」
江雲平又恢復平日閒散之姿,眼中卻有著精明的眼神。「既然你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恨好奇魏家劍法和唐玉青的武學哪門功夫比較好,所以有個提議:凌雲二你和我大哥過招,倘若今日你勝了,那我們便把唐棻毫髮無傷的奉還;但如果你輸了,人的去留由我們決定,我們保證絕不曾讓她受到傷害,這樣可以嗎?
「凌雲二和妻子及凌浩鵬對看一眼,凌浩鵬開口:「可以,點到為止。」
「成!」江雲平爽快地允諾,不理魏武對著自己直皺著眉,逕自向他眨眼道:
「大哥,你就別客氣了,這一比劃可代表著大嫂的去或留呀!」
魏武默不作聲,征忡了半晌,才派人拿出他的劍,右手握緊,第一次覺得拿劍如此的沉重,雖然自己勝出的機會很大,但萬一自己失手的話,那他和唐棻……還有挽回的餘地嗎?此時此刻他情願她是由自己口中得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至少也有解釋的機會。
在魏府大廳,兩人拿著劍,氣氛是一觸即發,因為是點到為止,故未移師至廳外比武。
拱手之後,名震一時的魏家劍法,從第一式一一展開,對上唐玉青經由學習而自創的唐家劍術,兩人劍鋒一來一往,不分上下,開始了一場龍爭虎鬥。
魏武舞得得心應手,凌雲二也不含糊,一一回招。
不過,魏武一開始並沒有使出全力,畢竟面對的人是唐棻的師兄,他不可能下手大重,而且他從凌雲二的招式中發現唐玉青自創的劍法,抓住了重點,且能化險為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上官楓在一旁緊張個半死,雖知道這場比武只是點到為止,但仍忍不住為夫婿提心吊膽。
突地,魏武一個虛招,凌雲二撲了個空,心知不妙,魏武一個回身,劍已直指他的面前。
「我輸了!」凌雲二輸得心甘情願,他的武功修養堪稱一流,但魏家劍法果真名不虛傳呀!
「承讓了!」魏武不敢小覷他,若非自己先前行走江湖時的經驗和歷練都比他豐富,不然今日誰勝誰敗很難說。
「大哥,你沒事吧!」凌浩鵬立刻衝向前詢問,同時也在心中暗讚:好個魏武,深藏不露。
「雲二,你快把我嚇死了!」上官楓撫著胸口,輕聲地斥責著。
「沒事的!」凌雲二笑著搖頭。
「那就好!你嚇到我了!」上官楓摟著他,才覺得有踏實感。不過她開始討厭魏武了,怎麼可以欺負她的相公呢!
凌雲二知道上官楓的擔憂,摟著她的肩,意味深長地對魏武道:「在下願賭服輸!你會遵守你的承諾好好照顧我們的小師妹嗎?」
「大哥!」凌浩鵬覺得不妥地開口,凌雲二搖搖頭制止他的話。
「我發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放心!」魏武發現凌雲二語中的含意,肯定地承諾著。
「我住在京城裡,如果你們願意過來看我們的話,我會非常的歡迎,徐嬤也在那裡,後會有期了。」凌雲二眼中有絲笑意。
「後會有期了!」魏武感謝凌雲二接受了自己,坦然地拱手和他們拜別。
「嗯!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她,不過我們師兄妹到底也有一段日子沒見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見她一面,我們會停留在這裡幾天,如果你想通了,可以來客棧找我們。」說完,凌雲二他們三人便轉身離開魏府。
凌浩鵬一出門就抱怨著。「大哥!你何必這麼守信用呀!那樣小師妹怎麼辦?我們怎麼跟徐嬤,還有死去的師父交代?」
凌雲二淡然一笑。「徐嬤那邊我來負責。浩鵬,你有沒有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凌浩鵬不明所以,偏著頭看著他。
「魏武他八成愛上唐棻了。」那是一雙墜入情網的眼神呀!看來這件事不見得沒有一個轉圜的餘地。對於報師父之仇,他並不是不熱中,只是師父早交代過徐嬤要她轉告他們,不可報仇。他明瞭師父的意思;同時,也希冀這件事能夠有一個令眾人皆滿意的結果。
「不會吧!」凌浩鵬皺著眉,大叫。
「事情也許會出乎當初我們所預料,而且我相信他會遵守他的承諾。」凌雲二若有所指地道。
「萬一他沒有呢?」
「我會再來要人的!」凌雲二說得簡單,話中卻有令人不可忽視的堅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凌雲二想了一下,道:「楓兒的身體我還不放心,我要等過一陣子再走,反正我已跟爹說過我們會晚一點回去,所以我不擔心商行的事;至於你,就看你要留或是和我們一起走也成!」
「我跟你們一道走好了,我不想自己去跟徐嬤解釋。」凌浩鵬聳聳肩,頗為無奈。
「嗯!」看凌浩鵬一群人離開魏府,魏武的心情沒有因此而舒展,反倒更愁眉不展了。
此刻,他和江雲平二人有默契地往外走。
「那小子功夫不差,幾年之後,想必成就不凡!」江雲平中肯的評論著,在看見魏武並沒有歎一口氣的表情,反倒心事重重的臉色,他直接問了:「還在想大嫂的事?」
魏武有絲疲累。「嗯!如果她不是唐玉青的女兒,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女,那我也不必猶豫不決,更不用傷透心神不敢告訴她唐玉青的死亡真相,大可大大方方地承認我替父母報了仇,卻偏偏……呀!該死!」
「哎!別再說了,你還是快點想想怎麼對大嫂說明真相吧……」江雲平輕歎著氣,搖著頭,期望自己在未來不會困於相同的情況,突然他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桿在一棵樹的後頭,他心頭一個不安,停住了腳。
魏武看他沒有跟上,回頭詢問著:「你怎麼了?」
「你……」江雲平看著隱於樹旁的身影,當那名女子緩緩地跨出一步時,江雲平整個人愣住了。
魏武循著他的視線一看,吃驚地低呼:「唐棻……」
唐棻眼神哀傷地看著他們,最後把視線鎖在魏武的身上,握緊雙手、眼眶泛紅地問:「魏武,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講錯了?」她剛才坐在樹下休憩,沒想到竟將他們的談話內容全聽入耳裡,太殘酷了,她真希望自己今天沒有心血來潮地走到這裡來……
魏武低咒一聲,該死!他剛才和江雲平出來時忘了壓低聲量,也忘了唐棻有可能會來此地,平時她是不會來這裡的,怎麼今天……該死!
「你說呀!」唐棻看到他說不出話來,心都快冷了!爹爹竟是殺了他父母的人!怎麼會這樣!他們的雙親不是好兄弟、好朋友嗎?到底誰可以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大哥他──」江雲平想幫魏武解釋,但魏武卻搖搖頭,制止了他。
「我有事和唐棻談,你把這裡的人全撤走吧!」是他太大意了,還是命運作弄了,他今日擋住了凌雲二,卻怎樣也擋不住該來的命運。
江雲平只好點頭走開,讓他們好好談談。
魏武閉起眼睛後才看向她,決定將全部的事實一一托出。「唐棻,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一直在想該如何向你訴說,現在既然你已聽到了,我也不能再瞞你!不過在我講完全部的事後,我希望你能聽我解釋,好嗎?」
「好。」唐棻安安靜靜地點頭允諾。
時間一滴一滴地流逝,唐棻強忍著極大的震撼,聽完整個故事,待聽完她早已淚流滿面,心已死灰……因為爹,而害死了魏武的父母親;為了報仇,他直接逼著爹自盡;因為她是唐玉青的女兒,所以他才娶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她的父親,是魏武殺的……天呀!
「……唐棻,你聽我說,我承認是我害死了你父親,但我不得不呀!可是在與你初相遇之時,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兒……我愛你呀!你什麼都可以不相信,但請你相信我這點呀!」魏武心急如焚地看著她,她這麼安靜的模樣,大叫人擔心了。
「莫怪你會問我那些話,原來你傷了我最重要的人就是我父親!」唐棻喃喃自語,她幾乎快支撐不住了。前一刻,她還一直深信父親是自然去世的,而她有個深愛自己的丈天:今日,丈夫卻是殺了她父親的真正兇手,而她的丈夫也是因為復仇才娶了自己……哈!這一切是多麼的可笑呀!
她痛苦地嘶喊著:「我竟然嫁給了殺父兇手!我竟然嫁給了我的仇人!而此時,你卻還要我相信你愛著我?你的一切佈局全是為了要對我報復,讓我愛上你也是你的復仇之一吧!對不對?看著我愛上你,你很得意?是不是?」
「唐棻,不是的!我真的愛上你,打從救了你開始。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也不希望我們是敵對的立場,我也不希望傷了你呀!」他痛苦地狂喊。
只是,唐棻被傷得太重了,她心痛地塢住雙耳,拒絕聆聽他任何解釋的話。「別再說了,你對我的一切都是謊言!看我被你愚弄,你很開心,是嗎?徐嬤一路上發生這麼多的災難,也都是你算計的,對嗎?」
「你不能這樣全盤否認我,我不是那種小人,如果要算計她,她還會活著到達京城嗎?」
她硬咽地道:「也許你失手了!」
「唐棻,你不要這樣子,你冷靜些!」他抓著她的身子,猛搖晃著她。
唐棻臉色蒼白地看著他。「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冷靜!如果今日是我殺死你的父親,你還能這般地冷靜嗎?」
「我……」魏武啞口無言了,如果是他的話,他會巴不得立即殺了她。
「為什麼要殺了我爹,當初你又為什麼要救我!何不讓我被蛇咬死算了!為什麼在殺了我爹後,不一刀殺了我了事!我是你的仇人之女呀!你那時不下手,那你現在為何不痛下毒手呢!」唐棻看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心中的苦益發澎濟,又哭喊又氣得捶打著他。
他沒有反抗地道:「唐棻,如果打我可以使你減輕痛苦,那你盡量打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認識你?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不殺了我?我情願我自己犧牲生命來換取我爹的命呀!你知道嗎?你知道嗎?魏武,為何不殺了我!為何不……我恨你!我一輩子會恨你的呀──」
「唐棻……」魏武見她捶得手部紅了,仍一直不肯鬆手,無法坐視她如此傷害自己了,他兀自點了她的睡穴,她才安靜了下來。
她的反應,比他預估的還激烈;且她一點都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解釋呀!
他輕摟著她,拭去她頰上淚珠,摩挲著她的臉。「唐棻呀唐棻,我用我這一顆心,全心全意愛著你呀,你可知道,只是現在的你完全看不到、也聽不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