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龍正欽開出的婚期距離那天他們討論的時間只有半個月,所以一切都很急迫,他忙著開拓亞洲的市場,而她忙著處理千條的工作,一切都是靠著他的機要秘書李敬先生來傳達兩人的事。
在星期一時,李敬中午就帶著一家知名珠寶名店的經理,外加幾個保全人員護送他的公事包。樊曉薔看到他公事包滿滿的全是鑲鑽的寶石,一顆比一顆名貴、一個比一個大,像是暴發戶戴的飾品,她冷眼看了一下,沒興趣地偏過臉。
李敬詢問著她。「夫人覺得這些訂婚戒指如何!」
「只是個名義上的訂婚戒指,這些似乎太浪費了。」樊曉薔和龍正欽商量好了,兩人只請自己人,一切從簡,不宴客不公開,只在禮堂結婚算是正式一點的行禮。訂婚戒由她選,拮婚戒他會準備,由這些首飾看來,她的婚戒若是名貴及大到極點,她是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總裁希望夫人高興。」
樊曉薔嘴邊浮起了冷笑。「他的心意我知道,回去轉告他,我會自己選戒指,不用他勞心。」想必龍正欽對她的評價並不高,但她不在乎,她會選她中意的,而不是讓他滿意的。她沒有必要討好他,畢竟她並非心甘情願地要嫁他。
「是。」李敬只能如此回答,因為樊曉薔看來非常的生氣,他打發珠寶商及保全人員。「對了,總裁要我帶你去試婚紗,他請了人在婚紗店準備了目錄等你去選款式。」
「不用了。」她有意地道。
「夫人,你該不會要在禮堂上穿便服?」李敬不覺得總裁會接受。
「或許喔?」有何不可,為何上禮堂一定要穿正式呢?平凡又何妨?
「夫人,你別為難我了,這樣我很難跟總裁交代。」李敬露出有別於平常的軟化態度。
樊曉薔猶豫了一下才道:「婚紗我自己準備,準備好後,我會通知他來試看看合不合身。」
「來得及嗎?」李敬知道她是服裝設計師,但要在時間這麼趕的情況下做出一套,可能嗎?
「如果到時候他不滿意他的禮服,他可以自己去訂做,我不會反對的。」
「是!」李敬只有吶吶地道,又跟她討論了一些細節才離開。
樊曉薔看他走掉,眼中浮起了譏笑,可笑的一場婚禮。要結婚的主角,竟是派著一個男秘書溝通他們婚禮的行程,看來也注定了這場婚姻不會有多好的結果。
昨天他打電話過來問她想在哪裡結婚時,她毫不猶豫地說出「教堂」兩字,而他的反應是停了良久才很勉強的答應,她信基督當然是在教堂結婚,而且那是她長久以來的一個願望。只可惜,她未來的夫君不是她所挑選的人,否則一切會更完美。
禮服……那件禮服給他穿是可惜了些,那原本是她要給她所愛的人穿的禮服呢!看來,也只有當作是施捨他了。
他們的婚期在最浪漫的聖誕節當天舉行,真是諷刺得很,沒想到他會選那一天,而她沒有反對,早結晚結都一樣,反正再拖也拖不了多久,就依了他。
從來沒想過她的婚禮,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舉行的。沒有興奮和愉悅,只有無奈。
她的唇邊不免露出個淒苦的笑容。
「她不滿意?嫌太小?」龍正欽從公文中沒抬頭地問著跟在他身邊有四年的秘書。
李敬淡淡地開口。「不!她嫌太大。」
「是嗎?」龍正欽這下抬頭了,他以為她喜歡大的。算了,隨她便了。「她挑了婚紗了嗎?」
「沒有。」李敬小心地講。
「為什麼?」龍正欽停下正在批閱公文的手,她難不成在跟他唱反調?
「她說她會準備好禮服的,她是個服裝設計師。」李敬最後補充著。他很少看到龍正欽生氣的時候,但好像只要一扯到樊曉薔那個女人,他就會不悅。
「喔!好吧,那我拭目以待。」龍正欽看到李敬急急地解釋,不免快失笑了,他以為自己會發飆嗎?才不!隨她了,她若是最後要穿牛仔褲上禮堂,那是她的事。「其他的事情,有問題嗎?」
「沒有。禮堂那邊已打理好了,時間上都沒問題。婚紗照,她說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忙,而且她說拍個意思就可以了,反正主要這一切都是做給她家人看的而已……,」李敬把樊曉薔告訴他的話照說一遍,且愈說愈小聲,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不願意嫁的新娘,一切從簡,不像別人還大肆宣傳。
龍正欽濃眉揚了起來,她竟然這麼講?雖然他不見得多願意拍,但看在她身為自己妻子——雖然是名義上的而已,可一生只有一次,她難道不想隆重些,他不免想起她真的有那麼不願嗎?至少,他吻她時,她熱烈的反應並不會錯呀!
「無所謂,照她的話做,反正我也不想操那個心。」
「對了,有一點還沒有解決。」
「什麼事?」他沒什麼興趣地問。
「禮堂的人數,還有誰要牽著她把她交給你……等等,她都還沒有決定。」
「我這邊不用算了,我父母親人目前還在環遊世界,所以他們一定是趕不上的,其他的親戚人都在美國,就更不用聯絡了。以後我帶她回去一趟就可以了,所以你只要考慮她那邊的人數就好了。」
「好,我會再跟她確定。還有,這是她要我交給你的紙條,上頭有禮服的地點及時間。」
「好,我知道了。」他順手放進西裝口袋,連看也沒看。
「大致上就是這樣。」李敬報告完畢。
「辛苦你了。」龍正欽揮揮手讓他下去休息。
她還沒決定人數,那表示她還沒跟她父母講,否則樊予天這些天不可能不跟自己打聲招呼的,尤其是婚期訂得這麼近,他們難道不會懷疑些什麼嗎?
看來,他還得有些行動才行。
一日的午後。
龍正欽自己開著車到紙條上的地址,便看到一家攝影禮服公司。
他隨便瞥了一眼,嗯,這家禮服公司的負責人品味還不差,裝潢不華麗但卻精緻及溫馨。他大步走進去,美麗的櫃檯小姐親切地招待他,他直接說出目的。「我和樊曉薔約好了。」
在櫃抬小姐不遠處的身後有一名穿著寶藍色上衣及牛仔褲的人影,那人本來正無趣地看著雜誌,卻因他的話抬起了頭,龍正欽也發現她評斷的視線,他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一個很有個性的女人,外貌也和樊曉薔一樣出色。若說樊曉薔人如其名,像一朵嬌貴又冷傲的薔薇,那這個女人也是,只是她多帶些野性,同樣不怕他冷眼的一瞥。
「樊姊人在後頭,我請人帶你進去。」櫃檯的服務人員請另一個穿著相同衣服的女子領他入內。
等龍正欽進去後,那位藍衣女子才揚起眉道:「龍正欽!原來就是他。」姨一個自傲又冷峻的男子。難怪有那種魄友讓樊曉薔輸得淒慘,她總算見到他了。
丁柔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樊曉薔坐在放禮服的房間裡,她要的禮服已從她的公司內運來了。
她起身看著五年前她一時心血來潮畫下的這一套結婚禮服,碰著這套禮服,她心中總有莫名的感觸。她今生只畫過一件結婚禮服,那就是這件,只因她希望在自己婚禮上穿著親手做出來的禮服,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
如今她將穿上這套禮服,她卻沒有半點她當年做這件衣服的喜悅,這套衣服畫於五年前,但真正完成卻在一年前。
一件純手工製成的禮服,耗費她太多時間,她不知自己為何要花這麼大的心血製作它,也許是她還有夢。一個屬於女人希冀得到幸福的夢吧!
今生她只做一件,只為自己而穿……
對於她未來的丈夫,她只是認識;愛與不愛對她而言,似乎已非那麼重要;至於幸福與否,她沒有資格爭取……傑……他到底是誰?周旋在她夢中十年,給她幸福的男子,為何他與龍正欽長相如此神似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走出門,輕輕念著這一句話,它曾是她心中唯一的心願。能找到一個有著和自己相同的想法及心悸的男子,牽著他的手共度一生。
一個視線走入她的眼神,她不知道龍正欽有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但他並沒有講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他應該沒聽見吧,她說得並不大聲,她撇開悵然的感覺,淡然地道:「你來了。」
「嗯。」龍正欽剛才一入門就看到她正出神地想著事情,眼底有著寂然的悲哀,他心緒很複雜,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只知道他並不喜歡看到她那種眼神。
「小翠會領你去更衣室的。」樊曉薔簡單地說,彷若這裡是她的店似的。
不過也沒錯,這裡的確是她另外開立的,不打公司的名氣,純粹只是她及她一位愛好攝影的朋友共同合開的一間婚紗攝影公司。
龍正欽瞥了她一眼走入更衣室,而另外兩名女子也跟她走入另一間更衣室。
龍正欽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所以他很早就坐在更衣室外頭的休息室沙發上看著雜誌,看了半天,他的心思全兜在樊曉薔到底什麼時候才出來呢?
他知道女人穿結婚禮服很麻煩,但他還是頻皺著眉,心裡卻期待她為自己穿上禮服的那一刻,看她因他而嬌艷……
良久,良久,更衣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龍正欽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屏息地盯著她。
樊曉薔穿了禮服,但還沒戴頭紗,不過一襲雪白的婚紗禮服,樣式比起一般禮服來並不華麗、也不繁瑣,但它很精緻、很高貴,看得出來手工很細緻。配上冷艷的她,真是一幅美景。當她愈走愈近,龍正欽眼神中閃過驚訝,老天!這套禮服是……
他的思緒全亂了。腦中只有千萬個為什麼?
樊曉薔原本站在門口,看到他穿著自己設計的禮服,她也吃了一驚,那套禮服竟然非常的適合他,他冷傲的氣息在黑色禮服的襯托下,更顯得尊貴,以她的目光而言,看來是不需要改了。
有一瞬間,他眼神閃過一絲深情的眸光,讓她差點相信他正是自己期待的人,而他是她理想中的丈夫。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眼花了,他的眼中怎麼可能會有深情兩字呢?她嘲笑自己後,才朝他走過去。
「衣服看來還滿合身的。」她把職員遣開後道。
「是的。」龍正欽清清喉嚨才開口,此時也才認真地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並不驚訝這件禮服他似曾相識,或許不如他記憶中的一樣,但大原則都在;而他在美國的家裡便有著和這一套相似的結婚禮服,那是當年他想讓她驚喜卻沒告訴她而買下的禮服呀……
他是個衣架子,很適合穿正式衣服,看起來有絕對賞心悅目、引人一瞥的氣質,如果他是個模特兒,她會給他滿分的。
他看著她的臉想讀出什麼訊息,見她沒說話,他忍不住開口。「這是你設計的?」
「你怎麼知道?」樊曉薔瞪大了眼,在她沒說明前沒人知道這是出自她的手,因為她是不設計結婚禮服的。另個理由,也是因為她太忙了。
「我猜的!」他眼中閃著光芒。「為何要自己設計?」
「沒見到中意的禮服,我希望至少穿自己親手設計的婚紗。」她不多疑地開口。
幾乎類似的話,卻讓他有不同的感受,現在她的話不如當年,此時她只是因為他要和她結婚,她才拿這一套衣服,若這位男主角不是他,這件男男禮服仍是由她的丈夫來穿,一思及此,他臉色頓時變得相當的難看。
樊曉薔不懂為何他突然變了臉色。
一個聲音打斷他們兩個人的思緒,名叫小翠的女孩訕訕地開口。「樊姊,丁姊等得不耐煩,催你們去化妝了。」
「喔,抱歉,告訴她一聲,我們馬上就下去了。」
「好。」小翠先下樓,在她身旁的另一個女子則幫樊曉薔拉婚紗。
「你去化妝吧,我等一下再走。」龍正欽坐在這裡的沙發冷眼地道。
樊曉薔知道化妝不會太快,沒必要讓他在一旁看,她答應了一聲便出門了。
龍正欽回想到有一回他和「凱兒」經過服裝店時,她曾說過的話——
她嘴角綻起沉醉嚮往和甜美的微笑。「我這輩子只會為一個男子披一次婚紗,而他的眼中必然有和我同樣的情感,我的美麗只有他能看到。」
「凱兒,那個幸運的人必然是我,因為我絕不允許你穿著婚紗嫁給別的男人。」
她摟著他吻。「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真心的期望那個人是叫傑的男人。」
她眼睛閃了閃。「若不能買下它,至少我希望在自己婚禮上時,能穿自己設計的禮服。」
「好,我期待那一天的來臨,希望不是你白髮蒼蒼的時候。」他微笑地看著她,因為她根本沒學過嘛!
「你取笑我,討打。」她嬌嗔地追著他,他只有寵溺地任她撒嬌,直到她笑容綻開為止。
龍正欽慢慢把思緒收起來。過往的事,只會讓他更痛苦而已,此刻,卻因她說出的一句話,又讓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一個敲門聲,是通知他去拍照的時候了。
他收起波動的思緒,一張嚴肅的面孔又戴了上去。
龍正欽一進入攝影棚,立刻對樊曉薔那張芙蓉出水的面孔驚艷,他吸了一口氣才走過去。
「可以拍了嗎?」他佯作一臉厭煩地問。
「嗯。」沒有稱讚、沒有美言,這雖在樊曉薔的意料之中,但心裡卻不禁愈到十分地失落。
她望向好友丁柔,丁柔早就看著他們兩個人好久了。「你們好了就開始。」
龍正欽對這個堅定卻又清晰的聲音感到好奇,一回頭就看到那個穿著藍衣的女子,她不就是他剛進門看到的美人嗎?
樊曉薔怕丁柔刁難龍正欽,用眼睛暗示她一下,接著開口道:「我幫你們引介一下,她是這家店的專屬攝影師丁柔,也是我的好朋友。丁柔,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龍正欽。」
「龍先生你好。」丁柔硬是扯出一個笑臉。
「我們剛才在外頭見過一面。」一個非常有個性的女子,卻又讓人印象深刻,龍正欽已掌握住她的特點了。
「喔,是嗎?」樊曉薔瞥了丁柔一眼,暗覺詫異。
「龍先生你們好了嗎?」丁柔等得快睡著了,若不是好友的婚紗,她不會特地在去新加坡取景四天回來的隔天就幫他們拍照。
「你拍吧!」龍正欽站在佈景中央直接告訴她。直覺告訴他,這個叫丁柔的女人不喜歡他,對他的眼神可嚴厲了。
丁柔插著腰看著他一副高傲的模樣差點氣炸了,但不可否認,以專業攝影師而言,他是她看過最好的模特兒,自信、傲氣及尊貴集於一身,尤其是他的碧眼非常地明亮,今天她來對了!只是他似乎忘了還有個女主角,算了,先拍他也好。「既然你都站好位置,那我就先拍你,等會兒再換她拍,最後是你們兩人一塊合拍幾張。」
不過當她開始拍著,丁柔決定收回她剛才的話,什麼剛才他是最好的模特兒的鬼話,他是最難纏的準新郎,擺著一張冰冷的酷臉,沒有姿勢,也不配合她的所有指示,他只丟下一句:「自己想辦法取角度,我不配合任何姿勢。」
丁柔不禁暗罵這個該死的大混蛋,果如曉薔講得那麼討人厭,她只拍了五張,卻足足氣了十分鐘。若不是他是樊曉薔未來的老公,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拍出他最可惡又差勁的一面。好在婚紗照一向的重點在女主角,那個「男豬角」她已決定拋棄在北極了,因為他簡直是無可救藥的自負。
樊曉薔曾跟她講過只拍幾張意思一下,但丁柔哪會放過這個機會,雖沒有換裝,但她可足足拍了二十張才放過她。難得拍到大美人,怎可輕易放過呢!
龍正欽看著丁柔對樊曉薔的指示,丁柔不像平常的攝影師要模特兒不斷耍動作,她只要模特兒自然而已。他的眼睛最後還是不免停在樊曉薔身上,她彷彿知道他在看她,她的眼神也正好望向他,兩人陷入不可自拔地凝視著。
或許他們都否認一件事,但他們沒辦法否認的是彼此不自覺的吸引力。
丁柔看見此景,馬上拍下了樊曉薔的獨照和他們兩個人入景的鏡頭,她像是最不識相的人開口說了。「獨照的部分結束了,你們兩個人一起合拍吧!」
丁柔看著龍正欽仍是那副死面孔,她不免要大大地歎氣,光看到他那張像化石般剛硬的臉,她早就不抱希望了。所以接下來的合拍簡直是慘不忍睹,龍正欽沒辦法深情款款地摟著愛妻,而樊曉薔也是全身僵硬的。
龍正欽覺得他受夠了。「我不拍了。」他頭也不回地回更衣室換衣服。
「太好了,我也不想拍了。」這聲如釋重負的人是丁柔,而不是龍正欽的未婚妻。
「丁柔!」樊曉薔沒想到他們兩人如此水火不容。
「若他不是你老公,我發誓我一定會拿花瓶砸過去的。」丁柔收起照相機,差點跳腳,他真是頑固,且一點都不退讓。
「我代替他說聲抱歉。」
「叫他自己磕頭,我說不定會原諒他。」丁柔收好東西,沒好氣地道。
「抱歉,我並不會祈求你的原諒,所以你是看不到那一幕的。」此刻說話的人是龍正欽。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他換衣服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可見他是多麼不耐煩地剝掉禮服的。
「她沒有惡意的……」樊曉薔只能如此解釋著。
丁柔一臉無愧地望著他,他氣死了活該,那樊曉薔正巧就不用嫁他了。
龍正欽當作沒她這個人,只說一聲「有事再聯絡我。」
「喔!」樊曉薔的視線在他消失了良久後才回過神,卻看到丁柔正一臉沉思的表情望著自己。
「他一直都是這樣?」
「對!」
「那你還不後悔?」丁柔心直口快地道出己意。
「不!」因為她做了承諾了,想後悔,他卻不願意放開她。
「你真是太重信諾了,否則……」
她偏過頭。「別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
丁柔撇撇嘴,只在最後問一句話:「你覺得他愛你嗎?」
「不!」樊曉薔直覺地道。他不會愛她,他不過在滿足他男人的自大狂而已。
「是嗎?」丁柔輕揚嘴角,惹得樊曉薔瞥了自己一眼。「以後就可以證明了。」憑她攝影師這種敏感的觀察力和直覺,她敢打包票,那個自大的臭男人絕對對她有情,但卻有一個很奇怪的矛盾——恨?為何?
恐怕這點連樊曉薔自己都不曉得,因為在她的眼中並沒有內疚和慚愧的表示。
這個答案只有龍正欽能回答了。
樊曉薔坐在車子上,低頭就瞥見她手上的訂婚銀戒。小巧卻精緻,沒有大的鑽石,只有一顆小小的鑽石嵌在上頭,透著白光,這是她所鍾愛的款式。
她早選好的一對戒指,也把另一隻送到龍正欽手上。此時她看著放在駕駛盤上的大手,也正套著和她是一對的戒指。
拍完照之後的隔幾天,李敬以電話聯絡,問她婚禮上邀請的名單,她只簡單地道出幾個人,才要他轉給一旁的龍正欽,她需要他陪自己演一場戲,她要帶他回家,因為她昨天以電話跟家裡講了婚事,爹地要龍正欽過去一趟。
真不知道今天會有什麼樣的局面,不過她猜得到自己的兄弟姊妹一定都會到場的,因為她的婚期太趕了。今天回家,他們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眼看著離自己的家愈來愈近時,她的心情也愈來愈緊張。
「你一直想,心情只會更緊張的。」龍正欽觀察她良久後才開口建議。
「我沒辦法不想,因為我們兩個人合演的爛劇碼一定會被拆穿。」她的語氣中飽含無比的驚慌。
「不會呀,我覺得你的演技不錯,想必我們合演情人失敗,責任一定在我。」龍正欽嘲笑地開口。
樊曉薔根本沒心情,也沒聽出他提到演技時的冷峻。「不是演技不演技的問題,而是我爹地一開始就知道我並不喜歡你的事,再者我們認識也不久……」
「就說我對你一見鍾情,所以死纏在你身邊,最後你終於被我打動了,如何?」
「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樊曉薔對於他嘲笑的話,感到火大。「可是我不能跟他們說出實情,他們不會接受這個理由的。而且我爹地現在的病情穩定了我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們的賭約,我好怕他再發作一次……」就是考慮到父親的病,她才更怕;今天若是沒有平安過關,被他父親知道了,他不被自己活活氣死才怪!
「伯父他現在都住家裡了?」龍正欽乾脆轉移話題,省得她擔心不已。
「對!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他身體好多了。」
講著講著,已到家門口了,以她現在的情緒,她就算過得了家人的那一關,也過不了父親那一關,畢竟,他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我們取消婚姻吧!」樊曉薔害怕地道。
「不!我絕不答應。」龍正欽堅定地否定掉這個主意。
樊曉薔絞著手,硬著頭皮下了車,龍正欽輕摟著她的肩,安撫地說道:「你太緊張了。」
「我沒辦法。」演情人,怎麼演?她又不是職業演員。
「對我笑。」
「此時我一點都笑不出來。」樊曉薔僵硬地反駁,上了階梯,她心裡愈來愈沉重。
龍正欽看到她半點都沒有像是墜入情海的模樣,反而像是上了斷頭台,只好想出一個辦法,他低下身來,打算以另一個辦法解決這件事。他火熱地吻她,至少在這個時候她會忘了一切,而她被吻腫的唇,去面對她的家人也比較有說服力一點。或許一開始他的動機是如此,但最後他知道其實是他太懷念她的唇及她柔順的躺在他懷中……
樊曉薔仍像上回一樣,反抗到了最後只能融化在他的手中。
樊曉蘭已聽到他們到來的煞車聲,可左等右等還沒有人進來,就乾脆打開大門一瞧,沒想到卻瞧到他們正火辣辣的接吻,而她身後的一堆人也自然看到全幕了。
龍正欽早忘了他們身在他的准岳父母家的大門前,甚至還吻下她的頸子,若不是突然聽到有人像是壓抑著笑容的咳嗽聲,他恐怕會不只做這些而已。
他沒想到門已打開了,客廳裡頭每個人的表情全是一副曖昧又有著似笑似非的表情,他只有清清喉嚨地道:「龍正欽,很高興見到你們。」
裡頭有三個人很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在這麼尷尬的場合,還能臨危不亂的跟人打招呼的大概只有他了,樊曉薇、樊曉蘭及樊仕澈紛紛站起來和他一握。「很高興認識你。」此時,他們的大姊總算清醒的把臉埋在龍正欽的懷中,全場的人也不客氣地開懷大笑起來。
樊予天很滿意他們的模樣,愉快地喊著:「曉薔、正欽,過來坐吧!」
「是!」樊曉薔被弟妹及他們丈夫老婆的表情弄得一陣紅一陣青,龍正欽他竟然這樣吻她,讓她怎麼下台嘛!
樊予天幫龍正欽引介關毅展、木村拓及宮詩雨,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讚賞。原本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疑慮地準備質問這個龍正欽,但看到那一幕,想必沒有人會懷疑為何龍正欽要這麼急著結婚了,呵!他愛慘樊曉薔了。
一整晚,龍正欽全部以癡迷的眼光看著樊曉薔,讓她差一點就被他的眼神騙倒了,他說她的演技好,恐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扮演一位好情人的表情和動作有多投入、有多真實。她的一顆芳心,差點在他不時的眸光和親密的碰觸之下失了心,只是她沒有,因為她知道從頭到尾他全在演戲,她只是配合著他演了一場鬧劇。
反正到最後,他是非常順利的過關,這全拜他的行為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