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起來幫我搭帳篷!\"
珊妮感到賈德的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她極力睜開眼睛,抬起頭來。她正靠著卡車的角落用一個不舒服的姿勢睡著。
等她能看清周圍的事物時,她才發現黃昏已經降臨,眼前是一片蒼茫的景色。她一定已經睡了好幾個鐘頭了。
但願與世隔絕有助於消除他先前的不快,這樣他們就能享受他們的蜜月了。珊妮飛快地覷了他一眼,但他臉上的怒容使她興致索然。她幾乎害怕看到他憤怒的眼光。
顯然前面再沒有道路了。他把汽車停在一條三到五米深的溪谷邊上。她認為就算他再能幹,也見不得能越過那長長的斜坡而不翻車,可能只有新出現的四輪驅動越野車才能走完這段路程。
她清了清嗓子,問道:\"我們距河還有多遠?\"
\"就在你眼前。\"
她眨眨眼睛說:\"這就是不良河嗎?\"
她早就聽說過,這條河由於種種原因已經乾涸了,只有在春天才會漲滿河水。但她以前從未看過一條乾涸無水的河流。
此刻看到的現實和她把飛鏢擲到不良河上時的想像相差太遠了。她花了點兒時間來糾正自己心中的想像。但這地方對她來說仍然意義非凡。
她望著窗外的天空,\"今天晚上這裡沒有暴風雨。\"她回過頭來,用渴望的目光看著她的新郎。\"你認為睡在這裡安全嗎?\"她朝他嫣然一笑,\"當我告訴梅,我們要在不良河上露營時,我喜歡那時她臉上的表情。\"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久久地盯著她。她用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手臂,\"怎麼啦,賈德?你是不是還在生你弟弟的氣?\"
\"此刻你可以停止表演啦,小姐。\"
頃刻間,他刻薄的語言和挖苦的語調讓她蒙了。
她覺得胃裡一陣難受。一定是有什麼地方錯了,而且還是可怕的錯誤。
\"我不明白。\"她以一種受到傷害的語氣低聲說,她仍然忍耐著。
\"用不著擔心,明天早上你就明白了。\"
她還沒弄明白他的話,他就從駕駛室一躍而下。
\"賈德--\"她努力橫過座位,跟著他跳到地上。但是他像草原上的肉食動物般敏捷,爬進了貨車的後車廂。
他開始往外遞那些破舊的用具。她趕緊一樣樣接著,放在草地上。見他這樣,她覺得絕望,不禁喊道:\"是不是因為你還在難受,所以說這些傷人的話?但是,你不知道,無論你的弟弟說過或做過什麼,對我都沒有絲毫影響。\"
他繼續做事情,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聽
\"我喜歡單獨和你在一起來到這裡!\"她幾乎是在大聲叫嚷,想引起他的注意。\"這裡只有草原、星星和我們。這是我們的地方。有一天,我們還要帶孩子來這裡。對我來說,這裡是聖地--\"她的聲音發抖\"--因為它把我帶給了你。\"
聽著這番話,他很快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賈德,你弟弟想說出他們妻子的不滿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但與你我根本不相干。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他沒有理睬她想要溝通的意圖,手拿一隻草耙跳下車來,走了幾步開始挖坑。
\"如果你想吃東西,你就要自己動手。\"他扭過頭來,小聲說道。\"我生火的時候,你可以把晚飯拿出來。\"他朝一個舊的軍綠色行李袋點點頭,\"那兒有錫紙。每個野牛肉排夾上點胡蘿蔔和土豆,然後用錫紙裹住。\"
不管他有多麼粗暴,至少他現在在跟她說話。她深信,他吃飽肚子後,他那些情緒就會煙消雲散,所以她開始做事,心清也輕鬆了點兒。
他劈開一根原木架在火上。她也找到了要找的每一樣東西,蔬菜一定是直接從地窖裡拿來的。
\"我們的水夠嗎?可不可以洗洗菜?\"她問道,忍不住要去看他肩膀上滾動的肌肉。
他用難以置信的氣力,用斧頭劈開最後一段原木,木頭被劈裂成十幾片。他淡漠地膘她一眼。如果你想待會兒洗個澡,食物有點兒髒也沒關係。\"
她盡量不去招惹他。只從熱水瓶裡倒了一點水洗了洗外皮。然後,按他的指示做好了食物。小心翼翼地做完事後,她告訴他食物已經準備好了,可以烤了。如果她希望他會感謝她,或者對她的工作做什麼褒獎,接下來的話使她的希望落空了。
\"還要點火。從貨車裡給我拿一本目錄本來。\"她像個機器人一樣走到駕駛室邊,伸手從裡面拖出一本來。希爾思公司肯定不知道賈德拿他們的郵購目錄本派了多少用場,甚至廁所裡還放著一本。
這個星期早些時候,她曾經跟他說起過廁所裡那本目錄本,他當時告訴她,那本是用來應急的。
他從他們那裡訂購過什麼嗎?她邊想邊拿著目錄本朝他走去,並把它放在他腳下。從他不多的設備、服飾來看,她覺得他沒有訂購過。儘管心中一陣刺痛,她的唇畔仍然漾出了一朵笑容,但賈德的話卻讓她的笑容僵住了,\"動手把它撕開。\"
幸虧黑暗已籠罩大地,掩藏了他湧出的眼淚。她撕下幾頁紙,揉成一團,填進坑裡。
他根本就沒有理她,一屁股坐下來開始點火。他迅速而熟捻的動作表明這事他以前做過好多次了。讓人奇怪的是,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十分安全,也決不想再和別人來這裡。
不管他現在有多嚇人,她都會原諒他,因力她知道,他正在和他控制不了的某種東西--某種折磨他靈魂的東西--搏鬥。黑夜未結束前,她會用她的愛減輕他的負擔,讓他倆都獲得渴望得到的輕鬆。
他把食物埋進火炭中。她拿起舊帆布套,攤開舖在草地上當作桌布。好像還有一個單人睡袋,兩個人大概也能擠進去,但是只能脫光了睡。到那時,賈德不可能不理她。她愉快地想著。
床一鋪好,她就忙著收拾塑料盤子以及他扔在拉鏈包裡的零散的餐具。包裡還有一些蘋果,可以當作飯後點心。他們可以一起坐在帆布上吃。
見他從火裡往外取食物,她忙給罐頭盒子裡倒滿水,放在盤子邊上。她來這兒整整一個星期了,賈德只給她吃過一個朋友送的野牛肉。
那黃黃的肥肉很難吃得慣,但是她喜歡野牛肉的香味和細嫩的肉質。雖然她不想把野牛肉固定為每天的飲食,但卻不介意他們今晚又吃野牛肉,尤其是當她打開燒黑了的錫紙,聞到那種妙極了的香味時。這使她想起自已有多餓。
\"我最喜歡野牛肉排,特別是這種燒烤的牛排。\"她吞下最後一口牛肉後,說了十五分鐘以來惟一的一句話。\"向廚師長致意,給你最後一個蘋果作為獎賞。現在我去洗盤子了。\"她開著玩笑,遞給他一個蘋果,站了起來。
因為他背對著火坑坐著,天色又太黑,看不清他的眼神。她只能感到他直挺挺地坐著,沒有動。她感到洩氣,因為食物好像沒有讓他高興起來。她不敢讓自己閒著,一直忙著洗這洗那。做完一切後,她拿起身邊的過夜背包,找出牙刷,漫步到不遠處去刷牙,準備睡覺。
她覺得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衣不太合適。她脫掉衣服,換上一件鵝黃色的半長袖齊膝天鵝絨袍子。早晨淋浴之後,她已經灑過香水,現在她不想再用了。
賈德喜歡樸素自然的東西。今天晚上太重要了,不能出任何差錯。這世上所有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婚禮之夜在那件實質性的事情發生之前,最好長一些。
但是,自從遇見賈德,珊妮就一直期待著他把她摟進懷裡的那一瞬間。
她渴望被他急切地抱進帳篷去,但看來她只有等待了,因為他已經漫步離去。他不在面前目睹她鑽進他的睡袋,她還是有點兒高興。她覺得等她進去了他再過來要更好。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也過去了。
珊妮吃驚地坐了起來,留心聽著動靜,\"賈德?\"
\"我在車裡,想睡會兒覺。\"夜涼如水,他低沉的聲音從夜空中傳過來。\"除非我找到一隻野兔,否則我們就吃不成早餐。兔子在日出前就會出來。\"
她渾身透涼,坐在那裡。
不管賈德的弟弟們做了什麼,她不能讓他再窩在心裡。
她悄悄爬了起來,把睡袋挾在肋下,朝貨車走過去。當她翻入車尾進人後車廂後,她想起那句著名的格言:\"大山不肯向穆罕默德移來,穆罕默德只得向大山走去。\"
賈德在車廂地板上的工具設備中給自己找了個地方,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翻身坐了起來。他仍然全身穿著衣服。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別讓教堂裡發生的事毀了我們的蜜月。\"她靠近他,哀求道,\"我們不是說好今晚要建立家庭的嗎?\"
\"這裡沒有地方。\"
她沒有理會他推托的話,一步跨到他身旁,放下睡袋,跪了下來。\"你要做的只是脫掉衣服。\"她在他耳畔低聲說,在他頸後輕輕一吻,再伸出雙手在他肩膀上按摩起來。
他身上一陣戰慄,她感覺到了。覺得他頸背上的肌肉慢慢鬆弛下來,她滿意地笑了。\"自從你父親去世後,你工作得太辛苦了,又沒有人關心你。親愛的,現在你有我了。\"
出於本能,珊妮的手撫過他的肩頭,撫摸著他的胸膛。她開始吻他鬍子拉碴的下巴和臉頰,渴望找到他的嘴。\"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她的聲音顫抖著。\"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想想吧,在所有想要嫁給你的女人中,你娶了我。我知道你是愛上了我。\"她狂熱地喃喃說道。\"就算你沒有說出那三個字,我--我不需要你說那三個字,我想要的就是讓你抱著我,愛我。\"
一瞬間,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愛撫。\"可惜,這並不是我想要的。\"他的聲音很刺耳。
這句話裡有太多的痛苦,她知道他要說什麼。他不能給她提供豪華的生活,他帶她到這裡度蜜月的計劃也受到了奚落,他的弟弟們傷了他的自尊心。看起來她毫無辦法治癒這傷痕。
除非……
\"賈德,\"她悄聲喊道,她的臉頰溫柔地蹭著他的臉。\"我--我本來打算度完蜜月後,再告訴你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但是我決定現在就告訴你,因為我不想看你這麼煩惱。\"
他放開了她的手。他剛才抓得太用力了,讓她痛極了。\"我沒想得到結婚禮物,小姐。\"
\"我知道。在你承認你沒有給我準備禮物之前,請聽找說。\"她的聲音顫抖。
他沒有提出異議,令她備受鼓舞。她坐在腳後跟上,雙一手扶著他的肩。\"你沒有說過任何有關你們兄弟之間的事。但是很明顯,你們之間存在著嚴重的問題。而且,無論他們的境遇如何,你是在艱難度日。
\"如果你不能說,那麼就別說。我也不會四處打聽。但是,我是你妻子,讓你快樂是我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我的禮物應該有助於此!\"
\"一定是什麼比較實際的禮物。\"他轉彎抹角地低聲說。
\"確實是。\"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沒有儲藏這些東西的地方。\"
她長長地吸了口氣\"我知道。但是,我們結婚的時候,答應有福同享、甘苦與共的。所以,這也不算是什麼禮物。\"
\"那麼,那會是什麼呢?\"他的語氣像是在取笑。她知道他話中的意思,他是在極力掩飾家人不和造成的傷害。
\"我--我祖父給我留下的錢。\"
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後,他又問道:\"夠給我買輛新車嗎?\"
\"是的。\"她盡量用淡漠的語氣回答。她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她太激動了,因為他在注意聽她說話。
她不敢再觸摸他,惟恐一切洩露得太快。\"
\"夠買一張相當好的床嗎?\"
\"是的,親愛的。足夠讓你添置一些農機具,並償清你的抵押貸款。\"
看你告訴他些什麼呀,珊妮。你讓他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是說這全都是我的啦,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他拉長了聲調。
\"是的。\"
賈德搖搖頭。\"我不能那樣做。我不能為了錢而娶一個女人。任何為了獲得什麼而與別人結婚的人,比一條貼著泥地爬行的蛇更讓人噁心。\"他用一種強烈的厭惡的語氣說。
珊妮看到了他天性的另一面,這使她不寒而慄。
\"但是,你不是為了我的錢才娶我的。\"她得意揚揚地說,\"你不知道我有錢,而且,這也不是我的錢啦。當我們成為夫妻後,這錢就歸你了,是合法地屬於你的。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用吧。你將收到寄來的文件。我已告訴律師,讓他們用平信寄到華爾城,然後交給你。\"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站了起來,他就像從來沒見過她一樣,仔細盯著她。也許是月光的原因,但她總覺得,是她提到的禮物才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雙手捏成了拳。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繼承了遺產。賈德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他心裡折騰著他。
她仍然跪在他腳邊,揚起臉向他保證道:\"我不在意你怎麼用那些錢,如果你想把它存起來,未雨綢繆,那也由你。但是,如果你的那些弟弟再對你說三道四,我就不客氣了。
他久久地仁立在那兒,眼裡閃著一種奇怪的光亮,這使她害怕。也許她不應該說起他的弟弟們。不管他們對他做過什麼,他們總歸是他的家人。另外,眾所周知,血濃於水嘛。
她想為自己的魯莽向他道歉,但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你最好待在車廂裡。在這兒你會安全些。\"他用一種全新的蠻橫語氣警告她,然後翻身躍出車外,獨自離去。
她恐慌起來,因為他們還沒有把一切事情談透,她猛跳起來叫道:\"你要去哪兒,賈德?\"
\"我要一個人好好想一下。\"他越走越遠,簡短的答話在夜空中飄過來。她淚眼蒙隴地望著他,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心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回來。她離開車廂後門,在睡袋裡躺下來。她早已把睡袋鋪在飼料袋和發電機之間了。
她輾轉反側,三番五次地責怪自己說了那些貶低他兄弟的話。
無論如何,家庭的關係是錯綜複雜的。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一點了。她總是向托德抱怨她祖父,但當托德為她祖父漠視她而表示不滿時,她總是第一個感到煩躁不安,並開始為她祖父進行辯護。
這沒什麼道理可講,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在這一點上,賈德也沒有什麼不同。出於一種想向他表示她是多麼愛他的願望,她得罪了他。她想對他說聲對不起。
整整一晚,她只是偶爾聽見一些聲音。幾天前的一個傍晚,賈德曾經告訴她那是傑卡拉普的叫聲。她緊緊閉著眼睛,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內疚。要是孤身度過婚禮之夜,她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她應該對賈德更耐心一些才對。
珊妮沒有想到他在家庭問題上這麼敏感。她下了決心。以後再也不說任何有關他家人的事了。他是那種凡事都要自己來決定的人,特別是與他兄弟有關的事情。
她應該尊重他的隱私。她急於要告訴他這些,但她等了很久,直到破曉的第一縷粉紅色晨曦像扇子一樣劃開天空,她才聽到他的腳步聲。
\"好,你起來了。\"見她翻過車尾,向他走來,他小聲咕噥了一句。
\"我--我很高興你回來了。\"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擔心他看出自己徹夜未眠,\"賈德,原諒我說了一些你弟弟的事情。我沒有權利說這個。我保證,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你是對的。\"他開始把用具裝進車後廂,神秘地說了一句。
珊妮莫名其妙,\"我想,應該去抓野兔來做早飯了。\"
\"我改變了主意,我們回家去。\"
\"就因為我說了什麼嗎?\"她嗚咽著問道。\"別讓那些話毀了我們的蜜月。就不能假裝我們剛剛才到這裡嗎?我和你一起打獵去。\"
他的回答就是把過夜包甩到了她的腳下。他那噴著怒火的綠眼睛緩慢地掃過她穿著長袍的身子,這種侮辱的審視她以前也在別的男人赤裸裸的眼神中見過,但卻從未在他的眼睛裡見過。這使她所選擇的丈夫成了一個莫測高深的陌生人。
\"穿上衣服!\"
他蠻橫的命令氣得她透不過氣來。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怎麼啦?你怎麼變成了這種樣子?我已經對你兄弟的事道過歉了,你是不是對我給你的結婚禮物心煩?但是你又有什麼可煩惱的?我登啟事徵婚時,就說過我期望與我的丈夫共享一切。現在我們是夫妻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他眼中暴怒的目光就像一記重拳擊碎了近七天來所有的美好,就像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代替它的,是她曾經置之不理的警告,現在,全都在她耳邊響起。
賈德就算在正常情況下,也與別的男人不同。
有時,你剛剛說完\"我願意\",事情就發生了變化。你是在玩火,你會受到傷害的。
不對頭。我一生中參加過許多次婚禮,但是我從未聽過任何人像那樣改變誓詞。
\"我,阿瑪薩·賈德·科特雷,選擇你。羅克珊妮·哈林頓,為我合法的妻子。不論疾病或健康,我發誓愛你,珍惜你,保護你。不論好日子苦日子,特別是苦日子,我發誓決不讓你離開、只有死亡才能使我們分離。\"
珊妮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是不是因為太想找個不知道她是女繼承人的丈夫了,所以看不到別的事情?她的直覺錯了嗎?
她簡直不能相信,嫁給賈德這件事在各個方面都沒有錯,怎麼現在就不對了呢?連牧師都對她說過,他們的婚姻是天作之合。但是,緊跟著她想起的另一個警告。
就算牧師也不知道在鎖著的門後面發生了什麼。一旦你單獨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他也許會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要出發啦!\"粗魯無禮的聲音打斷了她痛苦的思緒,催促著她,\"上車去。\"
\"我還沒有穿好衣服。\"她呆呆地答了一句。
\"那太糟了,我們要走了。\"
他剛說完就伸過手來,一把抱起她,放在駕駛室的前座上。他的舉動絲毫沒有他早些時候的關心和禮貌。
珊妮傷心得欲哭無淚。她側身橫過座位,坐到商品目錄上。等她發現他剛才粗魯的動作扯掉了她睡袍最下面的扣子,睡袍下擺已經敞開時,已經太晚了。什麼都沒逃過他那雙犀利的眼睛,當然也包括她那雙膚如凝脂般修長裸露的大腿。
她急忙抓住天鵝絨袍子遮住自己。在他冷冰冰的注視下,她覺得很丟臉。他把過夜包丟給她,自己就跳上了駕駛座,根本沒有時間讓她換衣服。
在高速公路上沉默的行駛是她一生中最漫長、最淒慘、最難以忍受的時間。雖然她的袍子現在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她還是不相信他竟能這樣羞辱她。
無論是什麼惡魔驅使他,他卑劣無恥的殘酷行為粉碎了她對他的所有希望。他的弟弟們警告過她,說他不正常。但是,她愚蠢得聽不進任何忠告。現在,就像梅常說的那樣,她遇到大麻煩了。
梅。謝天謝地,她還留在南達科他州,等待珊妮度完蜜月。珊妮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更需要這位老婦人。
\"送我去華爾城,我要在汽車旅館下車。然後你就可以回農場了。以後,我們不會見面了。\"
他們駛到通往他農場的轉彎處時,他加大了油門,表明他聽到了她的話。這正是她的意思。但是當貨車飛馳而過時,她的心碎了。她曾度過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的地方離她越來越遠了。
真不幸,這段幸福時光持續得太短了。賈德甚至還沒有同她做愛,現在,他也決不會……
珊妮靠著車門,為她過去對他的看法感到傷心。
他過去是她夢中的\"不良\"男人。但那已成舊夢--那只是一個夢,一個虛幻的夢罷了。
她祈禱華爾城快些出現。她身邊這個男人對她的敵視使她受不了和他如此貼近。
雖然才清晨七點,但外出度假的車已經絡繹不絕。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
當她看見遠處出現的能把她帶離尷尬旅途的拐道時,她頓時欣喜若狂。
當她想到前面等待她的歲月時,孤獨與淒涼席捲了她。沒有哪個男人比得上她傾心相愛的賈德。
隱藏在她心裡的另一個聲音說,也沒有哪個男人會再有機會把她的美夢變成噩夢。
她的腦子一團混亂,好一陣,她才意識到賈德沒有跟著別的汽車駛離高速公路。\"她有一個可怕的預感,他是故意錯過了轉彎。她的心因無名的恐懼怦怦直跳。她急忙回過頭來。
\"賈德?\"她的聲音硬咽,\"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不開到華爾城去?\"
\"因為我要帶你回家。\"
她低下頭,盡力忍住眼淚。\"梅和我已經安排好要回紐約去。麻煩你轉回去,讓我在汽車旅館下車。你也不想繼續這樁荒唐事吧!\"
\"我怎麼想與這事無關,小姐。\"他用陰沉的語氣慢吞吞地說,\"只有死亡才能使我們分離。這是牧師說的話,而且這也是事情將繼續進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