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究竟包不住火。終於,太子沒在南下迎親隊伍中的真相,已經被八賢王知道了。
現今,朝遷一片紛紛擾擾,到處有人耳語道,皇上只是故意要將八賢王之女娶進宮中當人質,其實並非有意聯煙。
同樣的,也有傳言說八賢王因無意交回兵權,又得提防皇室逼迫,因此便打算藉著聯煙誘引太子南下以為人質,好警告朝遷別輕舉妄動。
原本,八賢王還認為這一切只是有心人士暗中散佈謠傳而已;但一發現前來迎親的人,竟是個假太子,而非真太子,對於這些眾說紛雲的謠傳,也就信了七分。
王爺心想:皇上若非真有意為難,另有陰謀,又怎會送個假太子前來迎親?這分明就是個陰謀!
然而,此時在皇宮中,卻又有另一個場令人震驚的消息——太子的確沒有南下迎親,反而偷偷回到東宮,一日卻被發現毒發身亡,死在寢宮當中。
此消息一傳出來,立刻驚動了全國。
原來應該南下迎親的太子,卻突然出現在寢宮中,還中毒身亡,此事實在詭異;再加上向來精明睿智的太子,竟然莫名其妙被人毒死,這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由於之前皇上與八賢王不合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再加上雙方各懷鬼胎的聯姻政策,也早鬧得滿城風風雨雨。
如今,太子沒有南下迎娶八賢王之女——雪櫻郡主,眾人紛紛猜測,關於之前皇上無意聯煙,卻有意要將雪櫻郡主引進宮中以為人質,牽制八賢王的傳言是否屬實,再加上現今郡主無故失蹤,已有謠傳郡主早被送入宮中軟禁,無論消息是真是假,傳聞似乎已成為事實。
另一方面,太子的毒發身亡,又似乎暗示著八賢王為謀奪政權欲先殺太子,而後圖謀造反的謠言民實現一半了。
太子猝逝的傳聞震驚了皇宮,皇上勃然大怒。先前風風雨雨的謠傳,直至今日已浮上檯面,南北政權對峙局勢已定,一場無法避免的內戰即將爆發……全國上下的平民百姓已感到極度不安,甚至時有騷動所聞。
???
雪櫻緊閉雙目靠在葉孤城懷中,想著葉孤城與她分享的一切過往心事,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她突然想到,數日前,那群奉命前來追殺她的刺客所說的一切;這麼看來,的確是有人想利用暗殺她來達成某項陰謀嘍?
如果對方的目標是她,那麼這事一定銀爹爹脫不了干係。
這樣說來,難道爹爹也在這樁陰謀的威脅下,有了危險!雖說爹的武功高強,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行!她得設法回去警告爹爹才行。
心中念頭一起,她不禁又十分掙扎。
如果她一走,難保爹爹會再放她出來;那葉孤城該怎麼辦?只是,她難道能眼睜睜看著自小疼她、照顧她、養育她成人的父親身陷危險而撒手不管嗎?
無論如何,她還是得回王府一趟;不知怎的,最近她心中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青翠蒼林間,葉孤城採集了一些野果之後,愉快的自森林深處返回了樹屋。
今天雪櫻並沒有如往常般撲進他懷中,然後搶著替他剝水果。
葉孤城只感覺到,樹屋中充滿了蕭瑟的孤寂;空蕩蕩的樹屋中空無一人。原本令他感到窩心愉悅的清脆笑聲,好像突然消失了般。
難道她真的離開了?
他難以置信的躍下樹屋,瘋狂的在森林中尋找雪櫻動聽的笑聲及靈巧可愛的細碎腳步聲。
但他在找了一圈後,他失望了。
他知道雪櫻知道林中危險,是絕不會無緣無故在林中亂跑的。
他喚了疾風,輕輕拍撫它身上柔軟的黑毛,卻聽見它不斷發出某種悲傷的哀嗚聲,好像訴說著雪櫻已經離開的事實……突然,疾風咬著他的袖子,將他牽引到樹屋下那顆大樹旁。
難道疾風想對他說什麼嗎?
葉孤城以手輕撫斑駁的樹皮,卻突然發現,樹皮上被人刻了幾個字——
「孤城,我走了,你保重!」
字跡十分潦草,好像是她急著離去時匆匆留下的刻痕。
原來她真的走了!
葉孤城頹然跌坐在樹幹旁,強忍著悲傷,不斷撫摸著她臨走前所留下來的字跡。
???
皇上因太子猝逝勃然大怒,下令撤查太子之死。卻不知,此刻金香殿中正上演著一齣好戲。
由於宮中戒備森嚴,再加上太子之死轟動朝廷;大仇得報卻無路可逃的夏曉荷,只得偷偷潛回夏貴妃寢宮金香殿求救。
夏曉荷秘密晉見了夏貴妃後,說道:「曉荷已經遵照娘娘指示,在太子的茶水中下了毒。原本昨夜與太子聊至深夜,下完藥後就要馬上離開的;奈何宮中戒備森嚴,入夜後,禁軍的守衛更為嚴密;曉荷又不諳廣闊深宮內院中的地形,只好來此請求娘娘大力相助了。」
夏貴妃聽完,開心的挽著夏曉荷的手。
「做得好!夏姑娘果然膽識過人;不但替夏家報了大仇,更替我了卻了香兒那件傷心事。現今太子已死,整座皇宮為此起了軒然大波;目前你要逃走,簡直是難上加難。」
接著,她輕拍著夏曉荷的手,微笑說道:「但是,你大可放心待在我這兒,我自有辦法將你藏起來,不讓人發現。等過一陣子,這件事情風波暫息後,我再想辦法送你離開。這幾天,你就儘管安心待在我這兒吧!」
夏貴妃牽著她的手坐下,並命人端來宮中珍品——冰鎮雪蓮湯,讓夏曉荷品嚐,並命人拿出一套宮女衣服。
「為了暫時掩人耳目,避免被人發現了你的身份,只好委屈你先換上宮女的衣服;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識破你的身份,更能保證你在宮中的安全。」
夏曉荷聽到貴妃娘娘肯出力相助,這才放心的點點頭,接過了宮女端來的衣服。
「對了,請問貴妃娘娘,香兒真的是因太子始亂終棄,被逼得投井自盡?」
夏貴妃露出了一個些許勉強的笑容。
「怎麼?難道你不相信我?我怎麼可能騙你呢?不信的話,你可以親口問問太子,香兒是不是當真在太子東宮的井邊投井自盡的。」
「唉,我竟然忘了,現下太子已死,看來此事是死無對證了。但我可以保證,香兒的確是死在東宮井中;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宮中的宮女,她們應該都知道這件事情。」
夏曉荷低著頭,喃喃說道:「沒錯,綵衣的確告訴我,香兒是在東宮井中淹死的。唉!香兒真是可憐,怪也只能怪她紅顏薄命,她生得太美,也難怪連二皇子都對她……」
「你說什麼?!」
夏貴妃一雙蘊含寒光的冷眼,盯著夏曉荷好一會後,隨即又溫柔起來。
她若無其事說道:「這些不實的謠言,你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其實,這只是曉荷偶然自綵衣口中探聽得來的消息。」夏曉荷不卑不亢答道。
貴妃冷笑一聲道:「那賤婢綵衣是太子的貼身女婢。看他們兩人如此親近,說不定那綵衣早是太子的入幕之賓。她說的話能有幾分可信?」
不久,夏貴妃注意到宮女端來的雪蓮湯,仍原封不動放在桌上,她便柔聲提醒道:「這冰鎮雪蓮湯乃宮中極品,由於天山雪蓮只產在萬仞高的天山之上,得之不易。除了皇宮外,別處幾乎吃不到這樣美味罕見的珍餚,你快趁著新鮮吃了吧!」
「謝貴妃賞賜,只是曉荷心中仍有疑慮,心中疑慮未明,難以下嚥。」
夏貴妃皺了皺眉道:「哦?你還有什麼問題?」
夏曉荷端起了雪蓮湯,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問道:
「不知道貴妃娘娘,是怎麼得到幽冥血蘭這樣的奇花異草!」
夏貴妃震驚說道:「什麼?!你——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幽冥血蘭的事?!」
夏曉荷一雙無辜的大眼直盯著她瞧。
「你不就是拿了幽冥血蘭的毒粉,要我去毒殺太子的嗎?怎麼反倒問我呢?」
貴妃驚慌說道:「可是……我並沒有告訴你,你拿的毒粉是由西域奇毒幽冥血蘭所提煉的,你又怎麼會知道?」
「因為,這是朕動用了全宮御醫調查出來的結果!」
皇上突然出現在門外,威風凜凜的自門外步入金香殿。
夏貴妃一見皇上親臨,連忙慌張的下跪迎接。
「現在,朕倒要問問你,這植根於異域的幽冥血蘭,你又是怎麼得到的?」
夏貴妃支支吾吾的正想開口否認,夏曉荷卻突然端起了那碗原封不動的雪蓮湯。
「幽冥血蘭果然厲害,下在水中無色無味,根本就讓人無從察覺。只可惜,我隨身的銀簪,倒是洩了底了。」
夏貴妃抬起頭,赫然見到她手中浸過雪蓮湯的銀簪已變了色。
她頹然臥倒在地,忿恨難平的說:「沒想到我百密一疏,竟因太過相信自己一手所布下的棋子,而導致全盤皆輸……」
這時,傳聞已死的太子,卻突然出現在金香殿中。
「啟稟父皇!方才兒臣接到八王叔所傳來的飛鴿傳書,書中言明失蹤的雪櫻郡主已經找回,並且在八王叔的全力追查下,發現那群追殺郡主的幕後主使者,竟是外族派來中原的奸細。八王叔目前已掌握住夏國丈及夏貴妃和外族勾結串謀的來往書信。」
皇上迅速接過八賢王的飛鴿傳書一閱。
夏貴妃一見到太子竟好端端出現在她眼前,不禁詫異道:「怎麼,你——你竟然沒死?!」
夏曉荷笑道:「因為我早已知道,香兒根本就不是被太子所害。真正對香兒始亂終棄的,是二皇子。二皇子一見香兒美麗,便軟硬兼施的要香兒侍寢。可惜皇上是個紀律嚴明的明君,是絕不允許後宮發生這種穢亂宮闈的事情;何況,此事一旦張揚出去,必定大為影響皇室聲譽。」
「愛子心切的貴妃娘娘,為了怕二皇子與香兒有染這件事情外洩,便打算來個殺人滅口;沒想到香兒卻意外逃到了東宮。當時,太子和綵衣也發現事有異狀。原本太子是想要幫助她的,卻沒想到當時的香兒已是驚弓之鳥,唯恐被擒之後會遭受嚴刑逼供,只好選擇投井自盡。」
夏曉荷接著又說:「還有,我也知道,真正害死我爹的人,並不是太子,而是你。當初那個秘密召我爹進宮,然後又秘密將他殺害的人,就是貴妃娘娘你。你假傳聖旨,將我爹宣召進宮殺害。任誰都想不到,貴妃娘娘在犯了欺君之罪後,還挑撥離間想借我之手殺害太子。」
太子接著又道:「當初,夏御史力爭聯合八王叔,先安內再攘外。由於夏御史堅持排外,阻礙了夏貴妃想要聯合外族,令南北兩大勢力興起衝突的計劃,才會動了這個借刀殺人的陰謀。之後,再由外族暗中殺了雪櫻郡主,藉機令南北勢力起衝突;由你下手殺了我,讓二皇子登基。一旦二皇子即位,我朝每年便撥付數萬兩貢銀,藉以與外族保持和平關係。」
太子拿起了夏曉荷手中的雪蓮湯。
「你原本是要藉由挑撥離間之計,令夏姑娘前來刺殺我。可惜被我先一步發現了這樁陰謀,因此才會和夏姑娘及八王叔串通好,演出了這齣戲以誘你上鉤。果然,你也如我所料,在利用夏姑娘毒殺我之後,下一步便是要殺她滅口;可惜,你這次竟又重施故技。而你用來毒害夏姑娘的幽冥血蘭之毒,正足以成為你勾結外族的最重要證據。」
「幽冥血蘭是一種生長於西域的奇花,具有奇毒,而且由其中提煉出的毒粉,無色無味,能殺人於無形。這種植根於西域的毒花,在中土根本無法生存;再加上花具奇毒,又難以種植,一般只有西域的皇室富商,才養得起這種既美麗又帶有劇毒的幽冥血蘭。因此,你能使用這種中原罕見的幽冥血蘭來殺人,已足以證實你勾結外族通敵之罪。」
皇上聞言怒道:「朕待你不薄,你竟為了謀奪朕的江山而勾結外族,毒殺太子,破壞皇室之間的安寧!來人啊!將夏貴妃一干人等打入天牢,以叛國之罪論處!」
???
歷經一番詳查之後,事情終於水落石出。勾結異邦謀反的夏國丈與夏貴妃,依叛國之罪論處後,皇上與八賢王之間的危機,已經圓滿的解除。此事亦由於雙方的通力合作,令南北兩方敵對的陰謀完全剷除。但事情至此還沒有完結,因為太子與郡主的聯姻之事,還沒有個結果。
這時,太子卻突然跪下說道:「兒臣請求父皇,取消兒臣與雪櫻郡主的婚約,只因兒臣心中另有所愛,還請父皇成全!」
皇上聞言笑道:「皇兒請起。關於此事,皇后亦同朕提過;其實她不說,我也明白,像雪櫻郡主那樣活潑頑皮的刁鑽千金,的確是不適合你。但不知,你心中真正的太子妃人選是誰?」
太子直言不諱道:「兒臣心中真正所愛,乃前御史大夫之女夏曉荷姑娘。由於,當初兒臣在遭遇此一錯綜複雜的陰謀陷阱時,唯一能信任且相輔相助的夥伴,只有夏姑娘一人。而後與夏姑娘在患難之中見真情,在危急之時又獲她相救,加上夏姑娘之父夏御史,向來盡忠職守,為民為國鞠躬盡瘁而死。何況,此次若非夏姑娘仗義相助,只怕要揪出幕後的陰謀者,難以如此順利。是以,兒臣懇請父皇御賜兒臣與夏姑娘成婚,並解除兒臣與雪櫻郡主的婚事。」
夏曉荷不禁俏臉嫣紅,雖說她和太子早已兩情相悅,但她卻料想不到太子會如此公然在皇上面前表態,令她一時羞窘得坐立難安。
接著,太子又取出了飛鴿傳書。
「此信乃八王叔親筆信函,信中言明,當日雪櫻郡王乃是為了逃避婚事,中途卻遭遇惡徒追殺。之後回返王府之後,在郡主協助下,這才破獲了夏國丈及夏貴妃勾結異族的陰謀。另外,八王叔還自謙因郡主生性刁鑽,恐難以勝任太子妃重任,因此特地來信請求解除婚約。看來,不只是我不想跟刁蠻郡主成親,就連郡主也不想嫁給我。」
皇上驚訝的笑拈長鬚,開口說道:
「好吧!既然雙方都各有所愛,朕就解除太子和雪櫻郡主的婚約,並御賜太子與夏曉荷擇期成婚。」
終於,這對歷經了誤會、仇恨,甚至曾經兵刀相向的歡喜冤家,終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久之後,這對人人欽羨的金童玉女,在全國人民的祝賀聲中,互許下海枯石爛的愛情誓言,並在壯觀華麗的巍峨宮殿中,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
正當皇宮中傳來太子與太子妃成親的消息,皇宮中正盛大舉行著婚禮,民間也有不少百姓送上賀禮,並群聚一處共同慶祝太子成親。
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正當玄俊太子與太子妃夏曉荷,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生活時,極度思念葉孤城的雪櫻,卻是暗自神傷的被禁足於瑩雲閣中,無法踏出一步。只因八賢王不答應她再度返回那個凶險神秘的森林,唯恐她一時遭遇不測。
沒想到,倔強的雪櫻郡主,在被禁足閨房兩天之內,竟是不哭不鬧,也不進食,此舉自然嚇壞了八王妃。
八王妃見平日活潑好動的雪櫻,被整日禁足房中,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還不吃不喝,靜靜窩在房中。這可怎麼辦好?
她在勸過八賢王無效之後,只好偷偷來到雪櫻房中。
只見一臉憔悴削瘦的雪櫻郡主,異常沉靜的臥在床上,蒼白的臉上留著令人心疼的淚痕,令她看了好不心疼。
她連忙端了一碗粥要喂雪櫻,但雪櫻卻倔強的別過頭去,不肯吃。
她無奈的只好偷偷附耳說了些話,雪櫻這才破涕為笑問道:「娘,您說的是真的嗎?!您保證真的會放我走?!」
「噓!這事可千萬不能讓你爹知道,否則就算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了。」
「娘,您真的肯幫我嗎?!」
「難道我能眼睜睜看著你就這麼不吃不喝,形銷骨立下去嗎?快聽娘的話,把這碗粥喝下!不把身子養好,你又怎麼能回到森林裡去呢?」
聞言,雪櫻這才狼吞虎嚥的把整碗粥吃得一乾二淨。
「娘,我好餓喔!一碗粥根本就不夠吃,您再多拿些吃的來吧!」
八王妃見到雪櫻終於再度恢復了以往好吃活潑的模樣,這才放心的命婢女多端些溫補的食物來給郡主進食。
直到她吃飽喝足之後,王妃才命人偷偷將府中最快的千里神駒牽來,並派了數名心腹家臣,隨行護送她偷偷返回森林。
臨別之際,母女二人離情依依。王妃還交代了郡主,無論如何都要再回王府看她,有任何困難也隨時歡迎她回家。
之後,郡主才騎上神駒馳騁而去。
郡主走後,一直躲在柱後目睹一切的八賢王,才從容的走出來。
「唉,女兒的翅膀長硬了,不隨她去也不行了。」
「原來你早知道了,那麼剛才又為何不肯出來送行呢?」八王妃歎道。
「唉!都是被你寵壞的好女兒,現今竟任性到離家出走了。」
八王妃看著王爺眼中隱約泛起一層朦朧的淚水凝聚眼眶,她依依不捨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一軟,便牽起了王爺的手。
「你放心,我早吩咐了她,去趟森林後要早點回來。既然她還有未了的心願想完成,咱們做父母的,又豈能勉強?」
之後,兩個沉重的身影,才漸漸沒入了王府門後。
???
當雪櫻飄然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樹屋附近時,她一走近樹屋,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倚靠在樹屋下那棵雙生樹上。
葉孤城正站在她當時刻字留言的樹皮前,以手指輕撫著樹皮,彷彿要將自己那分錐心思念,藉由這臨別留言,溫暖慰藉自己那顆空虛懸念的心。
當葉孤城意識到背後有人走近時,葉孤城警覺問道:「是誰?!」
才一回頭,他卻聞到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熟悉香味……
雪櫻怔怔的望著他削瘦憔悴的俊容。才數日不見,他們竟都覺得分開了好像有數年之久。
雪櫻慢慢的走近他,卻發現他突然冷漠問道:「你為什麼又回來了?為什麼不好好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偏偏回到這僻靜荒涼的森林裡?」
他那深邃猶如一潭深池的雙眸,隱藏著思念的孤寂和心痛。雪櫻看得出來,因為,此刻她心中那股難以撫平的悸動,也正是為著他啊!
她什麼也沒說,淚流滿面的直撲入葉孤城懷裡,喃喃道歉說:
「對不起,我當時真的是非走不可,我不是故意要不告而別的……」
她緊緊靠在葉孤城懷裡,將數日來的相思與委屈,全都化成了串串珍珠,滴落在葉孤城懷中,並呢喃低訴著當初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兩人久別重逢,相思情更濃,因此更加難分難捨。
直到最後,在焦急父母的百般催促下,雪櫻終於說服了葉孤城,陪她回王府一趟。
???
兩人回到了王府,自然也將疾風及葉孤城的師父接回了八賢王府。
剛到八賢王府時,葉孤城那壞脾氣的師父還頗有微詞,老是抱怨換了環境後有些不習慣。
其實,葉孤城和雪櫻都知道,那是因為他老人家平常住荒郊野外,自由慣了。現今卻突然多了一大堆人伺候他,他反而感到不適應;所以老是嘮叨著要找一天搬出王府去,獨自快活逍遙自在。
不過,自從遇見了在王府中當長工,年紀和他差不多,又同樣愛喝酒的張叔之後,葉孤城和雪櫻便再沒聽過他那套要「離家出走,遠離王府」的論調了。
現在,張叔不但會跟他分享雪櫻郡主小時候的調皮趣事,就連葉孤城的師父,也會三不五時出言相激,到處誇口說起自個那懂事聰明的徒弟,怎生具有一身奇骨,是個練武奇材,自小又是如何聰明乖巧之類的話。
偶爾兩人還會為了雪櫻和葉孤城,究竟誰比較聰明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鬥起嘴來;不過,鬥嘴是一回事,一說起喝酒,兩人的酒經就越談越契合了。
而八王爺和八王妃一見英挺俊俏,一表人才的葉孤城,眼中也不自覺露出了讚賞之意。
原來這小丫頭的眼光倒真不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未來的女婿居然是個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瞎子。
但是,看他們小倆口在一起甜蜜的模樣,做父母的又能說什麼呢?
更何況,他們也看得出來,現今女兒還沒嫁出去,就已經天天往森林裡跑了,當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既是有情人,何不早日終成眷屬?早點把婚事辦一辦,也好了卻二老一樁心願。終於,在雪櫻父母的促成下,兩人在王府辦了一場溫馨盛大的婚禮。
說起葉孤城那孤僻成性的師父,表面上雖然大有意見,暗地裡卻迫不及待等著喝喜酒;到了婚禮當天,果然他和張叔二人又是大喝特喝個痛快。
可沒有人知道,當他喝完喜酒之後,他一個人靜靜的在房中,從懷中取出了一封老舊血書——那是記載了葉孤城身世之謎的唯一證據。
他默默燃起了一簇火苗,將那份血書燒燬……從此以後,葉孤城真正的身世之謎也隨之煙消雲散,成了永遠的秘密了。
在他蒼老憔悴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一股欣慰笑容。因為他知道,葉孤城以後可以跟雪櫻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再也不必背負著艱辛逃亡,被敵人迫害殘殺的血海深仇及喪家之痛了。
???
到了次日,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新婚次日,眾人雖訝異於平日活潑的雪櫻,今天竟肯乖乖的在房中悶不吭聲,但一想起昨夜是小倆口的新婚之夜,該不會是……昨晚「太勞累」累壞了,所以小倆口才遲遲未出房門?
可直到日上三竿,新房還是毫無動靜,八王妃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心想,雪櫻雖然是自己的女兒,但現今她已嫁作人婦,若是再如往常般散漫總是說不過去,再說,當人家媳婦哪有這麼晚起床的?況且現下已近正午,也該到用膳時刻了。
但是,當王妃想親自去喚女兒、女婚用午膳時,這才發現小倆口的新房已空無一人,臥房中只留下一封書信。
「爹、娘,我和孤城在森林中逍遙慣了,暫時難以適應府中繁雜的規矩。還有,老是把疾風關在王府馬房中,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我們決定先回樹屋住一段日子,改日再回家探望兩位。
雪櫻敬上」
原來,郡主居然再度逃家了!
但這次頑劣的雪櫻郡主,可沒傻得一個人孤伶伶偷溜出王府流浪。
這次,她學聰明了,她和最疼愛她的貼身保鑣——葉孤城串通好,兩人帶著疾風,偷偷溜回森林裡去了。
二老看著信中潦草的筆跡,知道定是女兒偷溜逃家時匆匆留下。
一想起葉孤城和雪櫻在一起時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模樣,兩人都很放心的將唯一的掌上明珠,交給這位神秘的森林之子。他們知道,這兩位相愛的年輕人,不論到什麼地方,都會過得很幸福快樂的。
愛就是最好的幸福泉源,不是嗎?
此刻,府中花園內,一雙美麗的蝴蝶翩然飛來,在數滴晶瑩露珠的花蕊上稍作停留,旋即雙雙飛去,只留下滿園芬芳……
???
這日,在美麗壯觀的御花園中,有一位身著華麗綵衣,秀麗脫俗的女子,站在植滿各種奇花異草的蘭煙閣中,佇足賞花。
門口突然傳來一陳平穩輕快的腳步聲。不久,一位頭戴雙龍搶珠黃金冠,身著黃金鑲白綾羅的俊逸男子,正快步走來。
他一進入蘭煙閣,便見到正笑賞蘭花的美麗女子。
那英挺男子立時牽起美麗女子的手,開心說道:
「曉荷,快跟我來!蓮花池的蓮花開了,咱們過去賞蓮吧!」
夏曉荷答道:「太子……」
太子一手輕摀住她的櫻唇,笑道:「你我已是夫婦,兩人同處何必再如此拘禮。你叫我玄俊就行了!」
接著,玄俊太子便牽著太子妃的手,來到了蓮花池畔的邀月亭下賞蓮。
而後,太子遊興大起,便拉著她欲走下蓮池畫舫,打算乘船賞蓮。兩人亮麗的身影,在金色陽光照耀下,顯得益加意氣風發、幸福溫馨。
玄俊太子摘下了一朵蓮花遞給夏曉荷,笑道:
「人說蓮荷同種,論芳姿均屬花中之冠。」
夏曉荷但笑不語,不禁羞紅了臉蛋,低垂下頭。
玄俊太子見她粉頰嫣紅,顧盼流轉間千姿百媚,不禁為之神魂顛倒。他一手捧起了她的俏臉,在寧謐幽靜的蓮池中,與之深情一吻。
此刻,風輕水柔,一陣風吹起一枚蓮瓣,輕飄飄的飄蕩在日暖風清的晴空中……-
全書完-